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K-ON！危机！】

“…律，今天也要出去吗？”

难得清闲的周日上午，唯和紬还睡着没起床，秋山澪抱着胡子郎的玩偶坐在沙发上，看向一边正在收拾背包的田井中律。

“啊…嗯！跟同学约好了去采风…澪有什么事吗？”

眼神黯淡了几分，把脸半埋进玩偶里，闷闷地说道：“没什么…那，路上注意安全。”

“好~”律拿起包往门口走了两步，似想到了什么又折返回来。

“怎么了？什么东西忘…拿……”疑惑的话语还没说完，脑袋突然被人轻柔了两下，愣愣地抬起头，对上的是律一脸灿烂的笑容。

“抱歉，下次再一起去看新上映的那部电影吧！回来会给小澪澪带LeTAO家的蒙布朗的哦~你很喜欢的吧！”

“不、不用特意去跑一趟啦！话说你还不出发真的不会迟到吗？”垂下头，为了不让她看见自己脸上可疑的红晕。

“啊！真的，那我走了哦！回头见，澪~”

感受到覆盖于头顶的手快速抽离，再次看向她时，只留下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和一声‘咔哒’的关门声。

“…回头见，律…”

抱着玩偶走到窗边向下望去，不出意外地，看见一个樱发女孩正伫立在宿舍楼的大门前，在等待着谁。没过两分钟，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向女孩走去…

看着那两个身影渐行渐远，环抱着‘胡子郎’的手臂也不自觉地收紧，良久轻叹一口气，别开视线走回房间，下意识反锁，靠着门板无力地滑坐在地上。

明明才刚起床，为什么感觉这么累呢？

是因为昨晚没睡好吗？

还是因为今天这灰蒙蒙的天气？

亦或是因为最近律身边出现的那个女孩……

…………………………

樱井绫濑，据律所说是叫这个名字。美术系大一生，早年在英国学习，年纪轻轻就已经斩获了各项国内外绘画大奖，可以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秋山澪仅见过她一面，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她出现在轻音部的门口，一头樱色的齐肩短发，清澈明亮的酒红色瞳孔，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阳光下缓缓旋转的尘埃中，她立在那似一朵不染凡尘的樱花盛开在这深秋的季节里……

她是来找律的。

至于她和律是怎么相识的，其实只是一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邂逅。

田井中律现在所学的摄影专业，美术是必修课。为此律没少苦恼，毕竟绘画真不是她的专长。

在一次班级的户外写生课上，正当律对着面前各色颜料犯难的时候，背后突然响起一个轻柔的声音：“底稿打得不错，但是过多的笔触和细节对比，会破坏整体色调的组合力度，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放下手里的青竹蓝，这个颜色可不适合今天的天空呐~”

闻言回过头，一个身着白裙的少女正站在她身后，脸上还挂着俏皮的笑容。看了看她手里提着的颜料桶，问：“你也是来写生的么？同学？”

少女微微点头，弯腰将律不下心掉落在地的画笔拾起，递还给她，“我叫樱井绫濑，美术系大一生。”

“田井中律，摄影系大一，如你所见，正苦恼着这幅画该如何上色……”

律接过画笔，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并没有注意到对方在听到她名字后，明显颤动了的酒红色眼眸。许是感觉到了过于炽热的视线，略带疑惑地抬头，那人旋即恢复自然，莞尔一笑，道：“抱歉，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呢~”

樱井往前走近两步，看了看她手中的调色板，“不介意的话，要不要我来帮你调色？田井中同学？”

“欸？可以吗？你不是也要画画吗？”

“没事哦~我已经画完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那就麻烦你了……樱井同学？”

少女的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将几缕发丝挽至耳后，“不用客气哦，田·井·中同学~”

没想到还能再遇见呢…小律……

自那以后，但凡田井中律有户外的写生课，就必定能碰上她，律不止一次的疑惑，“美术系和摄影系的写生课是都安排在一起了吗？？”

不过也托这个美术尖子生的福，每次写生课上的画作都能够顺利完成，因为她总是会在律刚刚打完底稿时，像幽灵一样突然从身后冒出来。

“你是画得有多快啊…樱井同学……”虽然经常吐槽，不过律还是很感激有她来指导自己，毕竟最近几次交上去的作业分数越来越高，总算是不用担心会挂在这门科上了……

某人心里长吁一口气。

“因为我不快点过来的话，就怕你像上次那样大笔一挥直接刷上一层奇怪的颜色，补救都补救不回来啊！田井中同学！”

