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波零x明日香(x有人想看傲娇错过病弱早逝的青梅抱憾终身的故事,我就脑补了一下……标题来自《如果东京不快乐》这首歌啦!
临近下班时间,天空忽然飘起小雪。是这年的第一场雪,比往年迟了将近一个月。或许是因为全球气候变暖吧,我也不知道呢。明日香低下头暗暗地想。走出公司告别同事之后,她不由自主地伸出双手。细小的雪花落在温热的掌心,只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但却余下些许凉意,让她那意识仍旧停留在暖气房中的大脑骤然清醒了过来。又到了初雪的日子。今天要晚点回家了。
“啊,是式波小姐。”
“怎么,知道我要来吗?”
“好像已经是惯例了呢,一到下雪天式波小姐就会来买花,让人印象深刻呢。还是照例一束百合花吗?”
“是的,麻烦你了。”
“不客气。式波小姐好像很喜欢百合花呢,每年都会来买。”
“不,只是有个朋友很喜欢。”
真嗣抬眼看向天空,撑起了随身携带的黑伞。晚餐之前就隐隐感觉天气会有变化,带上雨伞出门果真是个明智的决定。这一年里他常常在晚饭过后散步到那个地方去。今天也不例外。虽然距离住所有些遥远,但当成消食运动也未尝不可。但愿这次可以碰见那个女人。他叹着气暗暗地想。
“碇先生今年光顾得特别频繁呢,是交了女朋友吗?”
“没有啦,我一向没有异性缘的。花是送给我妹妹的。”
“有碇先生这样的哥哥,碇小姐真是很幸运呢。”
“她跟我不同姓哦,她姓绫波。”
“这样。绫波小姐一定很喜欢百合花吧?”
“嗯,听说她生前确实很喜欢。”
“啊!抱歉!”
“没关系。”
刚一踏入墓园,真嗣就眼尖地瞥见了那抹红色的身影。今天果真没有白来。因为下雪天也坚持出门,所以终于得到了回报吗?他强压心中的暗喜,快步走向红发女人。他们从未正式见过面,只是在去年冬天也像这样远远地看到过她。他敢断言,这个红发女人就是曾在相册里反复出现的“式波·明日香·兰格雷”——他的妹妹绫波零生前最好的朋友。
墓园被寂静笼罩着。如果花会呼吸,雪落有声,这里或许也挺热闹。明日香静静地站在墓前,呆立了许久才想起应该把花放下。她蹲下身,摆正花束,掏出手帕轻轻拂过墓碑。每年秋天的纪念活动上,墓碑都会被人擦得干干净净,用不着她额外费心,手帕除了沾湿以外,并未染上多少灰尘。她折起手帕收进衣兜,垂下头凝视墓碑上遒劲有力的刻字。雪是不是停了?
真嗣把伞举过明日香的头顶,屏住呼吸一言不发地站在她身后,竭力地抑制着想要替她拂去发顶和肩头积雪的冲动。他对眼前这个年轻女人充满好奇。从相册里她和零的无数合影来看,她们一定是关系非常亲密的朋友,可她从未参加过秋天的纪念活动。去年他曾有幸在这里碰见她。那天也是个下着小雪的日子,她神色匆匆地和他擦肩而过,但他并未多加留心,直至看见墓前那束新鲜的百合花,才后知后觉地认出了她。他对她的印象极其深刻。或许是因为那一头红发耀眼得令人移不开目光,又或许是因为那双海蓝色的眼睛总是情绪复杂。这样形容可能有些夸张,毕竟相片里的她只有十几岁而已,那个年纪的女孩能有什么烦恼呢?
地上忽然多出两片深色阴影。明日香转过身,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年轻男人。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但立刻就推断出了他的身份。除去零的哥哥以外,没有别的可能。他们兄妹的长相有八分相近,都继承了母亲的温柔和秀气。如果不是因为每年都来扫墓,骤然看到这个男人亲切又熟悉的面孔,她或许会以为零并没有真正死去。绫波阿姨的基因还真是强大。明日香忍不住轻笑一声。只是,这对她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多年来她一直有意避开接触零的家人,尤其是母亲绫波唯。好不容易躲开了母亲,却没想到遇上了儿子。
“式波小姐?”
