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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只有我知道,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回到企鹅物流的送货车旁,重新坐进副驾驶座的时候,回头看向刚刚归队的可颂。
她明白我想知道什么,将双臂抱在脑后,直接开门见山:“不过是关了趟小黑屋,就全都招啦,现在看来情报是真的,出了那么大的事,MSR这边居然这么安静,我还想见识一下各种记者的围追堵截呀~”
“没有暴露我们的身份吧?”可颂的口音太特殊了,质问对方时会不会被认出来是我最担心的事。
“放心,普通的口音我还是能说的。”她将口袋里的变声器扔回到后座工具箱的最上方。那里面放满了杂七杂八但基本都是日常必备的工具,变声器差点从倾斜的扳手上滚落下来,她及时接住,重新找了个角落放置,那个位置同样摇摇欲坠。
很多时候为了赶时间,工具用完就会被我们随意的扔在里面,久而久之,工具越来越多,整理所花费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我们三个索性都不去管了。只是阿能修车的时候经常找不着要用的工具。
虽然阿能经常抱怨为什么总是她修车,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确实比谁都适合钻进车底下,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自带光源的天赋。
“这年头的经纪公司为了炒作真是什么都敢做啊,还能想到自己找人来袭击自家偶像。”
阿能手握着方向盘,一边感慨着,一边不太自在地动了动脚。大概因为平时都是我在开车,她在副驾驶上总要不安分地将腿搭上车头,现在没法搭了。
“就是说啊,这偶像当得也太拼了......说起来,也真亏德克萨斯你能发现端倪呢,我当时疏散那帮人的时候,你不问起来我都没注意有一位跑得比谁都快呢,幸好是抓去小黑屋问了。”
“恩,那家伙用的外行的手段,”我指了指自己受伤的肩膀,“如果真要刺杀谁,暗器上涂毒才是基本操作。增加对象的死亡概率。”
而且头几次还用小型的骚乱来作障眼法,然后撤掉障眼法想让我们放松警惕,最后才来上沉重一击,确实是相当小儿科的外行伎俩。
而且选在最后一场演唱会的尾声阶段才下手,估计也是出于让空小姐能完成所有演唱会的考虑。
“可怕。空小姐知情吗?”
我从腰包里拿出刚刚收到的CD,想起她真诚无比的道谢,“她应该不知情。”那样纯真无瑕的笑容,在这种物欲横流的地方显得难能可贵,让人心里暖暖的。
“这次能免费看演唱会虽然是很好啦,但是......唉多可爱的女生,被大人物玩弄于鼓掌之中。这种曝光度可太残忍了。”
“可恶呀,我还是空小姐的粉丝呢......”
但这就是社会的规则,我们又何尝不是被当做工具人而必须四处奔走呢?有时候不知情也是一种幸福吧,知道的越多负担就越重,我是最清楚这种事的。
看着她瘦弱的身影,与她身后高耸入云的MSR公司形成强烈对比,心中的异样让我差点就越界了。雇主自身的隐情从来不在我们的管控范围之内,我们甚至都不该去打探,之前让可颂留意异常情况也只是出于怕袭击者还有其他计划的考虑。于是在最后,我都没能跟空小姐说出实情
没有加入两位同事的谈话,我开始端详起CD盒的正反面,万恶的资产阶级不知用了什么技术,让其能随着光线变化而泛出斑斓的色彩。
上面没有说明性质和内容的文字,甚至没有歌单目录,看着似乎不太寻常的样子。我对这方面的了解不多,这莫非是那个......叫什么来着......
“限量版CD?!”
就是这个。我及时移开手好躲避可颂的抢夺。
“空小姐给你的吗?哇市面上从来没见过这个,肯定超值钱啊!”
“不卖。也不准刻录了卖。”我警惕地说道。拿出里面的光盘,将其推进车载播放器里。
“就算是我也不做这种糟践别人心意的事啦!”
