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我知道，上天是在眷顾我们的。

我看着身旁的她那兴奋到发红的脸，眼里的熠熠光辉几乎能将那对大而有神的瞳孔掩盖。也许是位置原因造成的反光，但我更愿意相信她此时此刻正跟我抱有同样的想法。

“你觉得怎么样？”

她朝我扬了扬眉毛，虽然由我本人看来感觉有些违和，然而并不妨碍她向我传达心里的意思。

“我觉得不行。”

我很清楚自己的嘴角正口是心非地朝两边开心地咧开。

“是吧是吧，我就觉得冥冥之中一直有一股预感，告诉我今天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地结束。”

“是的是的，就跟演电影一样刺激呢。”

她在胸前画了个蹩脚的十字，虽然槽点多到我快要习惯性出口提醒，但必须承认，这是她表情最严肃的一次赞颂和祈祷。这个举动我大概可以做得更标准，不过那不是我的本意，于是我也学着她的样子，同样蹩脚地画起十字。这种互为镜像的举动让我感觉十分满足。

“呐你说，对像八重垣这样的坏孩子，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她唇边带了一丝狡黠的坏笑实在是太迷人，让我在集中精神倚靠在墙边的时候也忍不住弯起眉眼，递给她一个“那还用说嘛”的眼神，我们之间异于常人的默契立刻让她心知肚明地眨眨眼，倚在了另一边。

直到身旁的门终于开启，我们如愿以偿，看见理想到足以让人原地螺旋升天的一幕，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八重垣在迅速反应过来后那让我一辈子都会铭记在心的表情。

“……一个字都不准说出去，不然你们知道后果的？另外，可以的话最近都别和我说话。”

八重垣几乎咬着牙吐字，最后的话音还未落，轮椅便已经很快地驶过转角，“吱呀吱呀”的频率是平时的两倍。

“艾丽卡等等！”

较晚出来的考崎千鸟这才后知后觉，来回扫了我们几眼，估计是想做出比较有威慑力的瞪视，然而脸上的红晕冲淡了所有消极的影响，反而让她看起来可爱至极。

“守门员一号~”

“守门员二号~”

我与姐姐对视一眼，同时向她行了个八重垣平时喜欢弯腰并把手放在腹上的那套绅士礼。

“为您效劳~”

“诶，现在……难道说，已经很晚了？”

唔唔，她到底是位演员，比八重垣淡定多了。

我的姐姐用掺杂了一部分看热闹语气的委婉调调说道：“二位的时间掌握得不错，至少我们还能用‘清洁中’的借口糊弄第三个人。”

考崎的脸更红了，依然装作一副镇定的老司机模样，眼神却柔和了许多。

“念在你们可能是初体验的份上，就不为难你们了。”我模仿着巴斯奎亚的语调。

考崎最后向我们微微欠身，才追着胆小鬼离去。

“林檎怎么知道她们是初……？”

“秘密。”我竖起食指放在唇前。

“哎呀哎呀，还真敢说这种话呢。”

莓姐的声音由先前的兴致高涨慢慢平静下来，对我善意的隐瞒并无丝毫不快，爱怜地抚了抚我的头顶后，便拉着我一前一后进入了浴池的更衣室。

她动作很快，三下五除二便脱得光溜溜，裹好浴巾站在更衣室通往浴池的门边，大概已经想洗澡很久了，但依然耐着性子等待着与我一同进去。于是我也加快了动作，顺便展了展她那早早扔在一旁的制服上的皱痕。

“太慢了林檎！”

“好的这就来。”

事实上作为一只单身狗，在察觉到不久前这里发生过什么后，已经有点无法直视这个场所。将洗发液抹在姐姐的脑袋上，手指保持轻柔的机械运动的同时，意识却慢慢神游出去，开始在意那两人是如何在这种地方完成壮举的。

这可能就是八重垣总是提到的，男性向幻想。

无法控制暴走的思维，脸也变得有点烫，我努力说服自己那是被热气熏出来的。

“太好了，八重垣酱。”

姐姐的声音将我从危险边缘拉回。她偶尔会说出这种前后不着调的句子，幸好，我都能听明白，“对啊，希望她们能幸福。”

我盯着自己的脚趾头，用余光看着今天不知为何所有动作都变快许多的姐姐，拼了命地想将苏芳和真由理的身影赶出脑海，陷入一种如同无法触及的伤口般的情绪之中，难受又无可奈何。

“呐林檎，”她的语气严肃得让我不安，“我是不是也去搏一搏比较好？”

脑子突然就被清空了，继而马上又挤入另一位的模样。那位的形象在我心中过于高大，一度让我觉得自己的意识里根本不能，或者说不配，去容下她。

然而我的姐姐，尽管表面上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却是个比我更胆小的人。我是最了解她的人，这是我对自己第二有信心的认知。

“姐姐，我有一个主意，要听听看吗？”

同时我也是最看不得她难过的人。

这是第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