“呃……没、没那么夸张啦，我最近好歹也有些长进了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手上画笔的动作依旧未停。

“是—吗？”充满怀疑的语气，斜睨了她一眼。

“唔呃…樱井同学，你这怀疑的目光好伤人啊！”

两人就这样渐渐熟稔了起来，樱井经常会以采风写生为由，在周末拉着律去校外，不过，其实大部分时候都被她拐到商业广场或者步行街里面去了，对方还美名其曰说是城市采风……

比如就像现在这样……

田井中律无奈地看了看正在排队买冰淇淋的某人，以及自己脚边大包小包的商品袋，叹了口气，这算哪门子采风啊…这不就是拉她来当苦力帮她提购物袋的吗！？

“给！抹茶红豆味的！”

一个绿色的物体突然挡在眼前，稍微侧头越过冰淇淋望去，可不就是那个‘罪魁祸首’，正拿着一个草莓甜筒，小口小口地舔舐着，不过还是有少许沾到了嘴边上。

接过冰淇淋，顺手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她，“嘴边有东西沾上了哦~”

“欸？谢、谢谢…”少女些微的脸红，律并没有在意，想着也许是不好意思罢了。

俩人坐在长椅上稍作休息，律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五点钟了。

“啊，我还想去一趟LeTAO来着…已经不早了，要不你先回去？”

“LeTAO？是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那家店离学校可不近哦~”

“嗯，帮朋友带一个甜品，她很喜欢那家的蒙布朗…”可能自己都未曾察觉，每当说起那个人时，就连眼神都会不自觉地柔和几分。

樱井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沉默了几秒后，又扬起与平常无异的俏皮笑容：“反正我也没事，就陪你一起去吧！”

“欸？不、不用……”话音未落，就已经被樱井拖着往车站走去了。

“好啦好啦！再不出发怕是店都要关门了！”强硬地拉着她的手臂，走在前头，没让律看见她此刻的表情。

特意跨越三个街区只为去买一份限定的蒙布朗？

……朋友？

………………………………

秋山澪再次睁开眼时，房间里已经是漆黑一片了，躺久了感觉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也许是这段时间都没有休息好的缘故，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起身走出房间，客厅明亮的灯光令她微眯起双眼。

“啊！小澪你醒来啦！中午我和紬紬敲了几次门想喊你去吃午饭，都没有喊醒你……”

“小澪…你没事吗？脸色很差的样子……”

唯和紬正坐在茶几边上，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摇了摇头，扯出一抹笑容，让友人不用担心，回头看向律紧闭的房门，秀眉微微蹙起，“律，还没回来吗？”

“是呢…明明都已经快八点了，而且外面似乎也开始下雨了……”紬向窗外望去，雨点噼噼啪啪地打在玻璃窗上，聚成一个个小水珠又蜿蜒流下，远处的天空中隐约可以看见有雷电在云层后闪烁着。

秋山澪看了看玄关处放着的四把伞，果不其然，那家伙出门向来不看天气……

轻叹了一口气，披上外套朝门口走去，“估计她也快到了，我去车站接她一下好了。”

“小澪，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紬看着澪略显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

“可是紬你们都洗过澡了吧，就别再出门了，我顺便可以去吃个饭，很快就回来~”拿起两把雨伞，挥了挥手便拉开门走了。

………………………………

“怎么突然就下起这么大的雨啊！？”田井中律和樱井绫濑刚从返程的巴士上下来，两人躲在在站台的雨棚下，望着眼前这瓢泼的大雨，律不禁哀叹一声。

“话说…你都不看天气预报的吗？”樱井无奈地瞥了她一眼，从包里拿出一把伞。

“哦——樱井同学你居然带了伞！”

“百分之七十的降雨率，没有带伞才不正常吧……算了，我先送你回宿舍好了。”樱井见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卫衣，眉头微皱，这深秋夜晚的温度可不是开玩笑的，更何况现在还下着雨……

不由分说地把律拉到伞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倏然缩短，几乎是肩挨着肩。过于贴近的气息令樱井的耳尖开始微微泛红，别过头说道：“快走吧，这雨越下越大了……”

