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扣」
清脆的敲門聲伴隨著迴盪在廊中的腳步聲,空靈的聲響如潮水一遍又一遍的襲過,此起彼落的刺激著焦躁的心頭。讓某人本就懾人的雙眼顯得更加陰沉,但是陰沉之餘卻滑過一絲...委屈?
直到看見眼前不遠處,從轉角正要消逝的挺拔身影,才正亮起了雙眼,輕聲呼喚對方的名字。
「米卡....」
但被呼喊的對象卻好似沒有察覺一般,在身形微不可察的僵了片刻後,好似不經意地加快了前進的步伐,直直通過彎角,轉眼便從藍色雙眸中消失不見。
「.......」....為什麼今天感覺一直有意無意地躲我?
.....算了,竟然她不想見我.....我也不想惹她厭我......
忽略閃過的念頭所帶來的輕微不適,金色的髮畫著決絕的線條,規律的腳步聲藏不住內心不平衡的心跳,搭著外頭正好的陽光,阿尼心情灰暗地向著塔外的訓練場走去。
「阿尼!」異口同聲的聲音響起。
「...?」
走到一半的阿尼有些茫然地從走神狀態回來,看著眼前笑的一臉溫柔的米娜,和與之同行的莎夏。不自覺地也微微彎起了嘴角回應,連剛剛掩蓋心頭的陰影也消散了些許。
「米娜,莎夏。感覺很久沒見了。」上次見面應當是妳和她在...吃白薯吧?
藍色的眼再一次掃過和米娜並肩走著的棕髮女孩,晃過一絲恍然和欣羨,但來不及深察,便被其主垂下的眼簾再一次的遮蔽。
「阿尼,我跟莎夏想去鎮上一趟。妳要不要一起去?」
「可以吃好吃的東西,這樣就不會難過了。」
.....果然是另一頭野獸,真是敏銳。不過為什麼是吃的.....
望著跟前兩雙誠摯雙眼中的堅決,還微微抽了下被黑髮藍瞳的溫柔友人緊緊抓住的手。在發現沒有抵抗的可能後,阿尼微不可探的嘆了一口氣。帶著無奈輕輕地回握了對方緊握的手,示意對方向前走。
而米娜‧阿尼的媽媽兼摯友‧處於興奮狀態中:阿尼牽我了,還是有點像小孩子一樣的輕輕勾著,阿!可愛死了!這樣雖然有點怕被米卡莎揍,但看在我完成任務的份上,她應該會放過我吧?
而事後的米卡莎怎麼處理如此吃豆腐行為....即便米娜的寒毛聳立地為主人之後的下場默哀,眼角也進忠職責的跳動著,但主人已然深陷美色中不可自拔....
於是,在當天夜裡,只聽見有某黑髮被某棕髮野獸,各種興奮壓制在床上的興奮喘息和求饒。不過想當然爾,這也是下文了。
「那我們就走囉,我今天想試試買一下新的髮圈,我的髮圈又斷了。還有嚐嚐看那間新開的甜品店,啊!還有......」
「米娜,我想要吃上次的烤肉....」
紛紛擾擾都不在意,只有兩人融洽的氛圍渲染著空氣。如此絮絮叨叨的口氣真是久違了,果然還是米娜。而且現在還有...莎夏呢。
阿尼的臉上再次揚起微笑,而那微笑已不再充斥陰霾,臉上也透著一股釋然。
或許她又再鑽牛角尖了,等等也幫她買點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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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走廊上的修長身影目標明確的前行著,疾步掠過的腳尖夾雜著幾分雀躍和激動。直到耳邊輕巧的一聲呼喚,微微僵硬的軀體在一瞬之間做出取捨,狀若沒有聽見地加快了步幅。
為了接下去的準備而事先拜託的人應該快到了,她今天不會孤單地度過的。
她...應該只是當我沒有聽到吧?
