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诶呀呀，这不是云珂在圣米罗学院的学生吗？怎么跑出了学院来？还找到了黑市？”那带着几分调侃的声音响在了耳畔，于澹之原想当做不认识，直接走人的，可是这一声喊，硬是留住了她的脚步。
沈云珂的朋友，一个叫做后宰的男性alpha，他的手中拿着药剂，光看颜色和那隐隐的气味，可以分辨得出是Omega使用的强效抑制剂。在黑市中流通的这种药物，是针对所有Omega开发的，不能够针对个人的体质进行改良，也便意味着可能会产生很大的副作用，对脑神经产生影响。沈云珂那群朋友们没有Omega，难道是为了沈云珂找的药？不过也不排除后宰自己伴侣使用的可能性。
“小朋友怎么不说话？这么明目张胆的离开学院走入黑市，不怕被抓住开除学籍并被送入大牢吗？”后宰饶有兴致地望着于澹之，沈云珂很难得会带着学生出入那危险的场所，尤其是其中藏着和各方势力有关的机密，要说两个人是一般的师生关系，后宰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难道云珂那家伙喜欢嫩草？这似乎可以解释为什么那么多alpha她都没有看在眼里了。在遇到这种事情时候还能够保持沉静镇定，在这点上后宰是欣赏的。他摸了摸下巴，又说道：“要跟我一起去看看云珂么？”
于澹之迟疑了片刻点点头。
在一看见后宰的时候，她的脑海中就浮现了这样的念头，她跟沈云珂之间的关系太过尴尬，没有什么立场可以过问，但是沈云珂的那群朋友便不一样了。虽然相信沈云珂的能力，也难保那日离开后她又遇到了什么事情，能够看一眼确定她平安无事也是好的。至于黑市，只能够下次有机会的时候再来了。
——我觉得你那老爹可能是老年痴呆了，竟然想出这种办法来约束你，真是气死我了。厉江皋那厮还真是，从小到大都这么阴险下流。
——他可能是想要让我回归婚姻，从而回归到alpha和Omega的家庭本质，再限制我手中的权力。他不想让我调查绿色计划，也不让我知道内阁暗地中进行的计划。年纪大了胆子也就小了吧。
——可是在之前他都是支持Omega的平权运动的，没想到现在开始打压你。
——老顽固势力毕竟占大多数，他向着眼前的现状屈服了。
……
还没有靠近屋子，于澹之就听到了谈话的声音，再结合前几天所见所闻，心中大致已经有了猜测，看来作为权力顶峰的Omega，沈云珂的身上有很重的担子，远不如大家所见的威严和光鲜。推开门就是有沈云珂的世界，可是于澹之忽然间却步了。五指蜷缩垂到了身体的两侧，她低垂着头，静止不动。
“怎么不走啦？”后宰的声音响了起来，他一只手推开门，一只手拉住了于澹之，将她带到了屋子中，打破了几人的谈话。气氛一时间凝滞起来，迎上几双眼睛，后宰摸了摸鼻子，干巴巴地笑了一声道，“东西我从黑市买回来了，但是云珂你最好还是再考虑一下，这东西对身体的损伤很大。现在专门给你研制药剂的科学家已经不能信任，你可以寻找新的嘛，当然啦，我认为最好的选择是你赶快找到一个适合的alpha，解决是不是涌现的情潮。压抑太长的时间，对身体没好处的。”
“这次我同意后宰的话。”桑若的声音淡淡响起，她的视线缓缓地移到了于澹之的身上，妄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情绪来。
“这是——”韩晋指了指于澹之，回身瞥了眼神情冷凝的沈云珂，欲言又止。
“哦哦，你说小朋友啊，之前在实验室基地大家不是见过的嘛？”后宰笑了笑，将人推到了沈云珂的跟前，吐了吐舌头道，“我从黑市带回来的，话说云珂你的学生真厉害，还能够找到黑市啊。”
何止是能够找到黑市所在？她更是里面的常客吧，沈云珂冷冷一笑，眯眼望着于澹之，用眼神做询问。
