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3-8 北境之后(希斯特利亞)

作者:realsoul
更新时间:2020-05-22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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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龍的新娘


章節 3-8 北境之后(Queen inthe north)


POV 希斯特利亞˙雷斯





朦朧的晨光從東方的雲層透下,空氣卻仍感覺不到一絲暖意,而將城堡包圍的大軍也全然寂靜無聲,正如同沒有反應的希甘希娜城。


「王后陛下,您沒有必要待在前線的……」侍衛說道。


「不,我要待在這裡。」希斯特利亞說道。侍衛遭到了回絕,尷尬地望向一旁的札克雷。


老人推了推眼鏡,遣開侍衛,「如果阿爾敏勸降失敗,我們就得攻城。」札克雷說道,「戰爭不是女人家該管的事。珍妮,帶王后回營區休息去。」


「這是我挑起的戰爭,」希斯特利亞說道,望向晨曦中的希甘希娜城,「我要參與每一場戰役,直到為父報仇為止。」


「……妳是入戲太深?還是在跟我開玩笑嗎?」札克雷低聲說道,聲音壓低到只有站在山丘上的兩人能夠聽見,「妳真當妳自己是烏利˙雷斯的女兒?」


希斯特利亞望向札克雷,「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她說,「我始終是父親——烏利公爵的女兒。」


札克雷瞪大了眼睛,鬍子不斷抖動,最後卻笑了出來。「是啊,入戲最深的演員才是最好的演員,不是嗎?」他大笑道。


城堡的方向傳來了鐵鍊的聲音。城門被放了下來,躍過了護城河,重重落在地上濺起泥濘。城門中,阿爾敏˙亞魯雷特身披守夜人的黑衣騎行而出,身後領著一排面容憔悴的兵士。


他們在晨曦中緩慢前進,直直走入了圍城大軍之內。最終阿爾敏來到了希斯特利亞與札克雷面前。


「攝政王大人,希甘希娜城已經投效守夜人,不會再阻礙你們。」他對著札克雷說,「從今以後,希甘希娜城與王國爭端再無瓜葛。」語畢,他抽出長劍,丟在地上,而身後的兵卒也都跟進,丟下了武器。


「是了……守夜人不隸屬於國王,但卻是國王的朋友。」札克雷說道,「國王的軍隊將在此駐紮,你沒有意見吧?」


阿爾敏瞪大眼睛,「您——」


「只不過是駐紮個幾天而已,我們還得去席納城討伐叛黨羅德呢,哈!」札克雷大笑道,「放心吧,亞魯雷特,我懶的把刀劍花在這座破城的窮老百姓身上……但是如果你跟我唱反調,我可就不敢保證了。」


「……如您所言。」阿爾敏說道,接著轉向希斯特利亞,「祝您武運昌隆……王后陛下。」






當晚,多達萬人的軍隊在城畔架起連綿的營帳,使得清幽的小城化為了戰爭的中心。


希斯特利亞的房間是希甘希娜城男爵的臥房。從這兒,她可以望見希甘希娜城全景。這是一座清幽的小城,此時此刻卻駐紮了千軍萬馬。


希甘希娜城的陷落是一件大事。這座古老城堡雖然不大,卻控制著臨冬城與席納城間的戰略要地。一旦奪下了希甘希娜城,就是切斷了羅德˙雷斯與其麾下眾諸侯的聯繫。現在,席娜城的東、南兩面都已經被札克雷控制住,北邊則是難以快速行軍的狼林,席娜城就如同孤島一般,被札克雷的軍隊給包圍。


札克雷發動政變以來,許多與羅德˙雷斯有嫌隙的貴族響應了札克雷,但是據有席納城的羅德公爵仍然有著支持者。北境一分為二,卻意外地在各地形成了僵局:安柏家與達斯汀家在北方僵持,菲林特家族與霍伍德家族在海濱相互牽制,凱索家族與萊斯威爾家族互相盯著彼此,看看誰敢先離開先民荒塚。還有一大群貴族尚未表態,既沒有響應羅德˙雷斯,也沒有響應達里斯˙札克雷,灰牆城的巴魯多伯爵、鎮守卡林灣的澤地人、還有位於絕境長城的守夜人。


