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春雷动

作者:坑爹的地理卷
更新时间:2020-07-10 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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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我们起得比以往稍晚了一些。宅子四处没寻到诗怀雅的影子,料她是为着维多利亚使团的事奔走着,如此过了两天安静日子,下午收到她一封信,要我与星熊到使团下榻的客栈去一趟,上头也没写原因,我与星熊都猜不透,只得按信上说的去了。

这客栈开在京城最热闹的街上,也是整座城中最大的客栈,除了白天吵闹了些,料想住得应当很是舒适,将使团安排在这里也不算亏待他们。要晓得,有些使团炎国不重视,预算也不充足,是以只能住在城外偏僻的地方。

一进门,掌柜的便迎上来问,“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不打尖也不住店,我们来寻人,敢问诗怀雅诗大人可在?”

“原来是诗大人的客人,您二位随我来。”说着,掌柜的引了我们到了一间包厢外头,“诗大人就在里头,您二位随意。”

星熊谢着送走了掌柜,这才敲了敲门。从里头传来诗怀雅沉稳的声音,“哪位?”

我们平日里习惯了她的不正经,如今听她这一声倒是有些不适应。

如此思忖时,星熊已经报上了名。门被拉开,诗怀雅身着便服,也不知何时回家换的,而里头端坐着一着怪异服饰的西方女人,那女人头上生着双角,浅黄色的长发被随意一束贴在背上,那对眸打量着我与星熊。

虽然平时不怎么见人,我到底还是会几分看人的本事。她直着身子盘腿坐在垫上,手中捏着酒盅,一旁还有妥帖置于桌上的筷子,我料想此人应当是在东方住过一段时间的。果然,诗怀雅介绍后,她便起身颔首,用一口流利龙门语自我介绍了一番,“你们好,陈小姐,星熊小姐,我是陨星,维多利亚使团团长。”

打过招呼,我们进了门。诗怀雅一直立在门侧,待我们进了屋,警觉地向外四下探看了一番,这才将门阖上。我余光瞥见她的动作,猜想了个大概。

维多利亚使团这回来访,上至皇帝,下至百姓,无不对他们有着浓厚兴趣,这两日上街,人们都是谈论使团带来的献礼,虽说大多都是以讹传讹,却也是晓得其中多是珍品。黎民百姓尚且如此,不必说官场那些大人物,肯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这家客栈。诗怀雅不受皇帝器重,如今却敢明目张胆与陨星同坐一屋,除了维多利亚王与我们的交情,恐怕在朝堂上也做足了戏。

果然,酒过三巡,诗怀雅便道,“阿陈,阿星,如今我奉陛下之命接待使团,陨星小姐提出想见你们,我这才叫你们来。”

陨星接下话头,“没错,如今推进之王阁下收复了大片失地,现在只剩下维多利亚西部及东南的几座城。那里曾受恶龙影响,她做事严谨,让我来请您协助。”

恶龙指的便是塔露拉,五年前与她战于龙门,我瞧见她龙身伤痕累累,甚至折了一根龙角,定是在西方遭了大罪,维娜知晓我应当会对塔露拉在西方的遭遇有兴趣,是以请陨星来邀请我同去。

一旁的诗怀雅觑着我,似是要暗示我甚么。

我虽早已打定主意要去,却也晓得诗怀雅处境,若是我率性同意,定会陷她于不利,于是我答曰,“多谢推进之王阁下邀约,只是我早已抛下过往,如今不过是一介凡人,只愿游于山水之间,战争与我无缘。”

陨星表情明显有了变化,又劝了几句。实际上,我与维娜的关系只有寥寥数人知道,当年在阿消府邸她向我道谢,也从未言及她与我的过往,是以那一众西方兽人们都以为她只是在为我打败塔露拉的事道谢而已。

现在隔墙听着的那些耳朵们,也都只晓得我是诗家曾经收养的龙罢了。诗怀雅因此笃定请我们来做这出戏,想来若是皇帝知道我们与维娜的交情,也断不会将接待使团的事交给诗怀雅的。

陨星劝了几次未果,气氛略显尴尬,好在星熊及时给我们都斟上了酒,陨星晓得这话不能再提,又扯了其他,“对了,我临走前一位好友托我带了些礼物,说让我找到兽人村的村长,请问三位知道这兽人村在哪吗?”

