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每个老不死都会有位白月光
叶遥今天的心情非常好。
七岁的孩子正是在贪玩的时候，叶遥也不例外。她平时最苦恼的就是缺少同龄玩伴，如今发现了一只和她年龄差不多大的精灵，她岂能不开心。
“遥儿今天很高兴呀。”柳栏摸了摸叶遥的头发，给她盛了一碗小米南瓜粥，“发生了什么事？可以跟母亲讲讲吗？”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难得碰见了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叶遥大口大口地喝着粥，“母亲，我们还要在青莲城待多久啊？”
“怎么，舍不得你那个玩伴了？”柳栏用手指点了一下叶遥的额头，“放心，青莲城毕竟是我老家，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的。只是明天得辛苦遥儿一下，你得陪我去看一下你的舅母。”
如果说叶忱像火焰一般潇洒不羁，那么柳栏就像水一样可亲温柔。透过母亲清浅微笑的模样，叶遥竟然隐隐看到了白天那只精灵的影子。
她连忙甩了甩头，将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给甩了出去。
“舅母不是前几天才去看过吗？”叶遥疑惑，“为什么又要去看一遍？”
柳栏叹了口气，只能将一切缘故都细细道来。
柳栏的哥哥柳权，是青莲城的现任城主，他一共娶过三任夫人，每位夫人都给他孕育了一名儿女。第一任夫人名叫韩目，是青莲城中的一户平民，也是柳权的心上人。他发誓此生与韩目白头偕老，并孕育了长子柳疾。但无奈韩目身体不好，年纪轻轻就溘然长逝。柳权在经历了丧妻之痛后，逐渐沉迷于权势。
第二任夫人名叫陶栀，是青莲城中一家富商的女儿，柳权娶她主要是为了她家的钱财。但陶家没过两年就没落了，对于城主也无法再提供助力。于是柳权就随便寻了个错处将陶栀驱逐到了青莲城附近的村庄里，可怜陶栀那时候还怀着身孕，在村子里产下了长女，取名为柳痕。
第三任夫人名叫归海芜，是八十一城联盟高层的女儿，身世显赫，地位尊崇，是青莲城现任的城主夫人。她与柳权孕育了幼子柳疴，柳疴从小便不学无术喜好玩乐，这归海芜竟然也不着急，真是稀奇。
“你前几天见过的那位舅母，正是你舅舅现任的夫人归海芜。”柳栏解释道，“但明天要去见的这位舅母，是姓陶。她的女儿柳痕现在就养在她的身边，应该和你差不多大。如果你觉得无趣的话，可以找她玩。”
“我明白了。”叶遥擦了擦嘴，“母亲是看陶舅母太可怜了，要去帮帮她。”
“你说得也没错。”柳栏垂下了眼帘，“陶栀她……的确挺可怜的。”
“没关系。”叶遥扑进柳栏的怀里蹭了蹭，“我明天会陪母亲过去的。”
……
上午去看望陶舅母，下午再去森林里找精灵。这样既可以完成母亲的嘱托，又可以遵守与阿灵的约定，两全其美。而且听说陶栀的女儿柳痕和自己差不多大，叶遥也不由得隐隐期待起来。
年龄相似，应该可以玩到一块儿去吧。
作为被柳权驱逐的妻子，陶栀的生活条件简直差到了极点，一点儿也看不出当年属于城主夫人的半分风华。破旧的茅草屋里零星摆着几件木质家具，床上堆放着做到一半的针线活，这是她们母女二人赖以生存的根本。
陶栀本人生着一张微尖的瓜子脸，皮肤白皙，身材瘦削，即使落魄至今也可以看出是一个上乘的美人。她接过柳栏手中的物品，露出了虚弱的笑容。
“辛苦你了。”她道，“难为你还记得我。”
“倒是你，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苦。我自己哥哥是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当年那件事情你必定是冤屈的。”柳栏叹息，“可惜我当时不在，若是在青莲城，兴许还可以劝住哥哥，让他留你。谁知他急急忙忙地娶了新夫人，即使我想开口，也没有用了。”
“算了，陈年旧事，何必再提。何况一直有你接济，我这日子过得也不算特别清苦。”说着，陶栀的视线落到了柳栏旁边的叶遥身上，“这是你的女儿吧？长得还真像叶忱，一瞧就是有福气的样子。”
“也就那样吧，这孩子淘气，天天就知道往外跑。”柳栏被陶栀携着坐到了椅子上，“倒是你的女儿呢？她不在家吗？”
“柳痕啊，她最近总喜欢出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陶栀的目光闪躲了几下，似是有些心虚，“也许是岁数大了，开始贪玩了吧……啊对了，遥儿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出去玩。如今夏天花开了，我想你们女孩子应该都会喜欢。”
