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轻拂过脸颊,划过她的眼睑。Ruby自黑暗中剥离,一种宁静舒适的感觉激荡开来,将她团团包围。她慢慢地呼气,试图沉浸在那种感觉中。一股暖意环绕在她的周身,这股温暖如此诱人而受用——既没有忧虑,也没有恐惧。只有这片宁静,是她唯一想去的地方。
在内心深处,她好奇这是不是所谓的来世。她已经死了吗?她为什么感觉如此无拘无束,如释重负?那种感觉继续轻抚着她的脸,宛如一股拉力般,将她慢慢从这片宁静安详中拖走。她想与之抗争,想留在这里,留在这个安全的地方,但触摸变得越来越真实,Ruby无法阻止自己向它们屈服。
『没事的,Ruby。你会没事的。』
她听到了一个自己几乎认不出来的声音,但那声音中的某些东西使她热泪盈眶。就像是找到了她几十年前丢失的一部分自我一般。Ruby只想捕捉到那个声音,捕捉到这种感觉,然后沉浸其中。
突然之间,有什么东西抚过她的面颊,平静消失了。现在,除了将她吞噬了许久的黑暗和空虚以外,一无所有。她又孤单一人了,又一次陷入了害怕与迷茫。这不是和平安宁,这是恐怖。这是跟她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自己一直以来身陷其中的地狱。
“你怎么哭了?”又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很容易识别。它令人安心,但听起来却几近心烦意乱。
『Weiss。』
那种感觉继续沿着她的面颊拂过,她被它吸引住了。她越是被那种感觉吸引过去,她皮肤上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嘿……你醒了吗?Ruby……如果你能听到我的话,就睁开你的眼睛。”
她呼吸加速——她本以为自己的眼睛是睁开的。她在哪里?Ruby深吸几口气,凭借意志力让自己的身体动起来,让自己的大脑做出反应,找到穿越黑暗的方法。
她向前推进,试图将自己维系在那股贴在自己脸颊上的触感上,依靠它把自己从黑暗中抽离出来。
最后,她看到了一道光,她拼尽全力一跃而起,跳入那道光中。片刻后,一阵强烈的白光直刺进她的双眼,痛得她无法视物,她听到身旁有人倒抽了一口气。
“Ruby!你醒了!”
她花了一点时间适应周围的环境,不过她还是慢慢认出了一盏悬挂在她上方的荧光灯。她正盯着一片纯白的天花板,随着身体开始苏醒,她只觉沉重和疼痛。
“Ruby?”她的名字再次被叫到,她把头稍稍朝着声音转了转。
就在那时,她看到Weiss坐在她身边。Weiss看起来疲惫不堪——她的头发解开了,散乱地垂在背上和脸上。她那双曾经明亮湛蓝的眼睛泛着些许灰暗,但她仍然面带微笑。她的脸颊上还残留着泪痕,下唇微微颤抖。
“Weiss。”Ruby试图说话,但她的喉咙因尝试而疼痛。她咳了一下,而这是个巨大的错误。她觉得自己的肚子好像从身体内部被撕扯开来,忍不住痛得大叫。
“放松,”Weiss轻轻斥道。“什么都……不要做。只是……等一下,我去叫医生。”Weiss站起来,但Ruby紧紧握住那只原本就握在自己手上的手。
“求你……别走。”她拼尽全力,声音粗哑地喘息道。
Weiss恳求地看着她。“我必须得去,他们得来看看你,Ruby。我没有替你检查的资格。”Weiss俯身,将嘴唇贴在Ruby的额头上,片刻后,她又吻了吻Ruby的太阳穴,接着亲吻她的脸颊。她移到她的鼻子和唇边,然后小心翼翼地吻了吻她的嘴唇。当她终于离开时,Weiss露出微笑。“我保证马上回来。我只是需要去找个人来给你检查。”
Weiss的存在所带来的舒适感压倒了一切,Ruby发现自己又哭了,但她松开了搭档的手,点了点头。
逗留了仅仅一秒,Weiss转身离开,跑出房间。
Ruby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她站在森林里,被士兵包围着,等待着……那东西来找她。然后Blake也在那里,她受伤了,那里发生了战斗,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Blake』。一想到Blake可能因为自己而出了什么事,恐慌就袭上她的心头。毫无疑问,这是她最可怕的噩梦,Ruby本能地想要试图坐起来。
这是一个巨大的错误,腹部传来一股剧痛,她不禁大叫起来。
“Ruby!我告诉过你不要乱动!”Weiss叫道,Ruby听到好几个人的脚步声跑进房间。
疼痛难忍,她感到一阵恶心反胃。有什么东西在她嘴里冒泡,并且开始从她的嘴唇边溢出,可由于她是背朝下躺着,所以大部分又倾泻回喉咙里。
而这只让她咳得更加厉害,甚至开始窒息。
“哎哟卧槽!”有人喊道,突然有人把手放在她身上。“把她翻过去,她需要把这个吐出来!”
