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緒說的沒錯,這是HiME的康樂活動,兩支由HiME組成的隊伍一路順利過關斬將,打到決賽。雖然用的都是實體武器,而她們在這方面的技巧無論如何都絕對算不上頂尖,但光是能在任何環境中直覺式地立刻察覺危險並避開,就已經給她們帶來了足夠優勢──這畢竟是生存遊戲,不是射擊或競技比賽,真正以生命為賭注而拚搏的實戰經驗還是給她們帶來了很多好處。
至於小遙,她是本次比賽最讓人意想不到的黑馬。她選擇的武器是機槍一把、單連發手槍一把、塑膠軍刀一把,她堅持「要打勝仗就要靠氣勢」,直來直往、正面作戰,機槍斜背在身上,單手端起來就能橫掃千軍,另一把小槍則時刻握在右手,隨時準備防守來自暗處的襲擊,她在比賽中的擊殺數甚至贏過奈緒,大學部軍武社社長評論她是「軍事天才」,欣賞她作戰風格的學生們甚至組了後援會,喊她「准將」。
最終決賽PK隊伍:α小隊(靜留、夏樹、舞衣、命、小茜) VS β小隊(小遙、雪之、奈緒、晶、詩帆)。決賽地點就借用封架之地的一處知名探險景點,一個廢棄了二十年的遊樂園。場地已作過初步整理,比賽場地劃定在遊樂園中央的親子遊樂區,含餐廳、音樂馬車、小型摩天輪、咖啡杯等非刺激性的設施,場地內的任何設施與物件都可以利用,但所有電器設備在賽程中都不會通電啟動;場地內滿佈監視攝影機,邊界周圍有人員站崗。場地周圍則架起大型螢幕,全程轉播比賽實況,並開放風華學園學生與校外人士到場觀戰,另有一輛救護車在場待命。
決賽的規則就更自由了,可以攜帶自己準備的武器入場。HiME之中,除了舞衣、詩帆、雪之、靜留使用學生會提供的射擊武器,其餘人都選擇找模型社或軍武社社員幫忙做拐棍、雙爪、大劍等與慣用武具同類的實體武器。
夏樹沒有考慮這類問題的必要,她果斷選了兩把單連發電動槍就這麼一路從初賽打進決賽。
「但是,舞衣她們還沒話說,為什麼妳也用射擊武器?做一把薙刀還是蛇腹刀什麼的,應該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吧?」
夏樹不解地問靜留。儘管目前為止,射擊技巧上的生疏並未對靜留造成什麼困擾──靜留非常擅長忽然出現在敵人後面──就像她平常對夏樹做的那樣,這種打法大概就算只用塑膠軍刀都無所謂。但是,畢竟把蛇腹刀玩得跟真蛇一樣靈巧又能攻能守就是靜留最拿手的事,不管怎麼想,對靜留而言,跟小茜她們一樣找人製作實體武器才是更有勝算的選擇。
「反正就算遇到什麼麻煩,夏樹也會保護我的吧。」
「……不要轉移話題。」
「會吧?難道不會嗎?……」靜留再次泫然欲泣。
「……」夏樹再次無語。
比賽在雙方均取得武器並確認裝備沒有問題後開始,兩隊各自從場地的東邊與西邊進場。荒廢二十多年的遊樂園,即使明知道各處都有監視器、場外有將近萬名觀眾正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森冷的廢墟氣息依然充滿園區裡的每個角落,就算是豔陽高照的天氣也無法驅散久無人煙的荒涼感。所謂「場地初步整理」,其實也只是把具危險性的破玻璃窗片、斷掉的木頭角材等類物品清掉而已,東倒西歪的桌椅和遊樂設施上二十年份的積灰依然完美地保存了足以點燃年輕孩子探險慾望的神祕感,這些都讓大螢幕裡的比賽實況頗有真人實境探險節目的樣子。
各式加油聲、後援會啦啦隊的叫喊聲不絕於耳,但到了場內,這些聲音都只與戶外的風吹草動化為細微環境音的一部份。
舞衣後面背著一管狙擊槍,腰上插著塑膠軍刀和一把手槍。一衝進場,她就直接鎖定了摩天輪,比起兩層樓的餐廳,摩天輪是更佳的制高點,而且敵人偷襲不易。她爬上摩天輪支架,大約三層樓高時,就立刻躲進最近的車廂裡;三層樓當然並不算很高,但攀爬過程如果拖得太長,舞衣在摩天輪架上根本是分數大放送的活靶子,而且等等要下去也麻煩,不如見好就收,這裡的視野已足夠含括整個比賽場地了。她架好狙擊槍,便用槍管上的望遠鏡張望。
她的打法雖然很安全,接下來卻也就只能守株待兔了。
她先是找到了在音樂馬車附近彎著腰潛伏行進的小茜,然後是距離音樂馬車不遠的咖啡杯,剪票亭那裡站著兩個人:靜留和夏樹。
舞衣皺了一下眉頭,現在正在比賽,這兩人站在那裡幹嘛?
