第五章 回家
“那还用说吗，娜雅小姐和伊斯大人，就是我们火炬区的骄傲啊。”
-------------娜雅•拉托蒂普归来后的一次街头采访
1.
回家的旅途总是漫长的，特别是像哈斯托这样，属于殖民特务机关里行动部门的人。
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下一个任务地点是在哪个城镇，甚至有时在火车上渡过的时间，比花费在任务上的时间还要多。尽管祖国的国土已经是如此的广袤，但是当斯国人坐上火车，真正漂泊到这个广阔无垠的世界里时，还是会被难以言喻的不安所笼罩。
而娜雅这类真正位于开拓新世界最前端的人，在她们心里，比起有家人等待，位于祖国本土的‘家’，更熟悉的会是陌生小镇的旅店，或是在野外搭建的帐篷。哈斯托和克苏娅的工作无非是到已经有铁路铺设的地方，去处理指定的任务。娜雅她们则是完全从零开始，倚靠双腿或马匹，为祖国的未来划下道标。
此时，距离娜雅上次回到祖国本土的家中，已经过去了三年。三年前同样是因为刚建立了新的殖民飞地，要回国做报告才得到了回家的机会。不过对于娜雅来说，回家不是什么值得特意去高兴的事情，这也只是工作的一部分。
并不是她与家里关系交恶，事实上无论是娜雅的妈妈，还是早已病逝的爸爸，当然还有她最疼爱的克苏娅，都把娜雅当做是最重要的亲人，都希望娜雅能陪伴在她们身边。
但是娜雅只想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为祖国做出更多更多的贡献。当然同样重要的，还是娜雅自己对于未知事物的好奇心，行动部门的这个工作能最大程度的满足她。除此之外，现在的娜雅，还多了一个在外界的私心，艾莎多斯。
“啊，已经能看到国壁了，哈斯托。”娜雅把头伸出窗外，她淡金色的头发随风轻柔的舞动着，“比预想的快不少，太好了。”
“别把头伸出去啊，娜雅。很危险的。”哈斯托伸出手，把她这位调皮的长官拉回来，“很难得啊，娜雅。第一次看你这么期待着回国呢。”
“期待？嗯……应该没有吧，主要是能快去快回最好了。”娜雅拿起桌子上的咖啡，看着窗外的风景从平原渐渐变成由杉树组成的针叶林，在她的记忆里，这是快抵达祖国本土的信号。而哈斯托则从娜雅的笑脸里，读出了一丝难过，“好在尤勒莎帝国正好靠近我们本部所在的火炬区呢，不然可能要在火车里呆上好长一段时间。”
“是啊，我和克苏娅对于坐长途火车的痛苦，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了。”
“那还真是不好受，据说之前有人上火车的时候穿着棉袄，下火车的时候已经热得要穿短裙子了。”娜雅笑了一下，“不过这也说明了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大了，还有好多好多我们没去过的地方，还有好多好多我们没见过的东西，只要想到这个，我就一刻也停不下来了。”
“嗯，娜雅一直就是这样的呢。”
“可是，最少想办法解决一下国内的交通问题嘛。”娜雅有些无力的靠在椅背上，“有时候回国，要去别的区办事的时候，光是往返都要花半个月，唉，祖国的国土真是太大了。”
“这也是我们祖国伟大的体现之一嘛。”娜雅听到哈斯托的话点了点头，“而且之前有听到一些传闻，据说教会①那边又要开发出新的交通工具了，说不定现在的问题就快能解决掉了。”
“呜哇……教会的人真是勤奋，她们才是真正一刻也没停下来吧。”娜雅刚说话，火车的速度开始减慢，很快就停了下来，“噢，到大国门了吧，每次入境检查都要花不少时间啊。”
“这也没办法，毕竟这也是祖国最重要的法则之一。”哈斯托和娜雅呆在座位上，等检查人员上车，“不过驾驶员有米戈少尉的许可证，加上这里算是我们的主场火炬区，应该很快就能通过了。”
“噢？哈斯托现在也混熟了嘛，以前肯定不会这么说呢。”
“我觉得这也是我成长的一部分呢。”哈斯托偷偷松了口气，“啊，这边，车上只有我们两个。”
车厢的通道门被推开，两个穿着跟哈斯托一样军服的人走了进来，肩章的等级明显低于哈斯托。这两人走到哈斯托和娜雅的桌子旁，刚准备开口，突然看见坐在左边的娜雅，立刻有些慌张的行起了军礼。
“啊，欢，欢迎回来，娜雅•拉托蒂普特务中尉。”
“好长啊，叫我娜雅长官就好了。”娜雅微笑着行礼，“怎么突然这么紧张，认识我吗？”
