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K-ON！圣诞！】

秋日暖阳的一天，枯黄的树叶纷纷扬扬地洒在地上，只有有几片还倔强地挂在枝头将落未落。

秋山澪一如既往的早起，洗漱完毕后，盯着镜子中的自己，试图练习摆出平常微笑的表情，可是怎么看都觉得勉强。

深呼吸，将冷水扑在脸上，使劲拍打了两下脸颊。

要振作起来，今天…绝对不能出错！

虽然话是这么说……

可是…该紧张还是紧张啊！

毕竟是大学的第一次学园祭啊，要是演奏出错了怎么办？不会又在台上摔倒吧…

秋山澪一个人躲在偌大的体育馆后面，正在进行剧烈的思想斗争。距离演出只有半小时了，可是现在还是紧张地连手都在发抖，自己有的时候也是恨透了这个胆小的性子。

缩在墙角，闭上眼睛试图想放松下来，可是反而听见了自己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澪？躲这儿干什么呢？”

背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秋山澪身体一怔，感觉心跳的频率忽然加快了。

依然是面对着墙壁，没有回头。

田井中律只是单纯地以为她在紧张而已，走到侧边，露出一个笑容，伸手想摸摸她的头。

然而那人却意料之外地后退了一步，伸出的右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

“……澪？”

“我…没事，快进去吧！不是马上要开场了吗？”扬起脸来，面上的笑容很完美，是早上对着镜子练习的成果。下意识地避开律的眼神，先行走了进去，紧攥着的手心里，满是汗水。

她知道律在看着她，她没有回头。

…………………………

田井中律皱起眉头，望着那个匆匆离去的背影。

澪……在躲着她？

坐在鼓架后面，盯着站在右前方的人，试图从她的侧脸上找出一点端倪。

太奇怪了，这种违和感……

最近澪似乎总是在刻意地避开自己，别说像以前一样打她了，就连话都没说上几句。除了来轻音部练习时能见到面，在寝室时她都是躲在房里不出来。好几次欲找她问清楚，都被她用一些蹩脚的理由给敷衍过去。

最重要的是，澪没有再直视过她的眼睛了……

“律酱？律酱！”

“欸？”

“走神了哦，在想什么呢？”

田井中律回过神来，就看见唯正站在她面前晃动着小手，“马上就要开场了，认真一点啊！小律队员！”

抱歉地笑了笑，余光瞥了一眼那人，

没有看过来…

演出结束后，手忙脚乱地把器材整理完毕，再抬头想去寻她时，已不见了踪影。

转身询问友人，得到的答复却是：“如果连小律都不知道的话，那我们也确实不清楚呢……”

“这样吗…”

“小律？和小澪吵架了吗？”

“……”

如果真的是吵架倒还好了……

日子一晃，已是冬季。与澪保持这种微妙的关系过去一个多月了，不是没有想过主动去找她，但是她们之间好似隔了一堵无形的墙，她往前迈一步，她就往后撤一步。

试探、回避，刻意拉开的距离。

不管她做什么，那人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再落在她身上过。

不是普通的生气吵架那样简单啊……

田井中律懊恼地挠了挠头，烦躁的心绪与日俱增。

“我说…田井中同学？你有听见我刚刚说的话吗？”

“啊？”

不知道是何时站在背后的樱井绫濑，小脸上带着几分明显的愠怒，回过神来，再看看自己画板上的白纸，还一笔未动…

“最后一节写生课了，打起精神来啊，怎么连底稿都还没画？”可能是看出了律心事重重的样子，樱井放缓了语气，再次说道。

“抱歉……”

这样勉强的笑容，真不适合你。

樱井忍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稍稍侧过身，盯着空白的画纸，尽量自然地问道：“这周四晚上，你有安排吗？”

“周四？除了要上课应该没什么事情吧…怎么了？”

“…那，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逛逛？我有个想买的东西…”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嗯…周末去也是可以的吧，为什么要在周四晚上啊？”律一脸疑惑地反问道。