“你认识我?”
“去年在这里见过一次,不过,你对我一定没有印象。”
“嗯。”
“还真是诚实啊。”
“谢谢。”
“不客气。你经常来扫墓吗?”
“不经常。”
“是吗?也对啦。纪念活动你都不来。”
“那种事情——人太多了,很吵。”
“哎?这样吗?”
“嗯,而且,她应该不会喜欢那种场面。”
“是吗……真惭愧啊,作为哥哥却一点也不了解她。”
“毕竟你们从小就没有生活在一起。”
“式波小姐和零关系很好,对吧?”
“还算不错。”
“我有个请求。”
“说说看。”
“我想了解我妹妹,你可以帮我这个忙吗?总觉得从你这里可以听到不少和她有关的事情,和从母亲那里听到的一定不一样。”
“我考虑一下。”
“好的。这是我的名片。”
“嗯。我想好了会告诉你的。”
明日香快步走出墓园,直至坐进车里系上安全带,才终于恢复平稳的呼吸,但愿他没有听出她话音里的颤抖。距离上一次见到零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在这十年之中,从未有人向她问起过零,她也从不主动提及。失去少年时的亲密好友,甚至没能见上最后一面,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小的打击。她有意想要把这段往事遗忘,就像她对待一切用旧破损的物件那样,只要统统丢掉就好。可是,那个男人的表情看上去格外真诚。作为哥哥想要了解妹妹是一件好事,尽管现在说这样的话实在为时已晚,不过,只要有心就不怕迟。
真嗣在原地目送明日香离开墓园,弯腰搁下花束,把两束花并排摆放整齐。和他想的一样,明日香的声音清脆悦耳,听上去仍像十五六岁的少女,而不是二十八岁的成年女性,但语气却和其他无数成年人没有区别,显得既冷漠又警惕,甚至不客气地说,非常不友好。或许是她察觉出了他在撒谎?他其实从未向母亲探询过零的生平。一来他们兄妹仅仅是一对有血缘的陌生人;二来他和母亲感情早已不复幼时那般亲密;三来母亲似乎一直都没能走出丧女之痛,他不敢贸然打听。说谎不是他的长项。他实际只是想要了解明日香,仅此而已。零不过是个附属品,借口而已。
“喂,式波小姐?”
“嗯,我想好了。你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找个咖啡馆聊一聊。”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明日香端起温热的黑咖啡,低头看向桌上摊开的相簿。零有一大堆这样的相簿。她不是那种爱美的女孩,但却尤其喜欢照相,过世后留下了数不清的相片。不知道是该说她有先见之明,还是说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总而言之,想要怀念她的人永远也不缺图片素材。明日香在葬礼结束之后就取走过几张,家属是同意她这样做的。有她们的合影,也有零的独照。因此眼前这本相簿中空缺的几张相片实际就在她的家里。
真嗣默默地搅拌着咖啡,先加了奶又加了糖。金属咖啡匙敲打瓷杯的声音自成旋律,和咖啡厅里播放的柔和乐曲格格不入。他悄悄注视着明日香的头顶。不知道是因为照片渐渐泛黄,还是他莫名生出的错觉,明日香的发色比起少年时代似乎有些黯淡。看到明日香点了黑咖啡,他也顺势要了一杯,但难以接受苦涩的味道,只轻轻抿了一口就宣告放弃。这本相册他曾翻看过无数次,对于相片中和他相貌近似的少女感到无比惋惜,同时对红发少女生出了无限好奇。她的少年时代会是什么样的?他有预感,不久他就能知道答案了。
“她喜欢拍照还真是件好事。”明日香冷不丁地开口。
“是啊,否则就只能看到一张遗照,从那种照片里是无法了解任何事的。”真嗣点头表示赞同。
“她从小就喜欢拍照,每年都有新的相片。像她那么好看的人,不拍照片简直是世界的损失。她大概也知道这一点吧。”明日香搁下手中的咖啡,忍不住勾起嘴角,把相册捧了起来。
“常常有人说我和她长得很像。我可以当你也在夸我吗?”真嗣微微一笑。
“或许吧。你们都很像绫波阿姨。我以前听人说,女儿通常更像爸爸,我就和我爸爸长得很像,不知道你们的爸爸长什么样。”
“爸爸吗?他个子很高,总是不苟言笑,零跟他一点也不像。”
“是吗?”
