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色皮毛的狼连尾巴都无精打采的垂下来,往常立在头顶的兽耳也无法维持平日里的精神。德克萨斯看着拉普兰德捂住脸的手,又一次意识到原来这个人现在已经这么虚弱了,因为那只手是那么的纤细,让人无法想象过去那是执起凶器斩杀了无数敌人的手腕。
‘啪嗒’一声,病房的门又一次的关上。刚刚是因为有人进来,现在自然是因为有人离开了。
注意到这一点的拉普兰德没有抬起头,只不过咳嗽的声音更大了些,像是怕被刚走的那个人听见,她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原本在房门外都能毫不费力听到的声响现在陡然消失,若是别人恐怕就会担心是不是里面的人出了什么意外。可德克萨斯的听觉很好,她能听见里面那匹倔强的白狼在如何压抑住自己的声音。
一声、两声、三声......数不清了,德克萨斯只觉得那苦闷的咳嗽声是一声声捶在她心间上的。她靠在门上,里面拉普兰德的一举一动都被她听在耳朵里。她苦恼极了,明天拉普兰德就要做手术了,就算她刚刚心情再不好,也不该在这个关头让拉普兰德情绪这么激动。
德克萨斯很想再推门进去,但又很明白,刚刚她站在拉普兰德面前的时候,看到了对方没有掩饰的脆弱却没有施以援手,此时此刻就已经失去了进去的资格。
不知道过了多久,拉普兰德终于不再咳嗽了,德克萨斯也稍微松了口气。
‘我真是个不折不折扣的胆小鬼。’她心想。
当她再迈出步子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疲惫,还有笼罩她全身心的悲伤,这让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很沉重。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的痛苦折磨的从来都是两个人。
德克萨斯知道现在自己的脸色一定很糟糕,眼前景象的模糊也在证实着这一点,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碰见任何一个熟人。于是她决定快一点离开这个地方,她跨出的第一步就差点把自己摔在了地上,要是放在平时她一定要看看周围有没有人看见她出糗的样子,现在她都顾不上了。
“刚刚那个是德克萨斯?怎么一脸慌慌张张的样子?”崖心有点好奇的问道。毕竟德克萨斯平时面无表情的,看到她有这么大的面部动作还是能够让人挑起好奇心的。
“好啦好啦,有空关心别人还不如关心一下你自己。”讯使无奈地看着有些八卦的崖心,继续督促她往前走。今天轮到他来医院照顾这位让人不省心的小姐了,虽然崖心恢复的很好,但是银灰还是时不时就让他跟角峰跟着崖心过来复查。
而且看看这附近是谁的病房,大概就能够想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了。
讯使看着病房门旁的名牌上的‘拉普兰德’,想着幸好他们晚来了一点,不然可能会目睹到一场争吵。哦不,应该说是那位有活力过头的矿石病患者的‘疯言疯语’。那样的场面在过去并不少见,只不过现在大家一起并肩作战的机会少了很多,而拉普兰德长期住院。所以很多过去习以为常的事情,现在看到反而觉得有些稀奇。
“也是,今天晚上姐姐要来看我,我得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点才行。”今天初雪会来罗德岛探望崖心。战争结束后,初雪好像是跟岛上一些干员一起去旅行了,这点初雪来说有些不可思议。毕竟比起出远门,这位喀兰的圣女恩雅看起来更喜欢窝在房间里。
或许人总是会成长的,而战争也改变了太多的人。但是很奇怪的是,明明一切都结束了,还是有这么多的人愿意留在罗德岛上,帮忙一起建设‘新世界’。或许是因为这里有很多善良可爱的人们吧。
昨天没有答应的事情,所以今天没有去完成也没有人会怪她。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卑鄙了,德克萨斯想道。
就算没有正面回应拉普兰德,那个家伙也是以为自己一定会来的吧,会赶在做手术之前。但是别人都来了,关系好一些的,关系一般的。只有她这个一直陪伴的人在最重要的场合缺席了,不管阿米娅生气。就连她自己都想狠狠揍自己几拳。
这个时候她需要的不是能天使那样的温柔,也不是阿米娅这样的怒目而视,而是需要一个人打醒她。她也很明白就算被打了其实什么也改变不了,只不过是肉体上的疼痛而已,心灵上的悔恨如何能用物理上的动作抹去呢?
