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抬頭仰望,從一早就覆蓋整片天空的烏雲,彷彿終於忍耐不住,下起了小雨。
看著街上寥寥無幾的路人,皓司不禁嘆了口氣。
隨著時間過去,雨勢越變越大,甚至大到雨打到身上會痛的地步。
很快,街上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無畏狂風暴雨的吹打,獨自漫步在雨中。
就在經過一間貼上『今日公休』的店面時,皓司停下了腳步。
他從口袋拿出了手機,看到上面的訊息燈正在閃爍著,決定先暫時在這間店的屋簷下休息一會。
正當他專注在手機上時,並沒有特別注意逐漸往自己靠近的人影。
直到一名穿著黑色雨衣的男子也躲進同一個屋簷下,才引起了皓司的注意。
不過對方並沒有什麼奇怪的舉動,所以皓司也只是大概看了一下對方後,繼續回覆手機的訊息。
「哈啊──」
男子嘆氣的同時,也脫下了雨帽──是一名年過40的中年男性。
他拿出了打火機,似乎是想點菸。但是在這種大雨下,香菸當然也無法倖免。男子不太高興的嘖了一聲後,將香菸盒用力一捏,丟在了地上。
男子重新戴上雨帽,再次走進雨中。
皓司看著男子離去的方向,直到完全被大雨吞噬後,才彎下腰,撿起被丟棄在地上的香菸盒。
手指頭往裡面搜索了一會後,發現夾鏈袋裡面放著一張記憶卡。
「我欠了你一個大人情呢。」
◇ ◇ ◇
原本天邊還掛著一抹暖暖的橘紅,卻在突然之間被烏雲給掩蓋了。
「這是怎麼……回事?」
我首次看到天氣變化如同翻書般的速度。
為了看清楚外面的情況,我將手放在了窗戶上,試圖想打開窗戶……
「──海未!」
身後傳來繪里的急促呼喊聲。然而時機已晚──
指尖在碰觸到窗戶的剎那,整排窗戶的玻璃瞬間破裂。
右手被玻璃碎片割出一刀又一刀的鮮紅。在尚未意識到疼痛時,繪里用力將我向後拉開。
教室沒了窗戶的保護,狂風就這樣吹了進來。
「海未,把手給我。」
繪里似乎想用平常的方式來治療,但很快就讓我意識到危險。
「請等一下。要是有看不見的細小碎片殘留在傷口上,妳會受傷的。」
「笨蛋!明明自己都受傷了,還有餘力擔心別人嗎?」
「當我是笨蛋也沒關係。繪里,就像妳看到我受傷一樣,我也不希望看到妳受傷。」
「……我知道了。但是,如果妳的傷勢變嚴重的話,不管妳說什麼,我都會照我的方式來做。這樣可以吧?」
繪里意外地退讓了。
儘管那雙湛藍滿是擔心,但卻因為相信著自己,而選擇了妥協。
「我明白了。」
這時,外面突然雷聲大作,嚇的繪里立刻垂下了耳朵。
……怕雷聲這一點,至今還是沒有變呢。
我一邊安撫著繪里,一邊望著越變越劣的天氣。
「完全就像颱風一樣啊。明明氣象預報說是大晴天的……」
繪里輕輕拉著我的衣袖,從懷中抬起頭,望著我。
「……是人為的。憑妖怪本身的力量,是不足以控制大自然的。」
「人能夠做到這種事嗎?」
人類從以前就妄想控制各種人事物,更別說擁有強大力量的大自然了。
至少我認為這是一件荒謬至極的事。
「我不清楚是怎麼做到的。但如果是那個人的力量,我想應該是有可能的。」
「那個人?」
繪里將頭埋了回去。似乎沒有打算回答的樣子。
這時,有一道聲音替繪里回答了出來……
「八神 櫻。這正是那位大人的力量唷。」
我猛然回頭,部長的身影正站在講台的位置。
「什麼那位大人……她只不過是殺害無數妖怪的兇手!」
繪里一氣之下,將我往一旁推開。繪里毫無猶豫的拔出了腰間的太刀。
然而在劈下去的瞬間,繪里只感覺到了空氣的細微變化。
──部長,消失了。
「真是魯莽啊,絢瀨繪里。」
部長的聲音冷不防地出現在我後方,並伸出一雙手將我給環住。
然而,奇怪的是……眼睛看到的,確實是一雙手,但實際感覺到的……卻是冰冷冷的霧氣。
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這不關海未的事情,給我放開她!」
「看來妳並沒有理解啊……我們要找的是園田海未。換句話說,妳才是局外人呢。」
……找我?