“是的！”两人相视而笑，耳朵和尾巴透露着她们的欣喜，“娜雅长官让祖国又得到了一个新的殖民飞地对吧，而且听说那里有着非常漂亮城堡和雕像。娜雅长官的喜讯已经传遍整个火炬区了，大家都在期待着您的归来呢。”
“已经？可是我们……”
“是吗，谢谢你们。”娜雅伸出手让哈斯托不要说话，“那作为我归来的礼物，能不能让我们快点过境呢？我很想见我母亲了。”
“当然没问题，如果是娜雅长官的话，当然没问题了！”两人再次行了个军礼后，便兴奋的离开了这节车厢，不一会儿火车就开动了起来。
“哇，这么好搞定，早知道偷偷把艾莎带过来了。嘛，开玩笑的。”娜雅用手托着下巴，靠在桌子上，哈斯托也凑了过来，“可疑吗？”
“嗯，非常可疑，按道理知道尤勒莎帝国详细情况的应该只有我们才对。最多在米戈少尉离开的时候，有娜雅获得了新殖民飞地的消息，应该不至于连那里的详细的情况都知道了，就算我们刚走米戈少尉就发了信件，也没我们这么快。”哈斯托想了一下，确定尤勒莎帝国还没有通电，使用不了电报，“娜雅，你怎么看。”
“不清楚，我寄给你们的信件也没有提过王城尤勒莎的情况，难道是从我的订单推测出来吗？不对，那这样推测不出有雕像这种东西的。”娜雅的手遮住了嘴巴，只露出双眼，那眼神让哈斯托感到寒意，“看来跟派阀争斗有些关系吧，有人监视我的行程。”
“怎么会……如果有的话克苏娅肯定能察觉到。”
“嗯，如果是连克苏娅都察觉不到的人呢……”
“那……”哈斯托的表情也严峻了起来，“那真的有点可怕了。”
“算了！”娜雅突然张开双臂，靠到椅背上，这让哈斯托吓了一跳，“见机行事吧，总不能在火炬区内对我下手吧。”
“娜雅，还是小心为好。”
“当然，至少武器我会随身带着的，不过呢……”窗外的光突然被遮蔽，火车内变得一片漆黑，现在正在穿过大国门，“先让我看看我们伟大的祖国变成什么样了吧，已经三年没见了。”
2.
火炬区是围绕着殖民特务机关建成的一个区域，尽管机关本身到1801年才正式成立，但是早在1755年，斯国就已经着手这片区域的建设。同时，这里也是斯国第一个紧靠着国壁而建设的区域，也对应了这个机关是以跟外界产生联系为主的创立理念。
这个区域的建设方针，基本都是以服务这个机关为主，所有机关成员都把家搬到这里，斯国也大方的建造了大量民房供她们使用。因此，机关成员的家人也都愿意来到火炬区，这也大幅加速了火炬区的建设速度，许多餐饮店，日用品店，服装店等等商家都是由机关成员的家人们自己营业的。到1801年殖民特务机关的本部正式建造完毕后，火炬区已经成为了一个各种功能都十分完善的区域了。
而娜雅，克苏娅，哈斯托三人正是在这个区域建设期间随家人来到这里，共同渡过了童年，随火炬区一起成长，所以这里对于她们来说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虽然三年没回来，但是看起来城里变化不大嘛。”火车现在正行驶在环城铁轨上，因为地势较高，可以看到火炬区一大半的地方，“电线倒是多了不少，现在国内基本都普及电力了吧？”
“嗯，大概70%的地方都有稳定的电力了，娜雅上次回来的时候还只有晚上供电呢。”
“祖国的工业部分发展速度一路既往的惊人呀，去年的外界发展指标测算②结果怎么样了？我记得是5年一次吧，有什么变化吗？”
“没有太大的变化，第二产业方面依旧是领先515.3年，第一产业方面领先164年，第三产业还是外界发展水平太低，没有计算。”
“这样啊，差距在未来会越来越明显吧，很快工业方面领先的年数要翻好几倍了。”娜雅似乎对这些没什么兴趣，“我倒是比较关心为什么教会不研究一下工业以外的方面，跟外界比起来我们的医学水平强不到哪去呢，我每次回来都期待着教会的人能解答一下人类啊，生物起源之类的东西呢。”
“可能教会对那些不关心吧，倒是娜雅，居然会对那些事情这么有兴趣。”
“唉，因为外界有太多奇怪的生物啦。光是困扰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暗嗣都几乎没什么了解，虽然已经不像几十年前那么猖獗，但总担心会卷土重来啊。”火车的汽笛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不知不觉间已经抵达了车站终点，娜雅看了一眼高挂于空中的太阳，“哦，终于到站了，走吧哈斯托，先去一趟本部。这个时间的话，应该还能赶得上午饭。”
3.
