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这些人没有关系!”
从眩晕中清醒过来,身体各个地方都在隐隐作痛,被凌空架住的岳二试图用肘部挣扎摆脱,但体格和人数上的差距让她的举动毫无作用。
对经历了众多地下格斗擂台的人来说,这种钳制无疑是种耻辱,但台下自然也是没什么规则可讲的,岳二也一改格斗场上的咬牙不言、破口大骂起来。
“我是胡老爷的人!老娘还有任务,出了事你们负的起责?!这小鬼头和她的小姐妹的债务我一点都不感兴趣!他x的欠钱的那个女的我认都不认识,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老娘看着像街边雇来的混混吗?”
“有完没完。这街上有名头的就没一个姓胡的。”
“你敢说我们老大不行?!我告诉你,当年红城川堤大战,老杨的断指可是他亲手砍的!”
“他的头还是我亲手捅的呢。反正人立马就埋了谁不会吹啊。”高利贷的小弟不耐烦地看了岳二一眼,“你再tm的乱叫我就割掉你的舌头。”
一旁的杜荻青毫无气力地看着她不被理睬,被威胁之后原本火爆的人一下子被梗住,那张藏不了情绪的脸闲不住地变化表情,最后眉头一松,任命似的又朝那些押送的人说:
“大哥算我求你了。我真的是去喝咖啡落了东西在那边,我只要那个箱子,你放我出去两天,我保证回来二位钱绝对好说行不行?任务完不成真的要出人命啊。”
目的地到达,在岳二恳求的眼神中两人被关进地下牢房。
“别费劲编了,”
那人轻蔑地说,
“那玩意儿我刚叫人卖了,没值几个钱,害我们还白高兴一场。”
自己肯定是出门没看黄历。
坐在阴暗房间的岳二抱头绝望,好好的建功立业的机会、现在莫名其妙脑袋就要掉了,一同被关进来的罪魁祸首躺在旁边一声不吭,岳二越想越气,抬起脚踹了她一下。
“都怪你!”
还有心思睡觉了啊,你不要命我要命的!
那小鬼挨踢后梗着脖子弹起来,表情也是大为光火:“去你x的怪我!姐姐我求你们绑架我去店里了怎么的,你们有手有脚的、打不过说不清又非不跑,最后栽了怪我了还!”
“唉,当时老老实实把东西拿来还给我们就结了,谁想掺和这烂账?你不出头什么事情都没有,”岳二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杜荻青,这家伙被打趴下了讲话也总是冲得要死,活该一天到晚被人揍,“我警告过你这些人不好惹,你非要找茬。你这种人,混道上两天没给自己人捅死是你运气好!”
“哟你们一个个英雄好汉的,不光全捡那些老弱病残的小市民欺负,真碰到打不过的还是胆小鬼、怕的要死了哦!”
话音未落,杜荻青感觉自己还晕乎乎的头马上又叫她撇了一道,砸到墙角磕了一个包。
都是被打完的,这小个子流氓怎么就还有劲儿欺负别人!
她感到岳二蹲在她旁边,朝着她耳朵一字一句地讲。
“——那是他使诈!三个人围着拿武器还铲下盘,那破快餐店一个靠背的地方都没有,脚下都是乱的、我还得分散注意力在移动上。真在场上、或者至少在开阔的地方,这三个一起上我都能给他们下巴敲碎!”
“哼……你还要讲规则了哈?”
“切,不然拿牙咬?又不是为了当狗才混道上的,如果不是有那个地下擂台……”岳二看见杜荻青喘着粗气,被砸到的时候一声疼下意识地出口,却之后还是瞪着一双眼睛对自己不松口,便觉得只是小孩子硬犟、杠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自言自语到了后面就没有接上。
那俩高利贷的走了是吧……
失去兴趣后她从墙角走开,看了一眼外边,没人看着,便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来点上一根解闷,后面那烦人的女孩又断断续续咳嗽起来。
“你别装了,我就敲了你脑袋、可别说你碰出肺病肠胃炎来了。”面前的杜荻青蜷缩在地上捂住身前,面色虚弱发白。岳二烦躁地弹了弹烟灰。
“去你的……”她倒真是有气无力,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来,“我一直有点胃痛……”
啊,不是自己,但刚刚确实那人打了她肚子,狠狠几下。
看着被呛到咳嗽的人岳二想了起来,于是再没有吭声。
“……烟怎么灭了。你们烂到买假货啊?”
过了会儿稍微缓过来的杜荻青靠着墙坐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刺一刺这个讨厌的混混。那人果不其然一听气就上来,眉头一扬,口吻却意外地柔和。
“我看着你岁数小,”她站起来活动一下,脚底板踩着的地方露出半根烟,“算了。”
……掐了?