希斯特利亞看著房間內的地圖,心中五味雜陳。戰火正在北境蔓延,大大小小的廝殺一觸即發,而這一切都是有自己挑起的。羅德˙雷斯的暴政與札克雷總司令的反心當然都是原因,但是自己跟這兩人並沒有什麼不同:為了讓我完成復仇,許多的士兵與平民都將為戰火所波及。


不,我是正義的。希斯特利亞如此告訴自己。羅德˙雷斯謀害了我的父母,奪走屬於我的席娜城,還以卑劣的手段殺死了阿爾瑪,她可是將我扶養長大的忠僕……希斯特利亞將這個故事告訴了自己一百次,但是心裡的異樣感卻越來越大。


如果他們是因為我而死的,我就不能置身事外。


北境人相信判決死刑的人必須親自動手。如果一個領主要取人性命,至少應該注視死囚的雙眼,聆聽他的臨終遺言。假如做不到這點,那麼或許他罪不致死。現在,成千上萬的人將因為希斯特利亞而死,既然如此,希斯特利亞就不能夠置身事外;她的手不可以是乾淨的。


吱吱聲傳入耳中,倉鼠從希斯特利亞的口袋鑽了出來,望著希斯特利亞。希斯特利亞看著這個小傢伙,心中不禁一暖。小傢伙不知怎麼回事,竟然從臨冬城跟到了希甘希娜城,彷彿跟定了希斯特利亞一般,讓希斯特利亞很是好笑。


她捧起小小的倉鼠,與小傢伙對視,久久不發一語。與倉鼠再次相見,是在婚禮隔天的臨冬城神木林裡,然而那天在神木林發生了什麼事?希斯特利亞記得自己跟石頭男——冒牌國王有過一次對話,又向珍妮打聽了有關阿爾瑪的事情。


