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我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乘坐电车到远见站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和侑分别的拐角,然后放慢脚步期待一场“不经意”的相遇。
本应是对暗恋的人才会做出的行为,而距离我和侑相互表明心意已经快一年了。
为何我还是执着于它呢,察觉到和侑相处的时间在减少,明明交往之后两个人的距离无限接近,甚至在去年圣诞节都交出了第一次。
学生会会长已经交付给堂岛君,侑选择和他们一起留在学生会,而我正在准备大学的考试,所以不能每天都一起回家,连假期都被繁重的任务占据。
尽管如此,我和侑之间并没有间隙,侑的温柔依旧体现在和我相处的点点滴滴中,想延长和她相处的时间的念头在我心中不断扎根生长。
每天的电车在同一时间到达远见站,从这里到学校预备铃敲响还有一段距离,我尽量让自己在这段时间内处于我和侑的共同路线中。
当然,这并不保证我和侑能经常和侑在上学的路上相遇。
有时乘坐同一班电车上学的同学会主动来搭话,附近的居民楼有一些同校生,侑也会和她的朋友同行,和她两个人一同走完放学的路的幻想至今没有发生过,直到今天。
“灯子前辈,早上好。”
昨天分别的拐角处,她环顾四周后笑着以“灯子前辈”称呼我。
“侑,早上好。”
无论何时,见到她都会让我周围的一切阴霾消失。
嘴唇触碰到食指的第二个指节,再和她十指交握,她也把我由手指递出的吻以同样的方式接收,这是我们约定的在公共场合传递爱意的信号。
为了争取更长的相处时间,我和她一同放慢了脚步,要不是路程和时间的限制,我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如此就能牵着她的手一直走下去。越靠近学校的地方,学生数量也越多,我依依不舍地在此之前松开她的手。
“放学后也一起回家吧。”
“嗯。”
非常幸运的是她今天不用去学生会,我和她再次见面的时间又缩短了不少。
“要来我家吗?”
侑放学后脸色微红地对我说道。
无法拒绝。身体在头脑下达答应的指令之前就开始行动,原本僵硬的步伐也愈发轻松起来。
“和侑在一起”占据了我大部分思想,完全压制了“享受晚秋”,无暇顾及舒适的景色,我牵起她的手大步朝她家的方向走去。
“真是没办法啊。”
她比我矮了一截,为了跟上我不得不加快步伐,算是我一个小小的恶作剧。
和她的家人问候过后来到她的房间,她的母亲似乎很放心我和她待在一起,实际上我心中的“对不起骗了你家女儿”不减反增,那个晚上侑说在她面前不用做前辈,我还是希望能做一个可以让她依靠的人。
和侑处理完大部分作业后,我们依偎着躺了下来,她再次将我护在内侧,额头相抵,狭小的空间中充满了她的气息。天气转凉,我们身上覆盖一层薄薄的毯子。
“今年文化祭快到了,原来灯子前辈当时那么辛苦。”
她时不时会和我诉说新一年学生会的琐事,由我这届复活的文化祭舞台剧表演准备继续下去,这个时间他们已经做了很多准备。
“非常抱歉,全都是我的任性,还把很多人拉了进来。”
失去记忆的少女如今做回了自己,她的故事结束了,她的扮演者的故事还在延续。
时至今日,我都无法忘记侑在河上的告白,那是我第一次在别人的告白中感受到心动,却因为害怕没有好好进行答复。
“很有意思哦,现在的一年级看了我们之前的舞台剧都非常感兴趣,我也想让灯子前辈看到我们的舞台剧。”
她让我贴在她的胸口,手臂轻轻环抱着我,我也搂住她的腰,明明我才是前辈,被安慰的次数比她多了不少。
“我等着侑给我的惊喜。”
问及舞台剧,即使是我她也没有透露过很多消息,只说过剧本依旧是叶同学提供,她在新的舞台剧中还是作为配角出场。
侑的怀抱让我安心,绷紧的弦一放松下来,疲劳感就直冲大脑,伴随着她平稳的心跳声,身体不知不觉在她的臂弯中变得轻盈。
等到再次恢复意识,我听到有人在用温柔的声音呼唤我的名字,仿佛从棉花糖上撕扯下来一块,略带颗粒的沙沙的口感,糖丝接触到舌尖迅速化为甜味,只有由几个音节组成的“灯子”。
热意浮上脸颊,我不禁再次埋入她的怀抱中,提出去掉敬称的人是我,应激反应最大的还是我,真是一点前辈的样子都没有。
“我睡了多久?”