夏樹站在剪票亭旁邊的階梯上,背對著靜留不知道在做什麼,靜留看起來像是剛剛無意間經過的,行進的方向往南,頭卻硬是轉往旁邊看著夏樹;至於夏樹,不知道是不是舞衣的錯覺,她怎麼看都覺得那個背影有些不對勁──現在舞衣看清楚了,夏樹正在脫上衣,裡頭穿的是比基尼背心──正當舞衣覺得這場景有點眼熟,望遠鏡裡的夏樹撥了一下頭髮,隨即一手杈著腰、一手搭在後頸,誘人的曲線擺動起腰來,臀部扭了兩下,舞衣有預感接下來夏樹會轉過頭來──
「藤乃靜留出局,由宗像詩帆擊倒!」
大會一廣播,原本也看傻了的舞衣如大夢初醒,連忙將鏡頭轉回靜留那裡:詩帆手上拿著塑膠軍刀正砍在靜留肩膀上。
夏樹轉過頭來──不是夏樹,是戴著藍色假髮的奈緒。她走下台階一臉得意地跟詩帆交換了一個give me five。
舞衣:「……」
小茜:「……」
奈緒大概是事先跟詩帆計劃好的,詩帆老早就躲在咖啡杯裡,小茜在音樂馬車後面看到詩帆從咖啡杯裡鑽出來時,都來不及反應過來,靜留就中招了。
隨即,兩顆子彈噠噠打在奈緒腳邊,奈緒和詩帆兩人立刻分散找掩護物,除了靜留已經悠哉悠哉離開的腳步聲外,周圍又迅速回歸沉靜;小茜朝周圍迅速望了一圈,她想,這兩槍大概是舞衣開的,夏樹的命中率應該會更高才對。但現在沒時間確認這件事了,小茜鎖定了詩帆,小心翼翼跟了上去。
開賽不到十分鐘,靜留第一個出局,場外大批的後援會粉絲一陣騷動,不過,整場對此反應最大的,莫過於小遙。「搞什麼啊茶泡女,再怎麼樣妳至少也應該輸在我手上才對啊!比賽才開場沒多久,妳該不會是故意被打出場想偷懶吧!」
「噓!──」一旁的雪之慌張地直拍小遙的肩膀,「這樣會暴露我們的位置的──」
小遙這才蹲下身子找掩護並警戒起來。她剛剛喊得都有回音了,現在回音淡去,小遙心裡升起一股想再喊一次的衝動,一定一定一定要讓藤乃靜留聽到自己說的話,啊啊搞什麼啊,整場比賽她最期待的就是跟藤乃對決啊!
