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九号,去年的今天,阳第一次对我表明心意,不知不觉中再次来到了这个对我来说特别的日子。
开始交往之后,我们在三月份度过了阳的十九岁生日,她对还没有成年稍有不满。我反倒是羡慕她尚未跨越二十岁那条线,毕竟我早就意识到承担责任的重要性,这点上和小糸同学以及灯子达成一致。
相比于年龄相仿的她们,我和阳相差了一年半,与其说她在向我靠近,不如说两个人都在适应彼此的节奏,在几百个日夜的距离中寻找平衡的区间。
早上,碧和爱果再次给我打了电话,依旧是一个清醒一个仍处在混沌之中。虽然我和她们也并没有到达交心的程度,但听到这些话语依旧会感到高兴。毕业两年半依旧为高中同学庆生的人不多,除非关系特别亲密,否则在一段时间内产生的东西会被另一段时间和距离稀释。
和高中时期最好的朋友灯子也一样,她找到了她的太阳,我也握住了我的星星,我和她就在两个相反的时间平面,彼此又存在着一丝一缕的联系。
说到灯子,我虽然和阳说过我高中有过喜欢的人,小糸同学的女朋友是灯子,但两者似乎没有被同一条线连接起来。几天前约好在咖啡厅见面,她们顺便为我庆生,所以当阳见到灯子又会有什么想法呢?
翻开手机相册,公开的文件夹里近两年的大部分都和大学的课程和社团相关。我以前不喜欢拍照,从高中到大学换过一次手机,之前的记录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特别留恋的,就把当时的照片全部删除,毫无疑问,里面没有任何一张关于灯子的照片。
思绪飞到高二那年的文化祭上,失去记忆的少女的手机相册中,纵然充满了和班级还有恋人的回忆,只有她一个人时拍的照片都是无聊的风景。那些风景是我负责的,为此被堂岛君调侃照片和人一样严肃。
相册的另一个文件夹里是和阳的回忆。某一天她突然想对我们的经历进行记录,就一起创建了一个云文件夹用于照片还有文字的存放。里面的东西很杂,有某天的午餐,她拍摄的我的背影和侧脸,还有两个人的各种合影,时不时都要从手机里进行上传备份,因为真的太多了。
我知道阳一直在期待为我过生日的一天,我也在期待她会给我带来什么惊喜。秉承着情侣之间坦诚的选择,我把和灯子还有小糸同学的关系和她坦白,在低头沉思了几秒钟后她主动提出想见灯子。我一直无法预料她的下一步行动,所以她突然做出什么脱线的事都在意料之中,只是这次,她恍若在几秒之内成长了许多。
特别的一天的下午,我们四个一起在儿玉小姐的咖啡店二楼见了面,她特许我们自带蛋糕,还贴心地准备了用餐的盘子和刀叉。当然,蛋糕是由灯子和小糸同学带来的。
第一次见到灯子,阳比第一次见小糸同学要从容得多,灯子大概也从小糸同学那里知道阳的一点信息,两人之间的问候进行得非常顺利。
距离上一次和她们见面已经隔了大半年,期间度过了阳的生日,那一天阳说过小糸同学给她发来祝贺的信息。
这两人如果单独见面的话和之前相比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一起出现反而觉得她们相似了许多,抛开成对的耳环和戒指来说,大概是共同生活一段时间两人都变得更加成熟的缘故。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为沙弥香过生日。”
说来也一样,高中时期在灯子生日的时候也只是简单的进行口头上的祝贺,并没有主动为她庆生,大概是害怕暴露自己的心意吧。
“那明年灯子生日的时候再聚一次,不过到时我还会带上我的女朋友哦。”
“乐意之至。”
身边的阳有些不知所措地摆弄着手指。
“那我们开始吃蛋糕吧,灯子前辈亲自烤的。”
为了缓解气氛,小糸同学打开桌上的蛋糕盒子,一股奶香味扑面而来,从气味上就说明了灯子在厨艺方面的进步。
普通的芝士蛋糕,入口非常松软,由朋友亲手制作的蛋糕在生日礼物里算是非常棒的存在。
“真好吃。”
是连阳都赞不绝口的味道。
说起来,和阳在一起的时间里,虽然两人一起做饭的次数不少,单独放我一个人的话我还是没有自信能够独立把一道菜做得和阳一样好。
记得学生会合宿的时候,三个一年级的后辈是厨房的主力军,身为前辈反倒是为他们打下手,而现在连做饭都要被灯子落下了吗,真是不甘心
为了避免阳被排除在外,我们只谈了一点点高中时期的故事,话题还是回到了我和阳的身上。
