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莎咬紧牙关,屏住呼吸,肺里像着了火。她看着安娜的脸,安娜的脸上只有恐惧和悔恨。她紧绷的嘴角,咬着嘴唇形成的微微皱起。她紧皱的眉头随着每一次不由自主的发抖而颤动。她的眼神看起来就要崩溃了。
安娜的嘴唇又分开了,艾莎颤抖着,因不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什么而不知所措。
“我想要的... ...是你。”
------------第八章------------
我希望那是你。
这些话凝固在时间里。它们在空气中膨胀、跳动,回荡于这个小房间的墙壁间。随着呼吸进入她的身体。在她的肺里,她的皮肤上,她的心里。渗透至每一个缝隙和每一处表面。
在那一刻,呼吸似乎是一件相当复杂的事情。艾莎知道呼吸的基本原理——吸入和呼出——但这对她来说不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就好像她的身体已经忘了要怎么做,现在她不得不有意识地去努力呼吸。只是她用力过头了,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快。吃力且不自然。
我想要的是你。
她想起了安娜的新婚之夜,客人们都走了,新婚夫妇乘船驶入茫茫大海。烛光照亮安静的城墙,房间以及走廊。她穿过每个大厅和几乎所有的空房间,只有她的影子和她作伴。图书馆是她的目的地,当她抓着把手推开门时,艾莎在想图书馆是不是她一直以来想要去的地方。
书和旧羊皮纸散发出的霉味几乎让人窒息,但她还是经过它们,穿过房间来到位于尽头的等待着她的沙发那。她可以从织物上闻到淡淡的紫丁香味,她的眼睛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一种奇怪的刺痛感淹没了她,在她的胃里筑起了巢。
我想要你。
她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瓶墨水,把墨水泼在沙发上。第二天早上艾莎下令把沙发毁掉。烧掉。这是她提出的最奇怪的要求,她可以从仆人困惑的眼神中看出来,仆人毫无异议地执行了她的命令。
但这还不够。
还有艾尔西出生的那天晚上。这一天来得太快,动摇了她的决心。当她把熟睡的婴儿抱到克里斯托夫急切的怀里时,她没有想到会有这种感觉。这种随之而来的空虚感。
我想要亻—
她把手握成拳。
好吧,我也想要很多东西。
“不行。” 艾莎不知道她们这样沉默不语过了多久。五秒钟?十秒钟?每一个逝去的时刻都无比的漫长。
安娜困惑地皱起眉头。
”不行? 我不认为你... ”
“你不能这么做。”
“艾莎,我...... ”
“你答应过的,”艾莎坚定地说道,带有指责的意味。“你说过——我们永远不会再说起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在——”。那天晚上,她说不出口。大声说出来就会变成实实在在的事情,而那天晚上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过。
“你答应过的。”
“我——我知道我答应过,”安娜温顺地答道,脸上带着一丝内疚,“我知道我食言了。但现在不同了。”
她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出最后的几句话,就好像这可以给她们带来她所坚持的那种天真单纯的希望和快乐。艾莎看着安娜的眼睛,从她坚定而紧张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不想就这么算了。
