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的沉重感再次压抑住跳动的心，或许它已经完全沉底。她笑了笑，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好的，既然已经收了贺小姐的钱，自然是您说什么我便做什么。”

这里距离A中也就几分钟的车程，来的时候章珺还在想：幸亏没把自己卖得太远，否则连自己的工作都要搭进去了。

章珺心不在焉地听着贺青的规定，心里想：连根钥匙都不肯给，进个门都要找助理帮忙。这不能动那不能碰，为什么不干脆让自己在外面住？幸亏不远，自己可以常住宿舍。这个地方嘛，需要她打卡的时候再来吧！

贺长杰怕章珺收了钱便跑，更为了让贺青感受到他的威力，便早早地想办法将两人压迫到了一起。现下，两人都在心内将贺长杰按在地上摩擦。

交待完规矩的贺青甩身而去，连余光都没分给章珺。章珺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把行李箱拖进了刚刚贺青安排给她的客房。

刚好是楼梯口右侧的客房，章珺猜想阳光应该非常好。果不其然，亮堂堂的房间里摆放着清一色的实木家具，暗棕色的地板配上暖黄的衣柜和床，倒也十分顺眼。章珺拉上浅灰色的窗帘，倒在床上整理自己的心情。

冰冷的空调风混合着灰尘的味道朝章珺的脸上扑来，寂静和空虚一齐袭上心头，憋闷不已。兜兜转转地把自己卖了，无论身处何地，都是一样的浮萍无依。她翻身把自己的脸埋进柔软的被子里，洁白的棉絮无声地吸收着泪水。

那天过后，章珺一直没见过贺青，因为贺青回来前，她总是能收到来自杜秘书的短信——贺总正在回去的路上，麻烦你避让。不知是否是自己多心，她总觉得这冷冰冰的语言里裹挟着莫名的敌意，或许这位杜悠小姐早已对她的上司芳心暗许

章珺赶紧收拾了碗筷，跛着脚关上了房门。厨房一如既往的整洁，只不过雁过留声，章珺的痕迹还是让正在喝水的贺青发现了。她喝着水，眼睛瞟到了冰箱角落的西芹炒牛肉，鼻尖也萦绕着那股香气。

几年前去世的林阿姨一手把她带大，最拿手的也是这道菜。时隔几年，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做出同样的香味。她的手不自觉地伸向盘子。就在指尖接触到冰凉的陶瓷时，却又像碰到恶心的东西般甩开了。

贺青带着点气急败坏走出厨房，她看到阳台里晾着的睡裙和粉色套装内衣，心中仿佛燃了一把火，怒火中烧却又无从发泄，只能气蹬蹬地踩着楼梯上去。

不一会，急促的脚步声重新响起，贺青黑着脸将章珺添置的食物全部扔进了垃圾桶，包括料理台上的花茶。她也不是第一次见装清高讨人喜欢的把戏，冷哼一声便回房了。

窗外响起叽叽喳喳的鸟叫声，炽亮的阳光从阳台洒进客厅。章珺照旧打开冰箱门，却一无所获。最后在垃圾桶里找到了自己预留的早餐，只可惜，食欲早就消失一空。章珺面无表情地关上冰箱门，回到房间换了一身运动服便跑了出去。

章珺跑到比较远的便利店里买了早餐，顺便买了个垃圾桶，之后便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直到她离开前再也没有涉足贺青家的客厅和厨房。

时间飞逝，很快就到了8月底，章珺窝在房间里准备繁杂的开学材料和课件。她刚给刺头李组长发完教学大纲，又被要求写组织策划。章珺内心翻了无数白眼，低头认命地继续写。

房间逐渐变暗，章珺拉开窗帘，天空只剩远处的火烧云还算亮堂。伸了个懒腰的章珺渐渐觉得不对劲，小腹涌起一阵刺痛的感觉，她赶忙跑去行李箱翻姨妈巾和暖宝宝。

看着一无所获的双手，她在心里咆哮：笨死了，怎么就忘记买姨妈巾呢！眼见大事不妙，章珺捂着小腹用手机叫了医药外卖，用自己的外套垫在屁股底下，勉强躺进被窝。

贺青踏进家门的时候，家里仍是照旧的一片寂静。在她开冰箱门的时候，隐约听到客房里传来一阵撞击声。

过一会，客房的门打开了，只见章珺穿着棉麻睡衣出来了，脸色惨白还捂着肚子。贺青既诧异又厌恶，冷冷地看了眼，便走进厨房找水。

她刚拿着瓶冰水走到厨房门口，门铃声也在此时响起，她冷眼瞧着章珺扶住墙壁痛苦地走出来，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章珺只得加快速度，钻心的疼痛更加剧烈。但章珺死死地咬住嘴唇，绝口不向贺青求助。

章珺拿着姨妈巾走回到客房门口时，贺青冰凉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下次不要让我看见你，我说过不想和你同处一个空间！还有，你的苦肉计太烂了！”

疼到耳鸣的章珺还是听清楚了贺青的话，她已经心力交瘁，无力再计较更多。顶着裤子的一大滩血走了进去。

午夜时分，楼下哐哐哐地响起来，连二楼的贺青都被这阵声响吵醒了，起床气从二楼溢到门口。门一开，白柏直接掠过脸色如锅底的贺青，冲向客房。白柏揣上章珺的手机，一把抄起她就往外走。

贺青一脸懵地看着空荡荡的大门，转身一看，刚刚冲进来的女人已经背着章珺出来了。迟钝的贺青终于清醒，然而，留给她的只有章珺那张脸色惨白眉头紧闭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