“我并不晓得。”诗怀雅反应迅速,给陨星使了个眼色,又轻摇了摇头,“这样,您将礼物留下,我托人去寻那个村子,找到了送去。”

兽人村隐蔽,又是我与星熊隐居的地方,是以不便让人知道。陨星读懂了她的眼神,不再说这三个字,从行李中取了一个小盒子置于桌上。

“方才您说是好友相托,莫非是维多利亚王阁下?”

陨星笑着摇了摇头,“并不是,这是我的私事。那位朋友曾经在东方住了很多年,只想给她东方的朋友送件小礼物而已。”

我瞧着桌上的盒子问,“我倒也认识不少原先住在这边的西方人,兴许我也认识您的朋友。”

“卡西米尔的玛嘉烈临光小姐,陈小姐认识吗?”

“原来是临光小姐,”我笑了笑,“这么一说,阁下莫非是卡西米尔军人?”

陨星面有诧异,想必是很少见到能分清维多利亚与卡西米尔人的炎国人,“没错,我的确是,您怎么知道的?”

“维多利亚人很少有您这样的双角的,而卡西米尔军则不然,由许多不同种族的人混合而成。”

“看来你们姐妹都是极为聪明的人呢。”陨星称赞着,却也没有就此事过多深入,又道,“与这件礼物一起的还有临光的一封信,如果可以,请一起转交给那位叫阿米娅的人。”

诗怀雅点点头,将盒子与信交给我收好。她们之后似乎还有公事,我与星熊也不多留了,聊了几句便起身要走。

陨星还惦记着邀我去维多利亚的事,送我们到门口,“还是请两位多考虑考虑,就当去维多利亚玩一圈也好。”

星熊笑着扯开了话题,也没有回应这句话,陨星也不好再说,放我们走了。


出了客栈走了几步,感觉身后有人在跟,我便与星熊对视一眼,绕进了一条巷子里。这边冷清没有行人,跟踪的人不敢现身,我便对着空气喝道,“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我们这几日就住在诗家,若是想听墙根,叫他进诗宅听,别总像只苍蝇似得嗡嗡转,烦人。”

许是我的表情过于严肃,星熊伸手攥着我,大拇指轻轻抚着我的手背。过了半饷,她才凑到我耳边轻道,“莫要生气,犯不上。”

我终于是笑了,食指点了点她的鼻尖问,“我方才很凶么?”

星熊这才松了口气,咧着嘴笑道,“凶,我怕得很。”

警告过后,再也没有人跟着我们,星熊牵着我回了家,到了夜里,诗怀雅也终于得空归来。

“你们回来时被人跟了么?”诗怀雅将外衫脱下来交给下人,一边问我们。

我见她神情紧张,也不跟她开玩笑,“倒是有两条尾巴,被我吓回去了。”

“啧,这群人,阴魂不散。”

我想追问,却见她指了指自个儿的房间,我便嘱咐星熊去取些酒菜来,先行随诗怀雅去了她屋里。

进屋将门关好,我便问她,“是皇帝?”