“我得走了。”艾莎沉默了一会说道。她匆忙从手指上取下一枚戒指,放在梳妆台上。“这是给艾尔西的。我想她戴着它去参加洗礼应该会不错。那是妈妈的戒指。你可以把它挂在她的项链上参加洗礼。”
安娜低头看了看戒指,然后看着艾莎。她看上去非常镇静。头发整整齐齐,眉头都没皱一下。
“你为什么要回避这件事? ”
艾莎一点也不镇静。她只是个伪装高手。如果把她扔进狮子窝里她也会保持微笑。
“你在躲着我,”安娜继续说道,并靠近艾莎,近到她不能忽视。
“我们现在不能这么做,”艾莎平静地回答,避免和妹妹有眼神接触。她后退了一步,动作如此唐突,几乎是从安娜身边弹开,只是她的脸上仍然显得镇定自若。“我们要在一小时内赶到大教堂,而你还得赶紧准备好。”
说罢她向门口走去,这时安娜追上了她。
“等一下!艾莎,别走。” 她紧紧抓住艾莎的手腕,另一只手关上了衣橱的门。“我们得谈谈这件事。”
艾莎的整个身体绷得紧紧的,就像南面花园里的雕像一样僵硬。安娜的手指仍紧紧地抓住她僵硬的胳膊,不肯松手。
“为什么? ”艾莎轻声说道,她的声音低沉,小声地咕哝着。安娜看不到她的脸,但是她姐姐含糊的声音让她更加忧虑。
安娜没有回答,艾莎把手抽了出来。
“为什么? ” 她又问了一遍,只不过这不再是一个问题,更像是一种指责,充满了愤怒和痛苦,这是安娜没有预料到的。“就因为现在不同了? ”
艾莎转过身来面对她,眼中满是愤怒。安娜退缩了,对站在她面前的艾莎毫无准备。
“是的,”她小声地说。
艾莎回以一个温柔而悲戚的笑容。
“告诉我,”艾莎说道,毫无畏惧地看着安娜的眼睛,“到底现在哪儿不同了? ”
安娜似乎发不出声音。她觉得它像一个球紧紧地卡在她的喉咙里。
“我听你说,”艾莎期待地看着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哪怕一个字? ”
她们之间唯一的交流就是房间里沉重的寂静。安娜转开视线,盯着地板上的那堆衣服,希望能钻到它们下面去。
“那就让我来说,”艾莎继续说道,努力压下声音中的颤抖。“嗯,现在你结婚了。已婚。这是不同的。你是一位母亲和一位妻子。你有一个家庭需要你去照顾。这是很大的不同。”
安娜的喉咙越来越紧,她无法压制住夺走她声音的神经。不是说她答不上来,而是再多的辩解也无法改变艾莎所言的真实性。
“是的,你是对的,安娜。现在一切都不同了。”艾莎浑身发抖,嘶哑的声音也颤抖着,双手也在抖动。“所以,这就是现在... ...我们要谈的。这容不下它。我们发过誓要忘记这件事。在很久以前。”
“我从来没有承诺过要忘记,”安娜终于大声说道,几乎带着挑衅的口吻,勇气回到了她身上,声音也回来了。她大胆地看着她的姐姐,更加果断地补充说: “我不想忘记。”
艾莎的脸上闪过一抹吃惊的神情,她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那种每当她们不小心碰到一起时会让她的胸口发紧、心脏收缩的紧张感又回来了,有点痛苦和疼痛。她迅速把脸上的惊讶收起,用正在崩溃的镇静来掩饰。
“可是你确实答应过我们永远不会——我们永远不会进行这样的谈话。”
“那么... ...我想我撒谎了。”
长时间的沉默笼罩着她们。艾莎向后靠在衣橱门上,把头往后仰,闭上了眼睛。安娜咬着嘴唇,摆弄着从她的发髻上散落下来的头发。她的眼睛始终盯着艾莎,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吞咽时喉咙微微的颤动,每一次呼吸时胸脯的起伏。
“你太不公平了,”艾莎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回答道。
“你就不是吗? ”