“Ruby!”Weiss再次叫道,房间里的每个人都把Ruby翻到侧身躺下。有人在她头下塞了一条毛巾,她把嘴里所有东西都吐在上面。它在她的喉咙里燃烧着,宛如液态的火焰一般从鼻腔里流出来。
吐完以后,Ruby努力保持清醒,他们极其小心地把她翻过来,让她背朝下躺好,然后开始为她忙上忙下。当他们问她是否能理解他们的话时,她点了点头,并在被指示时握住护士的手。
与此同时,Weiss把一块布打湿,轻轻擦拭她的脸颊。
她觉得十分痛苦。她想回到她之前去过的那个安静的地方,那里的世界不是这样的。在那里她既不会害怕也不会疼痛。
“我们要增加你的用药量,Ruby。它应该在几分钟之内就会起效。”医生微笑着说,这个老人有着她所见过的最漂亮的胡须。她又点了点头。
“我需要……水。”
“当然了!”Weiss咆哮,Ruby意识到她这是在冲着她自己咆哮。“给她喝水,Weiss,你个笨蛋。”她冲自己抱怨道,然后跺着脚走开。过了一会儿,她把一只手枕在Ruby头下,向上稍稍抬起。“放松,”Weiss说,然后将瓶子朝她放低。“这样可以吗?”她问医生,此时Ruby几乎就要够到宝贵的水资源了。
“一点一点地喂,让她有时间吞下去。”
Weiss尽责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回到自己的任务中。
当冰凉的水碰到她的嘴唇时,这简直宛如某种液体魔法。她感到水在嘴里冲溅,把难闻的味道都冲走了。第一次吞咽的时候很艰难,但在呼吸了几次后,她又吞下了第二口,紧接着她贪婪地喝了个够。当她喝完时,她忍不住满足地叹了口气,而Weiss翻了个白眼。
“好些了?”她问,Ruby点点头。“很好。”
她不确定究竟是药物的作用还是纯粹的疲劳使然,她感到身体开始变得沉重。同时,它似乎又获得了足够的放松,让她感觉不到自己像是被撕成了碎片。
“去叫她父亲过来。”Weiss对一个匆匆走出房间的护士要求道。
Ruby想告诉Weiss要和蔼可亲一点,但她也确实真的很想见到自己的爸爸。
医生给她检查完以后开始在病历上写字,她握紧Weiss的手。“Blake,”她轻声说,试图不伤到自己的喉咙。“她还好吗?”
“她很好,因为屁股痛所以还在床上休息,不过她没事。”Ruby闭上双眼,感到眼泪流了下来。她记得的最后一件事就是Blake跳到她面前,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她永远不会原谅自己。“我很生你的气,Ruby。”Weiss的语调十分轻柔。她感到有一双嘴唇贴在自己的额头上,于是她睁开眼睛,发现Weiss离她只有几英寸远。“你……我——”Weiss叹息着摇了摇头。无论她打算说什么,都堵在了喉咙里。
“你们阻止它了吗?”Ruby问,几乎害怕听到答案。
然而,当Weiss点头时,Ruby感到如释重负。“它就在这里。被锁住了,你安全了。”她的语气一点胜利的感觉也没有。“等你感觉好了我们再讨论。”
“Weiss——”
“等你感觉好了我们再讨论,好吗?”她坚定地重复着,Ruby只能点头。她知道自己争不过,而且老实说,她不想把Weiss气走。
“好了,Rose小姐。”医生开口道,Ruby慢慢转头看向他。“我们要让你休息了。我们目前所能做的就是控制你的疼痛,让我们的医疗师来照顾你的伤口。他们几小时后就到,这是你的第一个疗程。你的身体现在很敏感,所以我们会慢慢来。你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所以不要认为自己很快就能出院。你前面还有一条相当漫长的路要走呢。”
Ruby很感激他的直言不讳,但同时她也知道了这会很糟。虽然目前她还不想去任何地方——但等过了几天、几周后,她会痛苦死的。她的身体不是用来休息的。她需要活跃起来,做点什么;而这将是一种折磨。