“嗯。”
“你想知道什么?”
“哎?我……我想听听她在学校里的表现。”
“听上去还真有做哥哥的风范。”
“哪里哪里……我只是个很失职的哥哥。”
“我和她只是中学同学,小学里的事情没有办法告诉你。”
“不要紧,能听到一部分也已经非常幸运了。”
“我和她做了六年的同班同学,总是一起上学一起回家,相比其他人,我和她的关系应该是最亲密的。你找我还真没找错。”
“嗯,这一点光从相册里就能看出来。你们不是有很多合照吗?拍得都很好看。”
“绫波阿姨很会拍照。”
“原来是妈妈拍的。”
“不然也没别人了吧?”
“这倒也是啦。”
“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我觉得她看起来好弱。你没有亲眼见过她,光看照片是看不出来的,就是一种特别虚弱的感觉。我甚至觉得她走着走着就会被风吹跑。可能因为她长得太白了,所以容易让人产生错觉。说到这个,你知道我是混血吗?”
“哎?头一次听说。还以为就是外国人。”
“我爸爸是个德国人,我妈妈是日德混血,也就是说,我是四分之三个白种人,但她比我要白得多。”
“你们女性的关注点真是特别……”真嗣摸着鼻尖,感觉无法理解。
明日香轻笑了一声:“我没有嫉妒她的意思啊,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我明白。”
“总之,觉得她好虚弱。事实证明她果然身体不好,从来也不用上体育课,常常请假不来学校。因为享受着特权,所以遭到了排挤,好多女生都看她不顺眼,我经常听到有人议论她是装病。”
“啊,我念书的时候也见到过这种情况。不明白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恶意。”
“我也不懂。可能是我比较有正义感,我不觉得她是装病,反而觉得她很可怜,觉得那些流言蜚语特别可恶。所以,我跟那群讨厌的人吵了一架。”
明日香摸了摸下巴,笑得有些腼腆。零以前常常把她比喻成骑士——童话里那种拯救公主的英勇骑士,从天而降挡在受尽折磨的公主面前,帮她抵御一切伤害,把不公正的话一句句反驳回去。时至今日她依旧记得零躲在她身后,双手紧紧捏住她的衣摆,在她耳边轻声惊呼的场景。她从未想过要当骑士王子之类的人物,童话根本就是哄骗小孩子的谎言。但那一刻她突然发觉有人正对她抱着这样的期待,于是立志保护公主的决心就逐渐坚定了下来。
见到明日香的笑容,真嗣有一瞬间失神。明日香,你是个正义感强烈,却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好看的女孩。想到这里,他抿住嘴唇低头笑了笑。真该为零感到庆幸。她虽然身体不好,但却碰巧因此交到了明日香这么可爱的朋友。有明日香这样的人在身旁,生活一定会变得丰富多彩。他松了一口气。在这之前,他一直担心零活得非常痛苦,现在看来,情况或许并非如此。
明日香忽然愣住了。真嗣笑起来和样子和零如出一辙——先是抿起嘴角,接着悄悄埋下头,然后发出闷闷的笑声。是一种只有腼腆羞涩的人才能学会的笑法。她还曾经故意模仿过零,但却总是掌握不到要领,最后只好宣告放弃——“我本来就不是个害羞的人,当然学不来你这种笑法啦!”当时,作为对她这句话的回应,零仍旧是这样笑的。有一次她问零:“你总是这样笑,脖子会不会痛?”零睁大眼睛看着她,终于露出了真正放肆的笑容,以至于不得不用手捂住嘴巴。这种情况在她们短暂的交往中并不少见,在她面前零从来都不吝惜展现笑容。