她们又沉默了一会儿,不过气氛没有那么紧张了。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就是一种解脱。一个避难所,让她们可以逃避所说的那些扭曲和压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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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还没准备好吗? ” Claudius国王一看到奥古斯塔斯和没跟妻子一起的克里斯托夫走进大教堂就问道。 他很高兴看到克里斯托夫比过去舒服多了。不像他的女婿,出身卑微、骄傲自大,曾是个小偷,克里斯托夫没有马上承担起自己亲王的角色。但这种情况正在迅速改变。
Isabella王后从长椅上站起来,对男孩们热情地笑了笑。除了国王和他的妻子,还有几个侍从在门口毕恭毕敬地等候着,客人们还没有到达。
“我们说的可是安娜。”奥古斯塔斯很快指出。“我觉得可以说她从来都没有准备好。这一点她绝不会让你失望,叔叔。”
克里斯托夫笑了,同时点头表示同意。
“好吧,但是... ...她还不算迟到,”王后插嘴说,笨拙地为她的外甥女辩护。
“别担心,她今天会准时的,”克里斯托夫确信地说道。
国王迷惑地看了克里斯托夫一眼,“你的计划是什么? ”
克里斯托夫自信地咧嘴一笑,这个表情更适合尤金,而不是这个前山地人。
“我让他告诉安娜洗礼的时间比实际的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乐佩走过来插话道,她的声音在墙上回荡。
她打着赤脚,蹒跚而来,用手支撑着下背部,鼓起的肚子向前突出。尤金几乎粘在她身边,他妻子的外套搭在他的胳膊上,包背在他的肩膀上。
“当你不能强迫一个酒鬼喝水的时候,你就得让她相信那是酒,” 乐佩挖苦道。
尤金低头看了看他的妻子,给了她一个犹豫不决的眼神。
“在我看来这很狡猾,这个比喻是什么意思? ”
“一个过去的小偷说狡猾,”奥古斯塔斯嘲笑着,大教堂里充满了他们的笑声。
“我觉得这个主意太棒了,”克里斯托夫兴奋地说。虽然他很爱他的妻子,但是他越来越害怕和她一起参加正式的仪式。不管他怎么努力,安娜似乎只是变得越来越随意,而女王则越来越生气。上一次他们迟到是参加一艘船的下水仪式,这艘船是以公主的名字命名的。艾莎的眼神就像有毒的匕首般。她的眼神差点要了我的命。
“我很惊讶你以前从来没有试过这招,”乐佩坦白道。“这实际上是关系手册的第一章。我一直都用在尤金身上。”
“什--什么? ”尤金气急败坏地说。
“你花在头发上的时间比Narcissus花在欣赏镜中的自己上的时间还多,”他的妻子打趣道,伸出手抚弄他的头发。
“你应该感谢我漂亮的头发,”尤金得意洋洋地答道。“有了你的头发和我的头发,我们的孩子将拥有美丽的头发。” 他咧着嘴笑,弯下身子,和乐佩亲吻了一下。
看着他们,克里斯托夫的笑容黯淡了下来。他和安娜曾经也那样相互打趣和开玩笑。
我们怎么了?
“我很惊讶你竟然来了,表妹。” 奥古斯塔斯向乐佩承认道。他上下地打量着她,看着她隆起的肚子,脸上表露出惊讶和难以置信的神情。
“我们试图说服她留在家里,”尤金解释道,并会意地看了一眼国王。“但这个‘疯子’非要来。”
尤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妻子,Claudius国王点头表示同意。
“你们俩别以貌取人,”乐佩警告她的丈夫和父亲。“还有你,奥古斯塔斯。” 她转过身来,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就像她对尤金和国王那样。 ”我怀孕六个月了... ”
“快七个月了,”尤金纠正道。
“医生认为我不会有突然分娩的危险——”
“他觉得让她去旅行不太明智,”尤金补充道,乐佩翻了个白眼。
“但是他也一起来了以确保不会发生任何事情。绝对安全。”她反手拍了丈夫一下,然后她的母亲扶着她的胳膊,把她带到了附近的一个长凳上。
