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别拿，等下回吧。”张映冬抬了抬手，把脑袋靠在唐净心的肩膀上，含混不清地嘟囔，“她转学的事情是不是很难办？”
唐净心摇头道：“其实一点都不难办，只是阿海她自己不愿意。”
“何止是不愿意。”叶乐晃了晃杯子，插话道，“眼看离开学也没多久了，老哥这两天有点急，一个劲儿催她去省里那个私立外国语高中报名，昨晚上闹得差点吵起来。”
张映冬惊讶道：“不会吧？那怎么办？”
“林和也劝过她了，没用。”叶乐摊开手，耸了耸肩说，“阿海那家伙倔得简直像头驴，说大不了就休学，等过两年这事儿被大家忘得差不多了，兴许五中能接收她。嗐，这说的，我是反正没辙了。”
唐净心说：“如果实在不行……其实职高那边也……”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叶乐皱起眉头，拒绝得非常果断，“咱俩在源城混了这么些年，哪个学校的混子没见过？叔叔都从职高毕业几十年了，现在那里边的学生都是什么德性，他或许不清楚，可你我心里会不清楚么？”
“怎么了，职高的人很糟糕吗？”张映冬一脸疑惑，“比五中还糟糕？”
叶乐伸出两只手，一高一低地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张映冬吹了声口哨：“这么刺激？搞得我都想去瞧瞧了。”
唐净心瞪她一眼：“别犯欠。”
张映冬无聊地叹了口气。
“我今晚回家，再找我爸商量商量好了。”唐净心说。
“行。”叶乐表示同意。
死马当活马医吧。
话虽这么说，但唐净心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别墅里一片漆黑。她坐在玄关，一边慢吞吞地换鞋，一边想着明天什么时候说这事儿比较合适的时候，大门“咔”地一声被人打开了。
门外，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唐晋鹏是和他老婆一块儿回来的。
“大半夜的你……你坐这儿干嘛？”唐晋鹏说话还有点大舌头，不知道喝了多少。
“我刚回来。”唐净心白了她爹一眼，看着他搭在他老婆肩膀上的手，心里不由得烦躁起来。
“我有事要跟你说。”
“小净，今天也挺晚了，让你爸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
“阿姨。”唐净心打断道，“我，和我爸，有事要说。”
“这么着急？”
对方似乎没有让步的意思。
唐净心觉得胸口有点堵，不由得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地强调道：“我要和老头儿谈事情。就现在。”
唐晋鹏的眼皮跳了一下。
“谈嘛谈嘛，你俩先让老头儿我找个地方坐下来行不行？总不能都傻站着吧？”
唐净心盯着扶着她爹的女人，用鼻子轻哼了一声。
三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定，等后妈去厨房倒水，唐净心把姜海现在的情况重新说了一遍，唐晋鹏听完，点点头说：“所以还是帮那个孩子找学校的事情？”他大手一挥，“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
“嗯，今天下午你那个小女朋友的哥哥找过我，也是为这事儿，总之已经解决了。”
“什么小女朋友……”突然被调侃了一句，唐净心脸上有点挂不住，“解决了就好。我回去睡觉了。”说完起身就想走。
“女儿。”唐晋鹏在后面把她叫住，“别忘了咱爷俩之间的约定。我不干涉你的生活，你也不干涉我的生活。”
唐净心说：“我没有干涉你的生活，也没心思干涉。只是我和你不一样，你可以毫不费力地移情别恋，我不行，我需要时间。就算我们之间有约定，那也不代表我可以立刻把讨厌变成喜欢。我妈不在了，如果要我接受别人……我只能说需要时间。”
唐晋鹏听罢，轻轻地叹了口气：“你老爹我没几年也许就该安享晚年了，就不能让我……”
“爸，你不反对我和阿乐在一起，我很感谢你。你把我养这么大，作为报答，我会尽职尽责地当一个好孩子，但这并不代表我会改变我的好恶。”
唐晋鹏无奈道：“女儿，我同意你和小叶的事，并不是想搞等价交易……”
“无所谓，是不是等价交易，对我来说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最近几个月店里的营业额还过得去，如果你们准备一直待在源城不回欧洲了，那我会找个机会搬出去，这样大家都会过的比较开心，尤其是阿姨，不用那么拘谨。”唐净心看看手表，“很晚了，我先回房间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唐晋鹏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着她上楼时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上午，叶乐看到了唐净心发来的信息。
“哥，阿海转学的事安排好了？”她到楼下问叶亮，“你跟她说没有？可别是你自己办好了手续然后强迫她去啊。”
叶亮往桌上摆着碗筷：“不是，我正要跟她说呢，你赶紧去喊她来吃饭。”
“不用，我下来了。”两人说话的时候，姜海正好从房间出来，边下楼梯边说，“怎么了？”
“哥好像把你转学的事安排好了。”叶乐说。
姜海愣了下：“我不去私立。”
“不是私立。”叶亮摆摆手。
“离源城太远的地方也不行。”
“近的很，就在源中附近。”叶亮摘下围裙，拍拍姜海的肩膀说，“职高，你去不去？”
姜海看看他，又看看一脸懵逼的叶乐，心里十分怀疑这是不是激将法，也许下一秒叶亮就会垮起脸说出“你这也不去那也不去，干脆就去职高好了！”之类的话。
然而叶亮并没有说，脸也没有垮。
“我找了小净她爸爸，麻烦他跟职高那边的校领导联系了一下，他们那儿有个国际项目，你好好念，毕业的时候可以给你推免出国的资格。”
“留学？念大学吗？”姜海想起唐晋鹏那天确实说过职高有一个合作办学玩意儿，没记错的话好像和日本那边的学校一起办的。
将来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么？
这一步跨得似乎有点太大了，她一时间还有些没法消化。
“我想来想去，这应该是最折中的方案了。”叶亮无奈地笑笑，摇了摇头说，“离家近，免学费，前途也不算差。”
“嗯……”姜海默默点了下头。
“没多久就要开学了，你先去念一段时间看看吧，如果不喜欢咱们再转去别的学校。这天底下机会多的很，不用在一棵树上吊死。”叶亮摸了摸她的头，“小海，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