不理会可颂的抗议,我靠着车门,听着音箱里活泼的前奏响起,直到熟悉的嗓音出现,我反应过来,第一首就是空小姐的曲子。
距离龙门还有好一段距离,CD已经开始放第二轮。身后传来可颂微弱的鼾声,看来她是累坏了。
阿能平时嘴总是停不下来,唯独开车的时候话不多。安逸的环境下,我也有点昏昏欲睡,肩上的伤痛却让我很难如愿睡过去。
加上她的车技还是一如既往的烂。车子驶过减速带,重重地颠簸了一下,让我的睡意又少了点。
接着,我听到她突然问了一句,“关于袭击者,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自然不会是对已经睡着的可颂讲的。
“突然怎么了?”我抱起双臂看向她。
“堂堂德克萨斯,不会被那种所谓的外行伤到吧?”
“......”我很清楚这里面的逻辑错误迟早会被她抓到,这位老搭档,是最了解【现在这位】德克萨斯的人。
只是拿捏不好该怎么跟她说。
伤口还疼着。我直起身操作播放器的面板,将正在播放的曲目调回到空小姐的作品。
空小姐可能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她的歌声对于缓解伤痛确实有效,而且风格也相当清新自然。不管怎么说,能帮我摆脱boss那些大金链子味的hippop,我就已经打心底里感激她了。
迟迟没得到我答复的阿能深吸一口气,我想她是准备开启唠叨模式了,连忙开口先堵住这股趋势:“你了解到这里就可以了。”
她张嘴愣了一下,接着似乎费了很大劲才把想说的话咽回去,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方向盘。
我从不让任何新朋友知道我的过去,没有必要,而且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老搭档很清楚我的底线,这是她为数不多可以控制自己不去跨越的东西,至于其他的,我感觉她的字典里从不存在【距离感】这个词。
“那我按我的理解编一个给你听听?”
全企鹅物流都知道,想彻底封住能天使的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即便是开车中,她也总是无法维持太久的沉默。我抬抬眼皮,表示在听。
“那个人虽然用着外行的手段,但本身并不是外行,至少身手不外行,能躲过我的大多数铳击呢。”
又一个减速带。我思考着把她踹下车自己开的可能性。
“暗器能投到你肩上,说明一开始瞄的就是致命的位置,你当时还要护着空小姐,堪堪躲开了要害而已。”
分析得挺好。我撕开一盒新的巧克力棒。
“所以那个家伙,从一开始就想杀掉空小姐吧?前面的那些大费周章,又是闹事又是激进粉丝的,都是给MSR公司,也就是他的雇主的障眼法。只是空小姐这样人畜无害的可爱偶像,能惹上谁呢?”
很好阿能,你发现了最大的疑点。
“啊,难道说是跟MSR有过节的什么组织,要通过除掉他们的未来之星来打击他们……唔唔……”
我往她嘴里塞了两根巧克力棒,“到此为止吧。”
“噢!我是不是说中啦?”
大多是对的。被雇来伪装袭击,身手不凡,这些都是对的,只有一点——
那家伙要干掉的不是空小姐,而是我。
企鹅物流多少有点名声,安保措施相当过关,还不至于担心谁会光明正大惹到boss的地盘上。
回公司养伤的这两天,我做起了一些久违的梦。
梦境里的世界飘着漫天的硝烟,爆炸声时不时在身后响起,手中的方向盘在飞速扭转,刚抢回来的越野吉普在窄小的巷道中横冲直撞。毛毛躁躁的白色长发被灌进车窗的强风刮到脸上,明明应该就在身旁的人发出的疯狂笑声,却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她突然用力地拽过我的领子,方向盘因此差点偏离,车子险险地擦过一侧的砖墙,我必须用右手撑着副驾的椅子来抵抗她的力气。
“你疯了吗?”
“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问题哈哈哈哈哈……!”
她将手上带血的标牌——那上面印着叙拉古某个大家族的最高荣耀——塞进了我大衣的内侧口袋,“这是你的功劳,德克萨斯。”
忽然靠近的气息让我十分不自在,我注意着路况和甩开追击者的同时,歪过头试图远离她。
“如你所愿,我也会帮你复仇。”
她的声音再度变得遥远。
凌晨醒来的时候,鼻腔里仿佛还留存着那人身上永远都消散不去的血腥气味,低头看到肩上猩红的绷带,我才意识到是伤口裂开了。
第二次则是梦到烟雾缭绕的场景,她坐在我面前,放任浑身的伤痕在废墟里风干,左手夹着一根卷得漫不经心的烟,右手百无聊赖地抠着腿上的源石。
哒、哒、哒……
指甲跟源石敲击的声响让人听着非常不舒服。
她突然将烟塞到我嘴里。
“唔!……咳!咳咳……!”
