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她走出了山洞，就开始磕长头，跟随她叩拜了好久，看着漫无边际的草原，那是望不完的绿色，我问她我们要去哪，她告诉要到拉萨，大昭寺，那是朝拜者最神圣的地方，我却倒吸了一口冷气，从可可西里到大昭寺，那是将近2000公里的路途。

那之后她就没有理会过我，嘴里念着真言，虔诚的叩拜，我也随她一样，嘴里念着真言，忘记了路途，伤痛，心里虔诚的祈祷。

就这样不知道叩拜了多少天，这几天我们什么都经历过，有过露宿，有过风雪，有过乞讨，连我的脚也好了，只不过格桑的药要没有了。

于是我很愧疚的告诉她，对不起，你的药都要被我用没了，她笑着摇头说，修行就会忘记痛苦，我不需要用药，那只不过是以防万一的。

我已经分不清她说的是真还是假，可恶的我那时竟为了少一些愧疚，暗示自己想着她说的都是实话。

又到了一个夜晚，我们躺在路上，我望着夜色下的天空，吐出一团团白雾，看着星星藏在白雾了，用手再拨散那团白雾，我发现了这个乐趣，不停的吐出白雾，再拨散，我想起从前，从前的从前，我还小，我爹没教会我别的，只有打猎，藏羚羊的羊绒很珍贵，可以让我娘活的久一点，可以让我亲人过的好一点，我记得我小时候真的就是一个胆小的小姑娘，会因为杀一只鸡而哭泣，看见被拴住的猎狗而难过，可是当我爹把猎枪扔给我时，我明白我将失去我的善良，我的天真，当所有亲人都离我远去时，我除了猎枪别无他物，于是我选择放弃我的善良与天真，我只想活在这世上，可以活的好一些。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问躺在我旁边的女子，问她为什么那么远的朝拜，只是因为信仰吗？我心里并不相信，我认为凡事有因果，我是为了我以前的错，那她呢？

我侧过身子，在黑夜中寻找她的脸颊，虽然她均匀的呼吸打在我的脸上，可我还是知道她在装睡，因为就在我侧过身时，她慌忙的动了身子，我咳嗽了一声，想引起她的注意，她听见我咳嗽，睁开了眼，在黑夜中我仍能看到散发出光亮的眼睛，见她睁开眼，我缓慢的问她，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朝拜。

然而我脱口而出的话语，却让她再次闭上了有光亮的眼睛，继续均匀的呼吸，还发出了憨憨的呼声，我轻笑着，觉得她装睡的做法幼稚的可爱，可我转过了身背对着她，我知道她那是不想说出理由，既然不想说，我也就不必过问，不想说的人会用一万种理由搪塞你，我想，也许每人都有不可说的痛楚。

我就这样发呆，看着夜里的大地，听着夜风的耳语，过了良久，她转过身子发出一声叹息，我并没有出声，闭上眼也开始均匀的呼吸。

也许她并不想让他人听见那晚的那声叹息。

也许在那一夜，我们两个人是个怀着自己的过往，回忆混着夜风而沉睡。

又是看着太阳升起来而醒来的早上，可是这一天没有让我期待，因为我们已经要没了粮食，这说明以后也不会好过了，其实每个朝拜者或多或少都会在路上饿上许久，但有钱的会用钱买些粮食，没钱的也就只能乞讨。

我问她你有钱吗？她突然好想难过了起来，小声的回应我，没有。

然后她一脸期许的看着我，那眼神好像问我，你是不是有好多钱。

然而我却毁灭了她的期许，回答到没有，我上次打到藏羚羊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这次来，我没有带一分钱。

她瞬间颓丧了，嘟囔着，要是有钱就可以上牧民家里换些粮食，看着她颓丧起来，我也开始责问我自己，居然连一点儿钱都没有，没有办法帮助格桑，反而就这样一直吃着格桑的食物。

不然格桑一个人可以凭借那些干粮走过好远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