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

作者:迁城
更新时间:2020-04-06 1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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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65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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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上去很糟糕。”

……谁?

这句话从惊天动地的噪音中漏出来,落到耳中轻飘飘的。绘里揉着额头翻了个身,很快就从冻僵的躯体和高负荷崩断的神经那讨到了苦头,嗡——她捂住耳朵滚在地上。

还是没能爬起来。

绘里急促地呼吸着。

只要闭上眼睛,她就仿佛陷落在一团让人厌烦的腌臜之中,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四壁黏黏糊糊的像黑餐馆浮着的厚油,没一点欣喜的东西,疼痛,噪音,耳鸣,这种情况要是放在刚觉醒的小哨兵身上,恐怕不出一分钟就会疯。

所幸绘里经验丰富,也和她的精神体一样聪明耐活,现在天色还早,她缩在薄被里牙齿打战,想到十四五岁时她常常赤着脚跑去小洋楼的客厅,小洋楼在藤原津的富人区,每个季节都有飞花,从卧室到楼梯,枫木地板永远坚实,温暖,客厅的大窗户永远面对花园的鸟语花香,希倚着窗台俏皮一笑,走过来压她去瑜伽垫上冥想。

“壁垒并不是建造围墙,”这位老师振振有词,“你要想自己从内到外就是一个器皿,排出空气的办法不是盖上盖子,而是——”

“注满它。”


罡风吹响号角,荒凉的北方下起雨夹雪,冷冷清清滴落进水洼,道路,农田,在萧索中敲打不同的材质,经历不同的风向,产生不同的声音。


山川河流,风疏雨骤。

——自然的白噪音将她注满。


过了好一会,绘里终于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她难受地转了转脖子,视线穿过两道铁牢门,投向对过新来的发声者。

看不见身形,大概是缩在床头,借了个角度巧妙地躲入阴影之中。这种情况并不意外,毕竟是在专为审讯室提供的特殊牢房,前段日子因为诱捕计划,入狱的人很多,几乎每一间都锁着重伤昏迷的犯人,还插来几个塔的卧底,所以并没有人敢交谈,后来死了一批,降了一批,现在空荡荡的,极宽的过道兜着过往寒风。

可能是昨晚自己昏睡时关进去的,绘里冷眼打量着,她没有什么可说的,也不求支援,所以对方是敌是友都影响不大。


从走廊尽头的窗子飘进口号声,接着是一排枪响。

有翅膀被惊起,拍打着掠过屋顶。


“希,你会死吗?”某次任务回来,她跑上楼忐忑地跪坐在床前,瘦削的小爪子握着希的手,眼泪吧嗒吧嗒掉到人家手腕上,又顺着皮肤滑下来。

“哎呀,好烫。”希笑起来,结果扯动肋骨的伤口,笑到一半就皱起了眉。

“你……你不要说话。”

希还是翘起唇角,她脸色苍白,眼下有一道擦伤,带有痛楚的笑落到绘里心里,只觉得一颗心脏从边角开始,一点点被抓成废纸团。

紫发美人伸开拇指,纤细的指端从小少女的眼下滑过。

“别哭啦。”

绘里低头哽咽了一声。

希摸了摸金色的发顶。

“咱像小绘里这么大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能活这么久的,这本来就是……看能力看运气的事嘛,不用担心,咱的运气还有很多啊。”她眨了眨眼,因为不敢深呼吸,语速十分慢,也十分笃定。

“……”

“所以别哭啦。”

“那就……”小少女吸了吸红鼻头,眼睛也哭的像个兔子,“那就……”

“诶?”

绘里摇摇头,埋进被角呜呜的哭了。


十二岁的话压在心里很多年,直到十五岁的她冲出草丛,红着眼扼住看守者的脖子,扭打掀翻,膝盖承载着全身重量压断了对方的胸骨,利索地掏枪爆头。

她起身的时候差点摔倒,哆嗦着割断希身上的绳子,外面枪声激烈,她紧紧地把人搂在怀里,直到希回吻了她的额头,建立连接,温柔地安抚下来暴走的情绪。

“没事了,没事了,绘里亲做的很好,还解救了咱不是么?”