真嗣耐心地等着明日香回神。他猜测明日香是陷入了回忆。应该是一段温暖的回忆,否则她的眼睛不会发亮。真好。她们一定有许多有趣的过往。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听她讲述。如果忽略零已经过世多年这个残忍的事实,散发着甜腻香气的蛋糕店或许会是个不错的选择,他们可以在轻松愉悦不悲伤的氛围中述说往事。他意识到他对零的感情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强烈。我应该受到责备吗?可我从来也没有和她真正相处过,何况都已经过去十年了。他暗暗为自己解围。
“总之,不知不觉中就成了朋友。”
“能和你做朋友,她一定很高兴。”
“那当然。我也很高兴和她做朋友。她喜欢看书,听她讲话特别有趣。我常常陪她去图书馆。嗯,不是一起去,是我陪她去,我不太爱看书。”明日香捂住嘴笑了一声。
真嗣也跟着笑:“十几岁的时候,谁也不爱读书。那时候我更喜欢听音乐。”
“我的话,是运动,在运动会上拿过一大堆奖牌。但是,我觉得爱读书更好一点。”
明日香用手拨弄着相簿的页角,忍住了想要把它折起来的冲动。她从小就有这个坏毛病,喜欢把书的页角折起来,然后用指尖按住页角的尖端,慢慢地一点点往下推,在书页上留下无法消去的褶皱。家里有不少书报杂志都遭了毒手,样子显得皱皱巴巴,十分难看。爱惜书本的零不止一次批评过这个坏习惯。有时候见她在读书,零甚至会握住她的双手,直到她要翻页才肯放开。
她们常常结伴去市立图书馆。她总能找出一堆标题艰涩难懂的大部头,装出一副正在认真阅读的样子。偶尔零会在看书时露出微笑。她问零发笑的原因,期待她讲出有趣的内容,但得到的答案却是“明日香愁眉苦脸的样子让人觉得好笑”。幸好大家都在看书,没人注意到她们的对话,否则她一定会想要钻进地下。
“为什么?骨子里其实是个更好静的人吗?”
“倒也不是。单纯觉得爱读书的人很有魅力,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就非常吸引人。”
零读书的时候,没人敢打扰她。唯独明日香是例外。不过,大多数时候她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在零身边,摸一摸耳朵,又勾一勾发梢,手指在坐垫上敲出无声的旋律,脚尖轻轻点地。这是她一生中最安静的时刻。倒不是说她会在课堂上和工作时大声吵嚷,她觉得这份“安静”更像是一种心境。后来她再也没有体会过这种安静,在零消失以后她只知道“寂静”,仿佛死一般的沉默。
“再说,爱读书的人成绩总是很好。我总是叫她优等生。”
明日香一直觉得优等生这个外号非常可爱。既不是因为它的发音,也不是因为它的写法,而是因为每次听到这三个字,零都会脸颊泛红,现出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磕磕巴巴地请求她别开玩笑——成绩优异的人比比皆是,别人听见一定会当她不谦虚。于是后来明日香只在私下里这样称呼零,不论抱怨还是取笑,每句话前面都离不开这三个字。
“优等生。真好啊,我念书的时候成绩可差劲了。”
“是吗?真没想到。”
“你的成绩怎么样呢?”
“比她差一点,她每次都考第一名,我只能拿第二。”
“你不是不爱看书吗?”
“我只是说爱看书的人成绩都不错,可没说成绩好的人都爱看书。”
“真……真厉害啊!”
“还好吧。”
“所以,零是一个成绩优异,又很吸引人的女孩。”
“是这样的。”
“说到这个,她在念中学的时候谈过恋爱吗?”
“据我所知,没有。”
“那之前呢?小学的时候有没有?”
“没有听她提起过,不过就算有也不能当真吧。”
“说的也是,还没有体验过恋爱的滋味就离开了啊。”
“她没有体验过的东西太多了。”
“嗯?”
“简直不知道从哪里讲起。”
“就挑你想得起来的事情吧。”
“外面在下雪啊。”
“嗯,怎么了?”
“她没有玩过雪。”
“啊……那是太遗憾了。”
“下雪天她几乎不出门,很容易就会感冒发烧。”
“是吗?”
“你留意过吗?你家院子里有一个白色的圆圈。”
“好像是的,不知道是谁画的。”
“我画的。”
“哎?”