“因为是平安夜…”

“欸？？”

律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犹豫了一下，正要张嘴欲说些什么时，樱井急忙打断了她：“那个！先不用着急决定哦，我只是想先告诉你一声而已，等你有空再说吧…现在快点先把画画完啦！”

“哦……嗯。”

原来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吗？

平安夜…圣诞节啊……

下课后，心不在焉地走在路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最近的一封简讯还是好几周之前，通话记录中以前占满着的名字，现在划到最下面一栏，也找不到。

仍是在期待着什么……

在编辑栏里打了又删，反复读过几遍确认无误后，却迟迟未发送。盯着屏幕良久，还是将它废弃在了草稿箱里。

畏畏缩缩的，真是不像自己。

心里自嘲道。

呼出一口白气，再度举起手机，贴近耳边。

“嘟—嘟—”

等待对方接通的短短几秒，明显感觉心跳有些加快。

“喂？”

“澪……”

“嗯。”

“那个，周四晚上…我们……”

“抱歉…那天有点事呢……”

“这样吗……”置于口袋里的手暗暗握紧。

那头沉默了许久，正想再说些什么时，

“那…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回来路上注意安全，澪。”

“嗯，你也是。”

结束通话后的忙音，些许刺耳。

仍是举着手的，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渐行渐远的两颗心。

…………………………

唯提出明天想办一个圣诞派对，本来是没有心情搞这些的，但转念一想也许可以见到那人，便也答应下了。

明明是在同一所学校，甚至同住一个寝室，为什么两人之间的距离可以这么远？

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连见她一面还得依靠聚会这种借口？

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说是出来挑选圣诞礼物的，结果唯那家伙一听紬要去订蛋糕，二话不说就屁颠屁颠跟着去了。

到头来，还是得自己一个人去…

看了看周围，都是成双成对的人…

叹了口气，在心里第N次吐槽着友人的不靠谱，早知道就不拒绝樱井的邀约了，与其这样格格不入地站在人群中，还不如被她拖去当提包的苦力呢！

路过一家礼品店，站在人行道上，看了眼橱窗里摆放的商品。

说起来，澪会比较喜欢毛茸茸的玩偶这一类的吧……

目光落在一个棕色的小玩偶熊上面，微微勾起嘴角，正准备拉开店门进去，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

“抱歉抱歉…”

“…田井中同学？”

抬头一看，站在面前的可不正是樱井绫濑。

“是来挑选圣诞礼物的吗？”

“嗯……樱井同学也是吧，而且都已经买好了啊。”指了一下她手里提着的礼品袋，

“嘿嘿~你要买什么？我可以帮着参谋参谋哦~”

“这个。”拿起在外面就看中了的小熊。

“噗……”樱井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目光在她和玩偶之间来回切换。

“笑、笑什么啦！”

“什么都没有哦，只是没想到田井中同学的品味原来这么可爱嘛~”打趣着旁边脸色有些涨红的人。

“只是有人喜欢这种我才买的啦！”抱起玩偶逃也似地冲到收银台去了。

樱井就站在店门口附近，等待着她排队结账。远远地望着律的身影，眼神里带有一抹复杂的情绪。

这次的礼物，和上次的蒙布朗，感觉对象是一个人呢。

那个所谓的“朋友”…

“抱歉！久等了！”

熟悉的呼喊声，拉回了她的思绪。对上那琥珀色眼眸的瞬间，几乎是脱口而出一般。

“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盯着她有些错愕的眼神，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

“你有喜欢的人了吗？田井中同学。”

“我……”稍稍偏过头，避开她直视的目光。

“是有的，对吧？而且我猜…这个礼物也是给她买的？”

“……！？”

律整个人都征在了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是有读心术吗！？

见对方这个反应，想来应该是猜对了……樱井心里暗自苦笑，这个时候真的有点讨厌自己这么敏锐的直觉呢。

“最近经常走神…也是因为她吧？”

