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了我别扭的表情,然后向我走近却发现了我身旁的猎枪,她一字一句的冲我说,你是不是个盗猎者,我没有吭声,可这没有声音的回答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她,对,没错!我就是那个万恶的盗猎者!
我本以为这个姑娘会任由我生死,不再过问我,结果她耐心的又一遍询问我,有没有哪里受伤,我不自然的动了下受伤的脚,这个小动作被她发现,她注意到我不敢移动的左脚,然后掏出兜子里的藏药,给我敷上,我突然鼻尖发酸,因为我知道那是她朝拜时的家当,朝拜者会把自己的家当放在身上,一路跪拜,而那药是她一路跪拜的腿需要敷的,像她这样穷苦的人是没有富余的药的。
我看着她低下身子,呡着嘴唇,给我敷药,那一刻我想移开我的腿,我能想象的到,她白天一拜一叩首,不知走了多远,可现在要忍着身体的疼痛,低身为我上药,这让我感到生而为人的愧疚,我之前没有救过一人,却让无数生灵堕入地狱,她明知道我是名盗猎者,可还是救了我。
我于是问她,你为什么明知道我是盗猎者还要帮我,她手顿了顿,然后摇了摇头,对我说的话我现在仍记得,你是盗猎者也是生命,佛祖会看到你做的,也会看到我做的,我不能丢了善心。
那一刻,我想什么是善心,善心是为了自己然后伤害别的生灵吗?善心是为了同类,不怜悯任何
物种吗?那是我以前的善心,但在她说完的那一刻我动摇了。
听完她的话我哑然,空气中流动的是我的悸动,这夜真的很冷,冷的我一夜无眠,冷的我们之间只剩下呼吸的声音。
当天开始发亮时,我突然感觉到迷茫,不知自己做的是什么,看着旁边的姑娘起身向洞外走,我开始莫名落寞,想起佛的话,自嘲般笑着自己,也许我们只不过是一个夜晚的缘。
可是不久后,我看到远处草原上的身影越来越近,那个姑娘不知从哪里弄来柴,开始生火,掏出一小块酥油和茶,开始煮,从氤氲的水汽中,我开始望着她,她忙着手中的活,没有在意我,我笑着问她,这茶有我的吗?
这时的她狡黠的冲我说到,没有,只有我的。说不出我当时心里的感觉,像是被拂过一般,有些痒,我逗着她说,可是佛祖会看到的,你自己不救我,她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可是用藏语嘟囔了一句,这个人真讨厌。我听明白了,忍着笑,望向远处的草原,当太阳出来时,草原上的一切也开始为了生而努力存活。
当周围都被茶香包围时,她拿了个破边的旧碗,将一多半的茶递给我,让我先趁热喝下,我不想就这样将她的食物吃掉,我把手攥紧,问她,那你呢?那点茶够吗?她却告诉我,她还有饼,怕我不信还真掏出一小块饼来,可我真的不傻,我明白她是想让我先喝下再说,我告诉她,你先喝掉,不然我不会喝,就这样她接过那碗茶想把一部分倒在锅里,我说如果敢倒,就把那小锅掀翻,也许是我狰狞的表情吓到她了,她将那碗茶喝下,看着她喝完,我接过她的碗,将剩下的茶喝完,我将我的嘴靠在那碗的边缘,也许是我的错觉,感觉那有她残余的温度。
吃过之后,她说她要继续朝拜了,看她收拾东西的身影,我鼓起勇气问了她,我可以和她一起上路吗?
她停下了手里的活,认真的询问我,是认真的吗?我想也许我当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该如何去做,我回答她,不管这腿是好了还是坏掉,我都要朝拜,我要为我杀掉的生灵而祈祷,我看着旁边的枪,将它扔下,用石头砸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