“哦,她会得到足够的休息的,你可以打赌。”Weiss说,Ruby与那双意志坚决的蓝眸四目相接。“不容争辩,Ruby Rose。”当Weiss以她一如既往的方式抚摸她的头发时,Ruby很难想出任何一种争辩。
“Ruby!”Taiyang冲进门来,她看着他几乎绊倒在自己的两只脚上,然后磕磕绊绊地走到她床边,双手捧住她的脸。“你醒了,哦亲爱的……看看你。”
Weiss已经从床上爬了下去,松开了Ruby的手。她瞥了一眼,看到Weiss把手放在背后,害羞地看着别处。尽管Weiss对大多数人都很严厉,但她女朋友的父亲的出现使她变成了一个羞怯的少女。
“嘿,老爸。”Ruby说,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父亲身上。“我很抱歉。”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知道这必定会给他带来的影响。他已经失去了如此之多,在Yang的事情以后,如今她自己又差点丢了性命——她知道这对他不公平。
当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拥入一个笨拙别扭的拥抱中时,她闭上双眼,沉浸在这股令人舒适的感觉中。伸出手臂,她把手搭在他的背上。
“我很高兴你没事。我这一辈子实在见了太多女儿们受伤。”他松开一点拥抱,朝她微笑。“你真勇敢,孩子。你妈妈会为你骄傲的。”
那句话戳中了她,她不得不拼命忍住眼泪。Ruby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为了让妈妈感到骄傲。最近,她情不自禁地觉得自己几乎在所有可以想象到的方面上都失败了。
不知何时,Weiss已经溜出了房间,Ruby朝她之前所在的位置瞥了一眼,不禁对她的缺席皱起眉头。
当她回头看向爸爸时,他扬起一根眉毛。“她经常在这里,你知道吗?就像是……每天都在。”
“是吗?”听到Weiss对自己大惊小怪,Ruby情不自禁地感到很开心。
“是的,如果我呆得太久,不吃饭也不睡觉,她就会冲我大呼小叫。然后她会让你叔叔或姐姐联合起来轰我走。”
Weiss在照顾她的父亲,她的家人。正是那个曾经表现得好像不想为任何人做任何事的女孩。
她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很棒。”
“有多棒?”他眯起眼睛。“她究竟有多棒,对你来说?”
Ruby稍稍畏缩了一点。“呃……超级棒?”
他歪着头端详着她。他又时不时地朝门那边瞥去,在那里Ruby可以看见Weiss只是站在外面等着。
“你知道,她可是个Schnee哦?”他带着一丝笑意回头朝她瞥来,Ruby只能点头。
“我知道。”
“哈,”他重新盯着她笑了。“我一直希望我其中一个女儿能嫁给有钱人。”
“老爸!”叫喊使她的伤口痛了起来,但她也忍不住露出微笑。自从他们团聚以后,她就没有像现在这样跟父亲舒舒服服地说过话。这次谈话几乎完美。“Yang在哪儿?”
“她现在非常忙。”他说,然后坐在她旁边的座位上。“她和一些专家在一起,准备为自己装上一只新胳膊。她被安排了手术以便清理好所有东西。”
Ruby无法表达自己听到这个消息究竟有多高兴。“我希望她在手术之前能来看我一下。”
“我相信她会的,她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除了她和Blake,你女朋友——”她瞪着他,他咯咯地笑着。“还有你叔叔和那个金发男孩,你的访客源源不断。”
“Jaune在这儿吗?”
Taiyang点了点头,然后脱下鞋子,轻轻朝门口扔去。Ruby看着它撞在窗框上,透过门上的窗户,可以看见Weiss在外面吓了一跳,她猛地转过身来。她父亲微微一笑,然后挥手叫她进来。
Weiss有些气恼,她重新冷静下来,然后打开门。
“你能帮我拿下鞋子吗,Schnee小姐?”
