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默契

作者:parksea
更新时间:2020-05-17 0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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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樹千篇一律的通勤途中,無可避免總得和街角燈柱那隻地縛靈靜留打照面。每一次走到燈柱時,夏樹總會瞧她瞄上一眼。不是甚麼好奇心驅使,只是習慣而為之。


輕輕地點了一下頭,算是和那靈體打了個慣常的打呼。靜留只是報以一如以往的淺笑,端端正正地站着,右手食指向上指了指上空,沒有甚麼的話語。


「我知道了。」收到靜留的暗示,穿着整齊的夏樹抬手看了下手表,確認了還有充足的時間後,拐回了還走不遠的家中,帶着把藍色長傘再次上班。


擠擁如罐頭沙旬魚的通勤列車,如何塞進它是夏樹每一天的考驗。當列車駛進了列台,門被打開的零點幾秒瞬間,十分盡責的列台上工作人員死命地往乘客背後推。夏樹往往被後湧的人潮壓力給成功擠上列車。每逢這種時候,夏樹總會把那個腦內轉了很久的念頭——買部私家車代步,最便宜的也好,給充斥腦海不散。


夏樹聞着列車特有的汗水味,伸手把長傘放到架子上。感受到附近幾個頭髪已半白的大叔狐疑的眼神,夏樹也只是笑了笑沒多管。


也是呢,在天氣預報中降雨率為零的日子也帶把長傘的人真是個怪人。夏樹再次為心內的猜測而笑了笑。


夏樹繫上了耳機後,細心聆聽着搖滾樂隊Aerosmith的I don’t want to miss a thing。默默地一人消磨起漫長的運駛等待時間。


啊對,還伴隨着一隻地縛靈對自已的關懷。夏樹隨着節奏微哼出歌來。


夏樹所就職的山田株式會社是一所不大不少,在京都有小許名氣的食品公司。公司主力於零食市場的開發,花樣百款的口味在大學生中有挺不錯的口碑。


工作還是如常地繁重,在食品數據的分析告一段落後,夏樹一邊脫下實驗袍,一邊看向牆壁上的掛鐘。


已經是十點了嗎?看來今晚不用趕末班列車了。


掛鐘旁的公司顧客至上訓言「你的笑顏就是我的笑顏」,對在疲色盡現,眼睛也快要撐不開的夏樹來說,這還真有點的火大。對着已空無一人的實驗室小小地抱怨一下後,夏樹還是順手關掉了電腦屏幕。


工作是有不爽的事情,但也有自已喜愛的部份。這麼想的夏樹很快地消氣了。


夏樹撐起雨傘。夜空一如靜留所預測地下起了雨。在公司附近的便利店買了啤酒,夏樹順帶丟一罐給在門口的地縛靈奈緒。


夏樹總會說:心情好施捨給你的。


奈緒也會說:狗喝的不要給我。


奈緒總會說:終有一天我要附你的身,控制你在大街上祼跑,丟盡你的架。


夏樹也會說:有本事你就來吧,我等着你。


就是這麼口不對心的二人。


拍下了月卡步出了站台,回到兔子町的夏樹看着時間還早,和以往般在燈柱旁和靜留聊幾句。




地縛靈都是寂寞的。這是夏樹在和靜留還有奈緒不斷的交談所感受到的。




夏樹其實不太喜歡地縛靈這些靈體。自出生起便擁有靈視能力,夏樹自小便為着這些靈體而牽入了不少的麻煩。尤其是小二時因着靈體強行附身而不慎弄起車禍,引起人命,又差點喪命後,夏樹的內心更加的封閉。


可事情的轉機在夏樹的高中時發生。


夏樹在高中時不喜歡帶傘。那時的夏樹是劍道社的主將,上學時總會攜帶一把竹刀以參加劍道社的訓練。可左手已經拿着書包,右手還要拴着一把竹劍,下雨天時要是再多拿一把傘,肯定會相當狼狽。再加上年少氣盛下,伸縮雨傘也不願拿。她認為就算下雨就下雨,沐個一兩下雨又不會怎樣,於是她對靜留的提示無動於衷,直走直過。