“不到十五分钟。”
“是吗。”
“灯子前辈,想睡的话我过段时间再叫你。”
“不用了,谢谢你。”
恢复的敬称让我再次冷静下来,重新抬起头对上她的双眼。
“要是我早出生一周就好了。”
这句话我曾经对她说过,相差四十五天的情侣却有一年的距离。
“侑是被班主任介绍到学生会的吧,那时他还在教高三呢。”
“说的也是。不过要是一起进学生会的话,就能更早也更多的见到你,”她吻上我的额头,“灯子前辈,我喜欢你,喜欢。”
“我想每天都见到你,就像今天早上一样。”
四目相对,我看着脸颊微红的她说出了我心中的话语。
“我也一样,在这之前……”
我朝她的方向凑过去,她闭上双眼和我做出相同的动作,那条只持续不到半小时的路上达成一致的步调,在只有两人相处的空间里,我们都致力于把融化于指尖的心意切切实实传递给对方。
特别的一天之后,高中的第二学年很快就到来,我留在学生会继续灯子和佐伯前辈的工作,新的一年中也有新的后辈加入。
高三学年,灯子开始准备大学的入学考试,我们相处的时间比以往要少,我开始寻找可以见面的机会。我们的路程上有一段重叠的区间,放学一起从学校走到远见站附近的拐角,我在想,要是上学也能遇到就好了。
灯子每天都乘坐同一班电车,应该是一个时间到达远见站。以她的脚程来看,从车站到达分别的拐角大概是五分钟,我养成了计算好时间出门的习惯。
书店一出门就能看到拐角处的情况,所以在那段路上我走得很慢,我期待在拐角处和她来一场“不经意”的相遇。
本应是对暗恋的人才会做出的行为,而距离我和灯子相互表明心意已经快一年了。
特别的一天之后,她在我心中已经称呼为“灯子”,虽然我还不能直接在她面前叫出来。我的贪心已经不满足于和她交付第一次,还想要更多。
“女朋友的话应该会答应的吧。”心中是这样想的,但我害怕我的欲望会给正在备考的她造成困扰。
期待中的相遇一直没有发生,只是有时在重叠的路程上遇到她,改变发生在今天。
忘记提前两分钟的原因,我按照原有的速度来到分别的拐角,刚好看到快步走来的她,不用只是打个招呼就匆匆经过,在只有两人的空间里我能从容地称呼她为“灯子前辈”。
过了拐角,她的步伐放慢了许多,就这样慢慢走到预备铃响吧,我跟着她一路走到目的地。
邀请她回家也计划了许久,刚好今天没有学生会的活动,相处的时间可以延长一些。她带着秋风,一路上踩碎落叶,要是我们的年龄再小一点的话,恐怕会发展到手拉手一起跑起来了。
我始终不擅长数学,在学业方面得到了她很多帮助,要是没有她,我的成绩肯定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起色。
高三的科目比高二更难,我看到她的笔记本上分门别类记得清清楚楚,她也说过会在毕业后把这些都给我作为参考。作为后辈,我也不想让前辈担心,我希望能变成一个可以守护她的人。
我始终知道她脆弱的一面,高三学业繁重,她很快就躺在我身边睡着了。
黑色的发丝在我指尖缠绕,又松开,已经进入梦乡的她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展现在我面前,就像一个出生不久的婴孩,面对这样的她,我没有任何抵抗力。
“灯子……灯子……”
无法在她面前叫出她的名字,因为每每喊出“灯子”这个名字的音节,我就会害羞得难以启齿,想对她说的话,明明在她身边就会越来越多。
“我想每天都见到你,就像今天早上一样。”
还是鼓起勇气对她说了出来,灯子看起来很高兴,因为她也是这么想的。
后来才知道我们的小心思刚好完美错过,要不是今天提早两分钟出门,我就无法向她表达出内心的想法。
分别的拐角处,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我的影子递出的吻被她的影子接收,她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向我招手,我目送她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太阳落下了,明天还会升起,同一时间约定的拐角处一定会有一个我喜欢的人在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