她還記得自己依稀坐了一個夢:似乎夢到了烏鴉、還有龍。然而夢的細節全然遺失,彷彿是被硬生生抹去一樣,希斯特利亞不記得了。


敲門聲響起,「王后殿下。」


「進來吧。」希斯特利亞認出那是珍妮的聲音。珍妮開了門,敬了禮,「札克雷大人開始召開會議了。」


「我知道了。」希斯特利亞拿起灰色的披風批在背上,「我們走吧。」


「陛下,我想……」珍妮欲言又止。


「妳覺得我不該去參加會議?」


「札克雷大人說,國王已經失蹤,您不離開房間比較安全。」珍妮說道。


「對札克雷來說,大概是這樣吧。」希斯特利亞點頭,「但是這是因為我而掀起的戰爭,我必須參與其中。」她說道,「走吧,珍妮。」


※※※※※


當希斯特利亞推開會議室的大門時,一眾貴族都望了過來。出席的人不多,不超過十人,但是都位高權重,而阿爾敏也在其中。


還有另一人:烏爾克林˙雷斯正雙手被縛,口中塞入破布,被綁在椅子上坐在牆角。


「希斯——王后陛下。」阿爾敏說道。


「發生了什麼事?」希斯特利亞問道。


「我們正在幫亞魯雷特男爵舉行收復希甘希娜城的宴會呢。」札克雷冷冷的說,把玩著手中的灰色長銃——火槍,希斯特利亞記得,東洋人帶給札克雷的禮物。


明顯的謊言,希斯特利亞暗忖,會議室內的氣氛完全不是宴會的氛圍。


「我說過了,戰爭的事,不勞王后陛下操心。」札克雷說道,「珍妮,讓王后陛下安心應該是妳的責任。」


「是我堅持要來的。」希斯特利亞答道。「這是我自己挑起的戰爭,我不會躲起來。」


札克雷冷笑兩聲,「好個身先士卒的王后陛下。」隨即他對阿爾敏揮了揮手,「亞魯雷特,向王后陛下報告發生了什麼事吧。」


「不等提亞斯伯爵與賽姆伯爵了?」肥胖的瓦格納侯爵問道。


「遲到的傢伙沒什麼好等的。」札克雷聳了聳肩。


阿爾敏盯著希斯特利亞,緩緩開口才開口。


「渡鴉送來了羅德˙雷斯的信件。」阿爾敏拿著一封信道,「他邀請札克雷大人前往談判……就在席納城下。」


「談判。在這種時候,」札克雷望向烏爾克雷,用火槍槍尖挑起他的下巴,「雷斯少爺呦,你說你老爹是在盤算什麼?」


烏爾克林˙雷斯睜開了眼,因為塞在嘴裡的布而沒能說話。他全身上下都是傷,雙眼浮腫,指甲被拔光,看上去彷彿經歷了一千年的拷問。


「該死的,」瓦格納侯爵說道,「又是君臨、又是國王陛下、現在就連羅德也要攪局嗎?」


「札克雷大人,國王陛下可有下落?」卡羅萊納伯爵問道。


「關於艾德利克˙史塔克,我自有安排。眼下,繼續讓替身暫代國王一職才是安全的做法。」


札克雷嘴上這麼說,然而眾人心知肚明國王憑空消失了。婚宴之上,不只希斯特利亞,許多貴族都發現國王並不對勁,卻不敢說破。在場的大貴族大概都是知情人士吧,希斯特利亞如此暗忖


「我們或許該退兵。」瓦格納侯爵建議,「出了太多意外了。我們應該帶著人質,退守臨冬城,從長計議。」


「我們已經拿下希甘希娜城,切斷了羅德˙雷斯的外援,現在他只有席納城的雷斯家親兵保護……我們不撤退,今夜開始進軍。三周之後,我們就可以完成席娜城的圍城。」


札克雷推了推眼鏡。「現在才是關鍵,各位大人。貴族們都在觀望席納城與臨冬城的較勁,」他說著,指向地圖,「先示弱的一邊,支持者便會如朝霧般消散。如果我們此時退兵,還沒表態的貴族就都會靠向羅德˙雷斯,但是相反的,只要我們能攻破席納城的城牆,勝利十拿九穩。」


「觀望的人太多了,札克雷大人。」卡羅萊納伯爵說,「連澤地人都在觀望。最近還有鐵王座從南方出兵,想要支援雷斯公爵的傳言呢。札克雷大人,您有消息嗎?」


札克雷瞥了卡羅萊納伯爵一眼,「誰知道呢?」


一陣靜默籠罩了桌間,就連希斯特利亞也感覺得到。南方王國已經出兵的傳言甚囂塵上,札克雷派往卡林灣的渡鴉也遲遲沒有回應,澤地人至今仍然沉默,沒有響應札克雷的召喚。眾人雖然嘴上不提,但是「鐵王座的軍隊已經通過卡林灣,正北上馳援羅德˙雷斯」的可能性,不言可喻。


阿爾敏忽然打破沉默,「札克雷大人,我有個提議。」他說著,「我想……現在正是與羅德˙雷斯和談的時候。」


希斯特利亞微微一驚,而札克雷看著阿爾敏,「你要小心你的發言,亞魯雷特男爵,」他說著,「……說下去吧。」


「局勢並不樂觀。觀望的貴族、沒有回應的澤地人、北上的君臨大軍、還有國王陛下的失蹤,」他分析,「但是對羅德˙雷斯來說,也是一樣的。他失去了希甘希娜城,也就失去了外援與外界的訊息,現在的雷斯公爵肯定處於被圍城的恐懼之中。」


「但是席納城還沒有破呢。」卡羅萊納伯爵說道,「席納城易守難攻;羅德只需要負隅頑抗,就是一場硬仗。」


「雷斯公爵是不會死戰的,他不是個戰士,只是個懦夫。提出談判就是他感到恐懼的證明。比起責任、榮耀、城堡,雷斯公爵更重視自己的性命,」阿爾敏推論,「在南方王國的軍隊抵達之前,我們先跟他談條件,教他讓出攝政王的位子,承認希斯特利亞王后陛下,然後作為代價,我們可以讓他的家族保有席納城。這樣的話,他一定會接受的。」


「你腦子燒壞了嗎,小鬼?」瓦格納侯爵說道,「我們一直宣稱席納城屬於王后陛下。如果讓給羅德,其他貴族會怎麼想?」


「席納城當然是屬於王后陛下的,」阿爾敏解釋,「但是王后必須在臨冬城與國王一起統治北境,對吧?這樣的話,就需要代理城主,而除了王后陛下,雷斯家族只剩羅德˙雷斯與他的兒女。」他說著,「我們就把席納城交給弗利妲˙雷斯,讓她擔任王后陛下的代理城主,至於羅德˙雷斯,就把他軟禁在席納城,讓他作他的大老爺,而烏爾克林爵士則繼續留在臨冬城當人質。」