於是夏樹病了。沐雨過多,高燒四十度。還要不止一次。


初時的夏樹對發燒這事沒甚麼為意,只是次數漸多,又想起每逢發燒時靜留都會向上指一指,有着心理創傷的夏樹直覺地認為肯定是這隻被找來作交替的新地縛靈要向她下咒,她才會病得那麼多。


幾番來回下,夏樹終於沉不住氣,直接跑到燈柱旁,瞪着一臉人畜無害的靜留,打算來個大大的算帳。


於是乎帳倒也沒算清,誤會反倒成為了契機,萌芽了一段連本人也不自知的感情。


「我買了啤酒,要喝嗎?」夏樹從膠袋拿出了一罐酒,罐身還有着不少的水珠。


啊啦,是新產品呢。微笑着的靜留在夏樹攤開的掌心寫着這幾個字。


「嗯,而且有推廣優惠,就不知能不能喝就是了。」


看着沉旬旬的一袋,靜留再次寫下和話題不同的幾個字。夏樹你的雪櫃還塞滿了美乃滋嗎?


「哈?為甚麼話題扯上了美乃滋?」向上拔起拉環,啤酒泡相當爽快地冒了出來,夏樹正打算就口而喝。


我在想——


還沒寫完的字被中斷。夏樹匆匆忙忙地收回左手槌着胸口,嗆辣得難以置信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剛進口的啤酒半口在情急下噴了出來,其餘的在手忙腳亂間吞了下去,過於奇特的口味似乎快要燙傷腔口。


「咳咳……咳你早就知……咳道這啤酒這麼難喝咳?」感受到靜留的右手在後背輕掃,稍為理順氣息的夏樹苦着臉問道。


我是想告訴夏樹的……只是字有點多,我還沒寫完夏樹你就急不及待地喝了。靜留寫完後還露出個無辜的笑容。


所以又是我的錯嗎?明知道我說不過你……狡猾的傢伙。雖然還是臉有不甘,夏樹還是自我說服了自己這種彆扭的溝通方法所帶來的一點壞處。




——也沒有法子。我們也只剰下用文字這種方法來交談。




靜留沒法發聲。這也是靜留為何在初識時只是用肢體語言向夏樹表示善意。據說是靜留在死時弄傷了喉嚨,死後成為靈體時毛病也一併被繼承了下來。


麻煩的規定。夏樹無奈地想道。


回到家中後,夏樹硬是把早已塞滿的雪櫃清出一小片地方,然後把整袋的啤酒丟進去,打算就此直接把它們存到世紀末地老天荒時才開封,抱着一絲僥倖的心態看看是否會變得美味點。關上雪櫃門的同時,夏樹還不忘弄了個煞有其事的姿勢,在無人的家中補了句封印。


當然夏樹這種不符合年紀,偶然才會出現的天真可愛想法被靜留知道後,是少不了捉弄玩笑的。


這就是夏樹從京都大學畢業後,步出社會數年,每天大抵會過的日常。一個靈能力者所滿足的平凡生活。


只是夏樹沒想到這種稀鬆的生活還是有一點的變數。


靜留是時候要離開了。


夏樹察覺到這個跡象是來自於靜留身上最近隱隱散發的佛光。淡淡的黃色光芒帶着一點溫暖感。據聞這是長年被地面延伸而出鐵鏈鎖着右足的地縛靈所滿心期待的。


夏樹看着即將轉變的日常,發自心底裏的鬱悶。而靜留對此現象則沒有甚麼的想法,依然如往常般充當夏樹專屬的氣象預報員。


漸漸地,夏樹看很多東西都不順眼。例如受不了列車的汗臭味;看着JTV電視台為了挽回收視率,在綜藝頻道找了些所謂的靈媒在裝神弄鬼後,夏樹會忍不住噴了句:活該你快要倒閉;看向讀賣新聞裏的天氣消息時也會呿了句:相信你就病死了。