“不是。陛下若是有心,也不可能让我担这差事。不过看热闹的心思肯定是有的。”

诗怀雅做了五年闲官,按理说接待使团的差事本落不到她肩上,如今这皇帝怎么突然想起她来。我将我的疑问一说,诗怀雅才跟我解释清楚。

原来,自维娜回到维多利亚后国力渐长,在原本的驻维多利亚钦差大臣定期通报中,将那里描绘成一个遍地财宝的富庶之地,引得各个大臣多有向往,正巧这次使团来炎,每个人都争抢着要接待陨星一行,唯有诗怀雅,晓得抢也没用,一直没有吭声,倒是让皇帝瞥见,一声任命堵住了各路大臣的嘴。

皇帝这一声开始也不过是嫌大臣们太吵,那些人都晓得若是诗怀雅犯了甚么错,这差事早晚会被撤下换人,于是所有人都盯着诗怀雅的一举一动,想必今天领我与星熊去见陨星一事早已被有心之人奏了上去。诗怀雅却也不急着进宫解释,这一日都在使团尽心做事。

“想必明日上朝,陛下定会问我此事。你们二人在此太过惹眼,不如去村里躲一躲风头。”

“回也是你叫我们回的,赶人也是你赶的,当真是好姐姐。”

诗怀雅少见没有揶揄我,正色道,“我也不舍你们走,你们二人回来这几日我都不在家中,没空陪着你们。只是陛下有令我不敢不从,你们先回去待一段日子,待使团走了,我再请你们来。”

听着这话,我转了转眼珠,抬眼问她,“你不随使团一起去维多利亚?”

诗怀雅却是蹙眉回我,“我去那里做甚么,麻烦得很。”

说话间,星熊端着酒菜来了。我与星熊晚上都吃过了,这会儿只是斟了酒聊天,饭菜都是诗怀雅在吃。星熊似是有些心不在焉,拇指一下一下搓着酒盅,我瞧见问她怎么了。她这才放低声音道,“方才,有人听墙根。”

听了这话,我与诗怀雅对视一眼,她又低下头吃饭了,我便拿了酒盅碰了星熊,道了两个字,“喝酒。”

她见了我们的样子,心下了然,抬起酒盅一饮而尽。

席间我们定下,再住两日便回兽人村,顺便将临光给阿米娅的礼物带回去。使团会在京城待上一个月,之后便会回维多利亚。等诗怀雅闲下来,我们便上东国去玩几个月,尽兴了再回来。

只是计划到底是计划,第二日诗怀雅自朝堂归来,便耷拉着脸问我们,“阿陈阿星,你们要不要随我去维多利亚?”

星熊瞥眼瞧我,我扯着嘴角饶有兴致地道,“既然是阿姐邀请,那我们便跟你去玩一趟罢。”

诗怀雅瞧见我的表情,微微一怔,这便哼了一声,“你个坏心龙,在这等我呢?”

诗怀雅改了计划,是因着今日朝堂上有变,皇帝非但没有撤了她的职,反倒是追任她为通商大臣,这回可以随使团回维多利亚,不过皇帝有个条件,便是要我也一起去维多利亚。我这条龙在他皇城根下总是扎着他眼,这五年他没少因着这缘由“照顾”诗家,这回他终于找到个正经理由将我送走,倒也算是遂了我心意。

此事敲定,也没有别的大臣敢再言他语,这两日也就没有人再听我们墙根了。

只是要离开之事还得跟阿米娅说一声,反正离使团出发还有大半个月,我与星熊便先行回兽人村,顺便将临光的礼物带给阿米娅。


诗家宅邸离兽人村不远,这会儿我们没有带坐骑,一路走着回去。只是刚行不久,我便觉着背后有眼睛在盯着我们。这两天被盯得多了,我也不怕这些毛贼,便像先前一样喝了些吓唬人的话,不料那人充耳不闻,依旧跟着。我这才发现这人极擅于掩藏踪迹,我与星熊二人竟找不出他的身影,大抵与先前那几条尾巴不是同一个级别的。

星熊再次寻查,未果,只得抬眼瞧我,我便叹了口气站定身形,对着空气道,“你是个中好手,我们寻不到你,不过也别想着我们能带你回村,倒不如出来聊一聊,如何?”