阿爾敏站了起來,上前取下烏爾克林口中的破布,「你願意協助我們嗎,烏爾克林爵士?」


烏爾克林疲憊地望向阿爾敏。「怎樣都好……反正我是你們的俘虜。快點結束這一切吧。」他說道。


阿爾敏點點頭,「只要羅德公爵接受條件,北境形式上就復歸一統。這樣的話,鐵王座的軍隊就沒有介入的理由,只得退兵。」


「這樣跟把席納城送給羅德有什麼不同?」瓦格納侯爵不滿的說。


「這只是暫時的。」阿爾敏說,望向希斯特利亞,「代理城主終究只是代理城主……只要王后陛下的孩子出世,長子將會繼承北境之王的位置,而次子自然會成為席納城主。到那個時候,便要求羅德與弗利妲交出城堡。如果他敢造反,就再一次召集諸侯攻打他們,肯定會比現在來得更順利。」


孩子。希斯特利亞按著自己的肚子,胸口一緊。為了復仇,她將嫁給國王,坦若國王沒有意外失蹤,這個時候她可能已經懷上孩子了。這是復仇的代價,希斯特利亞是知道的,然而……一想到此處,她的胃裡就一陣翻騰。


「我們必須讓羅德˙雷斯有投降的空間。」阿爾敏結論,「戰爭本來就是一種外交手段,唯有這樣做,才能避免更進一步的混亂,還有不必要的戰爭。這就是我要說的全部了。」


希斯特利亞看的出來,會議室裡面至少有一半的人被阿爾敏說服了。說到底,是了,戰爭本來就是種外交手段,沒有什麼戰爭是一定要死戰到底的。


想到此處,希斯特利亞竟然神奇地鬆了一口氣。雖然不能完成復仇,但是如果可以到此為止……如果可以減少更多的傷亡的話,那麼這樣的結果也不失為一個好結局。


眾人望向希斯特利亞。是了,王后肯定是必須表態的吧?


「我贊成——」


「我不同意。」札克雷忽然拿起羅德捎來的信紙,撕成碎片,隨即鎗火上膛。


阿爾敏瞪大雙眼,「札克雷大人——」


『碰!』


火藥即發的一瞬間,希斯特利亞下意識地閉上了眼。下一個瞬間,咒罵聲四起,而當她張開眼,烏爾克林˙雷斯已經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雙眼中間開了個洞,還冒著煙,鮮血潺潺流出。


「札克雷,你搞什麼?」瓦格納伯爵大叫,「這傢伙可是重要的人質,沒有了他要怎麼談判——」


「我不是為了國王或王后才在這裡的,更別提談判了;我是為了毀滅羅德˙雷斯,才會在這裡跟你們這群傢伙玩這場權力遊戲的,」他忽然發作了起來,「你知道的吧,亞魯雷特男爵?被莫名其妙送到長城是多麼可笑的一件事:前一天你還能喝著美酒玩著女人,後一天便必須在冰雪之中工作,至死方休。」


札克雷站了起來。「沒有什麼戰爭是不必要的。如果是為了毀滅羅德˙雷斯,就算要送上全維斯特洛的人民,我也不會多說半句話。聽懂了嗎,亞魯雷特?」


「……總司令,您你還記得守夜人的誓言嗎?」阿爾敏緊張地說道,「我們是王國的鐵衛。」


「別跟我談誓言。」札克雷說道,「你知道我是什麼人。」


「札克雷,我幫助你只是想要拿回被羅德搶走的土地而已!」瓦格納侯爵說道,「你若要當個瘋子,我們可沒有義務陪你玩到底——」


「瘋的可不只是我,諸位大人。」札克雷冷笑,「你們想和談?還得先看羅德˙雷斯想不想給你們機會呢。」他從懷中拿出另一張信紙,放在桌上。


「這是……」


「剛剛才傳來的密報,」札克雷說道,「提亞斯伯爵與賽姆伯爵本該在今天與我們會合……但是今早,他們被發現死在各自的營帳中,」他說道,「他們的軍隊隨後被敵軍襲擊,全面潰敗。」