為什麼會找我?
「而且妳知道嗎?海未會陷入危險,都是因為妳的關係喲。妳是否應該識相一點,離開她了?」
「想要用言語挑撥離間嗎?」
「真的是挑撥離間嗎,妳何不問問園田海未的意見?」
繪里向我投射的眼神似乎有些動搖。
但是我也認為這只是對方惡意的挑撥離間罷了,怎麼可能會……
「……」
「海未?」
……奇怪?
我的嘴巴……我為什麼不能說話?
「妳對海未做了什麼!」
「我可什麼都沒做喔。這是海未自己的決定呢。」
不是這樣的……繪里!
身體彷彿被控制般,就連晃動腦袋的動作都做不到,只能依靠眼神來溝通。
「事情就是這樣呢。那麼……就請妳不要再來打擾我們了。」
語畢。在我上方的空間突然扭曲,形成一個橢圓形的黑洞。
身體因黑洞的吸力,而漸漸往上漂浮。
內心的各種不安也隨之浮現而來。
並不是因為自己即將落入敵人之手,而是害怕著我和繪里之間的關係……是否會被迫改變些什麼。
一想到這可能是和繪里的最後一面,兩行滿是不捨的淚珠順著臉頰流下。
就算被笑也沒有關係,就算無法開口說話也沒有關係。我深信著……這份淚水一定能夠替我傳達自己的心情。
當淚水剛好落在繪里的臉龐時,繪里咬緊牙用力往上一蹬,拚了命的伸出了左手。
「海未!」
聽到繪里的呼喚聲,令我不斷嘗試掙脫身體的束縛。
然而,現實依舊是現實。
若我能夠理解這股力量的根源究竟是什麼,或許至少就有一點抵抗能力了吧。
「到此為止了,絢瀨繪里。」
部長的聲音迴盪在教室裡,在我耳邊聽起來……就像是絕望的聲音。
果不其然,一陣突如其來的狂風襲擊了繪里。
雖然只是一瞬間的事,但我卻注意到這陣風……隱藏著四道銳利的白光。
繪里向後翻了一圈後,平穩著地。
看起來並沒有大礙……還是說,剛剛真的是我的錯覺?
這時,風彷彿被賦予了生命般,並沒有打算放過她。再一次地往繪里的方向而去。
果然,這不是一般的風!
繪里雙手交叉,擋住臉部的同時,雙腳試著與狂風對抗,慢慢地往前行走……
每當繪里往前行走一步,身上那宛如刀傷般的傷口就越來越多。
直到衣服變得破破爛爛的,繪里才終於支撐不住,用右膝蓋跪在了地上。
繪里似乎是怕我擔心,而仰頭對我露出了苦笑。
「一次的分離,也是為了兩人再一次開始的試煉……」
繪里忍著身上的疼痛,說道。
她將太刀的刀尖刺向地面,咬緊牙,緩緩地撐起自己的身子……
準備將身子挺直的瞬間,一個重心不穩,差點摔在地上。
繪里……不要……請不要再站起來了!
再這樣下去……妳的身體……!