不過這些負面的想法,夏樹沒在靜留面前透露半點。夏樹不想陪伴了她近十多年的靜留即將成佛時,會因着自身的不愉快而留下丁點的遺憾。所以夏樹學着強顏歡笑,拙劣地試圖掩飾起來,不想靜留擔心。


又一個星期一。夏樹如往常般,八點半出門口,準備九點抵達會社,展開一天的工作。途經燈柱時,夏樹只是駐足凝視着靜留。

算了算日子,成佛的日子也是這幾天了吧?夏樹細想。


靜留身上的彿光依舊淡淡地,只是身體多了點通透,帶着點不確實感。春風吹過,風中伴着馨香。夏樹的視線移向隨風而來的落櫻,飄到手掌心後又從指縫間逝去。




不踏實感。十分的不踏實。很想急切地抓緊些甚麼。很想做些甚麼。夏樹感到心中相當焦灼。




夏樹再次看向這十多年來同樣的景色。不變的碎花連身長裙,不變的典雅臉容,不變的壞心眼性格。


真是可惜。明明是洋溢着青春氣息的年紀,卻在這時死去。


夏樹記得靜留曾跟她寫過她死後成為地縛靈的經過。因意外死後的她,一開始並不是地縛靈,只是個徘徊於大街上漫無目的的遊魂。不知過了多少年,走到這燈柱時才被原本困鎖在這裏的地縛靈凪給鎖上腳環,成為了替身。




然後就這樣看着這一成不變的景色十多年。




那是相當寂寞的事。夏樹垂目。


每天看着來來往往的人,有歡笑的,亦有傷心的,能感受到不同的情感,卻從來沒有人能感受到這些旁觀者的想法。因為那些人看不到。亦觸不到。於是,那些受不了的地縛靈甘心成為了怨靈。對路過的途人下咒,藉此發泄心中的情緒。


所以,能撐過心中黑暗,盼望到解脫成佛的機會,對地縛靈來說是難能可貴的。


成佛這事所要等待的時間,沒人知曉。就像夏樹為何出生就能有靈視能力,這世間為何會有靈體一樣,沒有原因。只能說這是自然的力量,定律。


所以能夠做的,要麼在困難中求存而有盼望,要麼就是自甘墮落。


很幸運的,靜留選擇了前者。可支撐的力量卻並不是夏樹所想的成佛。




「吶靜留,或許現在說有點遲……」夏樹如同往常般露出溫暖的目光,像是下定了決心。




「在成佛前,你還有甚麼的心願未了嗎?」




九時四十分,遲到的夏樹終於回到公司。回實驗室的走廊中,夏樹迎面碰上了要去洗手間的舞衣。


「啊夏樹!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啊……」瞧向了臉色很差的夏樹,舞衣只是十分擔憂這個從大學時期就認識的伙伴「沒有事吧夏樹?身體還好嗎?該不會你昨晚又捱夜玩遊戲吧?」


「嗯……還好。」瞧了瞧在身旁同有憂色的靜留,夏樹安慰說。果然附身對身體的負擔還是太大了。


「為甚麼看向旁側?有甚麼的好看?」舞衣順着夏樹的目光,瞧了個半天也不明所以。


「不,也沒有甚麼。我先回去實驗室了。」


「那好吧……身體要是真的撐不住,一定要早退喔!現在病菌這麼多,一個不為意就——」


「我知道了,母親。」夏樹對這個過於操心的朋友相當沒轍。


「真是的夏樹!我說過很多次我可是花季少女喔,不許你再說我母親!」舞衣支起了腰在夏樹的後頭不斷嚷着。


拐了個角,夏樹視線中已不見舞衣。夏樹低聲說「是舞衣嗎?」


不,不是她。靜留寫着。


「沒關係,還有時間,再慢慢找一下。」似乎對猜錯對象沒有甚麼的晦氣,夏樹抖擻起精神走向實驗室。


就在剛才落櫻紛飛的街道上,夏樹第一次知曉了靜留未了的心願。


靜留高興寫道,啊啦,那我想看看當年我所救的孩子現在過得怎樣。


夏樹說:可以,有沒有那孩子在哪裏的線索?