Weiss愣了半晌,但她怒视着那只令人不快的鞋子,还是小心翼翼地把它捡了起来。Ruby在嘲笑Weiss和对她父亲调戏这个可怜的女孩而生气之间纠结不已。
当她把鞋子交还给他时,他微笑着感谢她。
她点了点头,然后走到Ruby的床的另一边,Ruby醒来时她就在那里。
“这里有股呕吐物的味道。”她嘴里说着,却还是坐了下来。
Ruby对Weiss皱了皱眉——突然决定选择站调戏的一方。“对不起嘛,Weiss。”她撅起嘴唇看着她的搭档坐立不安的样子,然后叉起胳膊。
“无所谓了。你刚刚才经历了严重的创伤,所以我想我姑且可以不去管它。”
当Weiss似乎变得温和了些,并对她微微一笑时,Taiyang又开始笑了起来。“好吧,我现在完全明白了。我同意了。”
Weiss似乎越发困惑。“什么?”
“你在和我女儿约会。”Weiss的脸色霎时变得更加苍白了,Ruby本来还以为这是不可能的。“虽然我不能说我料到过会有这种事发生,但你一直在努力确保她得到照顾,同时也在帮助Yang和Blake还有其他人。你是个好孩子,Weiss。”
尽管Weiss看起来仍然惊骇不已,但她的双颊从苍白变成了明亮的红霞,她别开视线。
“谢、谢谢您,先生。”Weiss把一缕散乱的头发塞到耳后,鼓起勇气再次向他看去。“您的女儿……事实上,她们俩也为我做了很多事。我很关心她们两个。”
“很高兴听你这么说。不过我希望你只吻她们其中一个。”
“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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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一次Ruby醒来时,她被黑暗所包围着。时间已经很晚了,她已经向大家保证她很好,告诉他们应该都去休息一下。一直都有人进进出出来探望她。
Blake坐在轮椅上被Yang推进来;Jaune似乎非常高兴见到她。她也很高兴见到他;当他们俩交换了一个很长、很私人的拥抱时,也就只是尴尬了一小会儿而已。
他们一同分享过的时间很长很长,长到其他人都无法真正理解。他们经历的事情很难解释清楚。尽管如此,每个人似乎都尊重他们的时刻。Weiss也一样,即便在他们的拥抱拖得太久了点时,她是第一个开口说话让他们松开拥抱的人。
Ruby只能对她微笑——见到Weiss吃醋真是相当讨人喜爱。尤其是在她自己就是被吃醋的对象的时候。
仅仅只过了一天,Ruby就已经感到焦躁不安。她想和Weiss谈谈那个追捕她的东西的事,却一直都没有时间,而且Weiss似乎也没有兴趣提供细节。
她很高兴知道它被关起来了。由于Weiss看似把这事说得很淡然,她似乎也不再担心这会构成威胁。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足以消除他们被袭击的恐惧。
尽管如此,那份安全并没有减缓她脑海中成百上千个问题的运转速度。
正当Ruby要试着再次入眠时,她听到轻柔的开门声,不由得紧张起来。她心中脆弱的部分只能想象那头野兽向她走来。所有的平静和恐惧都是谎言,这将是她的终结。
然而,她看到的反而是Weiss慢慢退回到房间里,格外小心地尽可能安静地关上门。
Ruby无法抗拒。“嘿!”她喊道,Weiss吓了一大跳,失声尖叫,然后迅速转身。
“Ruby Rose!”她斥责道,Ruby感到自己的心在狂跳。Weiss身上有非常多的蠢萌小事令她微笑。即便在她遇到麻烦的时候。“你干嘛不睡觉?!”
“你又干嘛不睡觉?”
Weiss气冲冲地吐出口气,注视着电灯开关沉思了一会儿,不过想必是最终觉得黑暗要更加适合些。与Ruby相连的几台机器发出的光亮足以使她们互相看见彼此,Ruby觉得这道光亮仿佛使她们远离了剩余的世界。
Weiss慢慢走到床边,她的下巴一直轻蔑地高高抬起,她坐在床边,怒目而视。
“这个基地冷得要死,Winter把我从她的房间里踢出去了,所以我不得不呆在上层营房里。”
“上层营房不是很漂亮吗?”
Weiss嗤之以鼻。“那些营房都糙得要命。”
“它们每间不是都有自己的浴室吗?”