“真可悲啊德克萨斯,没人教你怎么抽烟吗?”
看到我皱眉的样子她笑得更大声了。我拍开她的手。
她渐渐地笑够了,将手上的烟一下吸了大半,然后狠狠地吐了一口,用低沉的嗓音喃喃道,“被除名的狼和叛变的狼……吗?我们被盯上了呢,德克萨斯。”
她衣不蔽体的样子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将身旁的绒毛大衣朝她脸上扔了过去,大衣里,还残留着刚刚被我们刺穿心脏的刺客的体温和血液。
“来一个杀一个。”我向她伸出手,掌心朝上。
她抬头看向我,毫不掩饰眼里名为狂妄和兴奋的情绪,将新的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燃,抛到我的手上,继而再度大笑起来。
手掌上的皮肤被烫红了一块,我学着她的样子将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吸上生命中的第二口。这回呛的半天说不出话。
“啊哈哈哈哈哈——!我果然很中意你啊德克萨斯!”
“嘀嘀嘀嘀……”
我被值班室的通讯铃声吵醒。
“企鹅物流,有什么能帮您?”
一接起通讯,公式化的话语便脱口而出。
“德、德克萨斯小姐?”
战战栗栗的嗓音,听着相当耳熟。
“……空小姐吗?”
“是的。你的伤好点了吗?”
“嗯。”
“那就好……”
电话那头沉默下来,我只好追问道:“那之后,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啊,嗯……公司让我先休养几天,也为我配了些保镖。然后,我总觉得有谁在看着我,但他们什么都没搜到……”她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可能还不适应成为雇主的身份。
看来MSR依然还将空小姐蒙在鼓里,为了以假乱真做足了全套,只是他们没料到我带来了真正的麻烦,“要发起委托吗?”
“啊,不是的,我没想到接通讯的会是德克萨斯小姐,你还有伤在身,我不能麻烦你了。而且也说不定并没有什么,只是我自己意识过剩了而已。”
“没关系,我的伤已经不要紧了。以防万一,我帮你确认一下也好。”
“但是……”
“空小姐的安全比较重要。”
那边突然安静下来,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就在我以为出了什么事抓起外套要夺门而出去找她的时候,她终于说话了,语调变得慌乱了些。
“谢谢你!我、我算是有点积蓄,不知道够不够……”
“那张限量版CD。”我打断她的话。
“诶?”
“报酬的话,这就足够了。”
约定好相关时间和地点,空小姐带着疑惑的语气挂了通讯。也难怪,一般都能想到,公司的经营怎么可能收取难以估价的物品作为营业额呢?我没有告诉她的是,我这几天都因工伤不用出外勤,这份委托,是我个人擅自接下的。
在空小姐的演唱会上,那家伙意外发现了我的存在,并打算将计就计地干掉我。这在他原本的计划之外,而空小姐是他绝对不能杀害的对象,用毒便过于冒险,如此一来,他只能利用空小姐才是目标的错觉来误导我。若非我为了不让这只暗镖漏到身后而用左肩接下,我确实差点着了他的道。
这才是行家该有的逻辑思维。企鹅物流的实力有目共睹。那家伙刻意让空小姐发现自己,因为他几乎笃定了,空小姐会再次找上企鹅物流。
上一次护送空小姐才是首要目标,没能干掉他。这次不能再放着不管了。
我在企鹅物流这么久以来的低调和安稳,很有可能会被他撕碎。
所以,猎狼人,来一个我就杀一个。
通讯被监听是铁板钉钉的事,我不能将空小姐卷进来,因此计划提前到约好的地点附近埋伏。托物流工作的福,这一带的地形和环境我早已烂熟于心。接下来就是快速排查方圆一公里以内所有适合伏击的地点,意在先发制人。
