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香x绫波零（看完《终将》喜欢上了不配有姓名的佐伯女士，发现自己对败犬完全没有抵抗力。第一集我就在脑补假如跟会长告白过的女生其实是副会长本人这种梗了wwwww
今天的太阳特别大。早上出门前完全料想不到天气会是这样的。下午接近三点从图书馆走出的时候，感觉自己一定会被刺眼的阳光灼伤。对夏日的天气既不喜欢也不讨厌，但这样的阳光让我感觉生理不适。从图书馆到校门口，中间有一段无遮无挡的路程，以我的步速要走上八九分钟。没有带遮阳伞。我应该回到阅览室重新坐下才对。
有冰凉的东西贴上了我的脸。右耳的耳机忽然被人摘走了。左耳也跟着没了动静，播放的音乐戛然而止。不用扭头，不用转身，我知道这是谁。只有一个人会像这样对待我。说不上对这种近乎冒犯的行为是喜欢还是讨厌，但已经习惯了。
“明日香？”
她一手拿着冰橙汁，一手捏着我的耳机，正看着我。脸上的笑容和红色的头发仿佛和那叫人苦恼的太阳有秘密的关系。不过，阳光是刺眼的，而她不是。喊出她的名字时，我的语调总是不够自然。轻微细小的不自然，但愿她没有察觉到。我仍然没有做好给她答案的准备。
“我说你啊，愣在这里干什么？”
她把铝罐塞进身后的背包里，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戴上了耳机。她总是这样自说自话的。分享耳机是这样，在其他方面也是。耳机里的音乐又恢复了播放。是一首钢琴曲，出自宫崎骏先生的某部作品。我记不清名字，但一直听着这首歌。音乐又停下了。她把耳机摘下，重新塞进我的耳朵。又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又是自说自话的行为。本来已经打算和她一起听音乐，准备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切歌了。
“太阳好大。走不出去。”
我诚实地回答，把耳机收进充电盒。她从书包的侧袋拿出一把遮阳伞，舌尖舔过上嘴唇，表情似乎是得意。
“一起走？你想去哪里？”
“回家。”
“正好顺路。”
不会戳穿她的谎话，因为没有必要。这一年里她一直是这个样子，说是要追求我，必须拿出行动。但事实上我们之间和以前并没有任何不同。比如这句谎话，她以前一直都在说。只是现在我知道了这是谎话。
“对了，学生会那边的事忙得怎么样了？”
“不能说忙。只是卸任而已。”
“就是问你交接工作做得怎么样。”她喜欢在说话的时候揉鼻尖，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小习惯，“跟那群可爱的学妹之间的交——接——”还有，偶尔会把语调拖长。
“明天应该是最后一次和她们在学生会见面。”
“这还差不多。”
沿着路口转弯，阳光射来的方向改变了，整把伞都偏向着我。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为什么？”
“身为就要卸任的前副会长，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这样不太好，不是吗？”
“明日香也知道？”
所有交接工作都是我独自完成的。明日香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过。学妹们向我问起副会长为什么不来的时候，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们的问题。副会长只是在吃醋——她本人是这样告诉我的，因为认定我和某位学妹交往过于亲密。事实上我对她口中这位学妹没有任何印象，只记住了名字，似乎是姓铃原。
“当然，最后一天总要露个脸什么的，她们不是对我挺好奇吗？”
“嗯，是的。”
惣流学姐在一年级新生和二年级后辈之中名气比我这个学生会长更盛。我只是因为父母的要求才会硬着头皮竞选会长。原本并没有抱什么希望。而她明明具有担任领导者的能力，却甘愿在背后支持我的选举。结果就是，空有架子的人成了会长，更有能力的人只做了副会长。我对组织领导并不擅长，人际交往方面也有问题，但只是因为看上去不慌不忙，就被众人认定深藏不露。实际大部分时候学生会的事务都是由她代理的，我只负责在某些特定的场合充当门面。二年级的后辈一定已经和一年级的新生谈论过这些。新生看待我的眼神并没有充满憧憬和向往，反而在提起惣流学姐的时候声音有些发颤。