靜留再寫,那孩子早已長大成人呢,就在夏樹的公司就職呢。


夏樹說:欵那麼湊巧?那他叫甚麼名字?我讓你附身,然後直接去找他。


掌心的動作有稍為的躊躇。不知道呢,但要是在附近的話,我能感應到的。


於是,坐言起行的夏樹在僅小的線索下,採取了地氈式搜索的策略。說是地氈式,其實也就是帶着靜留在公司逐層轉。上至天台偷懶的員工,下至停車場在發白日夢的年青警衛,每見一個人後,夏樹也會駐步詢問靜留,看看有沒有感應到甚麼。


夏樹甚至硬着頭皮跑到去找四樓的人事部武田部長,問問下看有誰生病又是告了事假的沒上班同事。在獲得了武田結結巴巴臉紅耳赤的回覆後,現時僅餘下三個沒被確定的人選:杉浦碧、日暮茜和楯佑一。


找了個大半天,手頭上又有繁重的工作需要及時完成,被附身的身體負擔又甚大,夏樹下班時對奈緒的挑釁也已經沒有力氣反駁了。一個不經意也就在末班列車上,垂首睡到兔子町站。到站時也是靜留搖了搖肩膀,才迷迷糊糊地走上樓梯離開站台。


兔子町站對外的,是沿岸盛佈櫻花樹的兔子川。夏樹和靜留結伴跨過河上大橋走到對岸後,緩步走往住宅區的方向。同樣夜歸的途人,相互瞄上一兩眼後又別開視線,各走各路。


河畔伴有燈光下,沿途樹下不乏些賞櫻的人。說是賞櫻,其實是些興致過高,喝得爛醉的人懶得回家,就這麼直接大字躺睡在樹下。有些酒意正濃,似乎是上班一族的大叔脫下了領帶,拴在頭上,高呼着:我是日本男兒,日本男兒喔,拖動漁獲的活就交給我吧。手中還不忙想拉起已睡死過去的男人。


還真的要勞煩日本男兒你呢。夏樹對着這些稍為紛擾的場景苦笑。


本是無心於這種常見的畫面,夏樹只想回家浸個浴後美美地睡上一覺,養足精神後再次將可能性最大的三人找出來讓靜留感應一下。只是靜留側頭看向這些吵鬧的人,似乎還挺愉快。於是夏樹放緩了腳步和靜留欣賞下這鑲嵌櫻色的日常。




這種闊別多年的景色讓人很懷念吧,靜留。




靜留拉起了夏樹手,在掌心寫道,謝謝你呢夏樹。


看着笑得燦爛的靜留,夏樹發窘起來,用手指搔了搔如櫻色的臉頻「不啊……你喜歡便好。」


夏樹不知道靜留的感謝是指那一樣。是指找人的事嗎?還是看到這些吵鬧的大叔?