“你们俩想好名字了吗? ”克里斯托夫问道。
尤金和乐佩互相交换了眼神。
“我们已经想好了,只是我们要等到快分娩的时候才宣布,”乐佩一边把手放在肚子上一边解释说。“你可以说我们迷信,但说得太早似乎会带来厄运。”
尤金点点头。
“没有什么比糟糕的时机更糟的了。”
克里斯托夫同意,一直在想安娜到底能不能准时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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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是为这些事情挑选了“最好”的时机。艾莎说道,回忆起那个说不出口的夜晚,安娜沉默而坚定的目光,还有闪烁在她眼中温暖的烛光。那双眼睛让艾莎无法言语,只能深深迷失在她妹妹蓝色眼睛里的一潭池水中。
“什么事? ” 安娜面无表情,这让艾莎突然意识到,也许她的妹妹并不像她有时候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
“那些事。就像现在。就像... ... ”尽管如此,她还是说不出那天晚上在图书馆里的事。“就像那时一样。”
“为什么你不能把它说出来,艾莎? ”
“说什么? ” 艾莎咬了一下她的内脸颊。安娜每说出一句话,就把艾莎逼到更远的角落里,她的镇静在压力下崩溃了。
“你知道是什么。每一次我都能从你的眼神里看出来。”安娜没有错过艾莎眼中痛苦的神情,就好像那些无法说出口的话给她带来了身体上的伤痛。
“我不知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为什么要执着于这件事,安娜?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为什么现在要提起? ”
“因为我感觉到了。你没有吗?我们之间这种强烈的关系,令人窒息,而它...它在不断地加剧。”
我感觉到了,她想说,但是理智的声音不断在她耳边呢喃。
“如果我们之间有什么,那是因为你把它放在那里。我不想这样。我从未要求过这些。你才是那个,那个... ... ”
“说出来。”
她们的嘴,手,还有柔软而美丽的身体。黑暗中低沉的呼吸。被嘴唇压抑着的呜咽和呼喊,漫长的爱抚。 记忆里充满了栩栩如生的细节,她闭上眼睛只会让它们更强烈;她的身体回忆着每一次的感觉和触摸。
“是你亲了我。”这些话几乎只是耳语,但它们对艾莎产生了影响,让她感到虚弱和渺小。
“而你当时... ...马上回吻了我,”安娜毫不畏惧地反击道。
艾莎畏缩了,转过头去。羞愧吞噬了她,一阵恶心从她的胃部蔓延到她的指尖和脚趾。
“我——我——不应该这么做,”艾莎语无伦次地说,安娜从未见过她的脸这么红。“那一刻我陷进去了,而,而这是.....这是一个严重的错误。那整个晚上都是个错误。现在,谈论这件事情是个错误。”
这回轮到安娜退缩了。
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安娜感到疑惑。她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姐姐如此沮丧,甚至在她们得知她们的父母永远都不会回家时也没有。
“你也许是对的,”安娜悲伤地承认道。“这可能是个错误。所有的一切。有时候我希望我可以挽回那个晚上,也许我们就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而我—"她的喉咙剧烈地抖动着,强忍着眼泪。“我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但是我想,即使我们可以重头再来,我们最终还是会走到这一步。因为,这不会改变我的感受。”
