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程老师这是本班作业，三人没交，我写了名单。”白夜抱着一沓试卷放到程墨阳桌上，上面贴着的便利条写着整整齐齐的娃娃字。

放下作业问明情况后就转身离开办公室，毫不拖泥带水。

“哎，小夜同学对你很上心嘛。”夜北澜转着笔靠在座位上。

半个月来，夜北澜也提问过白夜问题，回答虽然不是很流畅，但英文发音相当标准，除了性子冷些，她也相当喜欢这个学生。

学校里的办公室大多是几个不同科的老师拼在一起共用，夜北澜和程墨阳都在四楼421。

“没觉得啊。”程墨阳拿起桌上摆放的喷壶给那些几乎不成样子的多肉喷水。

“得了吧，每天交作业都按时，还大公无私的把没交作业的人列出来，那作业都是她看过一遍按照未完全完成到已完成给你从上到下放的，估计是为了你好判作业。我有好几次都看到她一个人在那里整理作业了。”夜北澜看着新做的美甲出声。

“她有点太认真了，不利于她以后在班里的社交。”程墨阳用指尖轻轻戳着刚喷过水的多肉，这盆又有些精神不济。

开学的半个月以来，白夜的工作效率惊人，性格上的冷漠总是给人以一种疏离感，十七班好些个差生都不敢造次。

“别作贱那盆多肉了，‘多肉杀手’同学，下班陪你买盆仙人球嘛，又好养还能防辐射，多好。”夜北澜起身拿起桌上的英语练习册，开始批改。

看着手上那盆又被养死了的多肉，程墨阳不禁叹了口气，起身去扔掉它。多肉混在泥土里倒进垃圾桶里，精致的小花盆程墨阳还是打算去洗一下。

“学校生活怎么样。”

“挺好的，啊我超喜欢你的语文课哎！尤其是文言文！”

……

熟悉的声音，却是不熟悉的语调。程墨阳拿着滴水的小花盆回来，碰到笑的阳光灿烂的白夜和言妤。

“程老师好。”白夜迅速恢复了以往冷漠的样子，眼睛里的光也逐渐变的稀薄。她微微低头，打过招呼后就迅速离开了。

疏离感油然而生。

“言老师好。”程墨阳打了声招呼，有些许尴尬。明明白夜是自己的课代表，却不像她其他班的课代表一样和她亲近，一直如同一个工作狂一般高效率的完成任务，不包庇任何人。

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白夜在学校里那么活泼。

“程老师这是？”言妤看着她手上的花盆有些惊讶。

“哎，别说了，又养死一盆花。”程墨阳性格好，如同名字一般阳光，很讨人喜，作为新老师也谦卑，和所有老师的关系都很不错。

言妤的办公室在程墨阳隔壁，与楼梯间隔着一个417年级组，白夜才刚从楼梯口拐下去，两人的声音不大，笔直的走廊传音效果极好，足以让白夜听到。

“白夜，放学去看蒋姐？”顾泽鸠跟在她身后，抱着头，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蒋依依和白曦本是同届，但因为不好好念书，高考过后又被她爸打发回来重新念高三。

“好。要先买花。”白夜和蒋依依顾泽鸠的交往黎雪并不在意，白夜答应过黎雪不再混迹游玩，普通的交往依旧可以。

“买花？蒋姐又没病？”顾泽鸠完全不能理解，他的世界观里送花不是送病人就是送喜欢的人，白夜有喜欢的人？他想都不敢想那人得是什么神仙。

“不是，办公室，缺一盆。”白夜断断续续的说着话，显然不怎么想给他解释其中的原因。

近半个月，白夜出入程墨阳办公室很多次，程墨阳书架上一直都摆了好几盆多肉，有大有小，半个多月换了好几盆，都没能活成，要不是她确实带自己生物，她都要怀疑程墨阳究竟是学了什么，连盆花都养不活。

顾泽鸠陪白夜到花店，看着白夜移步到多肉植物的地方精挑细选。

“可以看一下这个的根部吗。”她指着一盆5㎝左右的多肉。店主发懵的看着她，顾泽鸠一脸疑惑的凑近。

白夜手机上赫然显示着“新手如何挑多肉”的百度百科，方法步骤一共有六步，她翻阅到了其中一步“看根部，要选择根系发达的多肉，根系发达的多肉比较容易养活……”

魔鬼？顾泽鸠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挑一盆多肉那么费心费力干嘛？

“算了，为难的话就不用了，就这盆吧。”白夜怕她把它拔出来不好活，想了想还是没看根部，反正其他几步都符合了，“可以帮我把它包起来吗？”

