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小雨淅沥,不知从哪飞来两只白鸽在房檐下避雨,红玉爪抓着窗棂,直伸小脑袋朝窗内望——
大窗帘没有合严,露出后面镂空的白纱,暗光歪扭投到床尾,那里蔫蔫窝着小团揉皱的睡裙,旁边一小块轧花被子拖到木地板上,其他窝成桶,包出个蜷曲的人形。
卧室门口翩翩走来一人,她把窗帘拉开,在窗台上放了个透亮的玻璃瓶,并没有绑丝带之类的浪漫样式,只是一只干净的牛奶瓶,盛了三分之一的清水,瓶壁折射着绿意盎然的枝条,在瓶口嫣然绽出一簇满天星。
卧室的窗外,是三三两两的小房,邻家的男孩和女孩在玩水,男孩哈哈大笑地举着小脏手,越过小雨,朝隔壁楼上清脆喊道:“ママ——(mama)”
像是被吵醒了,被窝动了动,翻滚到床的另一侧,挣扎着总算把那小半被子卷起,然后朝被子深处弯成一个球,只露出几抹紫发。
“希?”绘里唤道。
“……”
绘里垂眼,小心翼翼膝行到床的另一侧,她伸手搂住被子团,一层层剥开,习惯性地用被子把两人包绕过来,搂住那团温热软绵绵。
“唔嗯。”希的脑袋蹭过来,不乐意地闹困。
“还疼吗?”绘里温柔地抚上光裸的腰身。
“……累,”张口还有些嘶哑,希蹭了蹭她,推搡着绘里从侧卧变成平卧,她跨坐上去,贴着绘里胸口,鼻音颇重地喃喃道,“绘里亲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着还真色眯眯地去掀绘里的睡衣睡裤,绘里由着她乱来,只老实地在下面兜着人,免得从床沿上滚下去,红着脸说:“……抱歉。”
从肋骨到大腿都暴露在被窝里,温度高的手指从腿间划过,绘里打了个颤。
“绘里亲在说什么呐……”希握了握绘里的手,满意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其实也就是四肢放软全压着绘里,她声音越来越轻,放心地闭眼,“抱着咱,困。”
“好。”绘里翻过身,妥帖地把人搂进怀里。
窗外,两只鸽子毛挨毛,红蜡小嘴呷一呷,亲密地蹭在一起。
连续的雨天是个大麻烦,起床后的希呆望着窗外,不得不接受不出门的话,就要开始整理杂物的现实——和室的榻榻米还没擦,而且眼见都到了夏天,衣橱里挂着的还是春天的衣服。
午饭后,希挨个检查收纳箱的受潮情况,所幸每个袋子里的衣物都保存尚好,直到抽出一个抽屉时,发现里面空出一大半。
希转头,上下打量着穿自己睡衣的绘里,最终停在肚皮中央的那只皮卡丘,这……好像是大学时候买的?
“?”喂完猫正在帮忙叠衣服的绘里眨眨眼。
“所以,绘里亲在家是没衣服的?”希用胳膊肘拄着膝上的一叠衣服,手托腮打趣绘里,“皮卡丘~”
“……喂……”
“皮卡丘~~”
“我要生气喽……”绘里放下衣服。
“呦~皮卡丘の小绘里~啊啦!哈哈哈……!”
果断被挠了痒痒,希滚落进一堆衣服里躲绘里的手,她爬起来逃到屋子另一角,一边笑一边呼呼喘气。
屋里静了一会儿。
“诶,希。”
“唔?”
“今早亚里沙打了电话,说明天要来。”绘里重新叠好被希滚乱的衣服。
“嘛,说好的休息日绘里亲又不是咱一个的了,”希坐回来,佯装沮丧地叹道,很快又开心地拉开行李箱,拖出只白瓷猫凑到绘里面前,“名古屋常滑——招财猫之乡,咱想了想,就决定带这一件礼物了。”
这是只披着紫袍子肥肥胖胖的瓷猫,袍子上烧制出好看的龟鹤图案,胖右爪举到脸前,眼睛眯成一条缝,咧嘴笑出两抹弯弧。绘里抱着这只肥猫,下意识瞅了瞅还在贪睡的纸箱小宝贝,不确定地问:“右手招财,希,你缺钱了?”