“……”

“约定是三个小时,咱没有受伤,真的。”

跟着佣兵小队几年,绘里渐渐理解了希所说的能力和运气,身为没有固定哨兵的向导,希的单兵能力不拔尖,向来居于后方做谋划者,有时会和新人一起执行任务,哨向契合度不高,危险更是成倍增加。

这次的新人不听指挥被杀,还连累的希被抓,如果晚了一步会怎么样……

“……那就让我成为你的助力。”

希埋在她怀里笑得软软的,热气甚至调皮地呼进领子里,过了一会儿笑声在耳边息了,甜糯糯地嗓音跟着拂来:“这是告白么,小哨兵。”

简单一句话,就像轻风细柳,随着声带的震动一挑拨,精神屏障就像虚掩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绘里都不知道该捂住耳朵,还是该捂住胸口,不……应该是已经烧起来的脸颊吧。

“不行,”都把人撩起来了,希又退开一点,满脸严肃地摇了摇头,“绘里亲才十四岁,这样怎么看咱都跟变态一样吧。”

“……还,还有一个月就十五岁了……”

她害羞地低下头,小小争辩一番,揉揉脸,把自己画成了只小花猫。


在这之后希就变本加厉,身为研究员,还装模作样地拿出一套心理测试来,“谁知道是不是雏鸟情结呢,咱才不要当绘里亲的妈妈呢”这样,绘里抿了抿唇,好不容易才忍住笑。

她倚靠着墙,明明照不到阳光,可还是懒洋洋地眯起眼,过了片刻,余光瞄见对面牢房的人走到门口,打算去拿摆在铁栏外的饭盘。

人很缄默,是一个清瘦挺拔的女人,呼吸绵长,脚步也轻,绝对接受过专业训练。

“怎么进来的?”绘里转头问道。

女人的手探出铁栏,袖子挽上去露出一截手腕,听见问话,她停下动作,抬头望过来。

眼睛能说明很多东西,经历或者情绪,然而这双眼睛在金橙中藏着阴霾,大片冷漠和阴郁冷化了整体的气质,沉沉浮浮愣是看不出什么东西。

“正规军,路过例行盘问。”她淡淡地开口,低头躲过了审视。

倒是没撒谎,绘里在心里评估对方的危险级,故作轻松地说:“军人还被请到这来,这……违宪了吧。”

其实是明知故问,进入塔后少数哨兵因为能力优秀而参军,但无论走到哪里,换了何种身份,人类提防异类的心总是一样的。

女人听出来嘲讽却并不在意,她看了绘里一眼,平淡地回道:“因为最近局势不同。”

绘里捕捉到那个眼神中藏着的锐利,然而仅仅瞬间又消失了,还没等她细究,对方就解释道:“我从南边过来,那边新法案即将试行,人员复杂,所以北边所有关卡都会拘留哨兵五到十日。”

贴上来送情报这种事真是从没见过,绘里愣了一下,总觉得对方意有所指。

“所以呢?”

那女人却不说话了。

绘里也没有追问的兴趣,她草草填饱肚子,之后昏昏沉沉睡了一觉,直到狱警押她出去时,才听见那女人用谈论天气如何的口气说起来。

“活下去吧。”


绘里低头笑了笑。

活着,是绘里在相当一段时间里所信奉的道德准则。帝国长期以来一直在征服和侵略,旧时代每一寸土地都染着旧民的血,议会和王室靠着铁血手腕殖民统治,直到二十八年前国王被刺,唯一的公主还未成年,所有沉疴便如火山喷发,一夜之间内战四起,战火燎原。