“没错儿,可是没有浴缸,只在角落里有个淋浴的地方,水压也很有问题。”Ruby清楚知道这八成又是Weiss时不时会开始的表演。她很好地扮演了自己的角色,虽然这些事情可能也确实困扰着她——但她也很清楚这些事都很蠢。“而且床也太大了。”
Ruby微笑,将一只手搭在Weiss的腿上。“我也很想你。”
“我从没说过——”Weiss刚开口,话语就随着一声叹息而结束了,她又往床上靠拢了一点。“这太荒谬了。你回到我的生活还不到一个星期,我却早已依赖你的存在。真是太可悲了。”她的语调很随意,Ruby开始上下抚摸着Weiss身边。
“好吧,可这让我觉得自己仿佛值一百万。很高兴被人需要。”
身边又动了动,突然间Weiss看得更清楚了。心脏监护仪的光芒正好照耀在她脸上,Ruby可以看到Weiss的眼睛在凝视着自己。她深深地吞了口口水,Ruby感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你是被需要的,你知道的对吧?我不能让你一直冒着生命危险。”
“这个嘛,既然我们抓到了那个在追我的东西,我就可以停止逃跑了对吧?我是说——现在一切都好多了。除了我肚子上的这个洞,不过这也会好起来的。”Weiss点头,但她没有笑,而且她看起来也不像Ruby希望的那样轻松。“怎么了?”
Weiss抬起手,用手背轻轻抚摸Ruby的脸颊。“你感觉怎么样了?”
“我没事,”Ruby耸耸肩,冲Weiss对自己露出的那副表情微笑。“我吃了很多止痛药,老爸给我带了巧克力曲奇饼干和牛奶当晚餐。我以前过得糟得多呢。”
“你受了重伤。”Weiss冷冷地说。
Ruby只能露出得意的笑容。“巧克力……曲奇……饼干——晚餐!”
尽管表面上带着怒气,Weiss还是强忍住微笑,这让Ruby很高兴。“你真是个小孩子。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爱上了你这样的人。我,Weiss Schnee,Schnee尘晶公司的继承人,被一个从Patch贫民窟来的饼干狂魔镰刀手征服了。”
“嘿,Patch很漂亮,而且我看到你在糟糕的一天之后洗劫了一整袋饼干,所以给我少来这套。”
Weiss尽可能小心地挪了挪,以便能躺在Ruby旁边。她没有碰她,虽然Ruby并不介意,不过最终Weiss还是让自己纤柔的躯体躺在了床上,就在她的搭档身边。她向侧面翻身。
“这些枕头糟透了。”她边说边在Ruby的脑袋下稍稍调整了一下枕头,然后占用了一个小小的角落。Weiss的指尖又开始在Ruby脸上轻抚,她突然觉得很难睁开眼睛。
“谢谢你照顾我姐姐,Weiss。我知道钱对你来说并不重要,但你为她做的事对我来说意义重大。”
Weiss叹了口气,她的呼吸使Ruby的脖子发痒。这是一种十分简单的感觉,却令Ruby亢奋起来。以前拂过她皮肤上的空气从来没有对她造成过这么大的影响。拼命忍住任何可能从嘴里泄漏出来的声音,她感觉到Weiss的手依然停留在她的脸颊上。
“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我们需要每个人。Yang对我们的队伍和我们的事业都非常重要。”Weiss沉默了一会儿,Ruby看向她,发现那双蓝眸在凝视着自己。“她对你很重要……对我也是。”
一股对Weiss的爱意涌上心头,Ruby把头歪向一旁,与Weiss的头靠在一起。不再孤单的感觉真好。尽管与父亲甚至Yang相处时,Ruby很难感到舒适,但与Weiss相处却几乎毫不费力。
“你不是说你有话要告诉我吗?关于那个怪物的?”
Weiss在她身旁僵了片刻,但没多久就放松了,Ruby感到她的手被捏了一下。“明天再说吧。”
Ruby对那只野兽非常好奇。虽然她从小就对戮兽和怪物着迷,但她以前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怪物,甚至从未读到过类似的东西。
“你说它被关起来了,被好好地守备着?”
Weiss靠着她的头点了点。“我保证,你很安全——我们都很安全。只是……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怎么会这样?”Ruby进一步问道,她知道Weiss不想继续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但她的好奇心实在太强了。
“Ruby,很晚了。我们俩都需要休息。”
她努力管住自己的舌头,但她还是需要知道更多。她想知道它是什么样子的,它实际有多大,或者镇静剂是否如他们所希望的那样有效。
Ruby希望起码还能再问点问题。“你们是怎么阻止它的?我有点,呃,有点失去能力了。”她想开个玩笑,但没成功。Weiss稍微拉开一点距离。
“Ruby……”
“Weiss,我非常感激你,因为你不会像对待孩子一样对待我。请不要现在就开始。这东西追我追遍了整个Remnant——我理应知道一些事情。”
“你现在的状况条件不行,当你更加好转——”
Ruby打断她。“现在的状况条件不行所以不能听发生了什么事吗?Weiss这些信息不会伤害到我的。”
“你错了!”Weiss扬起音量,让Ruby吓了一跳。“我很抱歉……但正如我所说,这很复杂。”
“Weiss。”
她的搭档再次叹了口气,Ruby保持沉默,等待着。最终,Weiss用手肘支起自己,低头看着Ruby。“它是Pyrrha。”
在这种语境下,这个名字本身就使Ruby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听起来不对;它不合适——为什么Weiss偏偏在现在提起Pyrrha?