“啊……等等！”律拉住欲往前走去的樱井，将背上的包换到身前背着，再次确认了一下里面放着的蛋糕是安好的，这才放心地接过伞。

快步走在回校的路上，这把小伞显然没法在这暴雨中同时遮蔽住两个人。看向走在身旁的律，举着伞的右手一直在往她这边倾斜，好尽量让她少淋到一些雨，不过左手依然紧紧地护着怀里背包，是不想蛋糕沾到水吧？那一侧的身子肯定都已经湿透了……

都这个时候了，挂念着的还是她吗？

樱井默然地低下头，并没有注意到黑云之中突然划过的闪电，紧接着一声炸雷轰然落下，响彻整片天空。

毫无防备地被这震耳欲聋的惊雷吓到尖叫，下意识地就抱住了旁边的人。

明显感觉到被抱住的身体一僵，过了一会儿，律的声音幽幽响起：“那个，樱井…同学？我快不能呼吸了……”

回过神来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正贴在律的肩膀上，紧紧地环抱着她的脖子。脸腾的一下全红了，连忙撒开手，慌慌张张地解释道：“抱歉！刚刚…是下意识的，被雷声吓到了，所以就……”

“没事，只是没想到你也会怕打雷啊~”轻笑着调侃，律依旧是维持着打伞的姿势，只不过刚刚这一闹，两人身上基本已经全被打湿了……

而且这雨势也没有一点要减弱的意思，樱井试探性地问道：“现在这样还顶着雨走回宿舍肯定会感冒吧？要不还是先去我那里？我就住在校外的公寓，离车站很近……”

律本想开口拒绝，刚要张嘴，一阵冷风吹过，夹杂的雨丝打在身上像刺骨的寒针一般，连牙齿都在发颤。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随着樱井朝她的公寓走去。

并没有注意到，就在身后不远处，雨幕遮挡的街灯下，有一个人影伫立在那久久未动，目光跟随着她们离去的背影……

那双沉静如水的黑眸中，此刻暗含着怎样复杂的情绪？

或气愤？或嫉妒？或无奈？或迷茫？

无论是什么，

在看见那两个紧贴的身影消失在陌生的公寓楼下时，

最终都归于无光……

迈开有些麻木的脚步，往反方向走去，

寒风裹带着雨水穿过身躯，却感觉不到一丝冷意。

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和雨水混杂在脸上，

眼前的景象愈发地模糊，是因为下雨的关系吗？

周围的阵阵雷雨声像是被隔离在了另一个世界，

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见……

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可以放弃了……

“澪？？”

…………………………

田井中律站在落地窗边，一脸愁云地看着外面丝毫不减的雨势，叹了口气。

“衣服已经洗好晾起来了，应该明早就能干。”樱井端着两杯热茶走过来，放到茶几上。

“啊…麻烦了，还有谢谢你让我过来避雨。”律转过身冲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事，何况今天本来就是我强拉你出去逛…采风的！”

“樱井同学…你终于承认咱们是去逛街了吗！？”

“是采风啦！”

对上她咄咄逼人的视线，樱井有些心虚地偏过头。

……小孩子吗？

抽了抽嘴角，律无奈地想着。

“啊！田井中同学你今晚要不还是住我这吧？雨这么大你也没法回去不是？”

开始扯开话题了…

不过…

皱眉看了眼窗外，只好妥协：“如果樱井同学不介意的话……”

凌晨两点，雨声依旧是淅淅沥沥下个没停，但对于睡眠来说却是再合适不过的背景音乐。

樱井轻轻地翻身下床，仔细听着客厅那边传来的动静，平稳的呼吸声代表着那人已然熟睡。

没有开灯，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走到书桌边上，熟练地从抽屉底层拿出一个泛黄的笔记本，翻开，里面尽是些幼稚的涂鸦和歪歪扭扭的字体，像是一本日记，但是可能连写下这个的本人都不知道是想要表达些什么东西。

不过樱井却看得津津有味，即使上面的内容已经看过上百遍。很快就翻到了最后一页，没有奇怪的符号和文字了，只有一张照片静静地夹在其中。

两个穿着淡蓝色幼稚园服的小孩，右边扎着双马尾的樱发小女孩牵着旁边小孩的手，微微低着小脑袋，满脸通红。而一旁栗色短发的小孩似乎是被刚好路过的蝴蝶吸引住了目光，一脸好奇地盯着左侧上空。