绘里出生在战时,成长在战后,她和很多战争孤儿一样流落街头,遵循活着这项本能。

直到今天绘里做梦还会梦见自己走过焦土,裹着布的脚掌还在流血,她攀上被熏黑的断壁残垣,企图从里面翻找食物;或者趴在草丛,透过歪歪扭扭的篱笆死死盯着搜查的警察。

她看着城市重生,新秩序重建,而为了活着而活着的她渐渐被排挤,最后只能缩在城市一隅,走向犯罪或者更糟糕的局面。

十一岁的她带着此生最大的认真向希坦白自己的所有案底。

“人在生存尚不能满足的时候是没有原则的,”希裹着睡袍,她困了,可看着眼前正襟危坐的小女孩,还是强打精神解释道,“当然现在也没有,战后创伤……这是个专门课题,总之这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好人坏人不是这样草草划分的,小女士,你应该试试新的一种生活方式,”希坏心眼地捏了她的脸,把发丝理向一侧,兴致勃勃地说,“咱对这方面的疏导很有心得,虽然是野路子,不过你该相信救命恩人的话对吧,嗯?”

是了是了,你是世界上最值得相信的人啦。

审讯灯亮起,绘里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人生十分简单,竟然并没有什么后悔和不确定的事情。

那是她这一生最幸福的日子。



寒流南下,北方下了几场冻雨,天气恶劣,估计明后天就要飘起雪。

天阴,小酒吧凌乱地摆着几座破皮沙发,像堆砌的旧物拍卖场,微弱的自然光艰难地越过沙发背,就被斜立的桌子掐灭了。

最里面亮着一盏昏暗的吊灯。

“到处戒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黑发姑娘矜持地转着手中的玻璃杯,压低声音说道。

对面的人点点头,疲倦地揉揉额角,手指插进头发,朝着桌上的地图叹了口气。

“已经排查了三个监狱,再继续下去恐怕有风险,”黑发姑娘呷了口酒,红眸虚掩着向右边滑,瞥了一眼旁边沙发里正鼾声大作的醉汉,“情报说,越岗起义军正在暗处聚集,恐怕就这几日了,女王近卫军前段时间也离开藤原津,不知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嘁,就是一团浑水。”对话又加入一人,她托着餐盘坐过来,把黑发姑娘挤到了里面。

“医生你的教养呢!”黑发姑娘低吼着。

“守夜睡着的人没有发言权。”医生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饭。

“你可以把我叫醒啊……唔。”

医生满意地看着姑娘气鼓鼓地扭头嚼鸡块,腮帮满满的像个小仓鼠。她端起牛奶慢慢喝着,秀气的眉微蹙,问道:“目前形势不妙,我们的人进北边有些耽搁,恐怕要拖延几天,下一步该怎么办?”

“藤原津怎么样?”对面的人终于开口,声音沙沙的,尾音带些甜软,她用冰凉的双手揉揉脸,疲倦的眼睛从乱发后露出来。

“一切都好,新法案势在必行,希,我们赢了。”

“没有……”希叹了一口气,她凝视着眼前的地图,重复道,“没有。”

真是糟糕,医生抿了抿唇,劝道:“希,你要接受我的专业建议,那就是好好养伤,保证充足的休息,要不然……”

“要不然一旦和绘里亲的结合断裂,咱根本撑不过去是么。”

“……这是最坏的打算。”

“咱知道。”

三个人同时沉默。

所有动物在冬季都过得十分艰难,不止是说食物难寻,寒冷会让情绪难控,对循环系统也是不小的挑战,因此很多老人在这个季节长眠。

总之就是糟透了。

“还是无法联系绘里么。”医生低声喃喃,与其说是问句,不如说是单纯的叹气。

“我们已经排查了三个有干扰装置的监狱,不过收效甚微,”妮可在地图上用铅笔做了标记,她思忖着,再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滞涩,“我觉得这个思考方向是错的……希,是绘里单方面切断了你们的精神联系。”

希握紧了手。

“她想让你走。”

希颤抖着用手捂住嘴,热泪从眼角落进指缝,她摇着头,蓄满眼泪的眼睛悲痛欲绝。

多么讽刺,所有人奋斗几十年,无论是议和还是暴力反抗,终于有一天要见到曙光,却在胜利的前夕落入陷阱,无数人被迫承担生离死别,北地长风呼啸,为一座座孤独的坟冢送葬。

“北边知道法案签署后,我们为了保证政策施行任何行动都会投鼠忌器,卡的时间点实在阴损,所以只能暗地来。”