传闻中优秀全能的惣流学姐，一直以来都大受欢迎的惣流学姐，为什么会喜欢上我？这是无人知晓而我也无从破解的秘密。
“送到这里就好了，有云挡住太阳了。”
在一个分岔路口，我对她这样说道。她立刻现出一副不满的表情，语气强硬又霸道，不许我质疑反驳。
“不行，要送到底，之前都是这样的。那片云那么小，再过几分钟就遮不住太阳了。”
不是反感她陪同我回家，只是每次在家门口和她告别，她都会向我索要离别的亲吻，而我们分明没有在交往。被我的父母无意撞见又意外得到默认以后，她表现得更加肆无忌惮。父母曾经对我说过，你们两个多少也要注意一下影响，不要站在家门口，在院子里不行吗？这种时候再说什么“我们没有交往”的话，只会被当成是莫名其妙。我大概会被怀疑脑子不正常。既然没有和她交往，为什么要默许这种行为。关于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答案。
“到家了喔。”
她收起遮阳伞，慢腾腾地放进书包，拿出先前碰过我脸的罐装橙汁递给我，一边挠着太阳穴，一边瞟向院子的围墙。这份温柔是所有仰慕她的学妹无缘得见的。在后辈们中间，惣流学姐并不只是能力过人的代名词，有不少人都曾经被她的暴躁脾气吓哭。相比之下我竟然显得格外温柔亲切，以至于反对她的人都站在我这一侧，而且数量不少。我想他们只是没有别的选择。会长还是副会长，只能二选一而已。
“在书包里放了一路，已经不是很冰了，你可以喝的。”
“谢谢。”
“所以，今日的kiss呢？”
这样的问句像是狡猾的文字游戏。听上去似乎需要我主动出击。但实际每次我都只是被动接受的一方。是她说我可以不主动的。而且我也不知道要如何主动。
她按住我的手臂，闭着眼亲了上来。我在嘴唇相碰的前一秒也闭上了眼睛。因为在太阳下走了一路，她的嘴唇显得有点干燥。鼻尖上有细密的汗珠，也沾到了我的鼻尖上。我能感受到她嘴唇上的绒毛。她说她不懂得如何接吻，我当然也同样不会，这只是普通的亲吻。她的嘴唇很软，碰上来感觉并不坏，甚至可以说是舒服。除了我们不在交往以外，我找不出拒绝她的理由。
被她松开之后，我把橙汁还给了她。
“咦？为什么不要？你不是喜欢喝这个？”
“你的嘴唇好干。”
她摸了摸嘴唇，笑着捋起头发。
“给了你不好的亲吻体验，被投诉了，是这样吗？”
说着她拉开橙汁的拉环，仰头喝下了一大口，又举到我面前问我要不要喝。我只抿了一口就又还给了她。她握住铝罐冲着我挥手告别。
“我走啦，明天见！”
“嗯，明天见。”
其实，想要知道她的嘴唇刚刚补充过水分是什么触感。这应该是自然的想法吧？课本上有写过，做实验要设对照组。
回到家中打开冰箱，门上还立着好几罐橙汁，全部是她送的。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误解我喜欢喝橙汁，但是没有向她说明，觉得她会非常尴尬。印象中我只在她面前喝过两次这个橙汁，其他绝大部分时间我都只喝矿泉水。真正消灭掉这些橙汁的人是爸爸。我拿出三明治加热，在等待的间隙查看手机。
“我刚坐上电车。今天车里好空。”
“路上当心。不要坐过站。”
“我知道的啦！”
坐电车的时候她总是会犯困。起初还以为她是故意想倚靠我的肩膀，见识过多次以后才知道只是习惯使然。假如发现心高气傲的惣流学姐也有这么迷糊的一面，后辈们会怎么想她？
“陪我聊天吧，这样我就不会睡着了。”
于是陪她聊到了忘记拿出三明治。直到她下车回家发来告知的信息，我才意识到这样好像温水煮青蛙。我正在一点点向她妥协。但是，我对她没有心动的感觉，做不到她对我这样感情强烈。
初次亲吻我的时候，她曾经握住我的手放在她的左胸，问我能不能感受到她的心跳。我感觉她的心跳得强劲有力。她说，心动这种东西，原来真的可以这么强烈。可我并没有同样的感觉，我只觉得她的嘴唇很软。于是我立刻向她坦白自己的感受。她脸上的挫败比在体育祭上只能拿到第二还要明显。在那之前，我只在一年级的时候见过她露出那种表情。她坚持说那次只是意外，第二年她一定会拿第一。升上二年级以后她果然没有食言。
