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章  花園一隅

作者:北國的極光
更新时间:2020-10-11 2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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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白金漢宮


忙碌的女僕們依舊不失優雅,踩著白大理石磚由遠及近敲打著輕巧的小調,端著滿盤珍饈、茶點與餐盤,來回行走於室內與室外,皇宮裡的氣氛稍嫌熱鬧卻不吵鬧,彼此噓寒問暖或是社會交流,舉手投足間無不散發十足高貴,可能是作為王公貴族間的矜持與涵養,讓他們在社交這方面保持高度姿容。


作為主辦人的英王喬治五世陛下,明白自家長輩性格上有些古板但又很喜歡熱鬧,所以與往年不同這次的壽宴辦在室外,皇宮花園旁一處大草皮上。


女王總是說“在室內氣氛太嚴肅,這不像是祝賀,比較像是公祭。”


英王帶著三位大、中、小毛頭走向女王,而她周圍是源源不絕來表示祝福的他國貴人和本地王公。


“你們三個等下參見女王不要忘了好好祝福知道嗎?”


“好的,英王陛下姊姊,小豪我的禮物不知道女王陛下喜不喜歡。”


“嗯,陛下一定喜歡,她可疼妳了。”


“兩位小王子我就不怎麼期待了,只要能好好問候我就很高興了。”


英王語氣間參雜著只有嘆息,而紅色小禮服的金髮紅瞳率先發話。


“姊姊你怎麼老是低估我跟約克,要做我們也是辦得到!對吧,約克。”


“嗯嗯,可不只有小豪會哄她老人家。”


深藍小禮服的粉髮藍眼跟著附和。


這時候才會才懂得齊心反駁,想想上次的花瓶事件,真懷疑她們兩隻真的沒問題嗎?


“伊莉莎白女王陛下,貴安。祝福您福壽全歸。”


“哈哈哈,喬治你和本王就不用這麼周到了,這次的宴會都是多虧你才能辦得這麼熱鬧。”


“這是應該的,您老人家高興就足夠了。”


“不過本王在想,是不是要向在場眾人好好表達此刻內心的感謝。”


“喔不不不,您是宴會的主角,只管享受而不是說太多的話。”


英王趕緊打消女王那不應該出現的想法,要是讓她上台,大概會有長達三、四小時空氣冷卻狀態,而且講得內容每年都大同小異。


看著還得寒喧一段時間的皇姊,威爾士和約克互相看了一眼,點頭,達成了某共識。


“先不說這個,看我帶誰…來了?!”


英王轉過身,只見豪乖乖站著,其餘兩人老早失去蹤影。


“那兩個小傢伙…真沒辦法。”


英王嘆氣,也只能無奈放過愛玩的王子們。


似是發現了誰,女王突然語氣上揚喊著。


“小豪嗎?,快來本王這邊。”


英王身後穿著粉色圓領洋裝,張著大大天藍,雙頰泛起淺紅的長金髮英倫小女孩,一看到女王便笑地眉眼彎彎的走過去抱住她,不是豪不懂禮儀,而是她們平常就這麼相處。


“女王陛下,豪為您畫的畫像,喜歡嗎?”


“當然,小豪,真是本王的小可愛~”


失去父母的豪,自小便是由伊莉莎白一手帶大的,在白金漢宮生活,與威爾士、約克猶如親姊妹一般,也因為是最小的孩子,受盡一切寵愛。


喬治五世看著此刻抱在一起的兩人,滿溢溫情的畫面,著實像是一對真正的親祖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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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貴族向周遭人物社交寒喧是基本禮儀,本想代奧皇陛下向伊莉莎白女王表達祝福,可被不少各國貴族王親圍著,他也不便離開,只得等到對他這奧皇代表失去興趣才有機會前去致意。


“貴安,奧地利的公爵大人,出席壽宴的不應該是哈布斯堡家族的成員嗎?”


首先向公爵搭話的是個子高挑,語氣中含有濃濃法蘭西的西裝男子,接著其他貴族也陸續發話。


“敝國的皇族皆有要事在身,所以…”


“全部人都有「重要」的事走不開?”


“呵,走不開?是不想來吧。”


“哈哈哈…我想也是。”


聽在公爵耳裡滿懷惡意,這也不怪他們。他的王朝,不僅是挑起戰爭的源頭,也是吞下戰敗的失敗者。


其實公爵知道卡爾一世要他務必來一趟英格蘭的主要原因,無非就是要他探聽現在各國對於哈布斯堡皇朝的看法,若能得予協助再好不過了,但如果是來嘲諷的,那他大可不必來了,這只會突增一肚子氣。


有一句沒一句的談話,公爵也只是左耳進右耳出,注意力全集中在挾著提拉米蘇裝入盤中的金黃身上,而她身邊一如既往的銀白…?


向周圍的貴族們行禮告知先行離開,走向自家大女兒。


“希佩爾,歐根呢?”


“嗯,歐根她不就在…,欸,她呢?”


希佩爾似乎也發現周圍比平常清靜許多。


“不在妳母親那?”