“我不能听你说这些。”
安娜伤心地笑了笑。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
“你知道我知道什么吗? 你是我的妹妹! 这就是我知道的,这就是我需要知道的所有东西。”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有多糟糕吗? ”
“我不确定你是否知道。”
“我竭尽全力地否认我的这些感觉。而现在我好像被自己的选择禁锢了。但尽管我做过很多错误的选择,我最不后悔的就是那天晚上的我们。”安娜坦言道,试探性地向前走了一步。“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活力。我想如果你能感觉到... ”
“我听不下去了,”艾莎怒气冲冲地说,她马上就要爆发了。“大家都在等我们。我要走了。” 她推开安娜,她完全失去了镇静,只有恐惧和愤怒,用以掩饰心中压抑着的危险情绪。
毋庸置疑,没有她们仪式不会开始。最坏的情况就是满屋子的客人在等着她们的出现,即使有克里斯托夫的小谎言为安娜争取的时间。但是艾莎不在乎,她只是需要呼吸,而如果她留在这她只会感到窒息。
“那天晚上我醒着! ”(第五章)
艾莎愣住了。她的手蜷缩在门把手上。只要一个迅速的转身和拉门她就可以走出去了。但是她无法动弹。每一块肌肉,每一种本能都背叛了她。安娜什么也没说,但是她能感觉到她的眼睛看着她。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咽下喉咙里的闷气,开口说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慢吞吞地回答,声音低沉而嘶哑。
“第一次庆典舞会的那个晚上,”安娜回答。
艾莎不敢回头。她的眼睛紧盯着门把手,僵硬的手仍在和她逃跑的本能作斗争。
“我喝醉了,你把我带到你的房间,”安娜继续说道。“那天晚上我喝太多了,眼睛都睁不开。但我是醒着的。”
“你醒着吗? ”艾莎重复着,感到头晕目眩。
“你一直把这一切都推到我身上,但你和我一样都应该受到谴责。”尽管她的声音很坚定,但这些话并没有抹去她的罪恶感。
“你是醒着的,”艾莎几乎是自言自语地重复着,没有意识到安娜还在说话。
安娜不确定她想从艾莎那得到什么,但绝对不是让她变成冰雕。
“艾莎? ” 她等待着一个答案,而当艾莎没有回答时,安娜把手伸向她。她的手指只是碰到了艾莎耷拉着的肩膀,但已足以让她回到现实中来,即使只是为了躲避安娜的触碰。
“你试了那么多件礼服,”艾莎紧张地说道,她转过身,盯着地板上的一堆礼服。她从安娜身边走过,避开她的眼睛,然后蹲下抱起一把衣服。“女仆可能要花上一整天的时间才能把这些收拾好。”
安娜的眼神跟随着她,看着她试图把衣服堆起来,并想稳住她堆在衣橱远处靠墙角落里的箱子上的那堆衣服。
“停下,”安娜轻声恳求道。
“如果我们再继续堆,它们就要倒了,”艾莎观察后说道。她就像没有听到安娜的恳求。“也许我们可以把剩下的推到角落里。”
“停下! ”安娜现在站到了她身后。“我一点也不在乎那些裙子。”
艾莎试图从她身边走开,但安娜侧跨了一步,挡住了她。
我真的走投无路了,她意识到她面对墙角,被安娜和储藏柜挡住了去路。
“说点什么吧。”
艾莎急促地呼出一口气,转身面向她的妹妹。她的头微微偏向一边,几缕深色的扎起的头发沿着脖子卷曲着。但最吸引她的是她的眼睛,她那双大而明亮的蓝眼睛。它们就在她眼前。艾莎没有想到她们会站得这么近,相距不到一英尺。太近了。她把手放在身后的储物柜上,向后靠在上面,这样她和安娜之间就有了更多的空间。但覆盖在箱子上的成堆的丝绸织物使这项任务更加难以完成。艾莎不得不紧紧抓住布料来保持稳定。
