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的煙硝似是高山清霧白的讓人迷茫,摸不清方向,可不同的是山裡的白霧清爽單純,而這裡空氣中迷漫著刺鼻的硝酸和血液噴濺所帶來的鐵腥味,濃稠氣味沾滿全身乃至鼻腔,想洗也洗不掉。
走在路面被掀起的道路上,聽到躲在邊角抱著自己不到半歲大的孩兒無聲抽泣的婦人,以及把耶穌或聖母瑪麗亞等全部拿出來罵一遍,控訴上帝不公,最後無力跪下掩面痛哭的老人。
四下張望能看到破碎瓦礫下無情的覆蓋被迫遭受牽連的人們,微微露出的手指已毫無生息,垮掉一半的牆垣上靠著血肉模糊,但從衣裝上看是為國壯烈捐軀的他國軍官,手裡緊握著一張鮮血染紅的黑白照,照片上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在生命最後一刻也要死死守護著一定是非常珍重的人物吧。雖是他國軍官也只不過是被推上戰場在異國他鄉就此天人永隔的無辜老百姓而已。
周身圍繞著腐敗的惡臭、痛苦的悲鳴、四散的血肉,從胃裡竄起的苦澀告訴著不能再多做停留,若繼續待在這裡估計會殘留自己發洩的痕跡。向前邁開步伐,踩在碎石上發出地清脆響聲無法撼動天際,這只是渺小的吶喊與掙扎。
要走到哪兒呢?
我們還有國與家嗎?
國家的衰亡始於戰爭蹂躪下無辜百姓的悲嘆。國與國之間的侵略與爭奪,為得不過是自身利益、權力甚至財富,硬生生把生命推向終焉,而掌權者則繼續策劃著下一次的掠奪,人民的哀聲吞沒於砲火之中,誰會在乎弱小之人的請求。
唯有嘗到苦果才知道皇朝的落日近在眼前了。
隨著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爆發到結束,身為戰敗的皇朝,只能一步一步逼向黃昏,偉大輝煌的歷史該畫上句點了,該付出最後的代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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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地利哈布斯堡王朝—美景宮
“歐根,不要跑!你這傢伙居然敢把我的草莓吃掉。”
“我不要~誰叫希佩爾拖拖拉拉的啊,還以為不要吃呢~”
“不要狡辯!”
身為奧地利貴族公爵又身兼兩個孩子的父親,此刻看著寶貝閨女們追逐嘻笑的身影心裡有說不出的甜蜜與溫馨,可回頭看看手中的信件,信件封面的印花為皇室標記,不用想也知道是尊貴奧皇卡爾一世陛下的手書。微微輕嘆幾口氣,走到黑色真皮沙發上拆開信件。
“陛下又有什麼煩人的差事要我去做呢?”
自從一戰戰敗以來皇朝的經濟民生可說是岌岌可危,不僅有民族間的起義還有戰後的賠款,奧皇表面上裝沒事,不過就只是想將爛攤子交給別人收拾吧。
讀著信上秀麗工整的文字,停留多時的也只有其中某幾段文句,這也使公爵思索片刻,直至將整封信件閱畢, 信上所指的事,是兩個禮拜後英格蘭女王伊莉莎白的壽辰,各國皇親國戚皆要前去祝賀,而哈布斯堡家族也有必要賀喜一番才是,不過因為陛下有要事在身不便前去,還望公爵能代行。
信上大致內容就是這樣。公爵想的沒錯,他敬愛的陛下果真會把麻煩事交給別人去做啊!這樣還得舟車勞度頓到敦克爾克港搭渡輪遠渡重洋至不列顛島,這一路上的行程怕不是今天就要收拾行李,明天清晨就要趕忙出發了吧。只能無聲的嘆息,認命接下自己君主的諭令。
“孩子們,明天我們就出國旅行吧!”
“好啊好啊,要去哪裡玩!”
“怎麼這麼突然?父親。”
歐根孩子氣的語調與希佩爾不解地正經提問,這種反差才真的有是姊姊是妹妹的感悟呢!
“是啊,突然就說要出國?”
端著熱茶走過來的夫人也帶上疑惑的神色,公爵無奈地把信件遞交給夫人過目一遍,過目之後,似是懂了其中的意涵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畢竟自家公爵身為皇朝的臣子,沒有說「不」的權利。
“那我們就趕緊收拾收拾,明天一大早就要出門囉。”
“一大早?!希佩爾起不來的啦~”
“你說誰起不來,賴床的一定是你!”
“不要捏我的臉,金毛平胸…”
“哈啊!你也沒多凸好不好,死小鬼。”
相互揉捏著彼此小巧的臉頰,要說感情不好嗎?那鐵定不是,感情好嗎?那是絕對的。
又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美好畫面,公爵帶著溫暖的眼神看著他想永生永世守護的天使們,只願此刻的幸福能「永遠留存、永不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