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冰努力看着手中的书本，尽力忽视掉旁边热烈交谈的两个人。

她之前的研究需要做个收尾，这对她来说本来是分分钟的事情，今天却耗了大半天了还没有完成。

天知道她根本没办法集中精神。

什么鬼，卡尔那个死人头从来没提过他还有一个未婚妻。

未婚妻？这简直太好笑了。

还有，凯莎竟然说她吃醋？

这简直更可笑了。

她对卡尔根本没有一点奇怪的念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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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卡尔从史料馆回来之后，蔷薇发现凉冰一直盯着书的某一页，完全没有翻动过。

她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凯莎临来之前，给了她那个徽印，让她可以在需要的时候使用。

但她使了一点坏。

谁叫凉冰护卡尔护得太紧，为了分开这两人，她牺牲简直太大了。

接下来她只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就可以终结这次旅程。

卡尔正将新到手的书本细细做整理和分类，这已经耗去了他大半天的时间，但他毫不疲倦，乐在其中。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彬彬有礼的大好奋斗青年会成为毁灭一个星系也不眨眼的死亡之神呢。

“为什么你会这么执着地想要研究盘古文明，找了这么多天，关于它的史料不多而且杂乱，难度真的不小。” 对于卡尔的认真，蔷薇不得不说是佩服的。

共享数据库里是找不到这些远古的资料的，所以他们只能去史料馆里去一点点翻找，然后再一一归整。

这么费时耗力且看不到前景的研究，果然是研究狂人才会干的事情。

“盘古文明是我研究的第十三个文明了，是我目前找到的最远古的文明。”卡尔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正如我从别的文明中找到了盘古文明，我也希望从盘古文明之中找寻到更古老的文明的踪迹。”

蔷薇了然。

她是来自未来的人，卡尔的这个想法在她看来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可是，探索之初将这个理论从无到有并为之奋斗的人，勇气和坚持是超乎想象的。

卡尔是个超越既定时代的伟大智者，可惜，他后来走向了极端。

“你那是什么表情。”卡尔好笑地看着蔷薇:”那么古怪，似乎很纠结?”

“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蔷薇看了一眼卡尔“你对学术的认真和执着是我见过最强烈的，只是不知道将来你会为你的研究牺牲到什么地步。”

卡尔有些惊讶地看了蔷薇一眼，继而沉思起来：“牺牲……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这个问题很有趣，我还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或许在你心里，除了自己的目标之外，其余的都不值得思考。”蔷薇抱着胳膊审视卡尔“你不阻止凉冰加入你的研究，因为你很清楚她绝对能帮到你。我突然很想知道，如果将来你的研究需要，你会将你的挚友置于何地。”

一想到凉冰接下来所要面临的岁月，蔷薇就很心疼，更忍不住生气，语气也生硬了起来。

卡尔眨了眨眼，看了凉冰一眼又看向蔷薇，皱了皱眉：“我永远不会做伤害凉冰的事情。”

蔷薇抱着胳膊冷哼了一声：“你或许现在很真心，但人心是善变的。”

“你很奇怪，明明不了解我，却总一味地给我下定论。”卡尔想了想措辞才又接着说下去

“我的研究如果有凉冰加入的确会有巨大的帮助，但我从来没有强行灌输过我的理念给她，更不会强迫她加入。至于将来，如果我会背叛凉冰，那时的我一定已经不是我了，那就任凭处置，这么说够明白了吧。”

蔷薇眉头皱了皱，突然变了脸色。

她终于发现了一直以来总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了。

她总带着来自未来的先知者态度对待这个时空的一切，她一直认为对于这个时空，她是一个“果”，而刚刚她突然意识到——因为中途改变了计划，她已经成为了这个时空的一个“因”。

凉冰因为她的出现转而决定加入卡尔的小组一起做研究；卡尔因为她的参与，更加明确地向着研究终极恐惧的道路上前进——这并不是她的计划错了，而是在宇宙中，存在各种无法捉摸却又绝对强大的力量，其中有一种

——是超越任何时间任何时空的力量

——是她成为了神也无法挣脱的力量

——那是一种，名为命运的力量。

她是杜蔷薇，是时空之神。

无论她多么想通过改变过去改变未来，但她不是命运之神。

她总试图去改变一些人的命运，却导致明明简单至极的事情，一直没有能顺利达成。

她还没有能挣脱命运这个枷锁的能力，就得按照命运剧本圈定的范围来行事，但是，既然她来了，她同时也成为了一个变数。

她不能截断河流重新再造一条，这会对她所在的未来产生不可预计的后果。历史改变太大的话，即使有时空印记也会受到相当的冲击。

但是，她可以改变这条河流前进的轨迹。

蔷薇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眼神发亮：“我总算知道该怎么做了。”

“虽然不知道你一直被什么问题困扰，但很高兴你找到了答案。”

卡尔真诚地祝贺。

做为一个长期同各种问好斗争的学者，他实在很羡慕这种久困之后豁然开朗的感受，也确实是由衷地替蔷薇感到高兴。

“谢谢。”蔷薇真诚地笑了，伸出手来“我为我之前的态度感到抱歉。你和我见过的一个人太像太像了，他因为过度的执着和狂热而走向了无尽的深渊，再也回不了头。真心希望你不要走上那条路。”

卡尔握了握她的手，理解地笑了笑：“我明白。”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凉冰终于忍不住凑上来了。

这两人交流的氛围越来越好，简直让人看不下去了。

“我们在为有一个如此聪慧而又美丽学者的加入而感到高兴。”蔷薇心里轻松，很有心情调笑了，说完还歪头朝凉冰微微眨了一下眼睛。

此时的凉冰显然道行浅薄，听到这调侃的话愣了一愣，然后竟然脸红了。

蔷薇看在眼里，简直稀奇地不得了，忍不住凑近了过去。

凉冰哼了一声，撇过了头去：“看着一本正经的，原来竟然是个这样的人。”

“嗯？这样的人？”蔷薇眼睛忽闪了几下，好奇地凑得更近了“是怎样的人？”

凉冰被她凑得浑身不自在，憋了半天才蹦出几个字来：“花心萝卜。”

蔷薇狠狠地愣住了几秒，接着爆笑出声。

她从来没想到竟然会从凉冰嘴里听到这几个字，而且还是对着自己，实在是太太太好笑了，真的不枉此行，不枉此行。

蔷薇趴在桌上直不起腰来，边笑边擦着眼角笑出的眼泪：“太可爱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凉冰的眉头拧了又拧，脸色却是更加地红了。

可爱？这是什么形容词，和她有半毛钱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