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地府。
“白冥,你何以被困在那异世?”清冷的大殿之上,响起一道略带几分疑惑的声音。
“殿下有所不知,半日前我寻至转生殿,发现殿下遗落的玉佩。”言语间,白冥氏便起身将一物递上,“可偏生在这时,忽然刮起一阵怪风。我一时不察,竟被卷入殿,再回过神之时,就已然被困无法脱身了。说来也奇怪,我被困那日,只觉那异世好似并无九幽之地一般,当真是奇哉怪也。”
“此话当真?”接过玉佩,挂在腰间。
“若殿下不信,可再去那异世一查便知。”
“你当那异世是想去便去,想回便回的?”
“殿下,此话怎讲?”
“那异世,我一散修真仙亦不能随意来回。若非我用那‘魂定’之法寻你,只怕你永生永世都回不来了罢。”
“竟有这等事。”
白冥氏眉头一瞥,却也多了几分了然之色。
蓦地。
“白冥,还有一事须得我亲自前去,一炷香内,我定会回来。”
“请殿下放心,殿内事宜,我自当尽心尽力。”
须臾间。
入眼,一个废弃的仓库,四下,成片的向日葵花海。
袖口一挥,隐去身形。
缓步走近仓库,透过窗,仓库内的木箱子上,两个幼小身影并肩坐在上面。一旁,一少年与一长发少女正在说着什么。
电视里,聒噪着。
不多时,她便转过身,法诀一握。弹指间,直上天际,御风而行。
良久。
『各位观众久等了,现在要进行颁奖仪式……』
寻着这声音,缓缓降在一偌大的竞技场内,悬停于那唯一领奖台之上。
只一眼,她面色微变。领奖台上,那西装笔挺的中年人身上,一怨灵,与之纠缠不休。
蓦地。
那怨灵似是感知到了什么,忽然朝着她的方向猛然一探一吸,它便脱离了那中年人。顷刻间,竟化为恶灵,直扑那中年人而去。
半空之中,她冷眼以对,早已明了此冤魂是因她所散九幽灵气得以幻化。
下一刻。
枉死者,生魂一出,便被恶灵生生吞噬。
末了,那恶灵冲她一拜,片刻间,化作点点微光,散开、消失。
“这异世,果真无九幽之地。”
恍惚间,已过几日。
再度,立在那熟悉的小楼前,梨花开的正盛,花香袭人。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打开房门,走了出来。黑直长的发,随意的扎于脑后,只是,难掩那落寞的神情。
不是百合子,又是何人?
趁着百合子锁门之时,撤了法力,显出身形。
“你是……”一转身,便已四目相对,“啊,好久不见。过几天一起去附近的咖啡店好好聊聊吧。”
“今天,如何?”她目光如炬。
“很抱歉,我还有急事,那么再见了。”撇开的视线,与远去的身影。
微微一叹,再度隐去身形,悄然跟了上去。
途经熟悉的街道,不多时,便已来到新出医院外。百合子似是对这家医院十分熟悉一般,径直上了楼,很快便来到位于医院内的新出医生的房间。
开门,潜入。
锁上房门的一瞬,百合子面色一沉,鼻息间,尽是熟悉的味道。
“那家伙,居然没骗我呐,老师她竟真的和新出医生……呵,前几天明明告诉我是回老家一趟,我真傻啊……”
喃喃地,走出房间,带上房门。
“诶,你知道新出医生在哪儿吗?”一个中年人拦住了她。
“不知道。”
“啊,既然你会在这里,那也是来找他的吧。真是奇怪啊,之前预约好了今晚去看我女儿的,可他却临时取消了。还说什么今晚有要紧事就急匆匆挂了电话,现在连电话也关机了……”
“要紧事?”
“嗯,好像是要和什么重要的人见面吧。”
“谢谢你!”
落下这句话,百合子几乎瞬间冲出了医院,直奔停车场而去。很快,她便找到那辆白色的轿车。
抬头看了一眼快要落山的夕阳,又看了下周围。
确定四下无人后,来到车右侧后车轮处,伸手一探,果真摸到了一个开关,轻轻一拉,后备箱悄然打开。
看着空空如也的后备箱,她心一横,牙一咬。钻了进去。
“原来,竟是这样。”看到此处,半空中之人,唯有叹息。
是夜。
同那辆白色轿车一道,到达无人的码头。
不曾想,这码头上之事,竟也一波三折。
直至,枪声起,命陨落。
“小哀,抽空…照顾…这……孩子,拜托了……”
半空之中,她缓缓降下,落于那倒在血泊中的百合子身旁。鲜红的血,映着淡淡的笑颜,她并无痛苦。
蓦地,白光闪烁,一道清澈的灵魂,透体而出。
飘至跟前,款款而立。
良久。
“你到底是谁?”空灵的嗓音,满是疑惑的眼。
“你无需知道。”只是看着她,不愿多言。
有风,拂过。
带起了她那长长的衣衫,与额前的一缕发。
百合子一怔,伸过手,抚上她额头左侧,眼里,闪烁着点点光芒。
下一刻。
百合子笑了,格外明朗。
“能看到长大后的你,真是太好了。”
话尽,清澈的灵魂,飘出点点微光,渐渐消散。
她张了张口,可话到嘴边,却没了声音。直至,那张笑颜,完全消失于天地之间。
末了,她伸手摸了摸额头,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粉色疤痕。
低下头,目光落在那两道立在尸体旁的小身影上。黑发小孩,眼神空洞,一言不发。茶发女孩,咬着牙,伸手握住了旁边那只小手,紧了紧。
“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似曾相识的眼神,是那般的坚毅。
“只要有我在,定当护你周全。”是了,她也曾如此坚毅的许下过承诺。
阴司九殿,香燃一半。
“殿下,你回来的正是时候,秦广王方才差人压来一盗贼,现在殿内候着。”立在殿前的牛头,几步迎上,恭声道。
“盗贼…莫非是泰山王太过繁忙,才将此贼交与我处置?”言语间,她顿住步伐。
“非也,此贼生前专干谋财害命的勾当,因其丧生之人无数,业障至深。此贼过枉死城时,众鬼哀嚎,甚至惊动了地藏王。秦广王得知此事,才命人将其擒住,压至本殿。”
“既如此,此贼难逃油锅之苦了。”
言罢,一抬眼。
望着那漆黑的天空,半晌,最终还是回身,迈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