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今夜相当晴朗,璀璨的月色颇有要突入窗帘的气势,覆在眼皮上如同朦胧飘渺的霜。我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被舍友的呼吸声搅得心神不宁。
放弃地睁开眼,坐起身朝右边望去。跟我完全不同的是,艾丽卡看起来似乎睡得极为安详,上身随着呼吸起伏的频率也是十分平稳,那副不同于醒着时慵懒欠揍的毫无防备的样子,让我的胸口更为躁动。
忍耐了很久,冒着被误会成欲求不满的女性的风险,还是熟练地摸上了她的床。直到将脑袋倚在她一侧的肩膀上,手臂环绕在她纤细的腰肢,那股没由来的躁动才终于在她气息笼罩在身上的时候有所缓解。
“夏天还没过去,很热诶?”
艾丽卡原来也还醒着,声音里带着因沉默过久而造成的沙哑,听似抱怨的话语却轻柔得像一片羽毛,挠得我心痒痒。
“……虽然就算这么说,你也不会回去的。”
“艾丽卡知道就好。”
她轻叹一声,没有反驳我,沉默了一会后,便感觉她的手伸向我的脸颊,抚摸着我的鬓发和耳廓。专属于她的书卷气徘徊在敏感点,舒服得我差一点要叫出声。但她大概只是把这当成了安抚,随后将手盖在我的眼前,为我遮挡皎洁却恼人的月光。
“千鸟睡不着吗?”
“都是艾丽卡不好。”
“啊……嗯,今天吓到你了吧,但我不会道歉的。”
“倒不如说如果你道歉了,我真的会生气哦。”
艾丽卡低声笑了两下,胸腔的震动传了过来,升起一片麻麻的感觉。尽管确认关系后没少干钻被窝的事,但“啊,她就在我的身边”的真切感受却是今晚才第一次有。
“沙沙贵姐妹没有恶意的,而且还帮了大忙,艾丽卡该跟她们道歉才是。”
“唔,”她泄气地咕哝几声,“我知道,但是过阵子再说吧,不能被她们蹬鼻子上脸。”
“真不坦率。”我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肩膀。
“啰嗦。”
又沉默了一会。微妙的是,尽管我们都毫无睡意,却也没有沉默的尴尬,而且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她似乎正在迎合我的呼吸频率。这样不动声色表达着爱意的艾丽卡也好可爱。
“不如趁现在,继续刚刚的话题吧。”
“嗯?”
“艾丽卡说我像家人又不像家人来着。”
“那个只是……”她顿了一下,咽了口唾液,“我为了缓解紧张才随意说的。”
“可是我很在意诶,所以我到底是哪边?”
“好吧,让我想想怎么说。”
突然明白过来她为什么会犹豫着咽口水。浴室里的一幕幕再次清晰地过了一遍脑,血气冲上头顶,我一边满心希望她盖在我眼前的手感觉不到我滚烫的双颊,一边情不自禁地也咽下了口腔中忽然因为某些生理冲动而分泌过多的液体。
幸好沉浸在逻辑论述中的她什么都没有发现,“你虽然在做着跟大姐二姐她们一样的事,但对于我来说是不同的意义。”
“有点深奥。”
她继续不厌其烦地解释,严谨认真的语气,就跟在讨论她最喜爱的作品如出一撇,“我说过,不想成为她们的负担所以选择进入这所全宿制学校,这属于对家人的关怀。但你不一样,‘要成为唯一有资格待在你身边的人’,我已经做好了这样的觉悟,所以大概除了关怀以外,还有属于对恋人的依靠……”她的声音渐渐变小,“……算了,你还是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我可以认为这是告白吗?可以吗?不好,我开始激动到呼吸都有点困难,尤其在她因为害羞而说出多此一举的补充后,我感觉整个脑袋都是烫的。
“怎么办,艾丽卡。”
“嗯?”
“我好想吻你。”
“哈?”
我翻过身支撑在她的上方,学着她在浴室里对我做的样子,将头埋在她瘦弱的脖颈间,舔舐起那如果冻般富有弹性的小巧耳垂。
“喂!唔……明天还要上课的,你突然发情是要怎样……!咦!别舔耳朵啊!”
“那其他地方就可以吗?”
“不,可以的话还请你回到自己的床上。”
我盯着她起了些雾气的双眼,试图看破她的内心,“明明今天对我做起这种事来还很熟练?”
“所以说只是知识量比较丰富而已,你是我各种意义上的第一次。而且这种事也要看气氛的啊。”
【各种意义上的第一次】这样的表达让我的愉悦感渐升。她还在垂死挣扎,我若是在这里后退肯定就输了。
深吸一口气,将一半的重量坐到她腰上,然后堵上了所有的羞耻心解开自己的睡裙带子。衣物失去了束缚,开始向下滑落,我突然想起自己根本没穿内衣,又立刻按住即将滑到胸部以下的领口。抬头便接到艾丽卡一改慵懒的灼热视线,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足以被划进名为【诱惑】的领域里。
“你是笨蛋吗?”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随后却抬手揽在我的脖子后,将我拖下去热烈地亲吻。牙关被撞得有点疼,但我跟她都顾不了这么多,彼此互相索求着来自对方甜蜜舌尖的爱抚。
大概是因为有了先前的经验,她的吻让我有了更加眩晕的沉醉感。
看来这个家伙,除了神学以外的东西,都能学很快,真是让人嫉妒又喜爱。
“满足了?”
结束了长达三个世纪的亲吻,我双手撑在她在月光下显得分外明艳的双颊旁,用跟她频率相同的喘息大口补充着氧气,对她的爱意越发从胸口满溢出来,再不找个突破口抒发出来,下一秒就会爆体而亡也说不定。
“还不够。再一次。”
说完,我再度凑上去。触到双唇的同时,犹疑了一下,还是勇敢地撩起她的上衣(尽管这个动作平日里经常要做),我继续放低上半身,想与她紧密贴合的愿望得以实现。听见她唇边逸出的轻叹,我再也控制不住,脑袋里已是一片浆糊,只能凭着本能用身体摩挲着身下的她。
原来主导会比被动更羞耻,尤其在我不知真正应该做些什么,只能以本能驱使行动的时候。
可即便在我如此不知所措的情况下,艾丽卡最后还是抱紧了我,颤抖着抓在我光裸的背上,流下两行眼泪。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不安地低头,吻上她那被泪水沾湿的鬓发。
艾丽卡窝在我怀里摇了摇头,像极了一只疲倦的幼猫。
原本剧烈跳动的心脏逐渐趋于稳定,我忽然觉得,即使下一秒就死去也已经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