“东西我放下啦，桑桑，韩晋，咱们快走吧。”总觉得沈云珂和小朋友之间有奸情，后宰决意给她们留下一片空间，便开口催促。桑若、韩晋两人见沈云珂没有异议，也微微一颔首，转身离开房间。关门声将屋内和屋外隔绝，房间中并没有因那三个人的离去而变得热情活络，气氛反而越来越冷凝，像是寒冬腊月的冰霜。很久之后，沈云珂在淡淡地开口问道：“你来做什么？”
于澹之没有回答，她拿起了后宰放在桌上的药剂，放在了鼻子底下轻轻一嗅，再看了眼介绍和说明，心中顿时了然。“这药剂你不能用。”她皱着眉道，“头晕呕吐只是副作用的表象，长久如此会损伤视觉和嗅觉。”
沈云珂站起身，不在意地应道：“只是应急之物。”
于澹之笑了笑，应道：“但是你已经放弃了从原先的那群研究者手中获得抑制剂这一路途了，不是么？”
被于澹之说中了心思，沈云珂眸光沉了沉，她回答道：“那又怎么样？方法多的是，只是时间问题。”
于澹之道：“让我帮你。”
沈云珂眼神一厉：“你——”
于澹之打断了沈云珂的话，她淡淡地开口道：“你不要想岔了，我说的帮你是指抑制剂方面，之前发生的两次我也为难困惑，甚至是难堪。之前在藏书馆你向我抛出了橄榄枝，我决定接下。”
沈云珂沉默了一阵，仰头一笑道：“你不觉得现在说这句话太晚了吗？”
于澹之这下没有立马接话了，她与沈云珂的视线对视，丝毫不显示退意与怯意，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女将军。“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的抑制剂不愁卖不出去。”她如是应道。
“你——”沈云珂被她的话一堵，心中有些愠怒，可是不好发作。半晌后她才开口道，“你之前答应我，会跟在我身边的。”
明明是被沈云珂半是强迫的留住好么？现在被她一说，于澹之心上浮现出一抹别扭来，面颊上也多了一抹红晕。沈云珂也意识到这句话的暧昧，她掩着唇轻咳一声，又补了一句话：“我会保护你的安全，但愿我们合作愉快。”
第二十章
保护的只是人身安全，并不是一种没有限度的纵容，于澹之一开始就很清楚，所以在沈云珂的训练场上被摔得七晕八素也不觉得诧异。在这种事情，如果故意放水，那显然才是对她的侮辱。
班上的学生，基本上都是觉醒的alpha，在经历了丛林之险后，更容易爆发出深藏的潜能，他们之中有人也是看不起柔弱的Omega的，所以对担任教官的沈云珂下了战书。
结果，当然是他们输了。
“不用着急，一个一个来。”沈云珂如此放话，年轻气盛的alpha们自然也不会客气。轮到于澹之的时候，她其实已经是最后一个，沈云珂的力量在被前面的人消耗了很多，内心思忖着会有三成的胜算，可是动起手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光靠力量和莽夫之勇是不能成事的，沈云珂将借力打力发挥到了极致。是啊，作为一个Omega，她的天生体质就是最大的弱点，而想要立于不败之地，当然要改变自己的短板。
“人跟人斗、人跟怪物斗、人跟机器斗还有机甲跟机甲斗，接下来去机甲操控室吧。”机甲是靠着精神力进行操控的，精神力的强度决定了机甲的战力。作为一个Omega，沈云珂也有自己的机甲，因为她是有精神力的特殊存在，但是也因为她是一个Omega，她很少召唤出属于自己的机甲，一面过度的消耗精神力，她跟那些精神力回复极快的alpha终究是有所不同。
“于澹之。”
在于澹之也跟随着班里学生走进机甲操控室的时候，沈云珂忽然间开口叫了她的名字。
“沈教官。”于澹之停住脚步，转头不解地望着沈云珂。
“你的精神力——”
原来是因为这事情，于澹之心中微微一恍惚，发出了一道无声的叹息。看着沈云珂眉眼间的一抹忧色，她淡声应道：“我没事，这事情上你就不用操心了。”Omega的精神力别有用处，对于alpha来说它是宝藏，但是对于澹之而言，那只是开启一切秘密的钥匙罢了。感应到微弱的法术之力，她又翻了不少的典籍，似乎是找到了那道门，可又好似没有。等下次长假来临的时候，真的要去梵王刹一探究竟了。