“母親可是在和一群貴婦人喝茶喔,她可沒那個耐心。”


“那個孩子…”


公爵頓時有些著急,現在二女兒沒了蹤影擔心情緒瞬間蔓延至頭頂,看到父親憂慮的神色,環顧四周確實沒發現任何銀白,這時希佩爾開口。


“知道了知道了,我等等會去找啦!”


“那傢伙大概又是好奇心作祟到哪裡探險吧,我才不會擔心她呢,只是怕她給別人添麻煩罷了!”


“就拜託姊姊囉!”


“只是看在父親的份上喔,我點心才吃到一半而已。”


雖然說出口的話很傲,卻充滿姊姊的擔憂,果然還是很在乎妹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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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另一處,一抹銀白正走在一條筆直狹窄的小道上,地上全由白色磚塊餔設而成,不遠處有紫藤覆蓋的涼亭與大理石雕刻的滑鐵盧花瓶,所到之處,皆種滿了五顏六色的玫瑰花卉,這裡是皇宮花園最北端的玫瑰園。


“哇啊~好多玫瑰,有紅色、藍色、紫色…”


銀白女孩閃爍著她晶亮的琥珀對周遭事物的千姿百態表達了孩子應有的興奮與悸動,踏著輕快的步伐,哼著愉快的小調,停在一個定點上,周身圍繞著數十棵泛著點點深綠、淺綠,歷久不衰的高大桑樹,歐根抬頭仰望藍與白,偶爾飛鳥劃過。


忽有一陣來自英吉利海峽吹拂而過的涼爽南風,輕輕帶起的白色花邊洋裝如海浪一波一波翻動。


閉上雙眼享受的同時,遠處被帶起的沁香直撲鼻尖,歐根心想這一定是玫瑰的味道,因為這裡除了玫瑰應該就沒有其他的花了,再次張眼,一隻翩翩飛舞的鳳蝶悠悠地從歐根身旁經過,飛入地不是滿園的玫瑰,而是飛向毫不起眼的一叢花團之中。


歐根向著蝴蝶的方向前去,蹲坐在這一叢花團之中,她頃下身,右手扶起一株鮮花,當鼻翼輕碰花瓣時,鼻子稍一用力,花株清淡香純、芬芳滿盈,當鼻頭離開花瓣,又想再度頃身品味。


“好香~我終於知道蝴蝶為什麼想飛來這裡的原因了。”


“如果父親、母親和希佩爾也能一起來就好了。”


此時的歐根沉浸在被花團簇擁的芳香世界之中,絲毫沒有注意到有人經過,其實「這個人」從歐根來到玫瑰園時起就在看著了。


太陽打在耀眼的燦金之上,紅寶石裡流轉著波動,注視的只有那名花團裡所點綴的銀白,寂靜的空氣中似乎只有夏日奏起的蟬鳴,與樹葉颯颯聲,打破祥和的是一隻迷糊飛來的蝴蝶,那名銀白女孩的琥珀充滿好奇地跟隨蝴蝶的身姿而移動,好巧不巧地對上紅寶石中的凝望。


回過神來,發現是英格蘭的威爾士王子殿下,趕緊起身拍掉衣裙上的花瓣與塵土,小跑過去欠身行禮,跑過去的途中有點小踉蹌,覺得這樣的自己有點丟臉,白皙的小臉染上緋紅。


“殿殿殿下,貴安…”


“噗,哈哈哈…”


似乎是看著歐根一連串不利索的舉動而不小心放聲笑了出來,皇室王子的矜持和端莊本就不能套上威爾士,而站在眼前略低著頭的小女孩對著威爾士瞪著雙眼,鼓起臉頰以示抗議。


王子怎麼會在意那毫無威攝力的抗議呢,對她來說只是可愛的小舉動罷了。


不久前才從自家皇姊陛下身邊脫逃,又從一大群各國公親貴族的大小姐的包圍中活命,好不容易才躲到北端的玫瑰園裡避難,那群大小姐年紀和威爾士差不多十歲左右,卻有著不符年齡的殷勤獻媚、你來我往,拼命推銷自己,她在心裏想“這不是女王陛下的壽宴嗎?怎麼變成相親大會了?!”


而約克待在一處樹蔭閱讀《拜倫詩集》,豪被女王抱得死死的祖孫一幅畫,英格蘭的皇家大小姐們呢?不會是坐在哪邊喝新鮮現煮的大吉嶺紅茶品味人生吧!


拜託,要是那群各國大小姐有英格蘭的含蓄和優雅,威爾士多少還是會想認識認識。


現在王子她只想好好找個安靜的地方放鬆,卻被不遠處的一絲銀白給鎮住了,她應該也是他國貴客,可散發出的氣息卻更加清新可愛,偶爾開心跳腳,偶爾眼睛發亮,或是哼著小調,左右看看,抬頭看看,之後她澄亮的琥珀向著某一方,踏著步伐來到花園最靜僻的一角,那一叢花團,威爾士輕輕揚起一抹溫和的微笑。


這一叢樸實戰勝了周遭嬌豔欲滴的高雅玫瑰,是姿態贏了嗎?還是有濃郁幽香?都不是,或許蝴蝶為它的清新脫俗佇足欣賞。「它」不會為了展現自我而高傲挺起,也不會為了吸引蜂、蝶而拼命揮散香氛,「它」更願待在園林一隅成為花園中的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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