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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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熊，你到底怎么回事？！”

督察组长的办公室里传出了主人抬高的声音，若是有人恰巧看了眼监视器，便会发现那位鬼族的督察正十分亲密地弯腰贴近座位上的督察组长，而座上的人却神情严肃地想要推开对方。

监视器上的红光闪烁，发射出的光亮连同陈的这一声警告，敲打着星熊的灵魂。

她终于放弃了，一口气叹在陈的颈侧。紧接着，她松开了怀抱，直起身来走向角落的训练用沙包，给无辜的发泄物来了重重的一拳。

座位上的陈只是手扶着额不去看，她听着那阵脚步声，接着是沙袋那一记闷响，随后又是脚步声，然后是门被轻轻带上的声音。

若是自己的话，最后那一下不会是那么温柔的。

对于那一句话，陈很明显是知道答案的。在两个小时前的战斗中，眼见歹徒就要引爆炸药，陈却不顾待机的狙击手直冲而上，星熊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炸弹的遥控器便已经掉落在地上。狙击手的子弹从陈的耳边擦了过去，其他歹徒也早就开始射击。这次行动，现场被击发的7颗子弹枪枪致命，在狭小的空间中快速行动的陈没有受伤，简直称得上奇迹。

从现场勘察开始星熊的脸就很黑。陈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生气了。她当然清楚，自己的恋人在为自己鲁莽行事生气，本想回近卫局好好安慰一下对方的，谁知一坐下来，星熊便像条蛇一样缠了上来，几次好声劝阻都没有用，最后只能抬高音量以表示自己的抗议。

时钟定在了“V”的那一格，陈本可以将任务报告带回家写，但她却没那么做，继续在办公室里耗着，或许在等待着什么，又或许在期待着什么。

可最后，留下的是失落。

天完全黑了，桌上却少了一份热气腾腾的饭菜，陈意识到了那份失落，终于下定决心拿起手机。

收件人：星熊

星熊，抱歉今天冲你发脾气。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尽到我的责任，作为恋人，我失格。而且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的病终究会害了你，所以，我们分手吧，这样对你更好。

发完消息，陈就像往常那样，收拾东西，提起包就要走。但她却又掏出手机，将模式调成静音，而后像想起什么似的，又拨回响铃模式。

一切如旧，回到家已十一点多，第二天还有几份情报到了收集时间，必须早些去办公室候着，现在是该洗漱睡了。

水被分成几十道从花洒中喷出，其中几束正打在自己背部的源石结晶之上，陈早已习惯，转过身面对着花洒，闭上眼感受着水柱刺激着身体的感觉。

水速很快，确实有些疼。不过她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这样的触感仿佛撩起她的某些回忆。她忽然想起就在不久之前，她曾在浴室幻想的一些画面，这让她不得不睁开眼，停下萌芽之中的想法。

可似乎为时已晚，当水汽缠绕上她的脖颈，她不自觉的想起今天下午星熊在自己颈边的那一声叹息。鬼族的体温总是冷的，可今天的那道气息却混杂着热量，加上先前的那个充满暖意的怀抱，仿佛一切，又在陈的脑海中浮现。

如果当时自己没有阻止她的话，会发生什么？

星熊将温暖的呼吸打在自己的颈侧，随后，她再也忍不住，轻轻将她的唇贴了上来。那平日里冰凉的鬼竟然也有这样的体温，她用唇在自己全身最薄的肌肤上玩弄起来，先是抿起嘴，将一小块皮肤置于双唇之间，她很快就换了目标，动了动脑袋向着另一寸皮肤发起攻击。她并不是很着急，毕竟还有片土地等待占领。

只是她很容易就会玩腻，不换一些新鲜的动作很快就变得无趣。于是她伸出舌头，将鬼真正的体温带给自己。

鬼当真是很冷，这么一下便让自己的浑身一颤，但是很快，自己就爱上了这种温度。天生阴凉的鬼总能给予阳热的龙族带来不同的感觉，龙自然是欢喜的。只不过龙也是一种霸道的动物，遇上这样的宝藏，自然是要好好窥探一番。该如何去做？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舌与舌的碰撞就像是冰与火的融合，这样的物理与化学作用会很快发生反应，生成能量。具体体现便是她们愈来愈激烈的动作。星熊的身体早已转到自己正面，那双手开始迫不及待地解开自己的制服，拉链被拉开，那双大手从制服内部撑开，让制服就这么挂了一半在身上，露出里面的白色的衬衣。

星熊的个子高，站着已经影响到接下来的动作了，于是她单膝跪在办公椅侧面，伸手从衣摆下伸进去，用她那布满细茧的手，与自己的肌肤摩擦。

星熊的手，应当是有茧的，陈曾经看到过。于是在水中，她开始想象那双手在自己身上游走，制造这份幻觉的，则是自己那双比星熊小的多的手。

左手先是轻柔地拂过自己的侧腹，随后向上，托住了自己包裹在内衣中的右乳，而另一只手则在暴露在外的大腿上，用手中的茧，撩动着自己的思绪。

龙族的手顺从幻想，右手在大腿根部来回摩擦。可渐渐的，她发现一切与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陈微微睁开眼睛，在水汽之中看向异样的地方。