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最后只干巴巴的挤出一句:“对不起。”就缩到角落去了。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对不起,跟阿米娅说没有必要;跟拉普兰德说她听不见;跟自己说更是意义不明了。
时间好像很漫长,实际上时间确实过去好几个小时了。在病房外的人走的走了,留下的也沉默不已。阿米娅好像有事要忙,所以没待多久也离开了。
“总之等拉普兰德做完手术之后,你要负责照顾她哦。”长相稚嫩的罗德岛领导人表情严肃的撇下这句话就走了,顺便还带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博士,不管什么时候,永远是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博士。只有在听她说话的时候能够听得出来原来这是一个女人,从外表完全判断不出别的讯息。
这个神出鬼没且沉默寡言的人,德克萨斯一直就没有看懂过她在想什么。只知道以前她很喜欢把自己跟拉普兰德安排在一起行动,以前觉得很痛苦的经历,现在想起来却觉得十分的怀念,还有一点开心。过去的她肯定想不到有一天,她会因为那段时间的回忆而心情愉悦吧。
不用阿米娅提醒,她也会待在那家伙的身边的,她因为自己的犹豫跟懦弱已经做错了一次,如果还有机会......不!肯定会有的,拉普兰德那家伙就跟某种黑漆漆的虫类一样顽强,不管被伤了多少次,都会站起来的。所以这一次也一定可以平安无事的,虽然这样的想法毫无根据,但是德克萨斯现在只能用这样的念头来支撑着自己。
如果拉普兰德真的没有挺过去,恐怕她会崩溃的吧,不仅仅是因为心里面的愧疚与悔恨,还有因为失去了对她来说十分重要的人的缘故。这种时候,她很清楚的意识到,拉普兰德对她有多么的重要,以前那些倔强与掩饰就像孩子一般无聊的玩笑,根本是没有必要的。
‘拉普兰德,如果你死了的话,我一定不会原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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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普,走呀,一起去看那边开的花。”拉普兰德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还是一种很亲密的称呼,在她印象里面好像没有人这么喊过她。
所以原本对花不怎么感兴趣的她,还是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对自己说话的人。
听力很好的拉普兰德,在没有看到对方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只不过她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喊她而已。
“德克萨斯,不过就是花而已,有什么好看的。”原谅她真的没有那种赏花的闲情逸致,她们这是在执行一个高难度的任务的途中。几天都没有到达目的地就算了,还因为恶劣的天气困在了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就算是她,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开心起来。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拉普兰德还是配合地从地上坐了起来,毕竟德克萨斯都叫她了,她自然也是要捧捧场的。
“你不去的话我就自己去了。”说出这话的德克萨斯语气中还能听出一点笑意,恐怕是看到了拉普兰德言行不一的表现了。她就知道这个人一定会陪她去的,就算不是很感兴趣。这一点信心德克萨斯还是有的,应该说她心里面给予这个人的信任与了解绝对不止这一点点,毕竟她们已经认识这么久了。
只见拉普兰德甩了甩毛蓬蓬的尾巴,一脸不在乎道:“去啊,谁说我不去了。”然后就向德克萨斯走来,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看拉普兰德这个样子,德克萨斯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拉普兰德语气十分冲,本来她这几天就没睡好,本来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睡意却又被德克萨斯的呼喊弄没了,她的心情实在算不上好。更别说她们前几天还吵了一架,其实就是芝麻大点的事情,放在平时完全可以一笑了之的,或许是因为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下,矛盾被放大了数倍,所以两个人才吵了起来。