顾泽鸠深色复杂的看着白夜提着一个精美包装袋，里面是那盆被装到透明盒子里的多肉植物。

包装袋是她路过文具店买的，还写了一张粉色木纹的便利贴。他一开始以为白夜是送给哪个喜欢的人，看了便利贴的内容，是如何养多肉的介绍，只不过语气不像她本人看起来严肃。

“还买什么东西？”蒋依依在几人定好的小饭馆等了挺久，讶异的看着提着精美包装袋的白夜。

“不是给你的，别想了。”顾泽鸠走到白夜对面，挨着蒋依依坐下。白夜身边的位置则放上了那盆花。

“给老师的一盆花，你喜欢我再给你买。”白夜语气平淡。

“算了吧，我哪有那时间养它。”蒋依依摆摆手。

“我跟你说个鬼故事，她挑那盆花用的百度百科，还想把花拔出来看看根长的匹不匹配。”顾泽鸠点了几人平时喜欢吃的菜，夸张的和蒋依依分享。

“给言老师的？”蒋依依只认识带白夜的言妤和黎雪，其他人不太关心，如果是她送给言老师一盆花还如此精心，可以理解。

“不是，是程老师。”白夜喝了口热水，“我是她课代表，算是为了和她打好关系吧。”

这么上心？为了和老师打好关系需要这么精心准备？白夜有一点像是选择困难的问题，一些不必要的选择她会随意带个人帮忙，可真正去耗费时间给别人选东西，那可是相当少见。

蒋依依挑眉，没说什么，谈论起其他的话题来。

“十七班作业，全部交齐。”一张便利贴贴在一沓整整齐齐的A4纸上，桌子上还放着另一袋东西。

刚开完会程墨阳就看见自己的桌子上摆着的东西，不用问也知道大概是白夜放的。

“我要是有这课代表多省心。”夜北澜发出啧啧声，柠檬精上线。

“小夜别看她表面那么冷漠，其实还挺温柔的，经常注意到一些细节……”

程墨阳想起和言妤的对话，她们偶然谈到白夜。

第一次月考来的很快，成绩只过了两天就全出齐了。 班级第三，年级排名前三百，在全校一千五的人里算是不错的成绩，但对于白夜来说，成绩还是太低，离白曦太远了。

全班第一是贾悦，文理基本平衡，但历史和生物都很弱，理科的分数让她甩了第二名八十多分。

第二名是苏秦，活脱脱的理科白痴，文综成绩都能排到全校前五十，理科成绩实在没法看，他和白夜总分只差了三分。

“程老师。”白夜课前需要发学案和本次试卷的答案，也就提前到办公室去数卷子。

“你考的不错，在八十分里。”程墨阳深感欣慰。对于普通班的学生，说实话她一开始没抱什么太大的希望，但十七班十人考进八十分之内，最高分87也已经让她开心不少了。

“嗯。”白夜应了一声，匆匆离开了。白夜的生物成绩82，虽然在她所有科目里属于拔尖，但并不是她想看到的分数。白夜今天的脸阴沉的格外厉害。

“啊程老师，夜老师不在吗？”苏秦拿着一张英语试卷来分析试卷。他是课代表，英语成绩也排全班前三。

“嗯，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吧。白夜今天是怎么了吗？”程墨阳出于关心，问道。

“啊……这个啊。估计是没考好吧。”苏秦挠挠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又补充，“大概是觉得分数太低吧，她姐姐白曦当年不是一直是第一嘛，她一直把白曦当榜样来着。”

程墨阳是今年新进的老师，她对往届学生没怎么留意过。

“白曦？”她反问。

“是啊，去年的理科状元，不出意料的话白夜估计以后会选理的，她姐姐可是风靡人物。”苏秦收拾好卷子又和程墨阳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程墨阳给黎雪编辑了一条微信发过去，没过多久“你家小夜得知成绩似乎不是很开心。”的下面出现了一条新的消息。

“她压力大，我回去劝劝她就好，谢谢啦姐妹。”黎雪让程墨阳帮忙照看白夜，两人又是好闺蜜，白夜又在程墨阳带的班上课，方便了解情绪。

程墨阳是家里的老大，她底下只有一个和白夜差不多大小的亲妹妹，两人关系很要好，两人都是乐天派，所以她并不能理解白夜的心情。

白夜经常拉着一张脸心思很重的样子，总是给人一种不太像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该有的成熟的感觉。想了想她还是登上QQ给白夜发了一条“有什么心事可以和我说”的话。

QQ是程墨阳之前留给白夜的。白夜不用微信，只用QQ，程墨阳为了方便联系就找了自己很久不用的QQ号互加了好友。虽然加了好友两人也从未联系过。

程墨阳微信里有不少学生，但QQ里只加了白夜一个，所以很好找，看对方没回估计是挂着不在线也就没怎么在意，去忙其他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