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姜海自己，去职高这事并没有被任何人放在心上。叶亮碍于面子不好在饭桌上直接拒绝唐晋鹏，到吃完饭回到家，他还是继续劝说着姜海去省会的私立高中。

相比姜海的无处可去，叶乐倒是很顺利地恢复了源中学生的身份，只不过留校察看的处分还没有撤销。

源中把叶乐放进了高二的一个C班，返校的第一天，她就做了件稍显出格的事——直接把通知栏上那张关于自己和曹虎的通报扯下来撕碎了。

经过了一年的风吹日晒，薄薄的纸张早就变得又黄又皱，被雨淋湿又晒干之后的手感特别粗糙，叶乐都省得用力，它就迎风裂成了两半。

源中和五中不一祥，叶乐虽然有名，但还不至于引起围观，身边也只有一些从前就跟着她混的学生。大家见她把处分通知撕了，个个都鼓掌叫好，引得路过的学弟学妹们纷纷侧目。

“鬼叫什么？生怕教导主任听不见？”

叶乐把碎纸片扔进垃圾桶，然后拍了拍手上的灰。

跟在她身后半步的小松说：“乐姐，大家这不是看您回来了高兴么。”

另一个学生也点着头：“就是啊，大伙都盼着这一天呢。本来还以为我们这些人只能干等着毕业，现在好了，您提前回来了，也能让源中那些不老实的崽子们彻底清醒清醒。”

小松说：“乐姐，当初属于您的时代，如今也该回来了。”

“当初？”叶乐停下脚步，缓缓摇头，“中二病犯了吧？那不是我的时代，那是遍地垃圾的时代。一点都不值得怀念。”

冰冷的语气让众人都有些不敢说话。

“我不在的这一年，辛苦你们撑着我丢下来的烂摊子。好不容易把那些棘手的家伙送走，就不要再招惹是非了。你们看这学校，铁打的地盘流水的学生，有谁能在这里待一辈子？”叶乐重重地将手放在小松的肩膀上，“外面的天地很大，眼界还是要放得开阔一些。毕业之前，我不想听到有谁打着我的旗号惹是生非，但如果有人欺负咱们，那还是老规矩，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记住一点，只要没人敢踩到咱们头上，那咱们就是老大，明白么？”

叶乐的回归很低调，源中没了那几个不安定的因素，也确实没有人敢胆大到挑战她的地位，大家的日子都过得很和平。

六月，高考结束，毕业生离开了学校。

八月，小松收到了南方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朋友们在唐净心那里一起给他壮行。话还没说多少，酒喝得倒挺多，在无意中看到唐净心和叶乐手上那对戒指的时候，在场所有人人都发出了一阵八卦的嚎叫。

张映冬是第一个发现的，抓起唐净心的手就嚷了起来：“我靠！老唐你这是怎么回事？戒指！？”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说说说！谁先表的白？”

“见家长了没？”

众人一窝蜂地围了过去，七嘴八舌地提问，跟娱乐记者似的。

“喂喂喂今天的主角好像是我吧？我都要走了还得被虐？”被遗忘的小松就差泪流满面地咬着手帕了，“没天理啊！你们这么八卦，怎么不打听打听人家上几垒了？一个二个的跟我家楼下的搓麻大妈一样爱吵吵。”

他一说完，全场安静。

大家仿佛兔美酱附体，眼神顿时犀利了起来。

小松和他们大眼瞪小眼，过了几秒才从大脑抽筋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不是不是！我啥也没说！那什么，就当我刚才地瓜酒喝太多，放了个屁……”

唐净心抓起背后的靠枕朝他脸上扔过去，一回头看见叶乐还在旁边笑，于是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说起来她们两个都是成年人了，真要做点什么事也不奇怪，刚和叶乐确定关系的时候两人就试过一回，只不过还没开始就失败了。

为什么呢？

还不是因为她们太熟了，连争个谁上谁下都能闹到差点打起来。

宝贵的人生经历就被这么点破事儿搞砸了，唐净心气得过了好几天才缓过来。后来她好不容易重新做足了心理建设，劝自己把那些什么上上下下的东西都抛在脑后，准备纡尊降贵先便宜叶乐一次，大家衣服都脱到一半了，结果叶乐突然笑了一声，指着她的胸说：“十八岁和十四岁好像也没多大变化嘛。”

唐净心赏了她一个有生以来最大音量的滚字，然后把她踹到地上去了。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这人是以为自己就发育得很好了？

唐净心想到这里，瞪着叶乐的时候眼里都快炸出电火花了。

这难道就是有些人说的，太熟悉就会没激情？

唐净心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戒指，其实这东西的由来也没那么浪漫，更不是什么确定关系的证明。今年酒吧开张，应酬一桩接一桩，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唐净心就给自己买了这个戒指，当做出门喝酒时的装备，喝完了回家就摘下来。和叶乐确定关系之后，唐净心理所当然地把另一枚给了她，她也很平静地接受了，并没有发生什么令人激动的情节。

当然，唐净心并不会主动说明自己为什么会在单身的时候买成对的戒指，更不会说出自己买的时候心里想着谁。

她相信那个人会懂。她们之间有这种默契。

酒桌上的众人八卦完，慢慢也聊起了其他的话题，比如去大学之前要买些什么东西，一个月生活费多少，火车票贵不贵之类的。

张映冬悄悄勾住唐净心的肩膀，在她耳边问：“姜海和她家那谁最近怎么样了？今天也不过来玩，总不会又跟去年一样闹什么金盆洗手吧？”

“哪有那么矫情。她俩最近是真没空，忙着打暑假工呢。”唐净心叹了口气，“都是倔脾气，一个给钱不要，一个给学不上，难办啊。”

张映冬摇摇头，啧啧咂嘴：“之前我跟姜海说好了要来开你的轩尼诗的，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机会了。”

“轩尼诗？”唐净心回忆了一下，“哦……燕子送我回来那天咱们约好的是吧，我记起来了。阿海最近肯定没时间，你也别等了，要是真想喝，我现在就让人去拿一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