这几天她们两个都没有跟对方说话,平时这种打破僵局的角色都是由拉普兰德来扮演的,却没有想到这次德克萨斯先开口了。还是以这种亲昵昵称的轻快开头,说实话一开始接话的时候她完全忘记她们两个还在冷战了,但是既然已经接话了那就没有办法了。
此时再介意这一点就好像她有多么小气一样,德克萨斯都这么随意的结束冷战了,那就和好吧。反正本来这里也就她们两个人,稍微丢脸一点也没有什么。
总会有这么一个人,你为她做过的妥协跟破例,你都不会觉得后悔或者丢份,只会觉得值得。
不过还真的是有点稀奇,以前德克萨斯可不会这么肉麻地叫着她或者邀请她去看花,这么小女生的事情在拉普兰德的认知中,已经很久不曾做过了。毕竟光是活下来就已经要拼尽全力了,其他多余的事情恐怕很少会有人去关注了。
德克萨斯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拉普兰德笑了起来,那笑容就好像能包容拉普兰德的所有一样。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了,恐怕拉普兰德都不会相信原来德克萨斯也能笑得这么温柔。拉普兰德先是看着德克萨斯的笑容失了会神,然后猛然就想起她们这还是在户外,就算现在暂时安全了,也不代表就可以完全放下心来。而她却因为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伙伴难得一见的笑容失去了警惕,也不知道该说她太过大意,还是该说德克萨斯的笑容对她的杀伤力太大了。
“走吧。”德克萨斯又一次提出了这个要求,这一次连手都伸到了她面前。
像是不容拒绝一样。
说实话,拉普兰德确实很想要把这只手打掉的,可是她又看了一眼德克萨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是妥协了。
也不知怎么的,今天她就是不想答应德克萨斯的所有请求,这对于往常的她来说真的是不可思议。因为以前都是她缠着德克萨斯的,难得今天对方这么主动,她应该很受用才是。
不想去想那些复杂的事情,现在拉普兰德只想放松了地跟德克萨斯走一趟,什么都不想去思考。
等等,思考?本来她应该思考什么呢?
她暂时想不明白,可是跟着德克萨斯走应该没有错吧。跟着这个让自己又抗拒又想跟随的人,或许现在只有这个选择了。只是不知道德克萨斯带她去的,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地方。
“拉普......拉普兰德......”不知道走了多久,德克萨斯的声音居然从她身后传了过来,这明明是不可能的,因为不用怀疑的是现在牵着她的手往前走的人就是德克萨斯。可是德克萨斯的声音拉普兰德也绝对不会听错,且不说她对德克萨斯十分熟悉,她还有着那么好的听力。
她情不自禁地就回头了,可是身后还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让拉普兰德怀疑刚刚听到的只不过是幻听。
拉普兰德倒是没有太在意,但是安全起见她还是问了一下走在她前面的德克萨斯,“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好像是在叫我的。”
德克萨斯没有回头,只是用随意的语气回复道:“有吗?我什么也没听到。”
‘那大概是我听错了吧。’拉普兰德想。
那个声音没有对她造成什么伤害,也没有没有再响起过,等下一次听见再说吧。
今天虽然天气不好,但是雾有这么浓的么?几乎就让人看不见前方有什么东西,唯一让她有实感的就是手上的温度了。好温暖、好温暖。
“下雨了,得走快一点。”走在前头的德克萨斯说道。
这场雨怕是已经等了很久了,毕竟这些天都阴沉沉的,这肯定会是一场大雨。
“拉普......兰德......”
就在此时,那个德克萨斯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像是在让她不要继续往前走一样。明明只是在喊她的名字而已,她却又这种感觉。本来只是抱着很无所谓态度前进的拉普兰德,现在却不想走了。明明给予她温度的是拉着她的德克萨斯,她却莫名更相信那个虚无缥缈的声音,真的是奇怪。
“拉普兰德,对不起。”这一次的声音更加清晰了,好像是德克萨斯在跟她道歉。也是够可以的,以前中她就没听德克萨斯跟她这么痛苦的语气致歉,到了现在觉得是自己幻听了,倒是听到了。莫非她其实很期待听那个冷漠的家伙对她低声下气的说话?