但那樣的話,連旁邊的雪之也會跟她一起暴露行蹤的。算了。她一人做事一人當,不能無故累及旁人。
夏樹聽了大會廣播也是一楞。她現在人在咖啡杯西側不遠的海盜船設施上,她看上的同樣是設施高度能帶她站上制高點,稍微熟悉園區內的配置;不過她和舞衣不同,夏樹沒打算在這上面待太久,對環境動線掌握個七七八八,她就要離開這裡找對戰目標了。只是,才剛要離開,就聽見靜留出局的消息,比賽這才開始不到十分鐘哪。夏樹唯一想得到的可能,就是靜留同時被兩人以上偷襲──但就算是這樣,還是很不可思議,誰想得到靜留居然會是第一個出局的人。
她確認周遭沒人,便迅速跳下海盜船,躲到垃圾桶後面、樹後面、溜滑梯後面、然後是一尊大羊咩咩塑像後面,接著準備踏入旅客服務中心大門,她直覺左前方有動靜,想都沒想蹲下往旁翻滾兩圈,起身就看到兩條白絲射往自己剛剛站的位置、落在地上,夏樹沒來得及看發動攻擊的人是誰,三步兩步又跳回羊塑像另一邊躲好。她身子緊貼著塑像,側眼往旅客服務中心看,「嗨,奈緒。」
奈緒站在大門裡側,身子同樣緊貼著牆,側過頭來看向夏樹躲藏的羊塑像。「下一個就是妳了。」
「靜留是被妳解決掉的嗎?」
「妳們隊裡有人看到整個經過啊,妳之後自己問她們吧。」
夏樹笑了一下,「那個白色的東西是蜘蛛絲嗎?」
奈緒習慣性地舉起手舔了舔爪子,「是啊,喵~」
「好厲害,模型爪子居然可以做到這種地步。」一邊說,一邊就舉槍往奈緒露臉的地方射去,「我每次聽到妳學貓叫都起雞皮疙瘩。」
那一槍就打在奈緒眼前的牆邊,她半驚嚇地縮回頭,「要命,妳打臉?」
「下一槍就真的會打中了喔。」
奈緒回頭便往旅客服務中心裡跑去,夏樹尾隨在後,看奈緒上了二樓,她也就上了二樓,但陽光才剛穿過二樓窗戶照到她的臉,眼角餘光立刻又瞥見左側有動靜,身子一低、縮回二樓的樓層以下,兩條蜘蛛絲就啪啪兩聲打在離她僅有一步之遙的前方右側牆上。二樓的樓梯口周圍的護欄已經被拆掉了,如果奈緒現在正瞄準樓梯口位置的話,只要夏樹有任何一個身體部位高於二樓地板,就會讓自己暴露在奈緒的射程範圍內;但相對的,既然沒有護欄的阻礙,只要讓視線高於二樓地板,夏樹就能清楚看見二樓的動靜。
她抽出塑膠軍刀,用刀刃部分的電鍍鏡面映出二樓樓梯口周圍的情形,確認奈緒沒有埋伏在附近,才舉起軍刀,進一步反映二樓的空間配置:二樓大概原本是販賣部,樓梯口附近頗空曠,後邊都是一排排的貨架,如果奈緒沒有從二樓窗戶離開的話,應該就躲在貨架之間。二樓的採光很好,其實躲不了什麼人做出其不意的埋伏,最多就是找個遮蔽物打明來明往的槍戰,但樓梯口附近沒有任何物品可供遮蔽,夏樹一旦站上二樓,就會變成活靶子,她沒有把握自己是否能在從樓梯口跑向貨架區取得遮蔽的這幾秒間安全躲過奈緒的所有攻擊。
奈緒現在一定也在暗處看著她舉起的軍刀,等待她的下一步。
夏樹打算偷襲。她知道海盜船的高度可以一覽無遺地看到旅客服務中心二樓內部,從這裡一路全力跑出去、翻上海盜船,大約需要三十秒。夏樹降低舉著軍刀的手的高度,將軍刀降至二樓地板以下,她讓刀面反射出的光線照映在二樓牆上停頓三十秒,再換個點,停頓三十秒,再換個點,再停頓三十秒。
「妳不敢上來嗎?」奈緒開口。
「妳不敢過來嗎?」夏樹回應,一邊說又一邊就著刀面上看見的奈緒位置,拿槍迅速往那個方向隨意開了兩槍;當然是不可能射中的,夏樹沒厲害到可以光憑刀面反射就精準掌握對方的位置,但如果只是要威嚇的話,倒是綽綽有餘。
奈緒沒有接話,夏樹照樣又將刀面的反射光線移到另一點,停頓三十秒,接著,將刀子靠著階梯放著,依然讓反射光線停頓在二樓牆壁上的其他位置,隨即脫了鞋,樓梯也不爬了,一口氣直接跳下,光著腳便全速往外衝,三兩下翻上海盜船,耐心等候貨架間的任何動靜,確認奈緒的位置,射擊。
