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
喷涌的鲜血凝结成一粒粒珍珠,
像断了线的项链一样散开。
纯白色的、凋落的花瓣一样的身体在坠落。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只觉得,意识渐渐远去……
“辉夜——!”
两年前,索德玛拉的战场上,名叫伊莎贝尔的少女叫喊着。
从浑浊的天空中坠落下来的正是她最珍视的挚友。
绝不能就这么结束——
她对自己说着,然后跳上倾斜的大厦,以坠落的玻璃幕墙为阶梯,在支离破碎的高楼之间穿梭,奔向开阔的天空,奔向她命悬一线的挚友。腾空之际,她发动异能,时之沙组成的金色双翼在她背后展开;一切慢了下来,慢到了近乎凝固。
在几乎静滞的时空中,伊莎贝尔稳稳接住了辉夜,托着那纤弱之躯,带着她安然着地。长发如墨,倾泻在她的臂弯,时间已然恢复了正常的流速。
伊莎贝尔注视着怀中的少女,双眸中映出的那张沉睡的面孔已经失去了神采,像是死去了一般;她还在呼吸,尽管很微弱,但的确还在呼吸!伊莎贝尔为少女感到伤感,但现在不是迟疑的时候,毕竟撒旦叶还在那里。高空中,那无数巨蛇缠络而成的身躯就像刚刚从冬眠中醒来,渐渐变得活跃。
“萤光院她……没事吧?”通讯器另一头的约书亚问道。
此刻,他在银白色的直升机上观察着战局。吐出第一个音节时,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但马上就恢复了平稳。
“怎么可能没事,她伤得很重!你们究竟在搞什么,为什么要贸然进攻?”伊莎贝尔质问道。
“是猎兵团……我约束不了他们。”
“那现在怎么办?我不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总之你们马上派人过来接她,我去收拾那个恶魔。”
“行动取消了,撤退吧,带着先知回来。”
“你说什么?”
“马上带着萤光院回来。”约书亚重复道,“行动取消了。”
“开什么玩笑,你这是要弃城吗?”
“不是我,这是尊主和使徒会的决定。”
“还有很多幸存者没有撤离,你们知道吗?”
“没时间管他们了。”约书亚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损失控制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眼下最重要的是你们两个人的安危,只有你们俩都活着,下一次针对撒旦叶的讨伐行动才能有胜算。”
“下一次是什么时候?那现在就放任那个杂种继续残害无辜的人吗?”刚刚放下了辉夜的伊莎贝尔攥紧了拳,“你这家伙说的是人话吗?亏辉夜还把你看做是最信赖的兄长,而你却是个视人命为草芥的冷血动物!”
“请你理智一点……”
“吵死了!说到底还是无法把那么多人的性命当成筹码。”伊莎贝尔的语气决绝,“就算你们不帮忙,就算是拼上性命,我也会阻止它,这也是小辉夜希望看到的。如果你还想继续费口舌的话,我就只好关闭通讯器了。”
“等一下。”约书亚的态度有些松动,“那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当然是和恶魔决一死战!”
“在经历了如此长时间的战斗以后,现在的你能在撒旦叶的面前坚持多久呢?五分钟?十分钟?”约书亚问。
“我……可恶!”
伊莎贝尔很清楚,单枪匹马的她面对史上最强大的恶魔,哪怕连一丝一毫的胜算也没有。就算她能暂且拖住恶魔,结果可能也只是毫无意义的牺牲而已。
“只有那个办法了。”
“你是说……你有主意了?”
“算是吧,但我不知道能否成功。如果失败可能会有难以预料的后果,但那是现在打败恶魔的唯一办法,你愿意试试吗?”
“前辈?”同乘的奏想要提醒他,“尊主大人的命令是……”
约书亚做了个手势,示意她:没事的。
“废话少说,快告诉我该怎么做。”伊莎贝尔说,“为了小辉夜,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都会拼尽全力。”
“我懂了,在地面上等着我,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 ***
“丽贝卡——!”