如此想著的米卡莎,在轉過轉角後,筆直地踏入廚房。
一進廚房,井然有序的鍋碗瓢盆內,分別裝著白色的砂糖、已然融化的牛油、候在旁準備著的蛋液、些許裝飾的芝麻,以及熱好的烤窯,和為表皮增色刷油而準備的刷子。
而囊括在此畫面內的,尚有指揮著搓揉麵團和攪拌餡料的阿爾敏,以及笨拙的弄到滿臉麵粉的艾連。其中,和著香料的餡微微散發著清香,伴隨著爐火的木頭薰香,讓米卡莎的鼻翼不自覺的輕輕翕動著。
阿....是這個懷念的味道呢。就像小時候和媽媽一起做的時候的,那個味道。
「米卡莎,妳來了。」「米卡莎,快來救救我啊!」
分別來自兩位玩伴的呼喚,讓米卡莎幽深的眸彷彿被星光點亮,閃爍其中的懷念不言而喻。
「嗯,我把紙條拿來了。」
「好,先預祝妳的成功。」
「米卡莎先來幫幫我啦!」
「好。」彷彿拷貝過去的對話在腦海中印對著回憶響起。洗淨手後的米卡莎逕直接過艾連搓揉的麵團。一下、一下的壓著,彷彿要將滿載的心意都揉入其中般。
好懷念。
小的時候,每次到了季節變涼的第一個月圓,媽媽總會興致昂然地搓著麵團,準備著芝麻和牛油,和著有些鹹鹹的蛋黃餡料、香氣四溢的肉餡、甜甜的水果餡還有一種特別的豆餡,製成一種叫做「月餅」的東西。
雖然媽媽總會說:真正的月餅肯定比媽媽做的好吃,因為媽媽有些材料都收集不到了。
但我卻從未如此認為。因為,和媽媽一起做的時光總是特別開心。甚至到最後,一起做月餅的時光從我和媽媽兩個人變成了四個人。有了阿爾敏和艾連的加入,歡笑聲也成倍地增長著,所以直到現在──我也不曾忘記月餅背後的那個故事。
故事中,猶豫不決的軍隊因為餅內潛藏的紙條,終於下定決心決一生死,衝出戰局,最終取得勝利。
──月餅中潛藏著秘密。
這個念頭便由著這個故事深深地烙印在我們三人的腦海中。
直至今日,我也想用這封信傳達些訊息,給我最彆扭又愛哭的...她。
「好了,米卡莎把紙條放入吧!」金髮的少年靜靜地敘說著。
「嗯。」
阿尼,這是我給你的承諾。就像當初....妳對我坦白兩個故事時,潛藏在其中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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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湖畔旁,如鏡子澄澈的湖面反射著月光,波光粼粼的水面在靜謐中透出生機。
點點尚未隨著夏天的腳步完全消失的光點,飛散在隨風搖曳的朵朵芳華之間,一閃一閃的與捎在天邊的銀盤相互輝映。
悄悄佇在畫面一隅,阿尼一臉生無可戀的等待著說要臨時要回去一下,讓她稍待片刻的米娜。
唉,米娜....好久。
不過今天的月亮...還真圓。這樣子在湖邊小憩的夜晚,真像和媽媽散步的那些夜晚。
有多久沒有這樣靜下來在湖邊散步了呢...?好像是...自從媽媽不在身邊了吧。
「阿尼。」
突如其來的叫喚打斷了阿尼的思緒。
「....」為甚麼是妳....米娜妳又.....很好。而且....妳不是在躲我嗎?
「阿尼,我做了月餅想要給妳」
「月餅?」...從來沒有聽過的東西...
.
「那是來自東洋的一種食物,在天氣轉涼的第一個月圓,和大家一同賞月時吃的。」
「...為什麼要給我?」何不拿去分享給妳的那些兒時玩伴。
「阿爾敏和艾連已經有了,米娜和莎夏也有她們的份,這份是屬於妳的。」
「...喔。」阿尼輕輕頷首後微垂下頭,任由被霞色染過的臉頰和耳際,悄悄的在月光下若隱若現。
過了片刻,阿尼才微抬螓首「...我也有東西要給妳。」
語畢,解下脖子上剛從市集上買的鮮紅色圍巾,尾端的刺繡陳雜著低調而大氣的浮雲暗紋,踩在浮雲上昂首的的動物,是形似貓的冥色野獸,正如眼前人。
阿尼傾身向前。微微靠近時,帶點青草香氣的幽香縈繞而上。因為緊張而顫抖的雙手,隱隱環住米卡莎脖頸,似是有些害羞地避開眼前的野獸在黑夜中盈盈發光的眼。
手上的行動不停,交疊的圍巾如同交叉的心意,溫情中透著點點曖昧。
而米卡莎也體貼地放低了肩頭,虔誠的向眼前人臣服,只為了不再讓她踮起腳尖而受累。
待阿尼的手準備抽離之際,米卡莎以輕柔但不容拒絕的力道捉住了阿尼的手,並緩緩地將手中的盒子交至布滿厚繭卻白皙的手中。
「屬於妳的...終究會是你的,不要害怕,阿尼。」難得輕柔的語調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被牽起的手感受著對方的溫暖,阿尼突然輕聲笑了出來。
「呵...」真是個口是心非的人啊...早上躲我也是為了準備這個所謂的「月餅」吧。
「怎麼了?」像受驚小鹿般濕漉漉的迷茫雙眼,直直地看著不明所以笑著的阿尼。
「沒有,我們回去吧。」阿尼輕輕的靠近米卡莎,牽起了剛剛放下的雙手。
月影下,一雙璧人。
時光慢悠悠地走著,但願此時的月光永不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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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房間的阿尼,靜靜凝視著放在桌上的月餅許久後,抬手將其納入口中。
但偏偏第一口,便咬到了微妙的澀感。
當輕輕地吐出後,便發現手中竟是一張...紙條嗎?
上面寫著....看不懂...東洋的文字嗎?
算了...下次再問問韓吉吧...或許她會知道。
不過.....食物中藏信嗎?
呵,野獸甚麼時候也懂得浪漫了。
即便心理滿滿的嫌棄,但阿尼眼中的笑意、嘴角的弧度,還有周身洋溢的溫柔。
說到底,究竟是誰口是心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