「結城奈緒出局,由玖我夏樹擊倒!」
(「這麼快就幫情人復仇了……」舞衣與小茜兩人即使各自藏身在遊樂園的不同角落,也饒有默契地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暗自遺憾不能和八卦好拍檔一起當面挖苦夏樹。)
大會廣播響起,夏樹待在海盜船上看著屋裡的奈緒走到樓梯口,撿起她的軍刀從窗戶扔出去、踢飛她脫在樓梯上的鞋子,冷著臉離開旅客服務中心。夏樹喘了口氣,身心都平復下來後,確認四周沒人,翻下海盜船,回服務中心裡撿回自己的鞋子。好了,接下來還有四個人,現在她們是四對四了,雙方各折損一個重要的戰力輸出隊員,戰況算是回到起點;夏樹將鞋子提上二樓,一邊穿,一邊思忖等等往哪裡走。
不過,等她穿好鞋子,這個問題也就沒必要想了。夏樹站起身,就看到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靠著窗邊站在她面前。「找到妳了,我一直想跟妳打。」
晶太有誠意了,沒趁機偷襲她,還等她把鞋子穿好。夏樹笑了一下,「好,來吧。」還沒說完,一瞥見晶的手有動作,她便立刻從樓梯口往下跳,身後咚咚咚咚一排東西敲在牆壁上的聲響,夏樹連回頭看一眼的閒工夫都沒有,腳一落地,晶的身影也跟著倒掛著出現在服務中心大門,夏樹往前大踏步拚了命連跑帶跳,前腳一踏上窗台,就跳了出去,後面依然是連續不絕的暗器飛擊聲緊追在她身後;跳出旅客服務中心後,視野開闊許多,夏樹憑藉著眼角餘光,一邊跑著,雙槍舉起來就往晶的身影所在盲射了好幾槍。兩人且戰且走,所經之處,飛鏢與子彈齊飛,雙方既不斷移動位置以躲避攻擊,卻又維持著一定的距離不近也不遠。儘管子彈只是無殺傷力的塑膠小彈丸、飛鏢也只是無殺傷力的塑膠玩具,但每一發都死死咬著彼此的蹤跡,僅僅躲避著向自己追擊而來的子彈或飛鏢已經不足以應戰,她們幾乎是任由身體憑著本能判斷對方下一步的攻擊動向、並提前反應;外頭的觀眾看著大螢幕上實時的追擊戰,場面沸騰不已,她們兩人盤算和面對的戰局卻是比當下還要走快了好幾秒了的未來。
她們一路從服務中心打到摩天輪旁邊的鬼屋,遲遲遇不到其他人的雪之和小遙一看到她們兩個戰況激烈,連忙趕上前去要幫晶助攻,但還沒靠近她們兩個,小茜倏地跳到路中間,不由分說就往小遙衝去,小遙端起機槍一扣板機便是一整串的彈牆彈壁要逼退小茜,小茜往旁邊一滾滾到了垃圾桶後面,小遙一點也沒有要停火的意思,連發的子彈一會兒射向垃圾桶右邊、一會兒射向左邊,勢在必得的緊迫盯人一點也不給小茜絲毫喘息的機會。
「雪之?」小遙的右肘忽然被雪之一拉,整個人就跟著被拉跑了,她扣在板機上的手指未及鬆開,機槍還兀自繼續胡亂掃射,小遙卻明顯看見不屬於自己的子彈一發兩發三發地沿著自己的腳步追了過來,她這才反應過來,轉身拉著雪之的手往路邊的兔子大塑像後面躲去。
那幾發子彈是從鬼屋屋頂上打下來的,小茜沒敢往上看,怕暴露了舞衣的位置。「妳們兩個的對手是我們喔!」她一邊喘著氣,一邊對著兔子塑像後的小遙她們大喊。
這場比賽真是太好玩了,打從一開始,小茜的嘴角便不自覺都是上揚的。她不是喜歡殺戮或算計的人,這整場比賽帶給她最重要的感覺並不是刺激,而是某種久違了的、只有小時候和朋友玩鬼抓人之類的簡單遊戲時才有的單純快樂,孩子們在遊戲裡相互追逐,並不因為恨意,而是因為好玩。無論敵方友方,都是玩伴。就算拿不到獎金獎品,這場比賽的過程也讓她覺得無比值得。