“是,”希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自己的队友,她红着眼眶,哑着嗓子,一字一顿地说:“起义军,北方警督,地方政府……或许还有近卫军,是好事,毕竟浑水好摸鱼吧。”

她是极具天赋的向导,年少时趁着叛乱跳车逃亡,无论遇到什么都从容不迫,朋友、亲人甚至她自己都没想过会有走投无路、惊慌失措的一天。

可是仔细想想,她也只是个即将经历丧偶之痛的普通人罢了。

希浑浑噩噩的,冰凉的手渐渐回温,她刚开始没感觉不对,直到死气沉沉的精神图景接受到一声细若游丝的呼唤。

希……

刹那间,滚烫的热意铺天盖地,钝痛灼痛等等感觉接连不断在她身上被唤醒,希撑着桌子,在妮可接住她的时候,她听见医生惊呼一声:“结合热?”

“怎么可能!”妮可红着眼吼道。

“快抱她去屋里,别先管原因了,先注射镇定剂。”

“不……没事,”希抓住医生的袖子,她尽管出着汗,身体也是软的,但眼睛清明,甚至带着笑,“真姬,咱找到她了。”


……


“看来只能违规了,说实话,女士,我很抱歉。”

审讯官说着公式化的语言,从巨型棺材一样的桌子后面走出来,绘里迷迷糊糊地看着他,危机感逼迫的脊背发硬,汗毛直立。

针头扎进青色的血管,绘里剧烈挣扎了一下,眼睁睁地看着红色药剂注入,热度直接烧上血液,心脏加速搏动,每一处神经末梢都被点着,她愤恨地瞪着男人,湛蓝的眼睛里起了风暴。

“……结合热?”她的声音沙哑,甚至发起了抖。

“除了激素,还加了点别的,”男人解开椅子上的皮扣,有点洋洋得意,“哨兵度过结合热总是很恐怖不是么,为了保住这里,一会儿还要给您换个房间,或许还要加固一下手铐。”

他看着眼下因为克制而颤抖的少女,慢悠悠地说:“还是现在就说出来呢?”

“女王的禁令早在八年前就签署,”绘里大口呼吸着,她感觉到滚烫的手腕被铁制品扼住,接着听见手铐锁死的声音,她抬头死死瞪着男人,咬牙道,“……那不是个圈套,对吧。”

“除了这个……你们到底还为所欲为到什么地步!”

“谁知道呢,女士。”男人冷漠地回答。



绘里背靠着结霜的钢制墙壁,勉强伸直腿触到另一面墙壁,她被关在几平米的禁闭室,房门慢慢合上,出色的视力追逐到最后一点光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她扭动着反铐在身后的手臂,巨大的负面情绪笼罩下来。

普通人对哨兵向导的结合热定义为“发情”,把人等同于动物,这几乎是侮辱的字眼。无知大众总是用这一点来歧视少数人群,甚至开着带有颜色的玩笑,或者公然猥亵。

其实不是这样的。

和所有相爱的人没有差别,本质都是因为爱意而荷尔蒙飙升,只是激素不同,且感官的加强有放大效果,伴随着免疫系统产生的低热,显得有点难以招架罢了。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相爱的基础上。

似乎在恣意意淫的背后,没有人想知道对他们这群孤独又乖僻的人来说,结合热代表着什么。

我爱你,一生只爱你。

理论上双方彼此相爱,因此同步产生结合热并建立更深层次的身体结合后产生了免疫抗体,荷尔蒙会更有序的调节,阈值升高,这辈子就不会出现结合热了。

理论上,绘里苦笑一声。

进入新时代,女王下令销毁所有针对激发结合热的激素制剂,和迷情药之类列入禁药名单,“终于活得有点人样了,如果我有合法身份,一定给女王党投一票。”——为此妮可这样评价。

这次被捕,绘里也是接到委托来调查北方黑市流通的不明药剂,结果查到最后,什么工厂、实验室、销售商都是个空壳子……

可是万一……不是圈套呢?