希斯特利亞瞪大雙眼,而瓦格納侯爵更是吃驚,「伯爵被殺死了?」


「他們的喉嚨都被割開,」札克雷伸出手在自己的頸子前比了比,「氣管、血管、食道、頸椎……只剩下脖子上一點點的皮肉相連而已,」他冷笑,「還真慘,不是嗎?」


「他們可是伯爵,」卡羅萊納伯爵不敢置信的說,「他們可是帶著大軍的!怎麼可能……」


「這是巫術!」瓦格納侯爵高喊,「羅德˙雷斯肯定掌握了可怕的巫術,才能在千軍萬馬的保護之下奪走兩位大人的生命!札克雷,我們應該要退守臨冬城。臨冬城是築城者布蘭登[註1]所建,有魔法保護,邪人的巫術肯定無法越雷池一步!」


「這不是什麼魔法。暗殺是肯尼˙阿克曼的手筆,畢竟是『割喉者』嘛。」札克雷聳聳肩道,「不管是哪座城牆,都檔不住肯尼˙阿克曼。如果現在撤退,您就等著在睡夢中迎接阿克曼吧。」


瓦格納侯爵臉色刷白。「那——我們——」


「隨時都會被殺死。」札克雷冷笑道,「只要肯尼˙阿克曼還在羅德手下,我們每遲疑一天,就是給他機會把我們一個個殺死。談判?開什麼玩笑,你想死嗎?唯一的機會就是兵進席納城,把羅德雷斯拖出來。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但是,就算攻、攻城也要時間的,肯尼˙阿克曼怎麼辦?」瓦格納侯爵問道,「我們會全部被他殺死的!」


「關於這點,我們有槍呢。腦門中間來上一發,就算是肯尼也得死,」札克雷微微一笑,又拿出了另一張信紙,「除此之外,我還有個好消息:遊騎兵正在南下,往這而來呢。」


「遊騎兵?」瓦格納侯爵訝異道,「守夜人?」。希斯特利亞也同樣感到疑惑。守夜人的遊騎兵?他們來做什麼?


「守夜人的遊騎兵已經響應我的召喚,從黑城堡起程南下勤王。」札克雷說道,「領頭的是……首席遊騎兵利威爾。」


「利威爾爵士?」阿爾敏滴下一滴汗。希斯特利亞也嚇了一跳;札克雷這次起事,幾乎沒有帶上守夜人的弟兄,他的士兵全都是貴族與東洋國的人。希斯特利亞與利威爾爵士不熟,然而首席遊騎兵不像是會參與政變的人……


果然,即使必須違背中立的誓言,守夜人依然會無條件服從總司令的嗎?


札克雷哈哈大笑,「真是不錯。利威爾與肯尼˙阿克曼,這兩個人要是對上了,絕對是一場精采好戲。」


「這沒有用啊,札克雷?」瓦格納侯爵面容扭曲,「就算有首席遊騎兵當保鑣,又怎麼能預測肯尼˙阿克曼的目標是誰呢?這無法阻止他的暗殺——」


「是沒有辦法,所以這是一場搶時間的比賽。」札克雷說道。


「搶時間?」瓦格納侯爵問道。


「亞魯雷特男爵說得很好,戰爭本該只是一種外交手段。但是如果肯尼這樣的殺人機器被放到戰場上,就只能是單純的時間競賽了。」


他站起身,挪動了會議桌上的地圖與棋子,「看看是我們能先拿下席娜城,公開吊死羅德˙雷斯與弗利妲˙雷斯,」他將號角女神旗推倒,接著又拿起了史塔克家族的冰原狼棋,望向希斯特利亞,「抑或是肯尼˙阿克曼的匕首會先割開我們的國王與王后的喉嚨吧。等著看吧,諸位大人,我與羅德˙雷斯都期待著對方的毀滅……這場戰爭不戰到流乾最後一滴血,是不會停止的。」



※※※



會議以明天開始進軍的結論作結。珍妮前去張羅晚餐,而希斯特利亞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房間,然而甫一開門,房內卻已經有人。