小遙突然停下來的機槍聲音引起了不遠處仍打得勝負難分的夏樹與晶的注意,「妳們來啦?」夏樹一翻身跳下樹,躲到路邊另一尊野狼大塑像後,硬是抓了空檔對著小茜喊話,說話的嘴角也是帶笑的。
三對三局面成形,除了晶對夏樹以外,拿著柺棍的小茜則和舞衣搭配,一個遠打一個近攻,她們兩個對付各拿著一把機槍的小遙和雪之。小遙的連珠彈鍥而不捨地直追著小茜的身影,畢竟小茜手上沒有槍械,在小遙眼裡看來是非常有希望擊倒的對象,但小茜從實戰經驗裡得來的身手也不是蓋的,她一邊跑一邊還能把一雙枴棍舞得人眼花撩亂,一邊躲子彈還一邊擋子彈──雖則她現在手上拿的是實體武器,不是武具,擋不了真實子彈,但要擋生存遊戲用的玩具槍械還是綽綽有餘;雪之一面為小遙助攻,一面還留意著舞衣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其不意再打兩發子彈下來。小茜這會兒像跳蛙一樣從那個遮蔽物翻身躲到另一個遮蔽物後面,她躲著躲著也同時留意著雪之的動向──比起小遙的緊迫盯人,雪之顯然分心多了,對小茜而言是更有機會的得分目標。小茜一邊躲小遙的子彈,一邊在心裡擬定接下來的動線,一抬腳踩上路邊的雙人靠背椅、跳上旁邊的垃圾桶、再躍上一邊的樹上,甫站定便將右手的柺棍往雪之扔了出去──小遙看見天降拐棍向雪之飛去,遂反射動作地往雪之身上撲去,拐棍不偏不倚就砸在小遙背上。
「珠洲城遙出局,由日暮茜擊倒!」
雪之被小遙撲倒在地上,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就聽見大會廣播,小遙對她喊道:「快躲起來!」
雪之沒多想,一骨碌爬起就往鬼屋裡跑,跑進大門內側才停下來,貼著牆往外看;小遙站起身,拍拍身子,也沒轉向雪之的方向,直接向天空揮著雙手:「雪之要有氣勢啊,要有氣勢才會贏!」
小茜撿起拐棍繼續遊戲。她追著雪之剛剛跑開的方向也跟著往鬼屋跑,卻被詩帆的聲音叫住:「小茜姊!」
小茜立刻轉身向著詩帆聲音的出處擺出架式,詩帆卻是一臉憂慮的樣子說道:「我有話要說,但不能在這裡。」
小茜看過詩帆跟奈緒兩人聯手解決靜留,她有些猶豫要不要相信詩帆,舞衣卻直接從鬼屋屋頂跳下來,「詩帆怎麼了?」
詩帆看看舞衣又看看小茜,便沉著臉走進鬼屋;小茜和舞衣兩人對看一眼,也跟了進去。
現在外場的大螢幕上只剩下夏樹跟晶兩人還打得沒完沒了,導播棚的學生會成員已開始在眾多監視器畫面中找鬼屋裡的鏡頭,但鬼屋裡實在太暗,光靠大門和幾扇後門的採光完全不夠,有幾個鏡頭畫面幾乎是全黑的,一點也看不到詩帆她們幾個人在鬼屋裡的情況;沒過多久,大螢幕上的晶和夏樹兩人也停了下來,晶先走進了鬼屋,接著夏樹也從原本藏身的樹上跳下來,不知是有意無意,她抬頭朝著鬼屋大門前的監視器看了好一會兒,也接著走進了鬼屋。
坐在場外休息區的靜留看到盯著監視器看的夏樹後,心裡有了底,她知道夏樹看的不是監視器,是身在場外的自己。她悄然起身,刻意繞著牆壁走、避開人們的視線,挑了尚能遠遠看到導播棚動靜、邊緣無人的角落,抱著手肘靠著牆等著。
果然,沒多久雪之的聲音便在她耳邊響起了:「會長。」
「場內怎麼了嗎?」靜留低聲回應。
「詩帆說,場內有孤獸出沒,命正在追蹤孤獸的樣子。但現在場上都是攝影機,我們不能太明目張膽。命還跟詩帆說,因為我們這些HiME聚集在這裡待得太久了,場地周遭也開始有其他孤獸徘徊。」
「妳現在在哪裡?」
「我已經偷偷走到音樂馬車下面的維修機房了,外場有看到我在這裡嗎?」