她感觉自己平时应该没有这种想法跟癖好啊。
“不跟我走了么?”德克萨斯牵着她的手还是没有放开,但也没有回头,“那边的花真的很那好看呢,我很想跟你一起看。”
拉普兰德却已经下定决心了,她回头跑去,只匆匆丢下一句:“抱歉。”
有的时候,直觉能够让人做出选择,现在就是如此。她早该觉得不对劲的,这样的场景是这么的突兀,既不属于过去,也不属于现在。但是直到刚才她都不觉得违和,或许这就是梦境的奇妙之处了。
各种天马行空的经历平时觉得不可能会发生,但是只要在梦境当中就会觉得理所当然,并且能够让人接受。
她全都想起来了,她矿石病恶化很久了,所以博士也不会再给她安排任务了。所以也不可能跟德克萨斯在外面露宿,而且看上去还是在执行什么很机密的任务。现实中的她应该是在医院才对,昨天她还跟德克萨斯在病房里聊天,最终德克萨斯也没有答应她的请求就走了。或许就算这样沉溺于其中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起码在这里德克萨斯对她是那么的友善。
可笑,什么时候起,她也变得这么喜欢自欺欺人了?
这样软弱的念头只在拉普兰德的脑海中存在了一瞬,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
现实中那个嘴硬心软的家伙还在等着她呢,如果她就这样跟着梦境中的德克萨斯走掉不想醒来的话,指不定那家伙会露出多么悔恨的表情。虽然感觉很有趣,但这种假设下拉普兰德也看不到那样的场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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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一次拉普兰德能够醒过来,那就对她好一点吧。
这样的想法频繁出现在德克萨斯的脑子里面,这几天她看做完手术后的拉普兰德躺在床上,面无血色,一副特别虚弱的模样就让她很难受。
前几天的手术还算顺利,总之医生说拉普兰德的病已经好了,只是因为长期的病痛折磨让她的身体变得很虚弱,以至于现在还在昏迷状态,但是只要休息好了就没问题了。
“到时候就会变回那个喜欢骚扰你的烦人精了。”主治医生如是说道。
以前工作当中被烦是真的挺讨厌的,尤其是那个人叽叽喳喳的,又不认真干活,让她这个一心工作的人感觉的很不平衡。若要问她自己,如果是在平时被那人缠上,她的态度难道就会好一点么?又好像不会,她已经习惯了,习惯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面对拉普兰德。不管什么时候看到拉普兰德,她下意识的想法永远都是逃避跟拒绝。这对对方是不公平的,她自己也知道。
快要失去的时候才会珍惜,这句话放到她们俩的关系中非常的贴切,德克萨斯不止一次在懊悔过去没有好好的面对拉普兰德,这样的感觉在这几天尤为强烈,可能是因为这几天这个人只能够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没法跟她聊天吧。
‘我不能离开。’因为有着这样的念头,德克萨斯在拉普兰德做完手术后就没再离开医院了,这单独的病房里面有架起一张单人折叠床的空间,晚上德克萨斯就睡在上面。肯定是不舒服的,又窄又硬的床恐怕很少人会觉得舒适,但这对于他们这些常在外面奔波露宿的人来说不算什么。
她每天都守在拉普兰德的床边,要是这段时间她的所作所为被岛上那些最八卦的人知道了,恐怕等拉普兰德醒来就可以听到很多已经被添油加醋的流言蜚语了。
好在这几天来探望的并没有那几个人,唯有红这个意外来客出现的时候让她有些紧张。虽然经过这么几年的相处,德克萨斯已经算是跟岛上大多数的干员有一点交情了,但在面对这个前猎狼人的时候,她的身体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这大概是身体的一种本能。
但红没有待多久就走了,毕竟来探望的人一直在沉睡当中没有清醒,光是看着睡颜也没有什么意义。走之前她还留下了一篮水果,德克萨斯有点担心水果熟透了后,拉普兰德还在沉睡当中。照理说这种东西应该在病人醒了之后再当作贺礼送来才对,大概这位猎狼人在来的时候只是不想空手而来而已。不过对方这种想要过来看望的心还是很好的,尽管本应该被看望的对象没有苏醒,醒了估计也不会给猎狼人什么好脸色就是了。