“佐伯前辈,去年的生日是和小阳一起度过的吗?”小糸同学开口问道。
去年的生日太过狼狈,即使是小糸同学我也没有提起过。现在想想,我只想对当时的自己说:佐伯沙弥香,你的警惕性真是太差了。
大概是体质原因,阳的酒量不错,但区区一罐啤酒就足以让我失去方向感,一步一步拖着身子回家,要是在那时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就没有今天的谈话了。
自那之后,直到今天我都没有沾过一滴酒。虽然灯子说过想和我一起喝酒,我还是不想只是一罐啤酒过后就把脆弱的自己暴露在她的面前。
所幸见面是在咖啡店,这里不让喝酒精饮料,如果今天提到这个话题的话也可以以阳尚未成年为借口推脱掉。
“沙弥香前辈那天和我一起度过,而且我就是在去年的今天和她表白的。”
“刚交往吗,嘛,原谅你了。”
看来灯子还在对我没有告诉她交了女朋友的事耿耿于怀,不过你不也……不对,据小糸同学说她们在修学旅行之后才开始交往,我记得那天还专门去到一年级的教室。
“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这期间我和沙弥香前辈过得非常快乐,以后一定会更快乐的。”
这句话是说给灯子和小糸同学听的,原来想见灯子是这个意思。
“那请好好珍惜她。”
同样的话语从灯子口中说出来,我知道我当时也是同样的心情,身旁的阳也和当时的小糸同学一样,坚定地进行了答复。
后来小糸同学发消息说从未告诉过灯子休学旅行之后发生在一年一班门口的事,所以这是我和灯子最后的默契吗。
“佐伯前辈今天去留宿吗?”
来自小糸同学略带报复的话语,我大大方方承认了反倒让她觉得无趣,从她身上的蛛丝马迹我也知道了她也一样。当然无论她追问多少次我都不会告诉她我是如何发现她“今天要去留宿”和“昨天去留宿了”,不过到后来她也不在意原因了。
交往期间还是第一次一起过夜,阳听到小糸同学的问题立刻红了脸。
“我是在第一次留宿的时候叫了灯子前辈的名字。”
话落,灯子立刻扭过了头,这个反应让我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嗯,我会加油的。”
大学边的公寓内,有空调的存在才让人有了生存下去的希望。一年期间,我到这里的频率远大于她来到我家,因为我不希望她把时间浪费在路程上,父母常年不在家,祖父祖母也知道了她的存在。
关于如何让家人接受恋人,我还没有定数。虽然都没有告知父母,不过小糸同学和灯子已经多次在对方的家人面前出现,至少她们的家人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女儿身边有一个“她”的存在,这点上我和阳还有一段不短的路要走。
“沙弥香前辈,生日快乐。”
阳手上的小盒子里是我二十一岁的生日礼物,来自恋人。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银色的项链,一到暑假阳就开始打工,想必和它有关。
“谢谢你,我非常喜欢,能不能请你帮我戴上?”
她说过,光洁的颈部要是有一条项链装点就好了。
阳的手穿过我头发的间隙,环住我的脖子,她的气息喷吐在我的耳旁。
春天来临之际做出要维持前辈形象的决定早已被抛在脑后,不出三个月,这个自欺欺人的面具早就丢到天涯海角去了。
在她扣好项链准备松手的瞬间,我忽然贴近她的身体,抱住她,平时她偷袭的次数要比我多的多。
她装作无奈地回抱住我,说的却是:“坏坏的前辈我也很喜欢哦。”
真拿你没办法。
和阳躺在同一张床上不是第一次,由于是单人公寓,她的床要比我房间的床更狭窄,如今我们几乎是贴在一起。
在微弱的光线下我发现她的头发长长了,自交往开始我没有剪过头发,现在已经可以披在肩上,在这期间她也没有剪过头发,所以是要继续留长呢还是维持现在的头发长度呢,这貌似也是个值得斟酌的问题。
项链还留在我的脖颈上,它轻得没有一点重量,要不是些微的凉意我根本感觉不出来。手指划过吊坠的纹路,我意识到我开始让阳来改变自己了,虽然现在只是外在的形象上。
终有一天,她给我的改变会充斥到更深层次的地方,我期待着那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