苍色的身影倒在美耶怀中。
满地的冰屑正在逐渐化成水,替美耶接下电锯的时候,冰霜在丽贝卡身体的表面形成了一层甲胄。虽说没能完全抵消伤害,但至少让她躲过了致命伤。
“还真是……有点疼啊。”丽贝卡强挤出一丝笑意,“不过,我可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打倒的。”
“……我不是说了吗,在战场上顾好自己就行,为什么还是这么蠢?”
“可我不是也说了吗,如果小美耶遇到了麻烦,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保护你的。”
“别说话了……”美耶用灵力为她止血。
“纯真的友谊?哼,还真是让人同情啊。不过我已经有点腻味了,阿卡先生,杀了她们!”银发少女命令道。
玩具熊和胡桃夹子兵团步步紧逼,搀着丽贝卡的美耶一边躲闪,一边用锁镰招架,很快就被逼到了边缘,眼看就要避无可避。玩具熊高举着电锯,即将给她们致命一击时,银发少女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住手——!”有人喊道。
差点挥下的电锯悬停在了半空。
这喊声来自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女孩,她就站在楼顶的另一头。
这个孩子长着一张和银发少女一模一样的脸,却有着与之截然不同的病弱气质。她的眼睛是浅灰色的,目光有些恍惚。栗色的长发披在肩上,袖口纤细的手腕上,露出了一小块红斑,看起来像是胎记的一角。
“伊芙!”银发少女咬牙切齿。
她恶狠狠地瞪了那女孩一眼,玩具熊手里的武器也下压了几公分,但又被另一股力量拽住。两股力量、两人的意志的角逐中,武器快速地颤动着,名为阿卡先生的玩具熊因为陷于两难而僵住。
趁着这个间隙,美耶把它踹翻在地,随即袭向了银发少女,然而利刃却砍中了空气。
银发少女凭空不见了,连同身旁的玩具兵团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个毫无征兆出现的女孩子昏倒在地,怀中紧紧地搂着一个破旧的玩具熊。
“解决了吗……太好了。”
说完,丽贝卡便失去了知觉。
*** ***
“贝琪怎么样?”
见辉夜回到书房,约书亚便赶忙站起来问她。
“近期恐怕无法战斗了。”先知答道,她刚安置好伤者和那位疗养院的少女,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不过有小奏陪在她身边照顾她,您就放心吧。”
“那个孩子……就是新的圣女吧?”美耶问。
“是的。”辉夜说。
“她的名字叫伊芙,伊芙·拉格洛夫。”约书亚说,“我们从疗养院方面了解关于这孩子的一些情况。她今年12岁,两年前患上了某种精神疾病。由于症状罕见而怪异,至今也没有十分权威的诊断。疗养院幸存的工作人员似乎很忌讳谈起她,她的父母也不愿多说。那对夫妇甚至宣称,她需要的从来不是医生而是圣职者。”
“哼。”
坐在沙发上的美耶撇了一下嘴,大概是因为听到“圣职者”这个名词。
“其实,疗养院方面对那个孩子的了解也不算太全面。”约书亚没有理会她,“只知道入院前她身边似乎发生了许多无法解释的‘灵异’现象。”
“无法解释的现象?”美耶问。
“或许是普通人目睹了圣女的能力,只能归结于超自然。”约书亚揣测道,“当时还引发了不小的骚动,这也正是为什么必须清除局外人的记忆。伊芙入院后,一直没有再发生所谓的灵异事件,或许是天使因为某种原因暂时陷入了沉睡吧,但最近怪事又开始发生了。
“据院方透露,最近有许多接触过她的病人病情都有不同程度的加重,还出现过集体幻觉事件,就连工作人员都自称目睹了异象。更加严重的是,最近还发生了几起病人和医护人员失踪的案件,凭空消失的三个人至今也没有被找到。”
“凭空消失了吗?”
