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沉重的时刻

作者:茄汁浇饭
更新时间:2019-04-27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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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4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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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香x绫波零(这脑洞可能是看了《利兹与青鸟》的后遗症wwww看开头的时候我满脑子都在想“对不起这就是我想看到的校园丽香”(。




明日香有一对漂亮的红发夹,走到哪里都要戴在头上,据说就连睡觉也不一定摘下。与她相熟的朋友都把它们当成是她的象征。就像大家会把眼镜看作真理的本体,明日香存在的标志就是这对红发夹。明日香在哪里,发夹就出现在哪里;发夹出现在哪里,明日香就在哪里。对明日香来说,发夹不仅是拿来束发的饰物,有时还可以发挥意想不到的效用。




比如今天。在经过教学楼前的公告板时她看到了一张宣传海报,有一位蜚声海内外的著名学者将要在学校里作学术报告,一个半小时后报告就要开始。她早就听过这个学者的大名,即使他的研究领域和她的专业方向毫不相干,她也愿意花上两个小时听一场他的讲座。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教室到时候肯定会人满为患,她必须先下手为强,现在就去占座。于是她匆忙赶到作报告用的阶梯教室。果然,有不少座位都被占领了。大家占座用的物品千奇百怪,常见的有书包、课本、水杯、不常见的有钥匙圈、面包、手套。但哪样也没有明日香的特别,她用的是发夹。因为真理传来短信说也想听这场讲座,她不得不占下两个座位。可她既没有背包也没有拿书,浑身上下能用来占座的东西只有发夹,于是她摘下发夹分别放在了最后一排的两个座位上。




照理说来,最好在讲座开始前半小时赶回去确认一下位置,但明日香对自己的占座手法显得相当自信,并且暗暗认为用发夹占座的办法创意非凡,一个发夹代表一个座位,不是刚刚好吗?这种天才的主意也就只有天才本人才能想出来。




和真理一起吃过饭,不慌不忙走到阶梯教室,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教室里岂止是人满为患,连教室外都围了一群人。她拨开人群走进了教室,远远望见自己标记过的座位上正坐着两个同学。




“公主,一个空位也没有呢,所以你占的位置在哪里?”真理踮起脚尖,做出一副瞭望的姿态,语气里尽是揶揄。




明日香指住那两个同学:“就在那里。难道他们没有看见我的发夹?”




“不是我说,公主,用发夹占座位,简直就是在跟人说‘我只是稍微在这里坐一坐而已啦,你们请便’。”




“你还说风凉话,你又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




“我身上什么也没带!只有这对发夹!”




“好吧好吧,所以现在要怎么办?没有座位了呢。”




“当然是去找他们拼个座。”




教室后排站着一群没有座位的同学,明日香勉强挤进人群从中穿过,来到了自己原定的座位附近。




“笨蛋真嗣!你们没看见我的发夹吗?”




“真的是明日香的发夹!我还跟绫波打赌呢,我说这对发夹不是你的,因为你从来不会把它们丢下,绫波非说这是你的,果然还是她比较了解你。不,应该说女孩子观察更仔细一点。我真没看出这就是明日香的发夹,可她能列出一堆细节来证明。”




真嗣絮絮叨叨说了一大串。他的话似乎让零有些不安。那对发夹原本躺在她的掌心,见到明日香又听到这段话后,她暗自握紧了拳头,红色从指缝间悄然溢出,被她用另一只手覆盖住。明日香把她的小动作全部收进了眼底,但没有时间考虑这些动作的含义,距离讲座开始只剩两分钟,而她还没有可栖身的位置。




“少废话,这两个座位是我占的。你们——就算不把座位还给我,也不能让我们站着吧?”




“是是,我只是顺路和绫波来的,恰好看到这对发夹,就跟她打了赌,等到现在只是想要知道结果而已。你们坐吧。”真嗣说着捡起书包,边向她们挥手边走出了教室——这是最后一排最角落的位置。




“什么啊,就算你走了,也还差一个位置啊。”




趁着明日香小声嘀咕的间隙,真理把背包塞进了空位的课桌里,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了下去。




“喂喂?那我呢?我要坐哪里?”




