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又一次在最不方便打断别人的时候探出头来。

“比约曼医生马上就来。艾莎，我真心祝愿你一切顺利，希望一切都能按计划进行，不会发生任何状况，这样我们就不会再有交集了，这是为了你好。”

他关上门时，她点点头，微微笑了下。他说话的方式让她突然感到恐惧。仿佛他这番沾沾自喜的话语具有某种可以诅咒她完美的生产计划的魔力一样。

又有人敲门，比约曼医生走了进来。

“嘿，我听说有人有假性宫缩? ”他走过去站在艾莎旁边，用温柔而有力的声音说道。一看到他，艾莎就松了一口气，她情不自禁地展开双臂抱着他宽阔的胸膛。

“请不要让我不得不启用他作为我的替补医生。在接下来的十个星期里，你都不能离开这个社区。你知道吗？没有你我没办法生孩子。”

比约曼医生被艾莎突然流露出来的感情吓了一跳，他拍拍她的背，但当她拒绝放手时，他只好抱了抱她。安娜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一切，哈哈大笑起来。

“你还吃我的醋？看看你，你被他搂在怀里，求他不要离开你。说你没有他就不能生孩子。去开个房吧，艾莎！”

艾莎震惊地发现自己确实被她的医生抱着，安娜不知道哪一个速度更快；是艾莎脸上升起的红晕，还是她整个身体缩回检查台。

“放轻松。他是大大的泰迪熊，没有人会责怪你。我只是想逗逗你。很抱歉把你拉下水了，比约曼医生，但她这是活该。”

“不管怎么样，假性宫缩。让我来看看，”他说道，回到正题。

艾莎把腿从检查台上挪开，向下滑到比约曼医生面前。

“嗯，看起来她还没有出来，所以你没有扩张。有没有注意到有粘液分泌? ”

“没有。”

“那可能就是假性宫缩，你的身体在为那个重要的日子做练习。她推是因为她很有领土意识，喜欢独占她的空间，所以她只是在与子宫收紧做斗争。我要提醒你，她出生后这一点可能不会改变。我做了这一行很久了，宝宝小时候的行为几乎和他们在子宫里的行为一样。她似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且非常执着地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你们可有得忙了，但我相信你们俩肯定能应付得来。”他微笑着拍拍艾莎的胳膊，然后把视线投向安娜，也向安娜露出了同样温暖的微笑。

“今天我代韦斯特加德医生向你道歉。他是一位杰出的内科医生，只是口碑不是来自于他对病人的态度。我在你预产期前后没有计划出行，不然我不会收你作病人。”

“我怎么想并不重要，不过你们俩我都喜欢，只是我不是那个要生孩子的人。”

“不，你要生孩子了，虽然不是生理上的。你会经历每一次宫缩，你的工作其实比我的更重要，因为除了你，没有人能帮助艾莎度过这个难关。说到艾莎，如果你想的话，你可以脱掉那个难看的衣服了，如果不介意你可以在这换回你的衣服。”

感觉到安娜需要振作一下精神，他走到沙发那里，坐在她对面的咖啡桌上，而艾莎在一个更衣屏风后面换衣服。

“你想在她出生的时候接住她，对吗? ”

安娜点点头，把一缕头发塞到耳后。

“你还想剪断脐带，把她交给艾莎，对吗? ”

想到这个不可思议的时刻，安娜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到时我会帮助你，但是当你的孩子出生时，你会是第一个抱她的人，会由你把她放在艾莎怀里。你妻子第一次看到你的孩子的那一刻，她的表情你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突然想要拥抱他的冲动像闪电一样击中了安娜，现在是她展开双臂抱着他，在他的肩膀上小声说着谢谢你。

艾莎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整理了一下她飘逸的长裙。

“去开个房吧，安娜，”她开玩笑地嘲笑道，一边穿上她的鞋子。

安娜一动不动，不屑一顾地向艾莎挥挥手，头还贴在比约曼医生的肩膀上，他对艾莎笑了笑，耸了耸肩，然后向她微微招手，让她过来，邀请她加入安娜不愿停下的拥抱派对。

艾莎傻笑着跳过去，投入比约曼医生的怀抱，他们依偎在一起。

“这样虽然有违我的职业道德，我甚至不应该告诉你们。但是你们是我最喜欢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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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可以说有点尴尬，艾莎知道她们到家后她就要和安娜谈谈。她看着窗外掠过的树木，听着安娜跟着收音机哼着歌，陷入了沉思。真是倒霉透顶，她们的预约产检竟然发生了让人难以相信的巧合。世界怎么这么残酷？随意扭曲命运，真是讽刺极了。

她们一进门，安娜就径直走向厨房准备午餐，就好像她比艾莎要饿。

当艾莎慢慢走进厨房时，三明治已经做好了一半，安娜在享受她的快乐时光。安娜把最后一片生菜放在叠很高的三明治上后，抬起头来看到艾莎，脸上带着不安的表情，双臂抱着自己，这是她有话要说但又太紧张而不敢说出口时的动作。回家的路上她一直都很安静，安娜猜想这可能和汉斯有关。

“饿了吗? ”安娜指着散落在厨房中岛上制作三明治的材料问道。她已经从上回逼艾莎的那件事中吸取了教训，所以她只是想开启个话题。

“安娜，我要和你谈谈今天在比约曼医生那发生的事。是关于韦斯特加德医生。”她站在中岛的另一边，但为了不要有隔阂，她走到了安娜身旁。

“关于你多讨厌他? ”

“不是。是的，我是不喜欢他，但，我是认真的。我要跟你解释一下，因为还有另外一些事你不知道。”

“好吧，”听到艾莎认真的语气，她顾不上自己的三明治了。

艾莎还在纠结于从哪里说起，她紧紧地抱着自己，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安娜忧虑地等在一旁。