一听柳痕没在家，叶遥顿觉失望。在两个大人身边待着又很无趣，于是她果断采纳了陶栀的建议，选择出去玩耍。
不过在茅草屋附近晃荡的时候，叶遥瞄到了不远处一个背影一闪而过。那个背影一身白衣，长发及腰，看上去有些熟悉。
好眼熟的背影啊……
叶遥思考着。
……像谁呢？
她嘴里叼着根草，苦苦冥想着，漫无目的地在大脑中搜寻身影的痕迹。结果马上就要揪出来身影名字的时候，柳栏与陶栀二人走了出来，成功将叶遥打断。
完了，这下彻底想不起来了。
叶遥默默看着母亲与陶栀互相客套了几句，然后领着她离开了茅草屋。今天这一上午过得着实不尽兴，同龄人柳痕没见到不说，好不容易碰见个熟悉的人都想不起来是谁了。
不过小孩子忘性大，叶遥很快就将不愉快给抛到了脑后。她下午又趁着柳栏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跑向了城外的森林。
时光森林走过两遍，第三遍走起来自然是轻车熟路。今天还算幸运，没有碰到乱七八糟的野兽，叶遥手里握着一根树枝，一边钩弄着路上的杂草，一边蹦蹦跳跳地走着。
树木散发着淡蓝色的荧光，青鸟在枝桠间不断盘旋。浮光在小小的湖泊上开心地跃动着，水面倒映着乳白色的光华，仿若仙境的入口。
这幅景色，不论看多少遍，都永远也不会看够。
精灵虚弱地坐在树下，眼帘轻阖。原本白皙的脸蛋此刻红得吓人，隐隐渗出血珠。她满头薄汗，嘴角乌青，显然是遭受了极其过分的对待。
“怎么回事？”叶遥连忙跑了过去，“谁打的你？！”
精灵睁开眼睛，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眼角的痣跟随她的表情微动，仿佛下一秒就会落下泪来。
“遥……”
精灵伸出手，握住了叶遥的衣襟。白色的衣袖滑落，露出了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鞭痕。
叶遥咬牙。
光脸和手臂就已经这么凄惨，还不知道衣服下面还有多少骇人的伤口。到底是谁，竟然能对这么大的一只精灵下这么狠的手。
“这太过分了。”叶遥愤愤不平，“你告诉我是谁打的你，我替你报仇去！”
“不用了……”阿灵温柔地笑着，“我可是精灵，这些伤口明天就会好的。”
“可是这么多伤口得多痛啊。”叶遥指尖冒出了一簇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着，“是谁打的你，你尽管告诉我。你看，我有火，可以教训打你的那个家伙……”
“呀！”阿灵害怕地朝后挪了挪，牵动身上的伤口疼得她脸色发白，“抱歉，我怕火……”
“对……对不起！”叶遥连忙手忙脚乱地将火给熄灭。
“遥不用替我报仇，我能在今天看见遥，已经非常高兴了。”阿灵温温柔柔地笑着，“我还有一个很过分的请求，就是遥……你可以……抱抱我吗？”
“……！”
精灵的身子非常瘦，瘦到可以清晰地摸到一根根的肋骨。她安静地依偎在叶遥的怀里，长睫垂下，遮住了碧绿色的眼瞳。即使脸上受了伤，她看上去依旧美得惊人。
“遥以后可不可以多来陪陪我？”
空灵婉转的声音在叶遥的耳畔响起，好听到她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当……当然可以。”
“嗯……”
精灵眉眼弯弯。
“遥最好了。”
……
……
由于阿灵受伤，叶遥特意多陪了她一会儿，直到傍晚时分才离开森林。在叶遥离开后不久，精灵就微微地笑了笑，脸上和身上的伤口逐渐愈合，恢复成了原本的白皙无暇。
她站起身，素手轻挥，无数藤条从掌心探出，围绕着两棵树干织成了一张藤蔓床。看她这副白衣翩然的模样，哪里还有方才半分的虚弱。
精灵坐在藤床上，两条腿前后晃悠着，看上去好不惬意。青鸟从树上飞下来，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如果可以放大鸟的眼睛，就会发现她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鄙视。
“我说你至于么。”青鸟嫌弃道，“为了诓人家小姑娘，特意遏制自己伤口的恢复速度，就为了让人家看见你那副凄惨模样。我说你幼稚不幼稚？伤口一直不愈合不觉得疼吗？”
“哎呀……”精灵勾了勾唇，“原来绿帽在关心我呀~”
“……”
青鸟闭嘴，选择抬头望天。
……和这人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