“公主可以和优等生挤一挤嘛。”真理嬉皮笑脸地冲着明日香挤眉弄眼。




明日香把零的表情变化看得一清二楚——零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双手仍旧包着那对发夹,听到话的瞬间,红瞳微微睁大,有光在她眼中流动,可她紧紧抿着嘴唇,看上去对这个提议似乎全无兴趣。明日香无奈地撇了撇嘴,转而抗议真理用的称呼:“喂,都说了这个外号只有我才能叫。”




“别这么小气嘛,公主。实在不行你就和我一起坐嘛。”真理撕开一包果汁,咬着吸管冲明日香摇头。




明日香咬紧牙关拍了拍至今一句话也没有说过的零:“优等生,我们挤一挤。”虽然是个不容置疑的陈述句,但她实际上并没有任何把握。




果然,零表现得相当抗拒。明日香感觉她全身都僵住了。透过棉布衬衣,她感觉零的肌肉正在一点点缩紧。老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每次她一出现,零就显得这么不自然?她们好歹也是十几年的青梅竹马,可现在感情似乎还比不上她和升上大学后才认识的真理。每次相见,空气里总是隐隐透着一股“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挑衅意味。她近来常常躲着零,就是因为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她收回手,把垂落的长发撩到耳后,低下头望住零的侧脸,鼓起勇气又问了一遍:“我们挤一挤可以吗?”




“可……以。”零终于勉勉强强发出微弱的声响,慢吞吞地挪动身子,给明日香腾出半张座位。




真理起身让行。明日香和真理擦肩而过,终于在零身旁安然落座。一个座位坐两个人显然是不够的。明日香小心翼翼地占住半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碰到了零,挤到了零,惹到了零。而零和她一样,也是一动不动。两个人就像两只木偶被塞进一只狭小的收纳箱。气氛比平时更加凝重了。明日香望了一眼正走上讲台的报告人,差点生出一股从窗户落荒而逃的冲动。此时此刻的她对讲座已经完完全全丧失了兴趣。




她的发夹还在零的手里。失去了发夹的约束,她的头发显得比平时更蓬乱一些。她得时不时地撩起耳朵别不住的鬓发,否则头发就会落到脸上,弄得她痒痒的。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向零讨要发夹。真是莫名其妙。那明明是她的东西,而且零也知道。可零为什么不主动把发夹还给她?反而摆出一副“谁拿到就属于谁”的姿态?零真是天底下最难琢磨的人。




明日香放弃了挣扎,右手托住下巴,身子歪向右侧,以免妨碍零做笔记。一眨眼的功夫发夹就不见了。不在零的手里,也不在桌子上。明日香恼火地跺了跺脚,紧接着惊讶地发现,零正在用左手写字,笔迹丝毫不逊于惯用手。老天,真可以说是为了避开和她的接触无所不用其极。明日香按住太阳穴,心里翻来覆去只有一个想法——她究竟在什么时候惹到了零?




直到讲座结束明日香也没有想出答案。她的人生又多了两个小时的空白。也不能这样说,这两个小时她脑袋里尽是零。讲座结束以后,听众纷纷离席,真理走得最快,因为她说还有其他事情要做。零收拾了书包正要离开,明日香忽然在她的指缝间又瞥见了熟悉的红色,于是一把按住了她的手。零的身体又是明显一僵,脖子扭动起来像木制的一样。明日香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零看向她的目光显得有些受宠若惊。




“那个,优等生——”明日香用另一只手揉着鼻尖,“发夹该还给我了吧?嗯?”




零眼中的光忽然消失了。明日香觉得费解得要命。那对发夹是她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她买了无数对款式相同的做备用,假如零也喜欢,大可以直接向她要一对。




“算了算了,你想要就留着吧,反正我还有好多。”




“可以……吗?”光芒似乎又重新聚集了起来。




“嗯,送给你了。”明日香轻轻拍了拍零的手背,以示同意。




还说什么可不可以,你一直不肯放手,我也没有办法啊。明日香在心里暗暗抱怨。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室,在一条岔路和对方作别,明日香打算回公寓,零要去图书馆学习。听到图书馆三个字,明日香忽然改变了想法。她要看看自己想借的那本书有没有被归还。之前查询到的信息显示那本书的归还日期就在今天,希望那位借书的同学是个有时间观念的人,因为她真的非常想看那本书,已经足足等了十好几天。于是她追上了零的脚步。还不等她靠近,零就回过了头,仿佛能认出她的脚步声似的。




“明日香?”