既然已经被看破了，便也不再掩饰，律默默地点了点头。

“告白了吗？”试探性地问道。

“没有……”眼神黯淡了一点。

“看来真的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呢…”

“嗯…但是最近，感觉被刻意地疏远了…”律垂下头，低声喃喃道：“是被讨厌了吗……”

看见她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樱井就莫名地火大，也顾不得什么淑女礼仪之类的，照着她的脑袋狠狠敲了一记手刀下去！

“越是这样，才越应该去把自己的心意表达清楚不是吗！想要的东西就要去争取，喜欢的人就要去留住！这样回避自己的感情，可是会后悔一辈子的！”

强行扳起她的脸，认真凝视着那双眼睛，说道：“如果什么都不说出来的话，是什么都不会改变的哦！”

“那个…樱井同学？太、太近了……”

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是干了件多么羞耻的事…脸上瞬间爆红，连忙转过身去。

我刚刚…到底干了什么啊啊啊！

“不过，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多亏了樱井同学呢！”

背后传来缓慢而坚定的声音，回过头，看见律正带着一抹浅笑望着她。

终于不再摆出那副勉强的笑容了啊…真是的…

把提了一路的蓝色礼盒强硬地塞到她怀里，低着头小声说道：“圣诞礼物…也算是之前一直强行拉你陪我逛街的谢礼…”

“终于承认是逛街了哦，樱井同学~”

“有、有什么关系嘛！倒是你，赶紧给我去行动啦！今天这么好的节日都不知道好好利用吗？！”

“欸？？等、等……”

樱井不由分说地就把律推搡走，目送她远去的背影慢慢淹没在人海中，才喃喃地说了一句：“真是个迟钝的笨蛋呢……”

………………………………

看着身边这人来人往的，田井中律穿梭在人群里，竟有些茫然……

虽然是被樱井强行给赶到了步行街上，不过……我要去哪找澪啊！？

正低头思索着澪可能去的地方，肩膀突然被路人撞了一下。

今晚被碰瓷的次数似乎有点多啊……

刚这样想着，在看清楚刚刚撞她的人后……

纠正一下，今天绝对是不宜出门吧！？

“你为什么在这啊！？”异口同声。

田井中律反应过来后，连忙将林幸周围打量了一遭，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澪不是和这个家伙出来的……

对方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缓缓吐出一句：“今天我是和澪来这‘约会’的啊…”

特意咬重那两个字，满意地看着她一脸呆愣的表情，“只不过很可惜，不小心走散了呢……“

“欸？走散了？！你这家伙…”

“我刚刚，对澪告白了。”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盯住律的双眸。看着她的眼神从震惊错愕到逐渐黯淡，最后低下头去，沉默了许久，才听见她低声问道：“她是…怎么答复你的？”

“这个嘛…”故意拉长了语调，林幸把手背到身后，抬头凝视着夜空，淡淡地说道：“想知道的话，就自己去当面问清楚好了。”

“…哈？？”

田井中律怀疑自己听错了，这算什么？是在戏弄她吗？

对方却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念叨了一句：“嘛…澪一个人应该也着急了，还杵在这不去找她没关系吗？可能会被奇怪的人拐跑哦。”

这里最奇怪的人就是你吧！！

田井中律暗自诽谤道，但是担心归担心，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便匆匆地走了。

林幸意味深长地望着律走远的方向，苦笑着摇了摇头。

嘛…稍微捉弄一下就当是小小的惩戒了，谁让你之前害她难过这么久…

“都是别扭的人啊……” 轻叹一声，提着两杯热咖啡，转身往反方向走去。

……………………………………

田井中律有些焦急地走在街头上，强压下杂乱的思绪，不管怎样先找到澪再说。

掏出手机，刚想打个电话给澪, 目光随意地一瞥，就看见了站在马路对面的她，正侧靠着街道护栏，像是在等人的样子。

米色的大衣，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躯，黑色的长发柔顺地垂至腰间，半颗小脑袋都缩进了厚厚的围巾里，白皙的双手放置在嘴前，微微呵着白气。