我对她说，我不理解什么是心动的感觉，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她的表白。她所体验到的面红耳赤、心跳加速、语无伦次在我面前统统不是问题，因为我一点都感受不到。所以，我对她的感情应该不是喜欢。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拒绝她，因为在她身边感觉非常安心，不能想象失去她的陪伴。她对我的回答相当不满，坚称会让我了解到究竟什么叫做心动，条件是我必须给她足够多的实验时间，也就是高中毕业之前的全部时间。她要我在毕业典礼之后给出最明确的答复，接受还是拒绝。到目前为止我都说不出拒绝。既没有没有强烈的心动，也没有强烈的反感。
“绫波学姐来得好早！”
铃原一走进学生会室就发出感叹。她出现以前我已经整理了近十分钟的档案。只差最后一点就可以全部完成了。只要把工作都交接给下一任的学生会成员，即使认不全新生也没有关系，因为今后恐怕不会再有更多交集。明日香一直都没有现身，明明说好至少要来露个脸的，结果还是把整理的工作留给了我。大概想要报复我以前的心不在焉？
“你也很早。”
“学姐在整理档案啊，我也来帮忙吧，这样可以快一点呢。”
“今天，没有其他的人？”
“嗯，因为说是最后一点工作，所以只派了我一个人来。”
“不行，这些档案你要带回保管室。只有我们两个，要搬好几趟才可以。”
“谁说只有你们两个的。”
“哎？是——是惣流学姐？”
明日香忽然出现在门口，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跑来的。
“来晚了，因为之前根本忘了这回事，等了你半天都没见到人影，刚刚才想起你在这里。”
以前对学生会更不上心的人明明是我，没想到临走之前和她的角色却颠倒了过来。身为会长却没有做出过什么突出贡献，私下里还被人喊做傀儡会长，一直都倚仗着明日香的照顾才不至于让学生会变得不成样子。现在明日香应该是感觉卸下了两份重担吧，所以即刻就松懈了。
“就快整理完了。”
“那我来得正好，我最讨厌整理材料。”
“惣——惣流学姐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你也好啊！是铃原同学吧，我知道你。”
铃原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包纸巾递给了明日香，又从柜子里找出罐装橙汁捧给她。不知道明日香为什么会吃她的醋。我都没有橙汁。明日香拉开拉环把橙汁推到了我面前，笑着对铃原说她不爱喝这种饮料。铃原问她是否想喝咖啡红茶或者其他饮料，也都被她一一拒绝。
“烧水什么的太麻烦了，把东西搬完就回家吧。”
明日香虽然出现在了学生会室，却好像是专程来和学妹聊天的。我口中的“就快整理完了”完全建立在“她们会一起帮忙”的基础上，但结果她们相谈甚欢，谁也没有来帮我的忙。卸任了的傀儡会长真是毫无地位可言。忍不住分神听着她们的议论。尤其是关于我的那部分。
“绫波学姐好像不太爱说话呢。看上去好像是个很内向的人，但在演讲的时候又一点都不紧张。真了不起。”
“别看她这副冷冰冰的样子，以前在学生会可是比我更受欢迎，甚至还有女生向她表白喔。”
手里的档案差点就摔在地上。不知道地板上的缝隙够不够让我通过。我第一次听到明日香对其他人提起这件事。为什么她要这样说。即便只是说笑我也不能理解。曾经有女生向我表白这回事，当事人只有我和她而已。有必要告诉不相熟的学妹吗？
“哎？居然有女生吗！绫波学姐可真厉害啊！”
“所以，跟外界的传闻不一样喔，她真的很受欢迎，才不是什么傀儡会长。”
这下档案是真的掉在了地上。明日香还真是说谎不打草稿。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我就做不到这一点。否则，我会闭上眼睛告诉她，我和她有一样的感觉。看到她露出失落的表情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抚的时候，我总是希望她可以把说谎的本领传授给我。
“哎？绫波学姐？抱歉抱歉，我完全忘记了！我真是太失礼了！”
铃原急忙捡起文件，站到我身边和我一起做整理。
“没关系的。”
明日香在一旁托着下巴，完全没有要过来帮忙的意思。
“绫波学姐好像很擅长做整理的工作呢。”
“因为没有什么领导才能，所以只有换种方式出力。”
“学姐不要这样说啦。明明也是非常优秀的人，成绩一直都名列前茅。”
“大概吧。”