繪里重新踏穩步伐,這次確確實實地挺直了身子。與此同時,也收起了苦笑……可能是發覺這個笑容並不適合吧。
「海未,我一定會去救妳的。」
◇ ◇ ◇
失去海未身影的繪里,並沒有因此而自暴自棄。
儘管對她來說是一個極大的傷害,但現在也只能先面對未知的敵人。
「哈……雖然只是淺淺的刀傷,但是卻能夠抑制身體的行動……是塗了麻痺藥嗎……」
繪里一邊說,一邊動了動身體。
「那麼……在開始之前,我有件事必須要問問你們……」
繪里冷靜地向前走去。停在教室的中心點後,以繪里為中心散發出淡色氣體。
寒冷的氣息立刻讓教室的溫度下降,就連原本躁動不安的微風,都跟著平息了下來。
當敵人一碰觸到氣體,瞬間豎起了全身的毛,從空中掉了下來。
──那是兩隻一黑一白的鐮鼬。
「自己現身了嗎?」
繪里對失去海未這一件事,稍微有點情緒失控。妖化的左手,正在蠢蠢欲動著,渴望著兩個可憐蟲的血肉。
「請、請等一下!」
白色的鐮鼬勉扶著身子,站了起來……不,是跪了下來。
「想要乞求憐憫嗎……在你們奪走我的摯愛的時候,你們有憐憫過嗎?」
「……」
鐮鼬們對於繪里所說的事情,無言以對。
這時,繪里的眼眶滑出了忍耐已久的淚水……
「既然自願做這些事情,那麼就應該要有所覺悟才對。」
繪里向白色鐮鼬伸出了妖化的爪子,似乎是想要早早結束這裡的戰鬥。
眼看自己的愛人就要遭到處決,黑色的身影當然毫不猶豫的用身體衝向了繪里。
繪里將太刀的利刃轉向,改用刀背攻擊了黑色的鐮鼬。趁對方落地的瞬間,繪里用左手抓住了對方的脖子。
「我們……也是逼不得以的……我們的孩子被抓了啊!」
白色的鐮鼬站起來的同時,也將宛如鐮刀般的利爪收了起來。她試圖靠近繪里,卻被刀尖抵住了脖子。
──不要動。
繪里的眼神是如此傳達給她的。
「我是聽說過……鐮鼬通常是三位一體的。所以……然後呢,你們想以此為藉口嗎?」
「不是的。我希望能夠與妳做個交易。」
「交易?」
繪里很清楚,如果在這裡殺掉他們,對現在的發展不會有任何幫助。
……如果是海未的話,一定會叫我住手吧。
繪里放下了黑色的鐮鼬,同時也解除了左手的妖化狀態。
「我不希望浪費無謂的時間。所以請你們講重點。」
「首先,那個抓走藍髮女子的人,是絕對不會離開這個結界的。還有,我們在被抓的時候,有聽到一件事……」
黑色的鐮鼬向繪里招了招手,似乎是希望繪里將耳朵借給他。
繪里雖然還保持著警戒,但是她也很清楚,隨時都可能有人在竊聽,因此並沒有猶豫太久。
「在這之前,我要先警告你們。雖然只要你們沒有戰意,我就不會傷害你們,但這不代表你們可以耍手段。聽清楚了吧?」
「當、當然了。對吧,親愛的?」
「我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謝謝妳的提醒。」
繪里點了點頭後,才將耳朵靠過去。
只見繪里的臉色從皺眉逐漸轉為驚訝的表情。
稍微緩和了一下情緒後,繪里才緩緩開口:
「……你們有什麼根據嗎?」
「雖然我們沒有任何證據,但這是我們親耳聽到的。」
「親愛的……還有那件事……」
白色的鐮鼬輕輕搖著黑色的鐮鼬。
「對了,還有關於那個女……園田海未的事……」
一聽到海未的名字,繪里的耳朵立刻抖了兩下。
「……海未?」
「事情是這樣的……」
◇ ◇ ◇
眼前的風景從教室瞬間轉為熟悉的木製天花板……等等,天花板?