杜荻青一愣。这个脾气暴躁,绑着马尾,身形比自己还娇小的女混混,头一次显得像是个年长者。
“居然还有个大人样……”
“你tm倒是真没个小姑娘样。”
坐在地上穿旧皮衣的女性凝视着站着的那个穿破夹克的女性,后者一眼轻蔑的扫视让杜荻青心理一点点感谢烟消云散:“你还好意思说我?!”
“现在这样可不是我害的、还不是你能耐!”
“唉、我能怎么办?从头到尾我都被人家扛着架着摁在地上打,我又有多少选择了?!”
“谁管你有什么选择啊我现在左转右转都是死了……”想到现实岳二又开始头大,“我只是想混出点名堂来搞自己想搞的事情,现在这箱子任务交不了差我们三个人都会被乱刀砍死。”
“……喂,他刚刚不是说箱子——”
“是的卖了!别再酸来酸去挤兑我了我知道我们完了!”
“喂、我是说,”
杜荻青低下头,
“……抱歉。”
“——我不知道会……我知道蔓蔓一直操心又照顾我,也知道脑子一热不好。但是她一直那样把别人放在前面,我如果不出头就没有人帮她出头了。”
没有想到自己搅浑了水,让蔓蔓更加麻烦,还把完全无辜的一群人的重要事情也弄糟了。
她知道这样、什么也做不成很不好受。
“如果我们出去了,”杜荻青看着岳二,语气和眼神一下子变得像是一个稚嫩的青少年了,“你们就说是我偷走了,好不好?”
“唉,唉,”
岳二只是嘴上不饶人,谈到这里难过一阵之后也没有真的责备的意思,没想到这孩子嘴这么硬、倒还真的往心里去了。
也不是说自己当时就看清了情况,还不是上头了就打起来了,要不是那样其实也不会解释不清楚,过了不就过了,这人这么认真、搞得只是想发泄倒霉情绪的自己心里倒生出很多愧疚。
而且,
岳二无奈地看着另一人,
这孩子看上去真的年纪不大。做事也是出于讲义气,自己是混这口饭的、真赔上去了也算迟早要还的,但她这样的、经历暴力和生死真的不算应该。
看着那双眼睛岳二叹了口气,讲话有点磕磕巴巴的。
“我吧你这么大的时候,就上学那会儿吧。就想练拳击,想练得不得了,但是场地和器材还有参赛都是要钱的,家里经济不允许,总说搞个固定上班的小岗位好。后来争了好久,吵了嘛,万般反对之下自己出来混、现在为了打地下比赛进了帮派,是混得不算好,但那个岁数你知道,你这么大的时候,我还是满心希望的。”
朋友父母都在身边,心中有理想,哪怕自己的内心和现实有些分歧,也一腔热血、觉得生活是美好值得努力的。
“我现在这样其实也觉得没什么……朝着喜欢的东西努力,日子还是有盼头的,”不习惯这些表述、显得前言不搭后语,但岳二还是努力阐述自己的意思。
“没事的,你不要担心这么多。”
刚刚那样顽皮的不是挺好吗。年长一些的人扯出一抹笑,很少经历这么细腻的氛围,安慰性的话不知道如何开口,皱着眉头稍微有些苦恼,在杜荻青看来、却突然笨拙得有些可爱。
“青子——?!”
一声响亮的声音穿过长廊来到耳边,被关押的二人皆是一愣,目光中迎来一个生机勃勃的男生,穿着和那些高利贷一样的衣服,朝着杜荻青爽朗地一笑。
“真是你啊?居然私下干活儿还能碰上同学的,我还以为就名字一样呢。”
想收回刚刚的话。
岳二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二人。
我上学的时候可没有在高利贷公司打工的同学。
对另一人心中的吐槽毫无认知,在短暂的震惊过后,杜荻青猛地抓住栏杆外面老同学的手臂。
“阿亮!!”
一旁的岳二马上反应过来,扑通一下跪下、抓住这位尚未缓过神来的男生的另一只手臂。
“老哥!!!亮哥!!!帮帮我们吧,我求你了!!”
旁边这女的谁……?
望着自己泪眼朦胧的同学,阿亮的心中止不住疑惑。
“唉,那不是新来的小伙子吗?”站在这楼层门口的看守指着刚跑出去的人说,“他好像是那个被抓的小姑娘的熟人,就这么放他出去跑消息不管的啊?”
另一个站岗的不懈地努了努嘴,继续当没看到睡觉。
“哎呀去找亲戚朋友最好了啦,我们是收钱的,你当我们是混帮派的就喜欢砍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