铃原没有继续说话。我猜是因为我的冷淡，她以为我在生她的气。我甚至注意到她的手在发抖。我让人感觉这么可怕吗？忍不住按下她的手，想要说上几句安抚的话。但冲动过后却意识到这不是我的专长。
“绫——绫波学姐？”
“抱歉。”
明日香忽然站起身，手臂扫过桌面，差点把已经开封的橙汁打翻。
“好了没有啦，快点搬完回家啦！”
“好了。”
一共分三趟搬完了档案。如果只有我和铃原，花费的时间会更长一些。明日香能拿的文件比我们多得多。离开学生会室之前，我把自己的钥匙交给了铃原。这下终于可以和学生会彻底脱离关系，不必再为各种杂务烦忧。总觉得在学生会唯一愉快的回忆，是后辈们被明日香惹哭之后躲到我身旁寻求帮助的情景。我对他们并没有保护欲，只是喜欢明日香无奈的表情。
“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是！绫波学姐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加油的！”
“那我们先走啦！”
“嗯，学姐路上小心！”
明日香一路都没有说话。这不像她。我本来是善于享受沉默的人，可沉默的明日香会让人紧张。我们的家不在同一个方向，但她总是坚持把我送回家，稍后再坐电车回去。从相识之初起就是一直这样。整整一年的时间里，我都以为我和她是真的顺路。她对我的喜欢为什么可以表现得这样明显。以前有些学生会的成员甚至怀疑我握住了她的把柄，否则无法解释副会长为什么会这样心甘情愿鞍前马后地效劳。在这个职位上我不可能没有出过力，只是相比她显得微不足道而已。她对一切事物都充满热忱，而我的性格温温吞吞，做不到像她那样有激情，就连心跳都比她慢一些。把手放在其他女孩子的胸前，那还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那种急促又有力的心跳，只要感受过一次就不会忘记，尤其是还要隔着温软的胸部去感受的时候。什么时候我才可以像她一样，体会到这种心动的感觉。她至今为止做的一切都没有成效。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还不放弃。想要做成一件事却始终不得要领是非常痛苦的。就像我无法对她心动，但却一直在努力尝试一样。
“优等生，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在脸红你知道吗？只是摸一下手就脸红成这个样子。我亲你的时候你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她粗暴地推了一下我的肩膀。粗暴，相比她平时对我的态度，非常粗暴。我的背撞上了家门口的院墙。她用双手抵住我的肩膀，几近失控地冲着我发火。我差点忘记她其实脾气非常恶劣。
“不是答应过我的吗，在毕业之前不会喜欢上别人！就算不会对我心动，也不可以喜欢别人！不是说好的吗！”
“明日香？”
“结果却会主动去摸其他人的手，还会像这样脸红……我是为什么要跟你搞那个什么实验！根本换个对象就没问题了！”
“不是这样的。”
“实验结束了。”
她的声音忽然轻了下去，手上的力道也骤然减弱。她抬手捋了捋我的刘海，拍着我的肩膀露出前年比赛失利时的挫败表情，在转身跑走之前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实验结束了！”
我终于迟钝地注意到了背上的痛感，身体的某处也和后背一样隐隐作痛。我们之间出现了无法消弭的误会。她以为我想着学妹，可我实际想的是她本人。我本应该和她解释，但我没有。趁着这个机会结束这种虚假的亲密关系，我们就不用再为必须勉强自己而痛苦了。也许我天生就感受不到这种东西。不能因为我的缺陷让她一直沉浸在痛苦里。
“绫波学姐！”
“铃原同学？”
“好久没见到学姐啦，高三一定很辛苦吧。”
“还好。”
“关于之前那件事，想和学姐道歉来着，完全无视了学姐，一直在和明日香学姐聊天什么的。”
明日香学姐。不是惣流学姐。明日香学姐？她们两个如今已经这么亲密了吗？才只认识了一个月而已。不过从一开始她就明目张胆的。见到我没有递饮料，却会主动给明日香拿橙汁。和明日香说起话来甚至完全无视了我。看来她和明日香是同类，是可以把喜欢表现出来的人。
“学姐明天下午有空吗？想要请学姐吃一顿饭赔礼道歉呢。”
“不用了。我没有放在心上。”
“果然不行吗……”