「阿爾敏?」希斯特利亞有些意外地說,「柯尼?」


「嘿、嘿,」柯尼尷尬地打了招呼,「妳好啊,希斯特利亞。」


「我們沒有惡意,王后陛下,」阿爾敏說道,「我們只是想……跟妳談談。」


照理來說,希斯特利亞應該是要拔腿就跑的,然而她知道這兩人不會加害自己。「就叫我希斯特利亞吧,這裡沒有外人。」希斯特利亞說道,「你是怎麼進來的呢,阿爾敏?門外到處都是守衛呢。」


「我在這座城堡長大,這裡原本是我父親的臥房,有直通神木林的密道。」阿爾敏打開了一個不起眼的書櫃,裡面赫然有一個深不見底的階梯。「艾倫在密道外把風著。」


希斯特利亞點了點頭,畢竟希甘希娜城千年以來都屬於亞魯雷特家族呢。


希斯特利亞在椅子上坐下,「你想跟我談什麼呢,阿爾敏?」


「我想要知道妳的目的。」阿爾敏說道。「妳為什麼要配合札克雷,希斯特利亞?」


「正義。復仇。」希斯特利亞說著,「你如果想責備我,就請便吧。為了我的復仇,太多人被我牽連了進來,這點我還是知道的。」她舉起手,「我不會置身事外。這是我要負擔的罪過。」


「不,不對。為了名節與仇恨,將無辜的百姓牽連到戰火中,這不是妳會做的事情。」阿爾敏說道,「妳的目的根本不是復仇……而是為了尤彌爾,對嗎?」


聽到尤彌爾的名字,希斯特利亞猛然瞪大雙眼。「這跟尤彌爾沒有關係。」


「為什麼尤彌爾會放走亞妮他們?」阿爾敏忽然問。


「咦?」希斯特利亞不懂阿爾敏在說什麼,但是阿爾敏說了下去,「為什麼妳跟尤彌爾能從野人手下逃走?為什麼尤彌爾對野人理解地這麼透徹?」


阿爾敏語氣冰冷地說著,「這個問題困擾我很久了,我本以為一切只是巧合。但是現在想來……希斯特利亞,尤彌爾其實是野人,我說得對嗎?」


「你、你在說什麼?」希斯特利亞下意識地否認。「你想太多了,阿爾敏———」


「我在長夜堡找到了總司令大人拷問野人俘虜的紀錄。」阿爾敏拿出一疊卷宗,「總司令的拷問相當詭異,對於『塞外之王』的情報僅是輕輕帶過,卻對『尤彌爾』的細節一再詰問……」他翻閱著破爛的羊皮紙,「雖然這只是我的推測......尤彌爾她其實是個野人,而總司令威脅要吊死她,才逼妳屈服,配合他的政變計畫,對吧?」


不是的。


「這些事情跟尤彌爾沒有關係,」希斯特利亞激動地站了起來,「尤彌爾才不是什麼野人,你們搞錯了!」為什麼自己要替尤彌爾撒謊?希斯特利亞有些混亂了,「這場戰爭是我挑起的,是我為了復仇才召集了軍隊,不甘尤彌爾的事!」


「冷靜點,希斯特利亞!」


「你不就是想結束戰爭嗎,阿爾敏?那就衝著我來!」希斯特利亞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但是如同反射動作一般,聲帶自己動了起來,「你只要殺死我就可以了!就像札克雷殺了俘虜那樣!國王已經失蹤了,如果連我也消失,那麼札克雷的計畫就會瓦解,戰爭也會落幕——」


「妳在說什麼啊,希斯特利亞?」柯尼忽然大聲說,「妳以為你這是在替醜女著想嗎?笨——蛋,如果妳真的這樣以為,那妳就是比莎夏還要笨的大笨——蛋啊!」


「欸?」希斯特利亞不解,「你說什麼?」


「那個醜女,只有在妳遭殃的時候,才會奮不顧身啊。」柯尼說著,「妳繼續留在這裡,那個醜女只會找各種方法要回來救妳而已!到最後,你們兩個人都擺脫不了這場混亂啊!這種事連我這個笨蛋都知道呢,快用妳那個一天到晚頂尤彌爾的腦袋好好想想吧!」