说以CD为报酬,也是我给对方的信号——跟企鹅物流无关,我会自己过来。
但我还是失算了。
在接到空小姐的通讯之前,我没有想到她会提早一小时来赴约。通讯那头并不是空小姐的声音。
“来12号街。”不等我回应,通讯就被切了。
我咬断嘴上的巧克力棒,任由剩余的一半落到铺满厚厚一层灰尘的地上,用脚尖踢了踢,便往12号街去了。
那里是出了名的烂尾楼街区,寄居着许多身无分文的贫民和不务正业的混混。警备人员都懒得管的地方,用来绑架人质是最适合不过的。
企鹅物流也经常会在那里做些灰色业务,可以作为囚禁人的地点有几个、在哪里全都一目了然,何况那家伙根本没有隐藏的打算。我很快就找到了在一栋四层危楼顶层的空小姐。
在暗处透过窗子,看到她被绑在一张脏兮兮的转轮椅子上,椅子正向着边缘倾斜,若非有几根绳子束缚在椅背和柱子之间,那种角度分分钟可以连人带椅一起坠落下去。
我心里一紧。
她的浑身都被捆了起来,眼睛也被黑色的布条遮起。而那家伙,一定就藏在某处阴影里。
心里规划好几条路线,确认再三后,一抽出刀便用最快的速度冲向顶楼,挡开预料之中一路上飞射而来的暗镖,就在将椅子拉回来的一瞬间,我意识到了不对劲。
空小姐的体重我很清楚。
条件反射地立刻跳开,眼前本该被五花大绑的人破开了身上所有的绳子。我的脖子上划过一道凉飕飕的风,再晚稍微一点点,恐怕气管已经被他的匕首割开。
不对,是【她】。
瘦削的身型,精干的肌肉,年纪很轻的一位鲁珀族。她将眼罩和假发摘了下来,尽管还穿着伪装用的轻飘飘的裙装,但她有着一双跟空小姐完全不一样的锐利眼眸。
“叛变之狼,反应挺快。”
正说着,她已经快速欺身上来,我立刻横起刀,与黑色匕首剧烈地击打在一块,右脚向后退了一大步才稳住了冲击。正是这种堪比男性的爆发力和机动性,使得我们在那天都没有认出她的真实性别。
可怕的是,她居然已经吃准这一点,玩上了狸猫换太子这套。如果不是训练有素的刺客与时刻要维持身材的偶像之间体重差得有点远,我已经没法站在这里了。
情况不妙。这个鲁珀跟以往遇过的猎狼人不一样,强得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上的那种。
不能再跟她耗下去,我得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
“被除名之狼你找到了吗?”
“红不在乎,红的目标只有你。”她的声音里毫无情感。
“如果我说,她就在这呢?”
试图误导她空小姐就是那另一匹狼,她的目光往楼梯方向颤了一下。
这一下就足够了。我迅速抽出另一把刀插在地上。
橙色刀身碎成了无数尖利的刃片,在我源石技艺的控制下全部袭向她的方向。趁着她闪躲的空档,我飞奔向楼梯——没有猜错的话,空小姐就在楼梯通往的某处。
“德克萨斯小姐!”
在二楼听到了空小姐的呼喊,即将到达她所在的房间时,身边走廊的窗户被一道黑影覆盖,下一瞬间,黑影将玻璃和锈迹斑斑的铁栏一同踹开。
我及时举起双臂防卫。玻璃碎片铺天盖地朝我而来,可光是抵挡她的飞踹都已经相当吃力了。强大的冲击迫使我直接撞开房门,在地上划出几米远。
手似乎有点骨折了。
“德克萨斯!”
空小姐就被绑在这间房子里,我刚好退到了她身旁。我想我现在的样子应该很糟糕,她喊我的时候甚至忘了用上敬语。
骨折的右手拿不稳刀了,左手因肩上的伤复发也变得有些颤抖,背部跟散了架似的,都是冲击震荡的后遗症。
她算计好了每一步,障眼法、隐藏性别,包括演唱会那天保留实力的出击,全都是为了今天而准备的。
我的过去总有一天会追上我,我早已经做好被人杀死并弃尸野外的觉悟,但是空小姐……
上天注定要我直到生命终结之时,也继续背负罪孽吗?