“在你知道自己只喜欢女人之前，你和多少男人在一起过? ”

安娜懵了，完全措手不及，她想了想艾莎的问题，纠结着是应该告诉她一个确切的数字，还是一个大概的估计。大概的估计可能更好，她想。

“我不知道。几个吧。但那是在高中的时候。”

安娜又等了一会儿，艾莎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放下双臂，垂在身旁。

“现在问我同样的问题。”

她不禁觉得艾莎在引导她们走上一条她知道自己可能不想走的路。谈论自己的妻子和多少人睡过并不是她喜欢的话题，但这就是她们现在在做的事。

“在你知道自己只喜欢女人之前，你和多少男人在一起过? ”她迟疑地、断断续续地问道，艾莎还没回答，她就畏缩了。

“一个。”

艾莎的答案就像锤子一样砸在安娜的头上，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这让她非常沮丧。

“等一下，你要说的和我想的一样吗? ”她一脸错愕。

“你和汉斯上过床? ! ”

她用手拍着自己的脸颊，想要阻止她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画面。

“安娜，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不是你想的那样......完全不是。”

安娜仍然处于震惊之中，她张着嘴，好不容易才让它恢复正常机能，吐出一句话。

“好吧，现在告诉我所有的事情！你们约会过？多少次？这是怎么发生的？恶，等一下，可能我不想知道这些。哦，天啊。”她的手紧紧地捂着肚子，突然间她不觉得饿了。

“不是那样的。完全不是。这也许就是我对这段记忆感到害怕的原因吧。首先，你知道的，我过去就像是生活在温室中，而且一开始和人打交道并不多。所以，当我上大学的时候，我就可以......去探索更多。这件事很简单，我在一个聚会上，喝了很多酒，然后遇到了一个医学院的家伙，然后就这样了。这没有一个好的结果，也不值得去回想，它只是巩固了我对女性的偏爱。后来大家说起他时，都说是他把我变成了同性恋，虽然我以前就是这样，但我想他应该是对此心怀怨恨吧。”

“而现在他是我们孩子出生时的后备医生。他一直在吹嘘自己。我以为我喜欢他，然后我发现他上了我妻子! ”

“安娜......不要这样，”艾莎恳求道，不想事情变得更糟。

“不要哪样? ! 不要有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

“这和在杂货店遇到你的前任没有什么不同，事实上我们确实遇到过，还记得吗？只是她不是下一个等着给我们接生孩子的人，但这绝不是我的错。”

安娜看起来稍微冷静下来了，她们都做了个深呼吸。她们就不能喘口气吗？

“其实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告诉你，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它应该会让你感觉好些，不会更糟。”

安娜翻了个白眼，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艾莎接下来要说什么。

“好吧，”安娜干脆地回答。

“你还记得我们在一起时的第一次吗? ”艾莎的语气轻松多了，她想到这段回忆就脸红了起来。

“嗯。在我以前的公寓。”现在她们俩的脸都红了，早把汉斯抛在了脑后。

“然后我们做了什么? ”

“呃......让我想想。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吃了饭，看电影，我不记得看了什么电影，因为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阳台上亲热。最后，在我等了将近一个月之后，我们第一次做爱了。那真的很美好，而且不只是第一次。”安娜笑了笑。

“嗯，那对我来说也很特别，不过那天晚上.....。

艾莎走近一些，握住安娜的手，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微微一笑。

“ ...那天晚上是我第一次...和别人达到高潮。”

“等一下，你是说以前从来没有? ”她很吃惊，对于艾莎，在其他的时候安娜可以让她连着好几次达到高潮，而她竟然在大学毕业之前都没有体验过。

“好吧，也不完全是第一次。我也得先了解自己的身体，但是没错。你和我的第一次，是我第一次和另一个人达到高潮。”

安娜看起来就好像意外地获得了某个令人垂涎的奖项，某种程度来说确实是那样。正如艾莎所说的，她觉得好多了，而不是更糟。

“哦，我的天哪，真的吗? 你直到21岁才和别人达到高潮? ”

“就像我说的，我过着过度保护的生活。其他时候，我都太紧张或者给自己太多的压力，总是想取悦她们而不是我自己。每次我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我都会这样想，所以从来没有发生过。但是和你在一起...是完全不一样的。我完全被你迷住了。你那么美丽，我知道我爱你胜过任何人。当发生的时候...真是太棒了，太完美了。而且你好好想想，从那以后，除了你，我就没有和别人在一起过，所以你是唯一一个能让我高潮的人。”

艾莎的坦诚让安娜莫名其妙地激动起来，她兴奋地轻轻拍手，踮起脚跳了起来。

“还有你自己，不过还是。我感到非常...荣幸。真不敢相信我竟然不知道。现在回想起来更有意义了，因为我一直以为你在床上都是那么大声。我是说，你就是像在教堂里一样，不停地说“哦，天啊”

艾莎的脸更红了，她笑了笑，知道大声只是保守的说法。那天晚上安娜彻底震撼了她，而从那以后她就一直都这样。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近九年前发生的事情而生我的气，也可以明白今天为什么这么不舒服。我向上帝许愿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我想我也不喜欢我的大脑强迫我想象你们俩的画面，但我不能拿你遇见我之前发生的事情来和你过不去。就像你说的，这没有任何意义。而且这也意外地提升了我的信心，因为我知道我是唯一一个让你真正打开身心的人。等一下，听起来不太对。呃，就像Lady Gaga唱的，是让你到达了荣耀的边缘的人。”

艾莎咯咯地笑着，双臂环抱着安娜的腰，亲了亲她的额头，感谢她的幸运星，整个事情没有像她担心的那样糟糕。

“没错，确实是到了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