「尤彌爾她……」希斯特利亞瞪大雙眼。她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反駁柯尼所說的話。尤彌爾確實來了,就在婚禮的前一刻,但是——


「現在還不晚,希斯特利亞。」阿爾敏伸出手。「我們可以走密道,幫妳回到長城——」


「不行!」希斯特利亞摀住耳朵,不想再聽下去,「我不能離開這裡……如果我離開了的話,尤彌爾……」札克雷會公開她的身分,然後尤彌爾會被吊死。


「……我們不能在這裡太久,否則會被發現的。」阿爾敏看向窗外的太陽,此刻已是黃昏,「幸運的是,明天早上才要拔營。希斯特利亞,如果妳改變心意,就在暮時的時候來神木林吧。」


希斯特利亞沒有回應,她繼續摀著耳朵、閉著眼睛,不願去聽也不去想。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當珍妮帶著晚餐推開房門時,阿爾敏與柯尼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晚餐過後,希斯特利亞卻又晃到了希甘希娜城的神木林。現在離暮時還早,遠不到約定的時刻,但是她就是想要來神木林看看,沒有原因,也沒有理由。


這兒的魚梁木有著一張悲傷的臉龐,竟然令希斯特利亞意起了尤彌爾。


為什麼會想到尤彌爾,希斯特利亞也說不上來。兩張臉明明是差很多的,可是希斯特利亞就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尤彌爾。尤彌爾現在在哪裡呢?她回到長城了嗎?她現在是在笑,還是跟魚梁木上的人臉一樣悲傷地凝視著遠方?我對她說了那麼重的話,她肯定一溜菸跑回長城了吧?


不知怎麼搞的,想到此處,希斯特利亞便覺得心頭一陣扭曲。


希斯特利亞已經等待復仇的機會十年了。往事歷歷在目,清晰無比,父母的血仇、阿爾瑪的犧牲,這些都是希斯特利亞必須繼續前行的原因。


但是尤彌爾……


希斯特利亞不明白這感受。她在長城遇見了許多人,柯尼、莎夏、艾倫、米卡莎、阿爾敏甚至是亞妮,她們都是好人,卻也僅此而已。可是尤彌爾……自己是為了復仇才會在此,希斯特利亞是這麼堅信的……那麼為什麼阿爾敏提到尤彌爾時,自己會感到如此便扭?


只要一想到尤彌爾,希斯特利亞便覺得心中像是空了一塊。好似有某種重要的情感被矇上了一塊布,無法觸及一般的感受。


希斯特利亞撇過頭,快步走入林中,遠離心樹,想要將校正紊亂的思緒。她來到林間的水池,在月光下透過倒影看著自己的臉龐。這是我嗎?


這真的是我嗎?


好陌生啊……


不知為何,希斯特利亞忽然覺得無比孤單。好希望被擁抱———突如其來的願望打希斯特利亞心底閃過。這是怎麼回事?希斯特利亞不明白,但是好希望此時此刻,池中映出的人臉不是一個,而是兩個。


如果此時此刻,自己身旁還有另外一個人,那麼肯定會是妳,對吧?


「尤彌爾……」





「王后殿下在叫誰呢?」


低沉的聲音猛然傳來,令希斯特利亞大吃一驚。她想退開,卻一把被抓住。那握力大得不像話,幾乎要把希斯特利亞的手給扭斷。希斯特利亞想要出聲求救,卻被按住了嘴。直到此時,她才看清楚眼前之人。


「嘖,無論妳在叫誰,都先省省吧。」肯尼冷笑道。「還真是久別重逢啊,娼婦?上次見到妳還是在臨冬城呢。怎麼,妳生了幾個野人雜種了呢———」


「阿克曼隊長,我們時間有限。」兩名跟著肯尼的黑衣人說道。


「知道了,知道了,」肯尼不耐煩地說,「我本以為妳是一隻人畜無害的兔子,沒想到其實是一頭母狼?居然還攀上了國王陛下……但是到此為止了。」他這麼說,同時稍微鬆開了希斯特利亞的嘴,「他在哪裡?」


「……誰?」希斯特利亞說道。


「國王啊,國王,」肯尼說道,掏出匕首,抵住希斯特利亞的咽喉,「艾德利克˙史塔克被妳們藏到哪裡去了?王后總該知道吧?」


「我不會說的。」希斯特利亞說道,心中卻充滿疑惑。他來找國王?這麼說來,國王的消失不是羅德˙雷斯搞得鬼?那麼……國王到底去哪裡了?