“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就算是睡着了也让人没法安心呢。”德克萨斯盯着睡在病床上的白狼看了好一会,但事实上这几天她经常就看着拉普兰德,只不过拉普兰德一点反应都没有。医生说时不时说话或许能让沉睡中的人听见,于是她就开始一个人唱独角戏了。也挺不错的,可以把平时想对拉普兰德说,但是又说不出口的话说出来了。
想来她也不是一个擅于剖开自己内心的人,也许在这种情况下才能够变得比平时直率一些吧。
“拉普兰德......”平时其实她都没有怎么喊拉普兰德的名字,跟别人提起也只是用‘那家伙’来随口带过,至于面对面聊天的时候,那更不用喊了。
她回想起做手术之前拉普兰德那撕心裂肺的咳;回想起没能够在做手术之前给拉普兰德一些鼓励的话;回想起平时那些因为她自己性格别扭而没能做到的很多事情,她就很难受。
这些情绪堆积在一起,化作液体流出了眼眶,化作了抱歉的话语脱出口:“拉普兰德,对不起。”
她把拉普兰德纤细的手抓起,用自己的双手把那只手包起来,头靠在那上面,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那冰凉的手。其实德克萨斯只是想要用这种方法来感知拉普兰德的存在而已,光是看心电图上的起伏没办法让她有这个人还活着的实在感,她需要别的什么,比如更亲密的接触。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被她紧紧握住的手有了轻微的动作,虽然仅仅只是很微弱的变化,可是德克萨斯一下就感觉出来了。
难、难道说?
德克萨斯虽然一直盼望着拉普兰德能够醒来,但是真的当对方要清醒的时候,她又有点害怕了。她还记得自己几天前是如何冷漠的对待拉普兰德的,这可能就是所谓的追妻火葬场吧?不对,她跟拉普兰德才不是那种关系,只不过曾经......曾经可能发展为那种关系而已,不过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
现在她可没有想那么多,她只希望拉普兰德能够好好的,而她每天都能过的平平静静就好。她现在只有这么一点小小的心愿而已,平凡的日常就是她追求的小小的幸福,她不希望会有变化,也不希望有人来破坏这种幸福。
当拉普兰德的睫毛开始颤动的时候,德克萨斯一边紧盯着拉普兰德的脸不舍得眨眼,一边又在想醒来的时候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才比较好。直到拉普兰德的双眼睁开来,她都没有一个好的想法。
“我......”许久没有发出声音的喉咙十分的干涩,即使每天德克萨斯都用棉棒湿润她的嘴唇,在那更深处的却无法滋润到。但拉普兰德还是想说话,虽然她看不清楚眼前这个离她很近的女人,可是她能够感觉到她的泪水滴在了她的手上。一滴一滴的,逐渐汇在一起顺着肢体的曲线流淌而下。
看来她跟着这个呼唤她的声音回来是对的,搞不好跟着那个拉着她的德克萨斯走,她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又一次、德克萨斯又一次救了她,虽然前几天德克萨斯没有来送她手术室让她有些难过,不过那早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假如德克萨斯真的像别人那样早早的就侯在她身边,那她恐怕会怀疑德克萨斯被夺舍了。她知道德克萨斯关心她,可也不认为对方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因为啊,她喜欢的这个人就是这么的别扭啊。又沉默又执拗,可是心却是十分温暖的。
‘德克萨斯只是害羞而已,毕竟她脸皮很薄嘛。’她对自己这么说。
“我去叫赫默过来看看你!”德克萨斯‘唰’地一下便站了起来,此时的她完全失去了平时沉稳的模样,就好像变成了一个毛毛躁躁的孩子一般。她只想快一点让医生过来看看拉普兰德,好不容易过了这么些天才睁开眼睛的人,得让专业人士好好检查一下才行。
拉普兰德意识还混沌着,于是在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德克萨斯就已经不见了。
她还有话没说完呢!怎么就走了啊!德克萨斯这个家伙!