我也只是想探探那人虚实,没想到他竟真的从林中走了出来。那人着赤色斗篷,戴着兜帽,只露了一束金黄色的发在外,上面缠着红色发带。

穿得那么显眼竟逃脱了我们两个人的眼睛,我瞧见星熊的眸中有些不甘,并已举起了般若,俨然一副要大战一场的模样。

原本我也似星熊一样想拔刀,只是当那人走近,让我得以看清他身上斗篷的样式后,我才晓得这人的确能有这种本事。

“想不到这么多年,我还能见着大理寺的人,且是一位监察司大人。”

星熊的脸色一变,举盾蹙眉打量着那位监察司。而后者只是一步步靠近我们,兜帽之下的脸明暗不清,也不晓得是个甚么表情。

但他终于是开了口,准确来说,是“她”。

“这等躲躲藏藏的事于我实在麻烦,不若我们痛快打一架,若是你们赢了,我便不再跟你们,也省了我们时间。”

“好阿,正合我意。”

还没等我开口,星熊举盾就向那监察司冲去,那人却不急,从身后摸出一柄长杖,兜帽之下的唇似乎在念着甚么,我瞧着她动作,蓦地想起了甚么,随即脚下踏风快速将星熊向后一捞。

下一瞬,凭空一记响雷打在方才星熊的所在。

星熊也识了这红斗篷的厉害,不再上前,只是举盾瞪着。

“我们二人所使皆为金属兵器,自是敌不了你的雷法的。”

那人这才正眼瞧了我,“哦,你也晓得这雷法?”

这女人的瞳是稀有的青紫色,眉宇间还透露着一股子傲气。

“略有耳闻罢了。只是据我所知,雷法并不是寻常大理寺官员能习的,我就想问问,我是招惹了哪位大人?”

其实我心里晓得答案,只差一句话证实。果然,这女人开口回道,“唤我惊蛰便好,识了雷法,你大抵也能猜到我背后是谁。我怕麻烦,且告诉你们,那位大人给我下的令,是监视你们的一举一动,直到你们离开炎国。方才我说要与你们决斗,并不有假,你们赢了,我便不跟你们去那兽人村。听闻你有一把龙血铸刀名曰赤霄,想必是不怕我这雷法的,不若让我见识见识?”

“你既晓得我的身份,就应当知道赤霄已化为墨龙留在龙门了。”

不料惊蛰面色似是苦恼,皱着眉喃道,“还真化为龙了?”

我见惊蛰不像不讲理之人,便与她商量道,“惊蛰大人,您若是想跟着我们便随意跟着,只是兽人村平日里掩于阵法之中,是村民为了自保而设的。若是我们唐突带一个外人进去恐引起麻烦,还望大人通融。”

“啧,村外那阵法如儿戏,我若是有甚么坏心早就率人进去了,都不用你们带路。”

我寻思着她说得有理,这便看了眼星熊,瞧她也不似先前的敌意,只是右手仍然牢牢握着般若不肯松开。

“好吧,您愿意跟便跟吧。”

“老陈?”星熊诧异望着我,我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又对惊蛰道,“只是烦请大人莫要让村民瞧见,我不好解释。”

“成。”

说完,她便窜入林中,不一会儿便没影了。

星熊虽得了我宽心一笑,却依旧是疑惑,重新上路时多是疑问。我便告诉她,这雷法只传炎国皇族直系之中武艺高强之人,是以惊蛰不会仅仅只是大理寺的监察司而已。而既然这等身份的人都有一位“大人”指使,那她背后的只有可能是当今圣上了。

大理寺负责炎国律法。皇帝看不惯我,以往派了不少人找我们与诗怀雅惹事,但从未派过大理寺监察司来,想必也是碍于我这龙的身份,没法儿给我扣甚么罪。

而如今派了惊蛰大抵是要说:去了维多利亚,就莫要再回来。

星熊听了我的话眉头皱得死死,碍于惊蛰就在附近又不好发作,只好就这么绷着脸行至一片沙雾荒漠之中。

“我们回来了,缠丸。”

“好,我开门。”


重要人物登场(其实只要登场都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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