然而肯尼卻露出了壞笑,「好一個為丈夫著想的妻子,不是嗎?」他將匕首微微前壓,皮肉被撕開的感覺傳來,「對羅德有用的是國王,而不是妳。既然妳不招,那就抱歉了。」


下一刻,肯尼手一甩,鮮血便竄上夜空,一名肯尼的手下雙手抓住自己的脖子、瞪大雙眼,接著倒了下去。另一名肯尼的手下一臉不敢置信,「阿克曼隊長,您這是———」然而他沒能說完,喉嚨便被利刃割開。轉眼間他也同他的同伴一般倒在地上,任由鮮血染紅神木林的葉片。


希斯特利亞就只是站著,看著殺死同伴的肯尼˙阿克曼上前收回甩出的匕首。「妳對於羅德沒有用,但是對我有用。」肯尼˙阿克曼冷笑,「看妳是要跟我走,還是我先削了妳的手腳再揹著妳走?自己選吧。」


「你要帶我去哪裡?」希斯特利亞防衛性的問。


「肉販會告知豬隻要把牠們帶到哪個廚房嗎?」肯尼哈哈大笑,「但是告訴妳也無妨。我要拖著妳去見一個婊子,」在月光照耀下,希斯特利亞只覺得那笑容充滿悲傷,「一個身體裡寄宿了怪物的婊子。」



---TBC


[註1]布蘭登˙史塔克:布蘭登是九千年前的傳奇人物,第一任北境之王。傳說中維斯特洛許多著名城堡都是布蘭登所建,包含臨冬城、風息堡、絕境長城。這些城池普遍被認為有魔法保護,讓邪魔無法進犯。


作者murmur:

有一句俗諺是:尤彌爾擅長被送上法庭,希斯特利亞擅長被綁架。(作者自己發明的俗諺噠!!!!!)

希斯特利亞的記憶異常,目前正介於有與沒有之間。
她已經搞不懂自己是為了復仇還是為了保護重要的人而行動了。

這場戰爭裡面每個人的目地都不同。
羅德為的是自保,肯尼則有自己的目的,所以行動上並不與羅德完全同調
大多數支持札克雷的貴族都是想要分杯羹,但是札克雷的唯一目的是毀滅羅德,為了這個目的他將不計代價,所以和談什麼的自然不會是選項之一。
我想這才最符合原作中札克雷的心理活動吧!

阿爾敏依然是最聰明的人。附帶一提,阿爾敏的說詞真假參半,審問紀錄什麼的是假的,札克雷並無留下如斯證據,因此尤彌爾的野人身分還只是阿爾敏的推測,他只是故意講來要拐希斯特利亞的。有點類似原作中阿爾敏騙貝爾托特亞妮正在被嚴刑拷打一樣的感覺。
他的計畫是與柯尼一起用話術帶走希斯特利亞,這樣的話札克雷的計畫就到此為止了。
可惜希斯特利亞與尤彌爾都是死腦筋:這兩個人最讓人又愛又恨的一點就是都有「我犧牲我自己是為了對方好」的詭異思維。
原作中,柯尼已經在50話打臉希斯特利亞一次了,這裡是劇情重演。
雖然說原作刻意把柯尼與莎夏弄成所謂的笨蛋(無貶義)擔當,但是其實希斯特利亞才是呆的那個吧XD

總地來說,在這一章,阿爾敏有兩次機會結束整場戰爭
一是說服札克雷方的貴族與羅德和談
二是成功靠話術帶走希斯特利亞
可惜兩次嘗試都失敗了(BY作者劇情殺)(愉悅~

上一回承諾發的便當是烏爾克林還有兩個位高權重但是不重要的伯爵XD
除了烏爾克林外都是龍套,烏爾克林也算不上多重要,安心安心。

下一回是尤彌爾視角、南方的故事

感謝各位的支持!希望各位可以踴躍留言、評價,正評或負評都好,作者我以回覆維生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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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q40899
qq40899 在 2020/05/12 22:44 发表

姐姐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干呢?我还是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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