辉夜似乎由此想到了什么。
“鉴于上述情况,她被单独隔离在一间特殊的病房,没有院长的许可,任何人都不能与她接触;以及,在任何情况下,任何人与她独处都是严格禁止的。目前我对她的了解就这么多,萤光院,刚才你和她交流的时候有什么收获吗?”
“艾尔。”辉夜的话语宛如梦呓。
“什么,谁?”
“她有一个叫艾尔的孪生妹妹。”
“她告诉你的吗?可根据我们的调查,她应该是独生女。”
“那是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孩子,长着银白色的头发。”
“难道就是我们遇到的那个?”美耶问。
“我试着进入伊芙的意识空间时,看到了那个银发的孩子,而对方也发现了我。”辉夜说,“很显然,她并不是存储在伊芙意识中的片段,而是活生生的、另外一个意识。”
“就像是多重人格?”约书亚问。
“不太一样。”拉斐尔从先知的肩上飞到壁炉前的毯子上,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即使是多重人格的患者,其实也只有一个灵魂。只是他们的灵魂像棱镜一样,折射出不同的光芒。但那位‘艾尔’则是寄居在伊芙体内的另一个独立的灵魂。”
“非但如此,艾尔也是一个圣女。”先知说出了令司祭震惊的结论,“和伊芙以及杜兰达尔的大家一样,她也是守护天使的宿主。”
“你是说,从疗养院带回来的那个孩子其实是两个圣女吗?你能肯定吗?”
“我想应该是这样。”辉夜说,“但我目前能读取的东西还十分有限,现在尚且无法判断她们招来天使的执念是什么,也不知道天使之前是因何陷入了沉睡。”
“辉夜大人的判断没有错。”拉斐尔说,“我很肯定那个孩子的体内有两个我的同类,而且这两个天使赋予了伊芙和艾尔两种截然相反的能力。”
“伊芙的能力,是凭空创造不存在的事物;而艾尔的能力,是凭空抹去事物的存在。”辉夜说,“艾尔可能在尚未出生前就已经死去了,她的灵魂寄居在伊芙的体内,与伊芙一同成长。当艾尔发现我在试图窥探伊芙的意识时,表现出了极大的恨意。不,倒不如说,她是对一切事物都充满了恨意。
“艾尔一方面痛恨着伊芙,嫉妒她活了下来;另一方面又在意着伊芙,希望能完全占有她,所以她才会伤害想要靠近伊芙的人。不过她的最终目的应该是抹除伊芙的灵魂,彻底占据她的躯壳,从而让自己成为真正的人类。正因为如此,伊芙的守护天使即便是陷入沉睡,也本能般地禁锢着当时还比较弱小的艾尔,不让她伤害伊芙。”
“一个在沉睡,另一个被禁锢,所以就连你都没能感知到她们的存在吗?”
“正是如此。”拉斐尔说,“但随着艾尔越来越强大,情况有些失控了,所以疗养院最近才会发生那些怪事吧。也就是说,现在的艾尔甚至有可能反过来控制伊芙的部分能力。”
“所以,在疗养院碰到的玩具兵团,其实是由伊芙创造,却被艾尔剥夺了控制权吗?”美耶问。
“也有可能是艾尔直接借助伊芙的能力创造出来的使魔,也就是所谓的‘伪物’。”拉斐尔说。
“一个能凭空造物,一个能凭空抹除事物。”美耶思索着,“现在她们的灵力还不算太强,就已经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如果守护天使顺利进化到了更高的境界,那么她们将会……”
“她们的潜力无可限量。”拉斐尔说,“如果灵力变得足够强大,就连创造和抹除世界规则都是有可能的哦。”
“如果艾尔如愿以偿地占据了伊芙的身体,会如愿以偿成为真正的人类吗?”