一年级的新生也只是在理论指导下简单地操纵机甲罢了，有时候控制不住精神力，频频闹出乱子来，体验的时间是有限的，在很多人还没有正式尝到操纵机甲的快感时，便已经结束了这短暂的一课。从操纵室中走出来的人，眼中闪烁着亮芒，仿佛今天才是他们人生新旅途的开始。
——于小姐，有兴趣一见么？
于澹之走出训练室的时候，终端上进来了一条简讯。陌生的数字编号，没有署名。终端的权限是有限制的，在个人隐私方面也做了很好的保护，这个得知她联络方式的是什么人？他又是从哪里得知的？见面是为了什么？困惑浮上了心头，她停住了脚步左右张望，也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走了，看什么，下一堂还是沈教官的自由搏击课，你是想要挨罚吗？”脖颈上猛然多了一只手臂，于澹之被姜孟这一揽，差点没站稳脚跟。
于澹之当然不想被罚，尤其是在沈云珂的跟前。
将疑问暂时压下，她也没有再回复那条信息。
自由搏击课正如其名，说是有教官，但是除了点名的时候几乎见不到他们的人影，沈云珂也不例外。在简单地说几句战斗时注意事项，沈云珂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目光在大门处逗留片刻，于澹之接到了姜孟的战书，也便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战斗中。姜孟算是一个长相斯文的女alpha，光看她的面容很难想象她在战斗时的狠态。她把每一次的比试都当做真正的生死之战，于澹之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一段时间下来，两个人的身上都挂了彩，手臂上到处都是淤青。
“在战斗后，你每次都不喝补充能量的饮料。”姜孟用毛巾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扭头看着于澹之半晌，将刚打开的饮料瓶递到了她的手中。
“不喜欢。”于澹之推开了姜孟的手，淡淡地应道。Alpha专属的饮料中有不少的成分不能给Omega服用，牵动发情期是小事，导致休克和死亡也曾经发生过。两者之间的界限分明，只不过最近的新产品倒似有弱化两者之间的界限，可是没有多少人敢轻易去尝试。
对于澹之的拒绝，姜孟只是了然笑了笑，表示早已经习惯。毛巾搭在了肩膀上，她站起身朝着于澹之一伸手：“快结束了，先溜几分钟？”馆内不少的人先行离去了，于澹之迟疑了片刻后，微微一颔首算作是应答。
说来也是不巧，才走出训练馆的大门就听见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
“于澹之，于澹之——”
“什么事情？”
“有个Omega找你。”传信者的嗓门不算小，在周边的一群人都听见了。
“Omega？让一个Omega走出塔，来到这里找你，还真是艳福不浅呐。”在围观群众的一阵嘘声中，姜孟也拍了拍于澹之的肩膀，开玩笑道。Alpha的气息与汗水交杂在一起，Omega来到这种场合，真的很需要勇气。于澹之顺着众人自动退开的一条路，看到了一道不算熟悉的身影。停留片刻，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她又看见了另一个沉着脸缓步而来的人。
“是、是池——”姜孟有些吃惊。
于澹之没有听她说完那个名字，她冷淡地打断了姜孟，应道：“是沈云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