她此时也只能无能狂怒而已,毕竟她连完整说出一句话的气力都没有,更别说发脾气了,保持着清醒都用光了她全部的努力。不能闭上眼睛,要是现在又睡过去了,那个闷骚的家伙会害怕的。所以她一定要坚持住,起码撑到德克萨斯把医生带过来。
可是眼皮好重,她就要坚持不住了,但是心里面去一点慌张都没有,或许是因为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德克萨斯守在她身边的缘故吧。就算她闭上了眼睛,只要想到下一次醒来的时候德克萨斯可能还在她身边,她就觉得很开心。
这样想着,她便昏昏睡去。
好好的睡下养好身体,才是对一直关心她的德克萨斯最好的回馈,之前医疗组的人都说她的病恶化得太严重了,就算做手术成功的几率也不会很高,可她还是毅然选择了手术。她一向都是一个很敢冒险的人,这一次也不例外。剩下的寿命反正也不多了,还不如放手一搏。成功了她就相当又有多了一条命,也就是所谓的新生,她没有仔细考虑过这种形式的新生该做什么来庆祝,本来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
假如逗弄德克萨斯算是一种爱好的话,那么等她真的痊愈的时候她决定多逗逗,也不枉这多出来的时间了。
对了,她还想问问德克萨斯,愿不愿意跟她在一起。说的好听一点叫再续前缘,说的通俗一点就叫做吃回头草。但怎么叫都无所谓了,反正就是她们俩凑在一起搭伙过日子,两个人住在一起,一起相互扶持,一起度过日日夜夜。可能会有争吵吧,就她们俩这性格,估计就是她没忍住去调戏德克萨斯,然后德克萨斯沉默不语。这样的事情以前发生过无数次,以后也不会少的。
可是一旦真的开始想象那个画面,拉普兰德却觉得美到心里都开始冒泡了。只不过是两个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而已,甚至可能没有屋檐,但就只要她跟那匹沉默寡言的狼在一起,就算仅仅只是想象,为什么都感觉那么美好呢?
德克萨斯不会答应她也没有关系,反正她矿石病好了,她又可以继续纠缠下去了,德克萨斯让她走她也不会离开的。
于是德克萨斯拉着赫默跟塞雷娅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面带微笑躺在床上的拉普兰德。至于为什么塞雷娅会跟着一起来,那就得塞雷娅了。
“看起来她心情很好。”身着褐色系衣服的医生推了推她的眼镜,一脸镇定说道。虽然仔细看看她的脸,还能看到红晕,大概是刚刚发生了什么能够让她气血上涌的事件吧。
刚进门的时候德克萨斯看到又睡过去的拉普兰德,其实心里面是又被吓了一跳的。她很担心拉普兰德一闭上眼睛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当这样的念头在心里浮现的时候,她下一瞬就想给自己几巴掌,怎么能产生这么消极的想法呢?
但想法终究只会是想法,如果没有付诸行动那就什么都不会改变。只是有一点点失态的德克萨斯很快调整好了状态,她上前去还用手戳了戳拉普兰德的脸颊。
嗯,虽然很柔软,但却没多少肉,之后要让拉普兰德多吃一点才行,最好变得有肉感一点。
她得拉着拉普兰德一起住才行,她要好好待在拉普兰德的身边,像拉普兰德这样的人,肯定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如果不能时时刻刻看着,德克萨斯恐怕是不会安心下来的。
“嗯。”比起前几天,拉普兰德脸上的表情真的温和了太多。
这样的笑容就好像已经释然了一样,像是解开了什么心结,放下了什么一直放不下的东西。
能够抚平心中伤痛的笑颜,对于德克萨斯来说或许就是这个了。
等下一次醒来,拉普兰德会对她说什么样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