即便两人之间隔着车水马龙，仍是一眼就在茫茫人海中认出了她。

不是运气或是什么原因，而是带有着期待能够遇见她的心情在寻找，因为如此期盼，所以才会相遇吧。

站在斑马线的这头，等待着绿灯亮起，远远地望着她的侧脸，暗自下定决心：

这一次，一定会紧紧地抓住你的手，绝对不会再让你跑掉！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三步、两步、一步。

在她的旁边站定，静静地凝视着她。

“幸，怎么买个咖啡…”

秋山澪还以为是幸回来了，一边说着一边扬起脸，在看清来人时声音陡然顿住，眼眸不可置信地睁大。

“澪。”那人缓慢地喊出她的名字。

毫无预警地遇上了意料之外的人，对方清澈的眼神直视进眼眸的瞬间，好不容易在心里架构起的防线顷刻崩塌了，长久压抑的感情濒临溃堤。

身体比大脑先反应过来。

“澪？！”

无视背后的呼喊声，路人的惊呼声，还有耳边呼啸的风声…

秋山澪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为了躲避青梅竹马而在大街上奔跑。

缺氧的感觉已经令她没法再思考更多，只有一个念头充斥在脑海里，就是现在绝对不能让律抓到！

从对上眼神的那个瞬间起，就有什么东西压制不住了。

慌不择路地拐进了一条小巷里，突如其来的黑暗令秋山澪犹豫了一下，脚步微顿，手腕就被后面追上来的人给抓住了。

“抓…抓到你了！”

身后传来有些粗重的喘气声，仍是背对着她的，没有回头。

“放手。”

“不要！”

“律，放开……”

“不放！”

田井中律直接打断她的话，垂眸看向自己紧握着的手，正在轻微地颤抖。

“我啊…真的是完全搞不懂澪在想什么！擅自地拉开距离，躲着我，避开我，就连看都不再看我一眼…是我做错了什么让澪讨厌了吗？”讲到这里，鼻子突然有点发酸，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

“明明从小到大，不管我做什么，澪都会陪着我胡闹的…尽管嘴上念叨个不停，可是每一次、每一次都包容着我的各种任性……”顿了一会儿，继续缓缓说道：“我…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感情，我知道我是一个很笨拙的人，笨拙又任性，总是给澪添麻烦…像这样的我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喜欢上澪了…”

被抓着的手猛然一颤，秋山澪慢慢地转过头，那人有些紧张忐忑地勾起一抹笑，琥珀色的眼眸温柔得如一汪清水。

“终于肯正视我的眼睛了呢，澪…” 律轻笑着说道。

脑子一片混沌，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语无伦次地看着她：“律、律，你…怎么会…”

律认真地凝视着她的双眼，坚定地说道：“我喜欢着澪，一直、一直都喜欢着你，这份心情是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秋山澪怔在原地许久没有回过神，半晌才垂下头呢喃道：“手……”

“啊？”

“很痛……”

田井中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可能是怕眼前的人又消失不见，下意识地就握得很紧。

连忙松开手一看，果然白皙如玉的手腕上浮现了一个红印。

一丝愧疚浮上心头，刚要开口道歉，突然就被人从身前用力抱住，下意识地搂住了她的腰身，还是往后踉跄了一步。久违的熟悉气息瞬间充满鼻腔，在这寒风肆虐的冬日里，田井中律愣是感觉到了自己的额头在冒汗。

轻轻柔柔的声音，从耳畔边传来，似天籁一般动听。

“我也…喜欢律哦，最喜欢了……”

——我这一生只有过一次的恋爱，而对象就是我的青梅竹马，也是我的初恋。

第十一章【完】

未完待续……

下节预告：高甜！高甜！高甜！（重要的事情说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