“啊,”希想了想,不好意思笑道,“这么想来,的确是因为开销过大和稿费拖欠……咱在常滑滞留了两天。”
“……所以?”
“所以稿费一来就买了它啦,就知道绘里亲不信这个,”希摸摸瓷猫的毛,“不过带着他咱这个月领了奖金!”
骗谁……绘里噙笑把招财猫放在柜子上,紫色和龟鹤图案,分明是祈福健康长寿。
“其实,我也有礼物,”绘里微微笑,双手平举在希面前摆出搜身的姿势,奶黄的长袖堆出褶皱,肚皮上的那只皮卡丘被伸展开,“补给希的生日礼物。”
希把手伸进皮卡丘的小爪子处的口袋,手指摸到什么东西,她动作一顿,继而难以置信地抬头望绘里。
那是枚对戒。
没有用绒丝盒子包装,只是静静包裹在软软的口袋布料里,口袋里毛绒绒暖融融,金属质地一点都不凉,捂暖它的,是绘里的体温。
换言之,戒指的包装,就是绚濑绘里。
从北海道回来后,绘里曾买过一对和她当时经济水平等价的戒指,这极其符合这个人认真的性格,甚至没有走订婚的形式,直接套到无名指上,再之后也根本没有给爱人不安的机会,干脆利落地出了柜。
何其幸运地走在了一起呢,未曾错过,未曾错待。
“……啊啦,绘里亲,”希轻声笑道,直接把绘里扑倒在床上,她轻巧地解下绘里的马尾,用一种格外惋惜的口气在爱人耳边轻叹,“今天真是……什么都做不了了。”
绘里觉得痒,偏偏头,希飞快地把头绳套到她双手腕上,单手轻压至头顶,由轻至重接吻,然后向下吮吸过精致锁骨。
巨大的刺激把绘里冲击到爪哇国去了,她仰起头,露出白皙的,天鹅般美丽的脖颈,希细细吻着,优雅地像在品尝奶油蛋糕,舌尖触到项链时,冷硬和温热让绘里不停地颤抖。
祖母绿的眼睛弯得动人,从希衣领里也滑出一个心形吊坠,和一枚小指甲大小的小钥匙碰撞发出脆响,这是情侣款的相框项链,不同的是希的项链有开扣,而绘里的没有——明显的钥匙和锁。
绘里呜咽一声。
“下次咱出差,多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体,嗯?”希的声音一贯很甜,但在说情话的时候能把声音压得很低,“聪明可爱的小绘里~”
她很自然地拉高绘里的睡衣,滚烫的吻接连印到颤抖不停的躯体上,动作缓慢,不急不躁,绘里不安地扭动了下身子,雾蒙蒙地望着她。
隐忍的,无辜到满含泪意的眼神。
不过希可从没忘记工作狂的劣迹,既然作为礼物的话,当然要好好教训一下,而且绘里也很遵守游戏规则,从始至终都没挣脱那根虚设的头绳,那双漂亮的手攥紧,弓着身子,裸露的皮肤泛着粉色,此时,大口喘息的她,多像扔上海滩的一尾白鱼。
“只给一次噢,”希轻轻吻了她,狡黠笑道,“算是惩罚~”
傍晚,小野秘书给自家社长送来放到办公室的衣物箱,这一路右眼皮一直在跳,她胆战心惊地敲门,比较幸福地是来开门的是社长……
……
……
皮……皮……皮卡丘?!
小野十分想摔门再重新打开一次,当然现实是她笑容满面地和格外温和的社长交谈……
——社长大人你脖子上的吻痕是怎么回事!这副懒洋洋刚睡醒的样子是怎么了!呆胶布!
小野秘书露出八颗牙齿和东条小姐打了招呼,并毫无破绽地婉拒共进晚饭的邀请……
——社长夫人好温柔www
——社长夫人其实是温柔攻……
门轻轻一合。
小野秘书一幅再见世界的表情,捂脸冲进雨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