“我不明白。”
这似乎令她感到沮丧。 “那个追逐你的怪物,Ruby,就是Pyrrha Nikos。”
她让这句话在心里消化了一会儿。在她曾期望Weiss会说出的所有事情中,根本不存在这样的结果。她想到了过去几天的混乱局面。她一直昏迷不醒。Blake受了伤,Yang正在处理潜在的胳膊手术。所以Weiss会尽其所能确保事情继续顺利进行是很有道理的。
这也就是说——
“你最后一次睡觉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这是错误的回答。“Ruby!我才没有神志不清!我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Ruby皱眉。“你看到了……Pyrrha?”
“对!”
Ruby再次开始搜寻要说的话。事实上,她不相信。绝对不可能是Pyrrha Nikos。首先,它是一只戮兽。黑色而强健的肌肤,宛如属于自身一部分的坚实盔甲。它行动敏捷,即便就跟Pyrrha一样出类拔萃。
“Weiss我——它不可能是Pyrrha。它是一头怪物。我跟它战斗过好多次,我……”她急剧地吞了口口水,甩掉浮现在脑海中的景象。“我看着Pyrrha死的。我记得有关那件事的一切,她在我面前化为尘埃。她什么都没剩下。”
“Ruby我是在告诉你我看到了什么。那就是她。是她的脸,她的头发……她一定有什么问题,显然她不是真正的Pyrrha,但它看起来很像她。是她。我永远不会编造这样的谎言。”
她无法否认——Weiss从来都不是会说出任何这般夸张的谎言的人。倘若她这么说了,Weiss是真的相信她见到了Pyrrha Nikos。
即便Ruby无法让自己相信这是真的。
“那么,我想见她。”这是Ruby可以想到的唯一解决方案。
Weiss立马看起来像是受到了冒犯。“你受了重伤正在卧床休息。绝对不行。”
“如果真的是Pyrrha,那么我想见她,Weiss。”
“Ruby你还没好。”
Weiss的顽固盔甲正在崩溃瓦解。“我想要相信你,Weiss。可我就是不能把心思集中在那上面。Pyrrha?它……她……那个东西无数次试图杀死我,还有Jaune。它杀了很多无辜的人。你能眼睁睁看Pyrrha这样做吗 ?”
“我告诉过你这不是真正的她,只是……她的身体还是什么……之类的。我不知道!我只是告诉你我看到了什么,Ruby。”
深吸口气,Ruby用手肘支起自己,开始坐起来。Weiss立即做出反应,试图让她躺下。“Ruby!你——”
“Weiss,我要去见Pyrrha。我可以坐,我只是不能行走或者……起床之类的。”
“难不成你希望我把你背到它被关起来的地方?”
Ruby忍不住对Weiss试图背自己的脑补画面微笑。她永远不会低估自己的搭档,但这当然也是不可能的。“当然不是,不过我或许可以坐在轮椅之类的东西上面。”
“你肚子上可是被开了个洞。”Weiss一字一句说得很慢,Ruby翻个白眼。
“我知道,但它得到了治疗,我感觉还行。”
“那是因为你吃了很多止痛药!”
Ruby耸耸肩。“确实如此!”
Weiss从床上坐起,她们的美好时刻消失殆尽。Ruby觉得有点内疚,显然Weiss很累了,如果这个Pyrrha不是真的,那么Weiss就会更累了。尽管如此,Ruby知道在面对它之前自己是无法入睡的。
“我们不能就这么简单地去到被关押的地方并大摇大摆地往里面走。我也许是个Schnee,但我不是军人。”
“你当然不是,”Ruby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好了准备。“但我知道有个Schnee是。”
从Weiss一脸惊恐的表情来看,Ruby非常确定自己已经击破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