“你醒着。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艾莎瞪着安娜,她们看起来不像是姐妹,更像是被胁迫的囚犯和她的俘虏。
“我要你给我一个真正的答案。”安娜倾身向前,破坏了艾莎努力保持的距离。“这是我应得的。”
艾莎想了一会儿。一个真正的答案。不计后果。但她不能如此鲁莽和不负责任。她最多只能说出一半的真相。
“我们并不总是能得到我们想要的,”她冷淡地回答,她记起了她对克里斯托夫所有的怨恨。她恨他,因为他拥有她想要的一切。还有安娜。恨她做了她不该做的事。
安娜看着艾莎的脸,仔细观察着她的眼睛,但除了生气的回瞪她,她什么也没有找到。
“我想我们不能,”安娜冷冷地回答,“我想我们只是——”
但是她没有机会说完她的想法。她靠近她姐姐时,用一只胳膊支撑着不稳定的表面,她的手滑了一下,向前倒去。正好撞进艾莎怀里。
艾莎惊讶地叫了起来,因被撞到而呻吟了一下。她被别扭地压在箱子上。安娜在她的身上,丝质织物垫在身下,艾莎的屁股顶着箱子,双脚离地。她们的身体被迫形成一个不舒服的拥抱姿势,她们的脸是如此接近,近到她们的鼻子碰在一起。安娜一动不动,她呼吸加快了,气息温暖着艾莎的嘴唇,艾莎发现是几件礼服在地心引力作用下滑落下来,导致她妹妹没站稳。
“来,我帮你,”艾莎咕哝着,越来越慌乱,而且无法摆脱她们的窘况所产生的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双臂环抱着安娜的腰,紧紧地支撑她,尽量不去理会她胃里不可否认的颤抖。“试着站起来。”
安娜紧紧抓住艾莎裸露的肩膀,用她的姐姐作为支撑使自己站起来。当艾莎开始向前滑时,她设法一只脚牢牢地踩在覆盖着丝绸的地板上,但依然无法稳定住两人的身体。就在她们跌到地板上的时候,安娜迅速伸出双臂搂住艾莎的脖子,她们重重的摔在一堆衣服上,后面不远处就是一大堆丝质礼服。
衣服一下堆到她们身上,她们几乎被埋在丝绸和雪纺织物中。这让安娜想起了她小时候在房间里用床单和椅子搭建的临时帐篷。只是,那时她唯一的同伴只有她那些不真实的朋友。她曾经偷偷带了一只负鼠进来,给它穿上洋娃娃的时髦衣服,但是城堡的仆人们对此大为不满,因为这个小家伙从她的房间里溜了出去,为了一条龙虾尾,向首席厨师发起挑战,进行了一场痛苦的拔河比赛。在那之后厨师差点辞职不干了。
安娜过了一会儿才恢复了知觉,并意识到她的脸紧贴着艾莎的脖子,胳膊环绕着她的肩膀。艾莎也非常清楚安娜是怎样跨坐在她的腿上,她的屁股撅着,膝盖和腿紧紧地夹着艾莎的大腿,使她无法自由移动。
安娜突然发现,她们俩谁都没有想要摆脱彼此。艾莎的胳膊仍紧紧地搂着安娜的腰,她们的胸部紧贴在一起。不知怎么的,她们被一大堆衣服覆盖在黑暗中,她们的身体缠在一起,每一次呼吸都让她们觉得温暖,陶醉于其中。只是她所沉醉的这种感觉,这种渴望的痛苦的感觉造就了她曾经做过的每一个糟糕的决定。
一开始她试探性地把嘴唇贴在艾莎的脖子上,轻轻地压在她下巴的光滑肌肤上。艾莎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喘蘩蘩息,唤醒了安娜更进一步,她用亲吻沿着她的下巴轮廓描绘,她的舌头和湿润的嘴唇以一种不应当的方式缓缓向艾莎的嘴移去。
她们的嘴唇一接触,她们就激烈地吻一起,几乎是痛苦地撕扯着。艾莎更用力地亲吻着,伸进安娜的嘴里,拉扯着她的嘴唇。像波浪一样拉扯、松开。她可以感觉到安娜挣扎着呼吸时在她嘴唇上的每一次吸气; 甚至当她开始摇晃臀部的时候,她微弱地喘蘩蘩息,艾莎从她们越来越强烈的兴奋中抽出身来,双手紧紧地抓着安娜结实的臀部。
她含蘩蘩住安娜的下嘴唇,轻轻地咬着,小心翼翼,害怕咬得太重,拉扯、吮蘩蘩吸,发出急促的呻吟。
“我想要——”艾莎喘着蘩蘩气说道,然后停住了,意识到自己刚才想要说的是什么。
我在做什么?
