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姐，”之玉怯怯地看了白衣女孩一眼，之后戳了戳我，“马上到荣安宫了，你打算怎么跟温姨娘解释啊？”

“啊，”我才回过神来，自己刚才竟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都没仔细考虑这个问题，“就说……”

“公主？！您可回——”

“嘘——”我冲梨萝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母妃在吗？”

“淑妃娘娘在正殿呢！她等您好长时间了！”梨萝面露疑惑之色，她注意到了我身后的白衣女孩，上下打量她，“公主，这是……”

“她以后就是——”我思索片刻，“东偏殿的宫女了。”我悄悄地将白玉簪子交给了之玉，“她之前在御花园当差，今天无端被嬷嬷责打了，我看她还挺机灵的，就把她带回来了。”

“这样啊，公主您心肠真好。”梨萝脸上的戒备轻了些，但仍有担忧之色，“可淑妃娘娘怕是会不高兴……”

母妃一向谨慎，就算她亲自查了白衣女孩的底细，之后可能也没有好脸色给她看。如果是皇姐带回来的人，可能还好些……但皇姐和母妃一个样，定不会做如此之事。

之玉那里，其实才是最好的选择。若不是刚才在路上我们听到小宫女们的议论，说父皇现在就在鄢姨娘宫里，父皇又非常不喜旁人打扰……

无论如何，给白衣女孩找到一处可以休息的地方，看看她有没有受伤，才是当务之急。

“哟，之宁和之玉怎么都在这儿干站着呢？”

见来人得意洋洋地走过来，我更加心烦：“萧长睿，怎么添乱的总有你。”

“之宁这个样子，皇兄这做兄长的可要伤心了。”萧长睿似乎恶作剧心又起，“皇兄允许你叫皇兄的大名，可不是让你这样的啊。”

白衣女孩似乎往我身后躲了躲。看来她对萧长睿的第一印象也不好啊……等等，我为何有一点高兴？

“二皇兄，她受伤了。”

萧之玉的声音之小，让我都差点没听见，但萧长睿还是注意到了动静。

“她是……？”

感受到萧长睿狐疑的眼神，白衣女孩脸上的不安更重了。

“别怕，他是我皇兄，不会伤害你。”我紧握着白衣女孩的手，轻声安慰她。

“萧长睿，能不能帮我们找个能歇脚的地方？”

“这有什么难的，”萧长睿竟没再耍滑头，“我母妃那里就可以。”

“陆姨娘？行吗？”我和之玉并不了解陆昭仪，但因萧长睿的缘故，再加上鄢姨娘和她私交甚好，见过她几次。她看上去可是比母妃还要严肃的人……

“没问题，”萧长睿一脸轻松，“她顶多说我两句。”

“没事了，”我看向白衣女孩，“走吧。”

白衣女孩对我回以微笑。

明德宫。

“母妃？”萧长睿看到正端坐在正殿的陆秋旖，行了一礼。

“怀歌和怀轩都来了啊。”这宫里似乎只有陆姨娘喜欢单独叫我们姐妹三个的封号。

在注意到白衣女孩后，陆姨娘看萧长睿时的神情更加凝重：“长睿？这是你……”

“母妃！您别误会，”萧长睿解释时着急莽荒的样子让我直想笑，“一个宫女。儿子……之宁和之玉看她被嬷嬷打，挺可怜的，儿子就自作主张把她带来”给她治伤，您要怪就怪儿子吧。”

一段时间不见，萧长睿倒比以前有良心了不少，没抢我和之玉的功。

陆姨娘点了点头。她应该也知道母妃的性子。

“那就带她去西偏殿吧。”陆姨娘说完，转身去了内室。

“呼……”我松了一口气。

“陆姨娘竟然这么好说话。”之玉庆幸道。

“那当然。之玉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没心思和萧长睿耍贫嘴，赶紧让白衣女孩坐下。

“身上别的地方有伤吗？”我问。

“没有。那两个宫女发现了我，就逼问我的身份，让我一直跪着，正要打我……”白衣女孩抬头看向我，眼中充满了感激，“你们就出现了……”

在和她四目相对时，我有片刻的失神。

“芙蓉泣露香兰笑”，这是我听到她的声音时最先想到的诗句。

我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裙摆。虽然小时候我也因为贪玩摔伤过膝盖，但看到女孩双膝已出了血的伤口，我还是感到心疼。

为什么会摔伤呢？

但我现在顾不上那么多。

“萧长睿。”我回头叫他。

只见他仅丢给我一个后脑勺：“需要我帮什么忙？”

“去太医院取些干净布条来。”

“你这是打算怎么办？”他往这边瞄了一眼。

“先把血擦干净，再拿烈酒处理一下。”我回想着当时那老太医是怎么说的。

“干嘛不直接请太医过来？”他问。

“男女有别，”我没看他，“而且，没必要惊动那些老家伙，本公主自己来就行。”

“你就这么肯定，我能找来烈酒？”萧长睿笑了笑，正要往出走，又来了这么一出，“正巧。上次姜家那小子得机会入宫，给我带了好酒来，当时母妃不在我才收到自己那里的，你们可别告诉我母妃啊。”

“自己偷偷藏酒？真有你的！”我暗笑他这般怕他母妃，同时又有不少“狐朋狗友”，“看在二皇兄今天表现不错的份上，皇妹我就先不做告密者啦。”

“噗嗤。”

看到白衣女孩笑了，我心情也更好了一些。我和之玉便先坐下。我好奇她为何要笑。

“你们兄妹，可真有趣。”白衣女孩的脸色缓和不少，似乎没那么把我们当生人了。

“一直如此。”我说。

“这位姐姐，簪子……”之玉将簪子还给了女孩。

“抱歉。”想到拔簪子的事，我略带歉意地看向白衣女孩，说道。

“没事，”白衣女孩似乎很高兴，“你正好把那两个宫女给吓住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想起自己对她的身份还了解甚少，“以前我在宫里没见过你。”

“我……我叫白雁，”她说，“公主没见过我，很正常。主子现在也不是很喜欢我，快把我无视了……”

“白雁，这名字很适合你。”想起那簪子，我顿时觉得这个女孩很有意思。能用得起簪子，估计也是在哪个高位妃子那里做事的。

不过，她会被萼儿她们当成刺客，这就太滑稽了。

“我叫萧之宁，这是我妹妹，之玉。”正说着，萧长睿就回来了，“萧长睿，你可回来了。”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神医。”萧长睿自觉地去把干净布条用烈酒处理过。他大概也就这一个优点。

“可能会疼些。”在擦掉伤口外的血后，我对白雁说道。

在用布条轻擦白雁的伤口时，我用余光看到白雁的表情很不好看，差点让我有些下不去手。

擦完后，我将最后两条布缠在白雁的膝盖上，缠了几圈，之后打了个结。

“紧吗？”我问她。

“还好。”她说。

“……大功告成！”做完这些之后，我也感到些许欣慰，“布条之后要换的。”我想，用同一布条缠太久，肯定不好受。

“谢谢你，之宁。”楚白雁微笑道。

几缕阳光斜照进殿内，照得白雁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她的黑发披散下来，温柔地垂在她的背后。

“白雁倒也不输瑾婳了。”我打趣道。

“之宁是说……明姝郡主？”白雁问道，“相传她会是未来大成第一美人。”

没想到瑾婳年纪虽小，名声可真不小。不过，白雁是没见过鄢姨娘，那才是真的美呢。

“萧长睿，这次多谢你了。”

“举手之劳。”这嬉皮笑脸的样子才该出现在萧长睿身上。

“温淑妃到——”

母妃？

我和白雁、之玉还有萧长睿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