「唔嗯!」
我被地心引力狠狠拉回地面的同時,背部隱隱作痛著。
腦袋有些昏沉,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的樣子。
頭部往右一轉,是久違的弓道部的近靶場。
放置標靶的位置後方,有一面稱之為『安土』的小丘牆。仔細一看,還有幾支箭矢插在標靶上。
通常天氣如此惡劣,是不會有人來進行練習的。更別說箭矢在雨中會失去準度與力度……
正當視線尋找答案的時候,我注意到一個人影正好做到『射法八節』的最後部分……
部長?不……那是與部長截然不同的氣息。
我扶起身子,想要看清楚……能夠在這種狂風暴雨之下命中標靶的,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才剛站起來,琥珀雙眸便映入一抹深藍色。儘管女子的秀髮紮起了馬尾,但是在這種天氣之下,也只能隨風飛舞著。
這時,女子的身旁走來另一個身影──是部長。
「羽奈,好久沒有看見妳拿弓的模樣了。」
「請不要取笑我了。」
「這可是讚美喔。」
女子轉過身來,在接過部長遞的毛巾和水的同時,露出了我所熟悉的笑容……
「這怎麼可能……」
我睜大雙眼,愣在了原地。
無論我有多麼無法置信,但眼前所看到的,確實是貨真價實的本尊。
「為什麼……姊姊會在這裡?」
我因受到過度的驚嚇,而沒有控制好音量,導致兩人的視線轉到了我的身上。
姊姊用毛巾輕輕擦拭著臉上的汗水,慢慢往我的方向走來。
直到姊姊的身影來到了面前,我才保持警戒,向後退了兩步。
「這也是幻象嗎?」
「幻象?」
姊姊向部長投射了疑問的眼神。
只見部長聳了聳肩後,走了過來。
「發生了這麼多事,妳會懷疑也是正常的。但是呢……她確實是妳的親姊姊喔。」
「抱歉,梨乃。能不能讓我們獨處一下?」
姊姊似乎是見到我有些消化不量,而選擇將她支開。
她果然不是部長……
梨乃,是她的本名嗎?
「海未,好久不見了。雖然……對妳來說,這樣見面可能是第一次……」
「為什麼姊姊……不,既然姊姊還活著,又為什麼……」
想問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也不知道該先從那邊問起才好,導致嘴巴只能一張一合,發不出聲音。
「海未,我本來就沒有死喔。雖然不太清楚妳是怎麼認為我已經死了……總而言之,先讓我簡短說明一下情況吧。」
看到姊姊原地正坐,我也跟著她做出了相同的動作。
「妳還記得……火車站遇到的小女孩嗎?她叫織野 小百合,是嵐虎家收留的孤兒。」
「海未,請不要責怪她。那件事……是我讓她去找妳的。這也是為什麼我能夠出現在妳夢裡的原因。」
「那孩子……非常的特別,以人類的說法……大概就是怪物吧。雖然說是怪物,但卻非常的脆弱……時時刻刻都必須要有人保護才行。」
「不好意思,稍微離題了。今日之所以會用這種粗魯的方式來找妳,其實是為了保護妳的安全。」
「妳應該很清楚,『十二夜』有多麼想要絢瀨繪里的妖力。現在,距離她覺醒的日子已經不遠了。更何況,八神 櫻也已經下令近期捉拿絢瀨繪里……」
一聽到關鍵字,我一氣之下,倏地站了起來,狠拽著姊姊的衣領。
「你們折磨繪里折磨的還不夠嗎?妖怪的生命就不是生命嗎!」
「沒錯,我是不明白陰陽師跟妖怪之間有什麼過節。但這又跟後代的子孫們有什麼關係?難道就因為祖先們曾經犯下了過錯,就要由後代來承擔嗎!」
話才剛講完,我便感覺到自己身體浮在了空中……不對,是被拋到了空中!
模糊畫面一轉,臉部直接貼在了地面上,同時也傳來了疼痛。
「請妳不要得寸進尺。要不是因為羽奈的關係,我早就把妳──」
「梨乃!」
姊姊的聲音喝然止住了梨乃的聲音。
「羽奈,就算她是妳的親妹妹,也不能這麼放任她啊!」
「我明白的。但是梨乃,海未會這麼生氣,我們不是也應該負起責任嗎?」
「我說羽奈啊……妳知道妳這份溫柔已經害到妳幾次了嗎?」
「海未是我唯一在乎的親人……我只是不希望海未被捲入這場鬥爭之中。」
由於我被壓制在地上,只能從聲音判斷姊姊現在是什麼樣的表情。
「啊啊──我知道了啦!拜託妳不要露出這副表情。」
梨乃在放手之前,還刻意用力壓了我一下。我想……應該是警告的意思吧。
我重新爬了起來,撫著自己的脖子。
「海未,真的是很抱歉,我們沒有要傷害妳的意思……」
姊姊試圖想碰觸我,卻被我刻意迴避了。
「……請不要碰我。」
我冷冷說道。
如果我們不是在這種情況下見面……
如果姊姊並不是『十二夜』組織的人的話……
我想……這或許就會是個感人的重逢了吧。
為什麼命運非得要如此捉弄人……
如果繪里知道了這件事,我們之間又會有什麼樣的變化?