“有可能。”拉斐尔答道,“但还有另一种可能性。如果她在没有完全抹除伊芙的情况下,强行夺取伊芙身体的控制权,那么两个守护天使截然相反的能量就会融合在一起。一旦这种情况出现,结果只能有一个,就是……”
“就是灵力湮灭。”约书亚说出了这个令他不安的概念,“萤光院,你考虑过这种可能性对吧?一旦发生了灵力湮灭,造成的破坏足以使一整座城市瞬间消失。在吞噬了整座庇护所之后,溢出的能量还会继续破坏外面的世界,我们可承担不了这样的风险。”
“……”辉夜沉默不语。
“而且,即使是另一种可能性,我们也无法面对。拥有那样的能力,却没有正常人的心智,失去了伊芙的制约,艾尔对这个世界的威胁恐怕不亚于恶魔。或许你应该马上放逐艾尔的守护天使,让她失去力量。”约书亚建议道。
“恐怕不行。艾尔与天使共生太久了,天使的灵力已经成为她灵魂的储存介质。如果现在强行放逐天使,艾尔便会立即灰飞烟灭,而且伊芙也会有生命危险。”辉夜说。
“或者你应该把她们交给教团,他们知道如何妥善处理此事。”
“教团会怎么做呢,约书亚前辈?”辉夜问道。
“大概会把她安置在远离所有人的地方,或者……”
“或者,直接处决?”
“……”约书亚停顿了一下,“也许这才是最理性的做法。”
“您知道我是不会允许这种事的。”
“那你想怎么做呢,把这个不定时的炸弹留在身边吗?”
“请放心,前辈,我已经把艾尔困在了意识的牢笼之中,现在她既无法活动,也不能伤害伊芙,更不可能对其他人构成威胁。”
“然后呢?”
“在将来合适的时候,我会让伊芙为艾尔打造一个肉身作为容器,好把她的灵魂放进去。到那时,我就可以安全地放逐艾尔的守护天使,让她作为一个普通的孩子继续生活下去。”
“创造一个活生生的肉体吗?这可不是创造那些死物所能比拟的。你认为伊芙需要多久才能做到,一年?两年?还是更久?你有把握困住艾尔那么长的时间吗?”
“我不知道,但我必须试一试。”
“值得冒这样的险吗?”约书亚的语气变得尖锐而强硬。
“值得的。”辉夜回以坚定的目光,“无论是伊芙还是艾尔,都未曾知晓这个世界的美好,这也正是我要教给她们的,正如当初伊莎教给我一样。神曾向我展现了美好的未来,我期望我们中的每一个人都能成为那个未来的一份子。”
“……”约书亚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我知道作为先知的你很少犯错,希望这回你依然是对的。”
“还有……”辉夜欲言又止。
“杜兰达尔找到了新的圣女,但她现在还很虚弱,能力更是不得而知——这就是我会向尊主大人报告的一切。”约书亚停顿了一下,“不过,如果艾尔的状态变得不稳定,我还是会把她交给教团,毕竟我不能拿你们,还有我妹妹的生命冒险。”
“嗯,谢谢您,前辈。”
他们交谈的时候,一只发光的小鸟出现在窗台边。
它轻盈地盘旋着,撒下星屑般的光点。当辉夜打开窗子,让它停落在自己的手心上时,鸟儿幻化成了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美耶问道。
“魔法信使。”约书亚解释说,“是魔法使创造的用来传递秘密信息的使魔,只有收信人本人才能读到上面的文字。”
辉夜拆开信封默默读了一会儿,然后说:
“这封信是勒阿弗尔的守密人写来的。”
“既然是用魔法信使递送的信件,想必是只有先知大人才能知道的事情了。如果你就这么告诉我们,恐怕有悖于寄信人的意愿吧。”
“我信任您,也信任美耶,信任杜兰达尔的每一个人。所以我们之间不该有秘密。”
先知快速地扫了几眼那封信,露出了不安的表情。
“怎么了?”