「沒有,放心。五分鐘後我會切斷場地北邊邊界一台監視器的訊號,可以讓命把子獸從那裡引出去戰鬥,那邊只有一個人站哨。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麻煩妳用結界掩護命她們。戰鬥結束後再回到場地繼續決賽就好,到時候我再恢復監視器訊號,看起來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雪之舒了一口氣,「好。聽到了嗎,命,摩天輪在場地最南邊,妳往反方向走,我現在用結界掩護妳,但妳等等出邊界還是盡量不要發出聲音才不會引起站崗同學的注意。」
雪之已經喚出黛安娜並在場內散播訊息種子,她能看到所有人、HiME們也能聽見訊息種子裡進行的任何交談。命聽到雪之和靜留說的話後,拖著大劍便開始追打孤獸;那是一隻只有一隻滾圓大眼睛、還有一張血盆大口的傢伙,但全身毛茸茸的小身體如果不仔細看的話,就跟普通小動物沒什麼兩樣。命在餐廳二樓看見牠的時候,牠正在吞食二樓販賣部的紀念品絨毛玩偶,或許是因為如此,牠的外型也像絨毛玩偶──但如果變回原形的話,就未必是這麼回事了。命打從一踏進遊樂園廢墟開始,就覺得有孤獸的氣息,但即使追蹤著氣息找到了牠也莫可奈何,場內四處都有監視器,外頭又有人站崗,要是弄個不好,孤獸當著所有人的面在大螢幕上現出原形就麻煩了,命就這樣和牠展開耐力追逐戰,又不敢出手過份地驚嚇牠。
現在可好,有其他HiME的奧援,她就知道可以怎麼做了。她握著塑膠大劍一路像趕羊一樣催趕著,毛茸茸小孤獸一路鑽草地穿牆洞順著命催趕的方向直直往北邊去,命則又是上樹又是跳椅子跳垃圾桶像百米障礙穿越賽一樣跑到了北邊界;到此,她果斷丟下了模型武器,跳起來往牆上一蹬便躍上了圍牆,命俐落地像野貓那樣往上高高跳起,遂橫空直接從站崗同學的上空跳進了樹林。舞衣和小茜在雪之的結界庇護下,早已潛行到北邊界外待命,已經出局了的奈緒更是早早就到場等著了,一看到孤獸被命追著出來,三個人都跟著命合力將孤獸催趕到更遠一點的樹林裡去。
另一邊,場內的夏樹與晶兩人早早就走出了鬼屋,依然打得難分難捨──只有這樣,場外的人才不會注意到其他HiME的缺席。
「雖然是為了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夏樹低聲說道:「但我還是會全力認真打的喔。」
晶聽見訊息種子裡的聲音,輕笑出聲,「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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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衣她們在場外一口氣收拾掉三隻孤獸後,再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回場內繼續比賽,局勢最終演變成晶與命兩人的決鬥,播報員熱血的講評,觀眾情緒沸騰到最高點;靜留和小遙、雪之三人都到導播棚去幫忙了,剛出局的舞衣和小茜坐在場外,一邊喘口氣一邊看著大螢幕。
夏樹等不及她們兩個緩下來就開口問了:「所以靜留到底是怎麼輸的?」
舞衣:「……」
小茜:「……」
「奈緒明明說我們有人看到整個經過的啊……難道不是妳們看到嗎?」
「靜留就是……」舞衣和小茜對看一眼,惦量著該怎麼說才好,「她太大意了。就這樣。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