“啊，樱，你在这里！”
明日香出现在走廊拐角，一手用胳膊勾住铃原的脖子，一手宠溺地揉弄着她的黑发。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我。我忽然感觉有一点反胃，像是吃了生冷食物一样浑身不适。这已经不是称呼亲密不亲密的问题了。先前我只是碰一下铃原的手，她就把我推到墙上，可她做到这个地步我却没有资格生气。因为我们没有交往过，我只是她的实验对象。难怪我对之前那些亲吻没有感觉，原来在我面前她还有所保留。她没有勾过我的脖子，也没有揉过我的头发。可这些动作分明比亲吻更加亲密。
“我先走了。”
“可是学姐——”
“再见。”
母亲向我问起为什么最近周末不见明日香到家中来做客，认为我是失恋了但不愿意对家人倾诉，感到自己作为母亲十分失职。我不得不坦白地告诉她，我和明日香从未真正交往过。
“零，你们就要成年了，这种玩笑太幼稚了。你们难道不懂那是什么意思？没有交往为什么要接吻？”
“因为在做实验。”
“什么实验？”
我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事件的前因后果。我的母亲因此笑得前仰后合。
“那么被明日香亲吻是什么感觉？”
“她的嘴唇很软。呼出的气很热。”
“还有呢？”
“没有了。”
“以前她天天都会吻你，对吧？现在忽然没有了是什么感觉？”
“没有感觉。但是——”
“什么？”
我把今天见到铃原的事向母亲和盘托出。她笑得比先前更加厉害。我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就像听见有人把我称作傀儡会长，但是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击。以前遇到有人这样说我，明日香总是第一个站出来维护我。但如今我受到羞辱的原因却是明日香本人。
“零，说老实话，你的个性太温吞了，反应太迟钝了，没有心动的感觉并不一定是因为你不喜欢。我听你的描述，觉得你喜欢明日香喜欢得不得了。”
“不可能。”
“为什么？”
“明日香说有心动的感觉才是喜欢。”
“没有人规定喜欢的表现形式是一样的。她是那样的，不代表你也要是。”
“但是……”
“嗯？”
“我不能确定……”
“和她在一起会感觉很安心吧？不想离开她吧？会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吧？只是因为不想让她继续痛苦，所以才不解释误会，对吧？无法接受她把曾经给过你的亲密转移到别人身上吧？”
“可是，心脏没有像她那样跳得那么厉害。一直都没有过。”
“那有痛过吗？”
“嗯……”
“什么时候？”
“她说实验结束了的时候。”
“抽时间和明日香说清楚自己的感受，怎么样？”
没有办法再继续这段对话了。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告诉母亲。后悔能够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明日香已经在和铃原交往了。这时候再说之前的想法是一点意义也没有的。但我不想让母亲为我担心，所以点头答应了这个提议。
铃原始终没有放弃，坚持发来短信邀我吃饭。在她几次三番的短信轰炸下，我让步了。她选了一间距离我家不远的餐厅，时间就在礼拜六的下午。这间餐厅我是经常光顾的，也和明日香一起吃过几次。但我对这餐饭没有任何兴趣。母亲的话让我意识到铃原其实是我的情敌。我不知道面对情敌应该用什么表情。
因为还是同班同学，所以天天都有和明日香见面。但是，自那天起我们再也没有同对方说过话。曾经最爱拿我和明日香打趣的铃原东治说，会长夫妇大概是离婚了，决定老死不相往来。但他发现自己的妹妹和明日香关系日渐亲密的时候，表情显得相当滑稽。
礼拜六下午我如期赴约。提前了一刻钟出门，在餐厅里耐心等待。不知道应该和铃原说些什么，不知道可不可以聊聊明日香，想了解她们日常相处的细节。铃原到得非常准时，一分钟不迟，一分钟不早。她不是一个人来的，明日香陪着她。真好。情侣就是这样的吧，走到哪里都要黏在一起。
忍不住观察她们之间的互动。感觉并没有我想象中的亲密。明日香没有替铃原拉开座椅，送来的柳橙汁也是先推给我。我险些产生不切实际的错觉。我们还没有来得及点菜，铃原就开口向我道歉了。