“那位守密人认为自己处境不妙。”辉夜答道,“虽然处于猎兵团的严密保护之下,但他认为猎兵团也不值得信任。”
“这倒是明智的判断。”
“还有,他说他了解布拉格事件的一些隐情,被人刻意隐瞒的某些事。”
“正因为如此,他认为猎兵团可能对他不利。”与先知共享意识的拉斐尔补充道,“他希望得到杜兰达尔的庇护,而且有些事必须当面对辉夜大人说。”
“或许我们现在就该动身前往勒阿弗尔,也带上伊甸和童梦。”辉夜说。
说到这里,一个鬼魅般的漆黑身影闪过她的脑海。
“会有危险吗?”
约书亚察觉到了她皱了皱眉头。
“也许会……”
“拿着这个。”约书亚把防身用的瓦尔特PPK手枪交给辉夜,“虽然比不上你的权杖,但总比没有强。”
“嗯。”
守密人的藏身之所原本是座普通的美术馆,如今,猎兵团的严防死守让它俨然成为了一座要塞。除了受伤的丽贝卡和留下来照顾她的奏以外,所有人都到达了勒阿弗尔,但不出意料,他们并没有得到驻守者们的热烈欢迎。
猎兵们个个荷枪实弹,穿着黑色的长外套,戴着铁质的鸟嘴面具——这一装束是从14世纪沿袭下来的——他们站着不动的时候,就像是一座座冰冷的雕像,甚至感觉不到一分一毫的生气。
“您能来真是太好了,先知大人。”
守密人是个有着灰暗眼眸的消瘦男子,尽管面相上算不上苍老,但头发却已经白了大半,从外表上看似乎很难判断出岁数。
“一别两年,能看到您如此健康地站在这里,对我来说可谓是莫大的幸福。”男人接着说,“一直以来都没有机会向您道谢,如果不是您的救助和鼓舞,我根本就没有可能活到现在。”
“您是……?”
辉夜有些困惑,她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是如此陌生,但他的声音又好像在哪里听过。
“您不记得我了吗?这也正常,毕竟我的变化很大,而且那天在索德玛拉您救过的人不计其数,而我只是其中普普通通的一个罢了。救了我们以后,辉夜大人就去封印恶魔了吧,后来的事您可能不知道。
“那晚,教团的征募官造访了幸存者的临时营地,我们可以选择加入,或是被清除记忆。失去了家园的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所以选择成为教团的一员就是最好的归宿了吧。而且我也不想忘记那晚发生的事……
“我可真是失礼,您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我叫艾蒂安。”
辉夜想起来了。两年前,她曾在一片废墟中见过这张面孔,当时正是辉夜发现了濒死的他,并用温柔的言语鼓励他不要放弃。可当时,她看到的分明是一张稚嫩而清秀的少年的脸……
“可是你……”
辉夜不自觉地把手伸向他的脸,却在半途停住了。
“我就说我的变化很大吧。”艾蒂安笑了笑,“身为凡人的我们毕竟不比圣女,为时间闭环供能的时候,我们多少也会受到一些影响。时间在我身子里流动的速度可能比外界更快一些,不过我很幸运,好像只是外表上老得厉害,身体还是和年轻人没什么两样。”
明明还是个少年,却要承受这些……
辉夜开始理解为什么会有守密人选择叛逃了。
“可是这样的牺牲……这本该是我应该肩负的责任。”她说。
“身为无可替代的先知,您还有更重要的使命。而且,比起殉道的伊莎贝尔大人,比起其他献出了生命的人,这点付出又算得了什么呢?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如果恶魔逃脱,又会有许多人遭遇我们曾经历的悲剧。您当初不仅救了我的命,还为我指明了人生的方向。成为守密人是我自愿的选择,我不曾犹豫过,将来也绝对不会后悔……光顾着说我,差点连最重要的事都忘了。先知大人,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没关系的,这里都是我最信任的人。”
“但有些话只能对您一个人说。”艾蒂安坚持道。
辉夜看了看约书亚,又看了看美耶、伊甸和童梦,目光中稍稍带着几分歉疚。在得到司祭的首肯后,才点了点头。
“好的,我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