汗顺着脸颊,肩膀,手臂流了下来。

在无知大众中流传的说法还有,结合热中的哨兵无比狂躁,总之就是完全没有意识的交配,再缀上遮遮掩掩意有所指的笑声,绘里每次都嗤之以鼻,因为不可能,她和希的结合不仅全程清醒,其他过激动作也根本没有。

或许一开始就错了呢。

流言总有源头,也许根本不是结合热,而是激素过量和强迫导致的哨兵暴走……呢?


绘里咬住下唇,呜了一声,她蜷紧身体,软塌塌地贴在地板上,像一团热乎乎湿漉漉的毛巾,骨头化了,衣服的质感折磨着她,手铐贴合的地方传来灼痛。

希……

大脑已经不能继续思考,她无助地望着黑暗。腿心因为摩擦酸麻,这种难以言说的刺激让她把自己缩的更紧,短衫和裤子被汗浸湿,她攥紧拳,手铐绷紧,又一股浪潮灭顶而来,她咬住唇,额头触到了冰凉的地砖。

希……


“来,把手拿出来,”希俏生生地凑近,把她逼的紧贴墙,“听说昨天被子弹擦伤了?”

“没……没事的。”绘里心虚地左右乱瞄。

“嗯?”

绘里连忙背贴着墙立正挺直,双手投降。

“有没有事还是要医生说了算。”希捏了捏露在纱布外面的指肚,喊了一声真姬。

真姬耸耸肩推开实验室的门,让绘里做了几个腕部动作后,医生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直接翻了个白眼。

“呀,出身名贵的西木野医生,你被妮可亲带坏了吗?”希做了个吓坏了的表情。

“好的,这位女士,”真姬慢悠悠地说,“您再继续握着这位未成年的手,她就要结合热了。”

“……”

“诶,只是握握手,”希摸了摸绘里的额头,坏坏地问,“绘里亲你在想什么啊。”

“唔嗯……!”

绘里夺路而逃,白毛大狐狸都从精神图景里被抖了出来,它在空中打了个滚,小爪子轻巧地落在地板上,左右看看,也没去追那个逃跑的小少女,反而心安理得欠了个身,围在希脚边一脸无辜。

“口是心非的大狐狸。”希笑得蹲在了地上。

大狐狸打了个哈欠,眯眯眼睛,长吻蹭上了希的脸颊。


啊……希……

精神屏障剧烈震荡,情欲快把她溺死,满身心都是空虚,她想起潮湿的暴风,每个呼啸而来的,都要跳起舞的白噪音。

“嗯……呼……”她难受地哭了起来。


希坐在她的小腹上,手臂撑着俯身,那件睡衣很宽松,身材被遮住,只能从领口能看见晃动的一抹雪白,绘里紧张地抬手,结果手从衣摆伸入,摸到了希的腰窝。

希嗯了一声。

小少女的脸腾一下红了。

紫发美人忍着笑来蹭她的脸,手撩开两片开衫,把里面的衬衫从边上慢慢卷上一角,哑哑地抖着笑音说:“绘里亲。”

肚脐被指尖画了个圈,绘里睁大了眼睛,想去握那只作乱的手,希笑着咬了她的手指,灵巧地顺着皮肤向上,指端指肚手掌,抚上肋骨,吻上青春期刚刚发育好的胸口,激起了硬硬的颗粒。

“呜……”小少女难以自抑地扒着希的肩膀,她冒着汗,好不容易缓过来又害羞地把手放下。

“闭眼睛。”希温柔地看着她,舔舐着她的耳朵。闭眼之后,她尝到了柔软的唇,舌尖舔过她的牙齿,听到了希同样急促的呼吸,咚咚的心跳。

两具躯体赤裸着抱在一起时,也是同样的炙热。

“结合热,是吗?”绘里低喘着,她眉眼弯弯,带着餮足的神情扒住希,双腿缠上来,意乱情迷中带着一点点撒娇,“你看,你也爱我。


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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