到头来，两人都没有看镜头呢……

轻笑了一声，合上笔记本，隐约可以看见皱旧的封面上，淡淡地印着原本主人的名字：

田井中 律

………………………………

嗓子好干…好难受……

艰难地睁开双眼，秋山澪花了数十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自己的房间。脑海里一片空白，自己是怎么回到寝室的？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似乎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稍微偏过头，才发现床边还靠坐着一个人，正借着床头的夜灯读着手里的书。

“幸？你为什么……”刚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得要命。

“澪？？你醒来了？” 林幸闻声转过来，快步起身，将放在床头的水杯递给她。

温凉的水润入喉咙才感觉稍微好受了些，但是头依然很痛，有很多想问的话一时间都卡住了。

林幸见她一脸疑惑的样子，缓缓说道：“我刚好下来买水，就看见你晕倒在了宿舍楼下，浑身湿透，体温还高的吓人，连忙把你带回寝室，紬和唯她们都担心死了……”

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温度计放到她耳后测了一下，“还有些低烧……”

“我…晕倒了？”

“你连自己发烧了都没感觉吗？还跑出去淋雨？”林幸紧皱着眉头，似有点生气，但更多的是心疼。

秋山澪看着友人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倦容，是幸一直在这照顾着自己吧……

有些内疚地垂下头，小声说道：“抱歉……”

林幸也只是无奈地叹口气，“现在感觉怎么样？还要喝水吗？”

摇了摇头，瞥了一眼床头的闹钟，时针指在三点的地方，已经凌晨了么？

拿过手机，有紬的几通未接电话，还有一条简讯，是律的。

之前的画面又浮现在脑海里，心蓦地疼痛了一下。

犹豫着点了进去，意料之中的内容……

紧咬着下唇，攥着手机的手，连指关节都在发白。

林幸就安静地坐在一旁，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大概也猜出是和谁有关了……

暗自苦笑一声，现在除了像这样默默地陪着她，也别无他法了吧。

“幸…你回去休息吧？我已经没事了，谢谢你照顾我…”

秋山澪躺下将被子扯过头顶，不想让别人看见她泛红的眼眶，吸了吸鼻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

“……你睡吧，我陪你到睡着。”

良久的沉寂后，听见被窝里传来一声微小的：“谢谢……”

谢谢吗……

盯着缩在被窝里小小的一团，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我想听的不是这句呢，澪……

………………………………

天将鱼肚白时，这下了一整夜的雨终于停了。

田井中律早上回到寝室后，才从紬那得知澪昨天发烧了，心里一慌神，包都没放就直接往澪的房间冲去，正要推门进去，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

林幸对上律惊愕的目光，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径直从她的身旁走过，用着只有她们俩人才能听清的音量，低声说了句：“既然照顾不好她的话，就放手如何？”

一时间怔在原地，下意识地就想反驳，张开嘴却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我该说什么……

澪是我的，不需要你来操心？

澪……是我的？

……………………………………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似乎做了很多奇怪的梦，我想那应该不是什么好梦吧，不然为什么醒来时，脸上一片冰凉？

从床上坐起来，头疼欲裂的感觉减轻了许多，瞥见有个盒子放在桌上，走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精致的蒙布朗蛋糕。

律来过了……

拿起附赠的叉子，将小块蛋糕送入口中，明明应该是最喜欢的点心，此刻却未如嚼蜡一般。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划过脸颊，滴落在盘中的物什上，像是没有注意到似的，依旧是机械性地咀嚼，再咽下。

甜腻的东西进入长久空腹的胃腔里，这滋味并不好受。

将最后一口蛋糕吞下，终于是尝出了点味道…

酸酸的，咸咸的，但更多的…是苦涩…

蒙布朗…是苦的吗？

——“秋山澪，到底算是你的什么人？”

——“……当然是重要的朋友。”

“笨蛋……”

她是，

我也是。

明知道这份感情是不可能的，

明知道她不会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明知道不管抱得再紧，都还是要放手。

但就是会贪恋她的怀抱，她的温度，还有她近乎宠溺般的温柔…

就像上瘾一样，无法自拔。

但是呢，律…

如果、我是说如果，

你找到了可以相伴的人，我一定会努力去祝福你的，

因为律是笨蛋啊，不想看到你苦恼为难的样子，

还是一脸天真傻笑的表情最适合你那张脸蛋。

所以，律，

给我点时间好吗？

我会小心地将这份感情埋藏好，不会让你发现，

在那之后，

我一定会带着最好的笑容，出现在你们面前，

毕竟是‘最重要的友人’啊…

不是吗？

第十章【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