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凉冰和蔷薇的加入，卡尔的课题取得了巨大的进展，三个月之后他就在学院里正式公开发表了终极恐惧的概念。

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对此进行的相关讨论如火如荼，甚至传播到了多个星系。尽管质疑的声音不少，但终极恐惧的概念自此深入人心。

卡尔的三人研究小组还有了个“终极三人”称号。

终极恐惧是客观存在的，也最终会被超前的学者发现和发表出来，蔷薇不可能去阻止一个必然的“势”，她甚至是促成的。

对卡尔也是一样。

她就算杀了卡尔，还会有另一个别的什么人会去研究终极恐惧，然后步上卡尔的后尘。与其那样，不如在卡尔这里努力。

卡尔后来会走上极端，或许因为他父亲所灌输的死亡理念，或许是研究的狂热，或许是别的什么，不管怎样蔷薇都会努力去纠正他的偏执。

毕竟，她现在看到的卡尔，并不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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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诞生了137亿年，而最高级的天使文明才10万年。那往前的那么多年，不可能没有任何文明的产生，我相信盘古文明只是冰山一角。”凉冰的手指轻敲着桌面：“这个研究越往后越觉得很有意思。 ”

蔷薇点了点头。

“现在最先进的大时钟，不断去计算，也会在一定程度后，无法再继续进行运算。宇宙中各个生命体之间虽然处在各种不同的文明层次，但其实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的认知都是有限的。”

“所以，终极恐惧是一定存在的。”卡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它也将是永恒的。”

“终极恐惧是再正常不过的一种宇宙发展逻辑，了解到它有助于我们认清自身，从而突破自我，达到更高的层次。卡尔你怎么一提到终极恐惧就像宇宙末日要来了一样。”凉冰最见不得卡尔动不动就死气沉沉的语气。

“凉冰说的对”蔷薇低头写了一行字递给卡尔 “我觉得这句话很适合送给你。”

，

凉冰伸头看了看，纸上写着“聪明反被聪明误”。

卡尔很茫然地抬头：“我不是很懂。”

“就如同不同的文明会遇到不同的发展瓶颈，庸人会自扰，聪明人同样也会自己困住自己。”蔷薇苦口婆心，谆谆洗脑“你能理解的和想到的都比普通人要远，但都不过是基于你既有的经验和推断，而事情瞬息变幻，从来都是拥有无限可能性的，被某一种思想和方法所禁锢的研究，不可能不出现偏差。”

凉冰一拍手，朝蔷薇抬了抬下巴：“我懂了，意思就是，吃饱了撑的，想太多。”

蔷薇捂着嘴咳了一声，瞧了凉冰一眼，眼中掩不住笑意。

凉冰眉头一挑，回了一个你懂眼神。

这个表情太过熟悉，蔷薇一个愣神，耳边听见卡尔笑出了声音：

“你说的对，你们都说得很对。我明白的，放心，我会记住的。”卡尔真诚接受。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能感受得到，蔷薇总是若有若无地给予他各种帮助，凉冰虽然嘴上不饶人，也给了他巨大的支持和帮助。

头一次，他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里是有温度的。

“真的？”蔷薇忍不住戳了戳卡尔的脑袋，恨不能将自己的想法给塞到里面去“这里头是真的想明白了？不会又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吧。”

卡尔坐在那儿，任由蔷薇把他戳得直歪，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加灿烂：“心情突然很好，不如我们去喝一杯吧。”

凉冰不动声色地将蔷薇从卡尔身边拽开，拉着她朝门口走去：“明天还有报告会，今天太晚了，不适合狂欢。不过你的话我们记住了，别想赖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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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研究大楼的门外，夜色深深，星子漫天，教学楼在黑暗中高低错落，没了白天的嘈杂，此时的学园更像一座静谧的公园。。

一出门，凉冰就松开了蔷薇的手，头也不回地走着。

蔷薇默默地跟着。

路灯下，凉冰的背影时隐时现，像一个穿梭时光的孤独行者。

“听卡尔说今天鹤熙来找你了？”蔷薇紧走了几步，跟上了凉冰。

“嗯”凉冰放缓了脚步，却并没有打算把话题继续下去。

“出了什么事情吗？”蔷薇却是打算问到底的“你很不开心。”

“没什么大事。”凉冰看了蔷薇一眼，又转过了头去：“鹤熙新一代神体技术的研究到了关键时刻，她人手不太够，希望我能回去帮她。”

蔷薇长长地“喔”了一声。

鹤熙这是替凯莎来试探凉冰了，言下之意委婉也很明显：不希望她再参与卡尔的研究。

绕过一个花坛，月亮再无树木建筑的遮挡，白色的月光倾洒下来，有些淡淡的冷。

“凯莎是王。”蔷薇斟酌着话语“很多时候不能像你这么地，随心所欲。”

凉冰停下脚步，盯了蔷薇几秒，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你很了解她？比我这个妹妹还了解？”

“凉冰。”蔷薇迎视着她的目光“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只想要你知道，你是独一无二的天使，是无与伦比的天启王。不用犹豫，不要怀疑，相信你所相信的，坚持你想坚持的，那才是真正的你。”

我所深爱的你。

蔷薇心里说着。

起风了。

树叶梭梭作响。

夜风掀动两人的衣角，吹动着她们的发梢。

凉冰突然低下头去将额头抵在了蔷薇的肩头。

“让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凉冰低低地说着。

此时的凯莎，还不能接受终极恐惧的概念。

天使文明是进化最优异的文明，天使们拥有完美的身躯，美丽的面孔，穿越空间的白色羽翼。她们强大自尊而又慈悲有爱，坚持正义秩序为宇宙最高秩序，是所有文明的正义秩序领导者。

天使文明的发展，一直都是建立在这样公认的强大的文明自信上的。

终极恐惧的存在，会对这种文明自信产生可大可小的冲击，不利于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宇宙秩序的稳定。

这是做为诸神之王的凯莎所不愿见到的。

然而，做为学者的凉冰，对于自己的姐姐否定终极恐惧的行为是极为不能理解的。

这是立场的不同，虽然双方对立，却无关善恶对错。

可是，凉冰却将因此而走入万年流离的时光。

隔着薄薄的衣服，凉冰的泪水热得发烫，一路烫到了蔷薇的心里。

她抬起手，环着凉冰的肩膀，轻轻地哼起来自昆萨的民谣：

远方的旅人啊~ 你看一看 这里有壮丽的高山

远方的旅人啊~ 你听一听 风里有温柔的歌谣

远方的旅人啊~ 你尝一尝 这是世上最烈的美酒

远方的旅人啊~ 你笑一笑 就是世上最美丽的姑娘

…….

…….

那晚的风里，有着花和酒的香气，永远地留在了凉冰的心里。

并在以后漫长的时光里，温柔了她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