是手。

她抬起右手，细细察看手上的细茧。

星熊的手大，茧也更多更大一些。

但是，除此之外呢？

陈突然伸手，将水调成凉水。

在刺激之下，她的脑袋终于清醒了。

她根本没有摸过星熊的手。

在冷水之中，陈将身下泛滥的黏稠迅速洗净，随后关上水龙头走出浴室。

在水池的镜子前伸手抹了几下玻璃，随后她侧过身，静静地看着自己背上的源石结晶，没有一会儿，散去的热气开始提醒她现在的状态，她终于开始擦拭自己的身体，洗漱，最后穿衣睡觉。

她躺在床上，双手置于腹上，在黑暗之中看着天花板，几十秒后突然闭上眼，翻到向墙壁的那一侧。她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她发现了，用食指指侧抚了几下眉心，刻意舒展了面部的肌肉。这一切都做完后没过几分钟，眉头又皱了起来。

她不想浪费时间做同样的事，于是她干脆地翻过身子，伸手去捞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自动亮起，中上方显示的是时间，然后是两条垃圾邮件的提醒，最后是一条新闻的提示。

她的眼神变了，眉始终压在眼眶之上，大拇指向上刮了好几下，每一次都是同样的界面跑上跑下。

她赶紧输了解屏密码，一进去的界面，就是方才那条分手短信的界面。

而那片文字之下，一片空白。

陈对着那片空白愣了一会儿神，而余光却意识到上方文字的存在，她的眼神开始躲闪，大拇指迅速按下主菜单键，这才让她的眼神肯停留在屏幕之上。

她的手有一些颤抖，那或许是手指无力导致的，大拇指就这么按了两下主菜单键，手机界面上以书页的形式展出了最近陈使用过的那些程序，她的眼神刻意偏了偏，用余光看着手机，将第一个程序消除。

做完这一切，她的呼气声比其他时候略重了一些。陈终于将手机放回桌上，然后闭上眼，思考。

今日的督察组长似乎比平时散发的气场更为低沉，以往这样，多半是工作上出现了纰漏，但特别督察组们的同事们却总也想不出错误在哪里，为了减少自己挨骂的风险，大家都开始将文件塞给星熊去转交。

星熊与平日里没有任何差别，依旧是开着玩笑地接受，甚至没有刻意避开与陈的接触，在走廊上依然热情地与她打招呼，送文件时也如以往介绍完每份文件的来源。

仿佛从没收到那条短信一样。

陈知道，星熊不可能忽略自己的消息。可现在她的态度，让她不得不开始考虑这种可能性了。

尤其是吃完午饭以后，星熊按照惯例，钻进了陈的办公室。

如果没有出击任务，星熊的下午都是闲的，所以她会来陈的办公室，或是帮她办些公务，办不了的，就直接趴在办公桌前睡觉。

能分给星熊的工作是有的，但陈刻意减了几份文件给她。她想尽可能平静地面对星熊，却又不敢再倚靠她，所以只能采取这种折中的方法。

星熊面前的文件很快就解决了，她起身，将完成的文件放到陈手边的文件堆中。

这是目前为止，她们离得最近的一次。

陈从星熊放下笔后就已经在意起来了，她脑袋里有一种声音在嗡嗡地叫，这扰得她无心工作，她干脆一甩笔，放下手的同时，却不小心碰到星熊的手。

星熊闪电般缩了回去。

陈承认方才是故意的，她太想知道星熊的反应，终于，她得到了。

她似乎安心了，但的的确确伤心了。

这个人，不再是自己的了。

她突然发现昨晚的自己是那么的失礼，明明自己提出的分手，却在脑海中想象着与其欢愉的场景。

星熊如果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陈不敢知道答案，实际上，她甚至不敢抬头看星熊。

于是她将自己埋在工作堆之中，可一份小小的期待却勾着她，一直到星熊闭上眼趴在桌前，期待都未被回应。

她甚至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陈在心中冷笑了一声，终于真正地工作起来。

只是工作总有结束的时候，哪怕陈再拖慢，也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她看着垒起的文件，又看了看桌对面的星熊。

她可以将文件抱出去分发给同事，也可以在这里，最后再观察她的前女友。

她选择了后者。

因为趴在桌上的星熊，将右手摊放在桌面上，手掌的老茧若隐若现。

陈不由得想起昨晚那未完成的夜曲，或许，当她触碰上那只手的时候，她就能给这支曲继续添上一个个音符。

陈看着那只手出了神，心中的执念甚至已经引领她伸出了手，手的距离越来越近，陈甚至都能感受到鬼族的寒意。

但她停了下来。

她起身，抱起文件，就要离开这里。

最后，在关上门的那一刹那，轻轻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一滴透明的液体随着这三个字砸在办公桌上，趴在桌上的人起来，揉了揉眼睛，这才站起身，开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