“有一年下大雪,她很想堆雪人,但又不能出门,我就在那个位置给她堆了一个,后来雪人化掉了,我就画了那个圈,告诉她第二年会在同样的位置再堆一个。”
其实,不是随便的“有一年”,而是零去世前的那一年。那时候她已经休学在家,不能再去学校念书。每天放学之后明日香都会到绫波家探望她。那年零想要堆雪人的欲望前所未有的强烈,之前她从来没有向明日香提起过。事后回想起来,明日香甚至怀疑零一早就知道自己活不到第二年的冬天。她禁不住零的哀求,在院子里正对着卧室窗户的地方堆了一只雪人,眼睛是她的两枚红发夹,鼻子是一块小石子,手臂是两根枯树枝。她还想把围巾也送给它,可一解开围巾,零就拼命地敲窗户,她只好走到房间里问零怎么回事。零把自己的旧围巾给了她,让她拿去给雪人披上。
“很可爱的约定啊。第二年你堆了雪人吗?”
“没有。”
“是吗……”
“嗯,因为她看不到了。”
“我知道了。”
零出生在春天,病危在仲夏,去世在深秋。她们的告别在十月。明日香前往德国念书之前专程到医院探望了她,承诺虽然圣诞假期只有几天,但是一定会飞回来看她,甚至还故作轻松地调侃:“只有两个月而已,可别这么快就死掉了。”零没有给她任何承诺,只说了一句“好想看雪”。她回答说:“放心啦,我会陪你看雪的。”葬礼依照零的意愿延期到圣诞才举行。两人再相见的时候,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地下,一个在外头,一个在里头。有人一直没看到雪,有人从此不堆雪人。
“我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好想看雪’,所以,每年我只在下雪天才去看她。”
“难怪,所以也不参加纪念活动?”
“不是说过了吗?觉得有点吵人,所以才不想去。”
至于扫墓,多少有点赌气的成分在里头。明日香说不清楚心里的感受。听说那天夜里零吐血吐得毫无征兆,不到三个小时就离开了人世,连第二天的太阳也没见到,走得匆忙至极,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既然一早就知道自己挺不过去,为什么不在分别时和她多说几个字?下雪这个条件仿佛成了一个借口,似乎只有趁着这种天气她才不得不去见零,因为她答应过零要陪她看雪。
“下一次我会让大家安静一点,这样你会来吗?”
“我不知道。”
“我希望你能来,零一定也这样想。”
“我不知道。”
“那个……这样简直没法聊下去了啊……”
“正好,我讲累了。”
“好吧。”
真嗣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望向明日香。实际上明日香根本就没讲几句话,不管是关于零的事还是关于她自己,都轻飘飘地一带而过。不过话说回来,都已经过去十年了,如果谈起往事仍旧情绪激动,不能自已,那就不是一个成熟的人。明日香身上就是这副淡然的神情最吸引他。
明日香把咖啡一饮而尽。喜新厌旧是人类的本能,她一直坚信着这个道理。她最讨厌抓住旧有的东西不放,但今天却破天荒地讲起了往事。虽然脑海中涌现的片段远比真正说出口的多,但也不折不扣地带着她走过了一场旧日巡礼。回忆里只有美好的画面,她甚至不记得零瘦骨嶙峋的模样,每每回忆起零都只能想到腼腆的笑脸。
“对了,我还想问一句,零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
“蓝色。”
“再问一句,你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
“红色,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是这样的。妈妈没有动过零的房间,只是一直坚持打扫,所以屋子里的陈设摆件都还原封不动地留着。那天接到你的电话之后,我就从她房间里找出了相册,本来是打算听你讲讲照片里的故事,不过你这样讲也很好啦。找相册的时候意外找到了这只小盒子,里头的东西我觉得不像是零会用的。不过我也不是很清楚啦,我又不是女生。总之现在觉得比较像是你的东西,幸好我带来了。给。”
“我看看。”
明日香接过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两只生了锈的发夹,是红色的。
“是雪人的眼睛。”
“什么?”
“堆雪人的时候我把发夹留在上头做眼睛。之后就没拿回来。”
“这样。”
明日香取出发夹,意外带出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排小字——“今年堆雪人的时候也要拿它们当眼睛。”她深吸一口气,叹息着说:“抱歉,我想我要走了。”
“哎?你要去哪里?”
明日香扬了扬发夹。
“给她堆个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