“嗯。我也去图书馆,我想借一本书。”




零点点头。两人又一前一后地向图书馆走去。明日香跟在零身后,仔细观察她的一举一动。零走路的时候腰杆挺得笔直,像是背上打了钢板,发丝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她迈步的幅度不大,像一个十足的淑女小姐,手上的书包看起来沉甸甸的,大概装了不少书在里头。真是个书虫啊。明日香总能在图书馆撞见她。




她们刷卡进入图书馆后,零径直走到了自助借书机旁。看来零是去还书的。借书机旁边有几只箱子,里面是被归还以后暂时还未重新上架的书,明日香总爱在里头翻看别人都借过什么书。忽然,她瞥见零从包里拿出了一本里尔克的诗集。那就是她想看的书!原来把这本书借走的人是零。她正要在心里悄悄手舞足蹈,却发现零并不打算还书,而是想重新借书以延长时间。老天,也就是说,她还是不能读到这本书。




她想要读里尔克的诗是有原因的。半个月前她在图书馆意外收到了一张纸片,纸片上的字迹是陌生的,上面用钢笔抄写了一首德语短诗。她读过以后立刻就喜欢上了,查了一下才知道是德国诗人里尔克的作品,短诗的标题叫做《沉重的时刻》。




“此刻,有谁在世上的某处哭,


无缘无故地在世上哭,


哭我。




此刻,有谁在夜里的某处笑,


无缘无故地在夜里笑,


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的某处走,


无缘无故地在世上走,


走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的某处死


无缘无故地在世上死,


望着我。”[1]




她立刻萌生了借阅里尔克诗集的想法,却发现这本书早已被人借走。原来零也喜欢里尔克吗?那么她也像她一样喜欢这首诗吗?不知道零是不是也会把他的诗抄下来送给——脑海当中轰然划过一道闪电,她见过和纸片上的字相同的笔迹——她已经翻来覆去看过纸片无数遍,一直都想知道笔迹究竟出自谁手——就在不久之前,在讲座上,是零用左手写的字。




零把这首诗抄写下来送给她,是想要表达什么呢?她第一次读到这首诗的时候,丝毫不清楚诗人的身份地位、写作背景、思想感情,只觉得字里行间都透着孤独。她虽然从不感觉孤独,却也爱上了这首小诗。原因非常简单,这首诗总会让她想到零。印象中零在大学之前远没有这么沉默寡言,至少在她面前不是,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总是对她不理不睬,甚至生出敌意。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或许是因为进入大学以后念了不同的专业,身边各自有了新的朋友,她再也不是零的唯一了。但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她衷心希望零可以多交朋友,而不是像中学时期那样总围在她身旁打转。她一定不是唯一愿意走向零的人。她希望零可以有自己的生活,毕竟她不可能永远陪在零的身边。虽然她非常想,但还是不可能。零已经讨厌她了,不是吗?




“优等生,你喜欢里尔克吗?”




“喜欢。”零毫不犹豫地回答。和此前在讲座上不声不响沉闷压抑的模样相比,她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明日香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中学。要是零愿意一直像这样和她说话该有多好。




“最喜欢他的哪首诗?”




“明日香也喜欢里尔克吗?”零的声音里似乎透着一丝惊喜,还有一点小小的期待。明日香并不擅长听声辩色,却对零的语音语调却非常了解。这和她的预期完全不同。零的情绪是正面的。




“不,只是偶然读到过一首他的诗,觉得还不错。”




“哪……哪一首?”零话音中的紧张暴露了一切。字迹、纸片、短诗的组合绝不是凭空冒出来的。




明日香附在她耳边轻声背诵了一遍《沉重的时刻》。忽然,她感觉耳边的鬓发被人撩了起来,有样东西把她的头发束在了脑后。想也不用想都知道,零把发夹还给了她。




“你不是喜欢这对发夹吗?”




“但是……这是明日香的东西。”




“我都已经送给你啦。”




“可是,现在不需要了。”




“为什么?”




“还以为……没有传达到,以为……明日香装作视而不见。”




“优等生——”




“嗯?”




“你知不知道——表白是不可以这样匿名的?”




“因为是……第一次。”




“不过倒也挺浪漫的。我很喜欢。里尔克的诗。还有你。”




————




[1]是冯至先生的译本,我比较中意,但不是很擅长理解诗歌,只是单纯觉得它读起来很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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