“那天在学生会室真的非常抱歉，忽略了绫波学姐，害得学姐一个人工作了半天。”
“没关系的，不用放在心上。”
“那学姐算是原谅我了吗？”
“没有生你的气。”
“真的吗？”
“嗯。”
“那我走了喔。”
“什么？”
只是听她口头道了歉而已，我还什么东西都没有吃上。这样也算是请人吃饭赔礼道歉吗？
“因为明日香学姐说请客吃饭这个部分由她负责。”
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都已经拎起背包真的准备离开了。而明日香不声不响地拿起了菜单。
“等——等一下，铃原——”
不要把我丢下和明日香放在一起。我没有办法面对她。
“学姐还有什么事吗？学姐明明已经原谅我了喔。”
“但是——我——”
“好啦，樱，你不是还要和学长约会吗，快点去啦，约会迟到可是大忌。”
和学长的约会？她们两个没有在交往吗？单纯只是学姐和学妹的关系？
“那——学姐再见啦！”
“路上当心。”
感觉坐如针毡。请客这部分由明日香负责。这是什么意思？她要请我吃饭，但理由是什么？
“你盯着我看半天了，以前怎么不多看看。”
她把菜单挡在脸前，话音里净是揶揄和嘲讽。我也想问自己，以前怎么不多看看。可是，情况会演变成现在这样，她也应该负上责任。成天向我灌输“感受到心动才是喜欢”，可我天生就性格慢热做不到这一点，以至于一直没有认清自己的心意，一直都在质疑自己对她的感情，一直都无法对她做出回应，担心在没有心动的情况下应承她是不负责任的举动。事到如今她还要用这一点和我开玩笑。
“抱歉，我……不想吃饭了，我想先走。”
“可以啊，我陪你。”
“不用了。我家就在附近。”
“我知道。好久没有见到叔叔阿姨，正好登门拜访一下。“
“不用了，我和他们解释过我们的关系了。”
“我们能有什么关系？”
“就是没有——没有关系。”
“但至少还是同学吧？有同学来做客，很常见不是吗？”
假如我们真的是刚分手不久的情侣，我一定有充足的理由拒绝她的来访。但我们不是，所以她还是来了我家。见到她的时候母亲向我露出了赞许的表情，可能以为我已经坦白了心意。
她坐在我卧室的地板上，仿佛初次到访一样四处打量。明明之前都已经熟悉得像是自己家一样了。我的房间在这一个月里没有任何变化。
“那天你的表情很不对劲。”
“哪天？”
“我在走廊上撞见你和樱说话那天。”
“是吗？”
“脸是灰的。眼里也没有光。”
好夸张的说法。我只记得当时觉得胃痛。没有想到在别人看来我是那样的。
“我不知道。”
“当然啦，你又没有照镜子。但你看上去真的很不好。所以我就想了一下原因。”
“是吗？你想到了什么？”
“啊——我想，该不会是和我有关吧。”
“为什么？”
“那天在学生会室里，我觉得自己就是这样的。假如我有镜子可照的话。”
“你不是。”
“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你不是。”
“那我是什么样的？”
“你像想要打翻橙汁。“
“笨蛋！”
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她就爬到了我身边，仰起头对着我，鼻尖抵上我的鼻尖，呼出的气让我觉得脸痒痒的。
“我拿你没有办法了。我想继续实验。”
“不行。”
“为什么？”
“我没办法对明日香心动。”
“拒绝的话也拒绝得干脆一点啊！”
“不会心动不代表我不喜欢明日香。”
“哎？什——什么？”
“明日香没有让我心动的地方，但是有很多让我心安的地方。”
“像在收好人卡一样。”
“想和明日香在一起。不想离开明日香，让明日香成为别人的。”
“可是，喜欢怎么可能没有心动……”
她始终在纠结这个问题，甚至把我拽入陷阱。
“不应该没有的，你看看我，我现在脸多红。”
她握住我的手，放在她的脸上，红到耳朵根的脸上。小指碰到了她的颈动脉。她的心又跳得飞快。
“零，我想……吻你，可以吗？”
她以前没有问过这种话，只会问她应得的kiss在哪里。我忽然因为这个简单的问句感觉身体发烫，无法张口，出不了声。在之前的无数次亲吻中，我从没体验过这种感觉。
还不等我做出任何反应，她的嘴唇已经贴了上来。她的口腔里残留着柳橙汁的味道。我确信这种我一向无感的饮料让我心动了。大概是我的心跳声实在令她难以忽视，她把手放在了我的胸口。
“看来，是我之前接吻的方式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