“唉……这下不知道晚饭还有没有剩呢。”等哈斯托和克苏娅抵达机关总部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过后了，“没想到这么点距离，会花这么久……”
“大家都太热情了……”连哈斯托都有些疲惫了，“娜雅你光是行军礼，手都酸了吧。”
“就是啊，每个看到我的人都……唉，不说了，先上去吧。”
斯国人民最欢迎的，就是为祖国做出卓越贡献的人，或者说，做出卓越贡献的英雄。入境检查的那两人说娜雅的流言已经传遍火炬区，果然不假。娜雅一下车就被市民包围，献上的花束两个人抱都抱不动，还有人送不上花的索性扯下花瓣四散在空中。
因此两人几乎是被推着走出车站，结果车站外也早已是人山人海，人们高呼着娜雅的名字，不仅是因为她完成了任务归来，更是因为她的母亲是广受爱戴的机关长。加上娜雅自己从小在火炬区就积累了名声，她任何事都亲力亲为而且乐善好施的品行极受欢迎，现在她就好像是火炬区所有人的英雄那样，受到最热烈的欢迎。
“欢迎回来，娜雅长官，抱歉没有去车站接你。”机关总部的一楼，负责接待的女孩子笑着迎接娜雅。
“谢谢，不如说你没去真是太正确了，那真是太可怕……啊，我母亲还在上面吧。”
“嗯，机关长阁下还在工作中。”
“好的，辛苦你了。”娜雅对接待员行了个礼，“走吧，哈斯托，上去打个招呼再走。”
“好的，娜雅长官。”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楼梯上，娜雅的速度慢得异常，而哈斯托早已习惯了。每次娜雅要去见她的母亲是总是这样的，故意放慢脚步，似乎是不愿意见到自己的母亲那样。但是哈斯托无法理解，因为她们母女相见的时候完全不会让人产生她们关系不好的想法，反而是要比一般的母女更亲近。
娜雅站在一个巨大的对开门前，深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进来吧。”门的那一段传来母亲的声音，娜雅却好像被电击了似的，迟疑了一会，才轻轻的推开了门。
“妈妈，我回来了。”
“娜雅！”被娜雅称为母亲的那个人，一听见娜雅的声音，立刻丢下手上的笔，起身向娜雅飞奔过来，起身时的动作太大，甚至都碰掉了桌子上原本整齐堆放的文件，“你终于回来了。”
娜雅的妈妈，伊斯。扑进娜雅的怀里，她的个子比娜雅稍微高一些，脸上有着成熟的妆容，散发出难以言说的魅力。淡金色的头发跟娜雅不一样，微微卷起，而她的耳朵和尾巴很明显跟娜雅一样经常仔细打量，柔顺的毛发，甚至散发着光泽。
“啊，不要这样抱着嘛妈妈，哈斯托还看着呢。”
“你好，伊斯机关长阁下。”哈斯托心里想着，看，果然是关系亲近的母女嘛。
“啊，你好，哈斯托。”伊斯放开娜雅，来到哈斯托跟前，“谢谢你帮娜雅完成任务，怎么样，要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晚餐吗？”
“不用了，谢谢，伊斯机关长阁下。”哈斯托行了个军礼，“不过您跟娜雅长官很久没见了吧，我就不打扰你们母女相见了。”
“是吗，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呢，哈斯托。”
“多谢伊斯机关长阁下的夸奖，那我告辞了。”哈斯托为自己善于察言观色感到自豪，但在离开房间关上门的时候，她看见娜雅的表情显得十分落寞，让哈斯托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那么，娜雅。”门关上后，伊斯再次紧紧的把娜雅抱在怀里，“我好想你，娜雅……”
“嗯，我也一样，妈妈。”
“那太好了。”伊斯移动自己的嘴唇到娜雅的脖子旁，轻轻咬了一下，这让娜雅发出了一声无论是克苏娅，哈斯托，还是艾莎多斯都未曾听过的声音，“现在就来做吧？”
“现在吗……”
“嗯……我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娜雅。已经三年没见了。”伊斯抬起头，用双手包着娜雅的脸颊，接着亲吻了娜雅的嘴唇，同时舌头毫不吝啬的挑逗着娜雅，“啊……来吧，娜雅，去房间里吧。”
“好的，妈妈……”
注释：① 教会：斯国人不信奉神明，但是她们对于科技的热爱，在斯国里仅次于对祖国的热爱。因此斯国的科研部门被称为教会，崇尚科学。
②外界发展指标测算：斯国为外界制定的一套标准，用来衡量外界和斯国的发展差距，以制定国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