我的刀耗损很快,所以一般会随身携带好几把。但现在,最后一把刀也都被打飞了,随后肚子上狠狠地挨了一脚。
身上不知道被划了多少道伤口,我还没有毒发症状,看来她是足够自信到根本不需要用毒。我支撑不住地跪倒在空小姐的脚边,听见她泣不成声的哀求和道歉。
“别打了!别打了……对不起啊德克萨斯……”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
时间来不及了,即便看到我留下的记号,阿能她们还赶不过来,“空……空小姐,你会放了的……吧?”
“啊,只有违背鲁珀一族荣耀的人才是红的目标。你安心地去吧。”
自称红的女生一脚将我踩在墙上,死神般冰冷的手托起了我的下巴,匕首的寒光来到了我的脖颈前。只消一下,死亡说不定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疼。
“等等!我才是你的目标!”
空小姐的吼声划破了绝望的氛围,红停下了手,好奇地望着她。
“我是假的鲁珀族!我是冒牌货!因为公司的人说鲁珀族的偶像会比较受欢迎!”
空小姐的声音虽颤抖得厉害,但是魄力十足,眼眶哭得通红目光却丝毫不动摇。不过,这孩子到底在胡说什么……
红显然注意力完全被空小姐的话吸引了,她确信我已经没有反抗能力,暂且放开了我。这时我捕捉到了相当微弱但熟悉的轰鸣声,红还在研究空小姐的耳朵。我努力朝空小姐使了个眼色。
她看了我一眼,应该是接收到了。
轰鸣声越来越近。成败在此一举。我气沉丹田,喊出了那个让各大家族都闻风丧胆的名字。
“拉普兰德!!!”
趁着红警惕门外的一瞬间,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抱起空小姐,顺势倒向身后的窗口,最终落到了送货车的放货箱上。
放货箱上面没有遮拦,可颂早已在车顶做好准备,我们落下来的那一刻,就拿起盾牌挡在上方。暗器与盾牌的撞击声不断传来,直到车子终于拐出街口。
对不起阿能,我再也不会认为你车技烂了。
脱力地躺在货箱上,耳边传来小小的歌声,尽管是带着哭腔的,身上的痛觉仍在渐渐缓解。
“空小姐……有没有……哪里……受伤?”
一切发生得太快,我不敢保证刚刚有没有完全帮她抵御住下落的撞击,何况还夹杂了一些玻璃碎片,我感觉现在领子里大衣里全都是碎玻璃渣。
她没有回答我,只是摇摇头,一刻不停地歌唱着。
清润的嗓音,舒缓的旋律,那是只为了我一人的歌唱。
我何德何能。
可颂拍了拍我的脸,确认我的意识是否还算正常,“队长,回去能给个解释吗?”
实在没什么力气说话了,我只能眨眨眼。
“别睡哦,不然我就跟阿能说这几天的苹果派都是你吃掉的。”
开什么玩笑,贼喊捉贼?
“很好很好,还很精神!”可颂将盾立在靠车头的地方为我们挡去露天的风,一屁股坐在我旁边。
然后又猛地跳起来大叫一声。
“怎么了可颂?”
听到阿能的声音从车头传来。
“队长你刚淋了玻璃雨吗,哎呀我的屁股啊!”
我听到歌声里带了几分忍俊不禁。
“空小姐也治疗一下我的屁股吧……”
说的什么话。
“诶?啊,好的。”
这边也不要答应得这么自然啊。
“后座有苹果派哦,吃了能好点~”
……这群家伙什么情况啊。
“哈哈哈哈哈咳、咳……!”
一股被我遗忘了很久的冲动涌了上来,胸腔里像是豁然开朗般溢出笑声。接着就痛得开始咳嗽,但还是笑得停不下来。
可颂后来跟我说,她以为我脑子坏掉了,空小姐也被我吓到忘了词,阿能得知了以后一脸错过十个亿的表情。
抱歉了各位,我只是突然觉得,活着也不总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