但不管那一件,夏樹似乎都不能坦然接受這道謝。反正對她而言,夏樹只認為都是些微不足道,舉手之勞的事。


「回家吧。明天我會去找那三人的。要是他們還沒有上班,我會跑去找武田那傢伙要來那三人的住宅地址,找上門去的。」


至少不讓你帶着遺憾成佛去。


看着夏樹充滿幹勁的樣子,靜留臉上依然蕩漾着柔和的笑容。夏樹掌心仍然傳來斷續的痕癢感。


不,這就可以呢夏樹。不用找了。靜留低頭寫着。


「欵!?」詫異的夏樹從掌心處抬頭「為甚麼?」


因為我很早就找到了。靜留撥了撥被晚風吹至臉前的數縷髪絲。


「哈!?不、不對!」夏樹似乎有點焦急「我沒有看錯的,你這狐狸後來懶得寫字,不都是直接在我掌心劃個交叉嗎?那麼簡單的只有兩劃,我是不會看錯的。」


「明明全都是交叉,至底是誰?」




掌心傳來了兩劃。




恍然大悟的夏樹抬頭。




微風起,枝幹在搖曳,彷似在拜別。那是個櫻瓣隨暖風飄揚的季節。花瓣隨性地散下,偶一迎風吻上了夏樹的臉頰。後安靜地貼在淺笑着的夏樹右肩上。


無聲無息地成佛去,確實是那壞心眼傢伙的風格。


夏樹握緊了掌心。




掌中藏着個勾號。




日子回歸往常。夏樹依舊不喜歡吃早餐,要擠列車,繼續趕着似乎永遠不會完的實驗報告,有可能捱夜只為了殺怪升等級。


在舞衣眼中,夏樹好像沒甚麼的異樣。只是工作閑餘,需要喘一口氣時,有時會盯着掌心看個分來鐘。那時嘴角的弧度總讓舞衣覺得夏樹好似成長了。雖然確實說舞衣不知道夏樹是為了甚麼事情才變成這個出神呆樣。啊,不對,是模樣。


唯一不同的,是夏樹天天帶把長傘上班。舞衣多次問夏樹原因為何。結果來來去去也是差不多的原因。


舞衣問:夏樹你是吹了甚麼風,天天帶傘不嫌麻煩嗎。


夏樹說:不會啊。


夏樹說:既然少了天氣預報員的預測,那也只能天天帶傘以防萬一了。


舞衣再問:嘖嘖嘖少騙我囉,吶告訴我嘛,天氣預報你又不是沒看,今天的降雨率是零喔。


夏樹說:我知道是零。


舞衣不死心:哈那你還帶傘。


大多就是這些沒營養的回答。


夏樹的絲微變化也看在奈緒的眼裏。奈緒依然接受夏樹的「施捨」,不吵上一兩句就不甘休睡不着。只是「話題」間,奈緒沒再聽起那個叫靜留的地縛靈。


其實奈緒是猜到發生了甚麼事的。那天看到附在夏樹身上的靜留,身上散發出難以側目的佛光。她就知道夏樹現在這鳥樣是為何了。


有時,奈緒差點會想質問夏樹,到底是哪個傢伙騙你說成佛到了極樂世界後不能回到人間的。


只是好心的提醒在吵鬧中,往往會被奈緒丟到腦後。又或是取而代之的,是一句呿活該你受罪,然後哼哼得意地欣賞夏樹語塞時的神情。


關掉家門後習慣性地說句我回來了。夏樹置回長傘到玄關的傘架上。胡亂地踢掉鞋子在玄關後,走到廚房拿了罐老早就解除封印的啤酒,感受晚上一人的寧靜。


夏樹穿過客廳拉開玻璃趟門,牽扯動透明風鈴叮叮作響。走到露台,夏樹依在欄邊聽着風鈴洗滌人心的清脆音色,偶然還夾雜着遠方夏蟲的細微鳴叫聲。初夏的風十分舒適,正適宜喝罐冰冷的啤酒,發愣地觀賞下清朗的圓月夜色。


其實還是不錯喝的這酒。大概是殘存着味道的記憶?


誰知道呢。夏樹輕笑地灌下一口酒,但還是不争氣地如同以往嗆了起來。


後背有着溫暖的觸感。




欵?




夏樹回轉了身子。


說起來碼完後才想起日本好像不用勾號和叉號來表示對及錯……
但我都碼完了,所以我要堂而皇之地說句我懶得改啦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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