她會因此氣憤而離開我嗎?
還是說……
「妳這不知感恩的女人──!」
梨乃拽著我的衣領,硬是讓我轉向她。
「梨乃,請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姊姊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冰冷,同時也讓梨乃當場停下了動作。
梨乃放手的動作相當的僵硬,就好像害怕著什麼一樣。
她向後退到了牆壁的位置,用有些顫抖的聲音說著:
「我很抱歉……請原諒我。」
姊姊重新坐回原位,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
「不好意思,我們回歸正題吧。」
「請告訴我……為什麼要針對繪里?」
「針對?我們並沒有針對的意思喔。」
「繪里自小就失去了母親……不僅如此,你們竟然還派式神來追殺她!繪里的生活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現在又要奪走她的一切嗎?你們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然而,姊姊似乎沒有打算回應的跡象,只是默默保持著微笑。
我並不是希望姊姊能夠道歉,只是希望她能夠停止這個錯誤的行為。
我甚至都不知道姊姊為什麼要這麼做……
難道她真的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嗎?
「……我明白了。但就算妳是我的姊姊,我也無法認同妳的作法。若妳真的打算與繪里為敵,我也不會坐視不管的。」
「這樣子啊,那還真是可惜呢。不過,請妳千萬不要忘記,自己身上流淌著園田家血脈的事實。總有一天,妳會後悔現在的決定的。」
姊姊收起了笑容,緩緩的站了起來。
「梨乃,時間不多了。」
「遵命。」
梨乃露齒而笑。
手中的繩子狠狠的互相拉著著,似乎早已期待已久的樣子。
「羽奈,不用手下留情……可以吧?」
「海未,請原諒我。若妳願意和我站在同一陣線,就不會受到這樣的對待了。」
姊姊背對著我說著。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看到淡淡的黑霧從姊姊的身上飄散出來……
「動手。」
在我聽到姊姊下令時,我本能性的彎下了腰──
明明沒感覺到殺氣,身體卻先行做出了動作……
成功閃開後,正好看到梨乃手上拿著一個像是槍的注射器。
毒藥……不,從剛剛的談話看來,應該不是具有殺傷力的藥物。
……難道是麻醉劑?
「唉──難道什麼事都要我來嗎?」
我才剛穩住下半身,卻沒注意到自己竟然是往姊姊的方向閃過去。姊姊順勢將左手搭上了我的肩,用力地將我按在了原地。
在我意識到姊姊的用意之前,腹部突然一陣疼痛與反胃感──
「呃…嘔……」
雙腿當場無力,跪在了地上。視野立刻陷入朦朧。
好……痛……!
這是什麼……
腹部就像是被加速過的重物砸到一樣……
呼吸……
我不能暈過去啊……!
「真是的……如果妳剛剛不要掙扎,至少能夠無痛結束這件事的……」
「沒有暈倒呢……看來海未平時並沒有怠慢鍛鍊。梨乃,既然獵物不能動了,妳應該能夠做好工作了吧?」
「我明白了。」
梨乃的雙腳來到了身旁,並狠狠抓起了我的頭髮。
她將冰冷的注射器抵在了我的脖子,卻遲遲沒有下一個動作。
梨乃慢慢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用著極小的聲音在耳邊低語著……
「如果是妳的話,或許……」
……什麼?
我用充滿疑惑的雙眸詢問著她。卻只換來脖子的刺痛感。
她鬆開了手,任憑我倒在地上。
「妳剛剛磨磨蹭蹭的在做什麼?」
「我只是希望她下次能夠注意一下自己的行為罷了。」
「不要做多餘的事。我們還得迎接客人。」
「遵命。」
除了勉強能感覺到自己身體正在被拖行之外,意識也逐漸遠去。
──────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