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时,绘里没有说话。
雨不停晕花前窗,又被雨刷刷去,从水纹中映出车道上昏黄的灯。
形式不太乐观,但副驾驶座上的希一点也不担心,她把背包转到前面双手托着,像佩戴了婴儿背带,驾驶广播此时放着古典乐,车内很暗,不时有对面车的近光灯扫过她年轻的脸颊。
生活已经不像前几年那样艰难,她们过得体面小资,再不会在出租房里面对面吃泡面。但希同样清楚,她们有足够养一屋猫的钱,却独独缺少养一只猫的时间。
“绘里亲不想要他么?”
前窗闪过一道亮光,会车时对方没有换近光灯,绘里眨了眨眼。
“没,没有,”绘里右打方向盘,拐进了小道,“我只是……”
“只是?”
“不习惯吧。”
大雨给动物带来本能的恐惧,回家后小猫还在可怜兮兮地叫唤。
这是只刚离开母猫的小家伙,不名贵,只是最普通的家猫,绘里坐在沙发上翻了翻背包里的检疫本、宠物洗澡特惠卡……
凄凉的叫声让她动作一停。
她的眼睛躲闪了下,愣了许久,然后匆匆起身灌来热水袋,反复犹豫后才手指颤抖地揪起猫爪子,把热水袋垫到白肚皮下面。
粉舌轻轻舔舐过她的手腕,绘里浑身打了个激灵,咬唇看去,和那双圆圆的蓝眼睛对视。
一样的颜色呢……她手撑着地,小心翼翼地探身。
偷偷笑了。
绚濑绘里的动物缘很差,小到童年时和妹妹偷养的仓鼠,祖母家的雪橇犬,大到高中时代那两只羊驼,总之她再怎么和善可亲、人畜无害,都不会被毛绒物们眷顾。
于是喜欢压在心里久了,表现出来的就是敬而远之,在别人看来,就是不喜欢甚至厌恶了。
希洗完澡,擦着头发走进来,一眼就看到绘里身穿睡裙跪坐在软垫上,怀抱纸箱,低头紧张地瞅着小猫打小呼噜。
还真是……不能坦率表达自己的绘里亲啊,
“我……我放了热水袋,”绘里无助地望着她,解释道,“我曾见过祖母这样照顾过刚离开母亲的小狗。”
二十多年没养过宠物的绘里如临大敌,整个后背挺得笔直,动都不敢动,如此小心护着一个软软热热的小生命,任何一个旁观者都能从中感受到她的期望和认真。
“好啦,”希收起挪揄的笑,接过纸箱,温柔地弯腰吻了绘里的额,“睡觉了。”
家里新添的成员并没有闹腾,也许和太疲倦有关,下雨天节奏变慢,绘里沐浴完用笔记本查了遍邮箱,确定没什么纰漏后就被希缠着熄灯睡觉。
黑暗中,这是两人见面后迎来的第一个完整的夜晚。
三个月,希流连半个日本,历经长途跋涉,终于回到了独属两人的双人床。绘里把她拥进怀中,肌肤相亲时,温暖的馨香几乎贴严每一条缝,让她身体里最恋恋不舍的一部分被填满,这一刻,希觉得沿途所有美景具是过往云烟,一切的一切,乃至与她的生命相比,都不如一个绚濑绘里。
无论睁眼闭眼,都能找见对方,无论接吻爱抚,都能带来交托一生的信赖,雨声淋漓,两人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小,交换的空气都发酵出甜腻腻的味道,睡裙的肩带从肩膀滑落,希感受到绘里的手指揉过胸前的皮肤,只是如此,尾骨处就传来一阵酥麻,她颤抖着蜷起身体。
“你明天上班吗?”耳鬓厮磨,希勾住绘里的脖子,翘起指尖在光滑的后背上弹琴。
“不……”绘里的喘息越来越急,低头吻她,从唇到脖颈,用柔软的唇和舌尖厮磨,喃喃道,“希,我……”
“……嗯哈?”
和近乡情怯相似,明明爱人归来触手可及,想禁锢,想用力地彻底地占有,同时又深深的后怕,怕被巨大的思念拖至发狂,怕把握不住力道伤害了最爱的人,还怕什么呢,怕孤独,怕等待,更怕被识破这偏执的想法……
手抚过小腹,勾到腰胯,希身子一抖,从轻咬的唇间溢出细小的嘤音,清婉天真隐去,只见她眯起眼,眼尾描画出动人的妩媚,阴影中床褥上铺着发丝,紫金缠绵。
“哈……”她腰肢柔软地缠上去,轻轻一笑,湿漉漉地舔了绘里的耳朵,甜腻的声音在黑暗中张开大网,“咱想绘里亲,95天,用这里,还有这里想。”
汗涔涔的手与绘里十指相扣,施施然点了点心脏,而后一路向下,径直抵到了最柔软的地方……
“呃嗯……”
滚烫炙热,手指被包裹浸湿。
时间仿佛倒流,绘里又一次回想起北海道的隆冬,那时的希明明什么都不懂,还温柔地引导着自己一步步跌跌撞撞向前冲,直到最后破破碎碎地发出哭音,祖母绿的眼睛里满是泪,丝线般滚落进发丝……
这个世界上独属于一人的包容。
“好些了吗……?”希啃了口她的嘴唇,得逞地笑道,“你想什么……咱总是知道些……唔!”
绘里狠狠吻住这只狡黠的希,与此同时,手指长驱直入,泛起隐隐水声……
不能坦率表达自己的绘里,面对与自己身心合一的伴侣时,任何想法都无需隐瞒,这种贴心和依赖有瘾,于是事情也发展到她最开始预想的那样——
情难自禁地,要了希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