她挣脱开,把嘴唇移开,虽然她看不见安娜,但她能感觉到她火热的气息抚在她的脸上,就像她确信安娜也能感觉到她的一样。
“我们不应该,”她破碎的声音在喘蘩蘩息间隙勉强说道。
“是的,我们不应该,”安娜低声回答,俯身向前。她的嘴再次贴在艾莎的嘴唇上,亲吻、撕扯着她的嘴唇。
“停下。”
艾莎试图把两人分开,但她被身后的箱子卡住了。她闭起眼睛,用力地咬了一下。
安娜震惊地往后退。堆积如山的衣服从她们中间掉了下来,她们重获光明。算是吧。光线刺痛了艾莎的眼睛。当她的眼睛重新适应后,她看到血流了出来,弄脏了安娜的嘴唇。
“必须要停下来,”艾莎哽咽着说。
安娜用拇指划过嘴巴,抹掉了血迹。并没有多少,但是看到后,她睁大了眼睛,目瞪口呆。
“你也许该走了,”安娜怒气冲冲地站起来,不过她没有等艾莎离开,而是自己先走了。
“你没有错,安娜,”艾莎大声喊道,支撑着自己站起来。“你没有看错我,”她更大声地重复着,安娜停住了脚步,艾莎羞愧的坦白仍然飘荡在她们间的空气中。只是艾莎不能就那样。如果没有另一个半真半假的事实来保持距离,她就无法接受自己的坦白。
**“那时候...... 我也曾经想要你。”
曾经,一个确定的时间点,有一个明确的结束。
安娜攥着拳头走出了门。
**(原文:"Backthen…I wanted you too." 那时候... ...我也想要你。
原文:" Past tense. A fixedpoint in time with a definitive end." 过去时态......一个确定的时间点,有一个明确的结束。
由于中文动词没有时态,只好稍微加了个词,但是感觉直译更清楚)
——————
“年轻真好,”王后说道,用胳膊搂着丈夫的肩膀,把头靠在他的肩上。“真让人怀念。看着他们,回忆起我们曾经的样子。这让我的心有点疼。”
“你是说我们老了? ”
王后咯咯地笑了起来,“应该说是,成熟。也许有点老了。”
“我们的头发是灰色的。”
“要是我们不用去对付皱纹就好了,”她轻声叹息道。
“不要烦恼,亲爱的,”她的丈夫轻轻抚慰并亲吻她的头顶。“我喜欢你的皱纹。”
他抓住她的手,把他们的手指交织在一起。
“我想念每一个人,”王后悲伤地说。“我一直以为我们会一起变老。喝着酒,坐在一起,回忆着美好的旧时光,争论谁的孙子是最可爱的... ...当然是我们自己的,抱怨自己变老变胖。”
“霍金斯以前叫我们什么来着?六个火枪手? ” 国王想起来了,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艾琳和朱莉安娜讨厌那样。每次他一说这句话,她们就合起伙用胳膊肘打他。”
王后笑了。“我怎么会忘记呢?但那都是你妹妹的功劳,不关我的事。不管朱莉安娜说什么,艾琳总是附和。 朱莉安娜只是不高兴霍金斯一直叫她‘雀斑’。”
国王摇了摇头,笑眯眯地回想着这段共同的记忆。
“她当然很有激情,也很大胆。我们的母亲总是跟在她身边,担心她会从栏杆上滑下来摔破头,或者和男孩子们赛跑。”国王也同样担心朱莉安娜,像一个担心她的家长一样在她身边转悠。他们的年龄相差十二岁,他没法不这样做。“我认为她在赛跑比赛中没有输给过霍金斯或者Argos。”
“Argos曾经叫她‘火箭炮’。”
“时间一下就从我们身边溜走了,” Claudius忧郁地说。 “人们在我们的生活里来来去去。有时候会很痛苦。”
“也不全是坏事,”王后确信地说道,“在我们的悲伤中还是会有好事情发生的。”
“即使是朱莉安娜? ”
她把手放在丈夫的脸颊上,俯身向前,在他的鼻子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那些孩子就是我们的证据。乐佩,奥古斯塔斯,艾莎,和安娜。小艾尔西...... ”当提到这个婴儿的名字时,她打量着丈夫的脸,她能看出他眼中的犹豫和疑惑。“你还在想那件事,是吗?那些谣言。”
“她长得太像她了,Isabel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