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把昨天的学案拿出来。”讲台上，程墨阳摊开自己的卷夹，掰了一根白色粉笔准备开始讲课。
“老师你的扬声器呢，我们后排的听的不是很清楚。”顾烨问道。
学生们的座位每周倒一次，顾烨，苏秦和白夜都轮到了倒数一二排。
“那我就大点声讲就好，扬声器的麦有些卡脸，不太舒服，我今天就没戴。实在抱歉，同学们。”程墨阳清了清嗓子准备继续讲。
“所以老师你是胖了吗？”顾烨话一出，下面的人都笑了。要知道女生的体重不能随意开玩笑。
“顾烨同学，来回答一下这道题。”程墨阳报复性的把顾烨提起来问问题，她知道顾烨坚定要学文，按理来说高一还没有分文理，如果确认自己学文，只要上课不打扰课堂秩序理科老师是不会管的。
顾烨有些扭捏的站起来不知该怎么办。
“好了，你坐下吧。”程墨阳摆摆手，她故意让顾烨出糗，似乎算是报复。
好可爱。白夜歪着头看程墨阳半张脸躲在书后嗤嗤的笑着。不过转而又担心起来，没有扬声器程墨阳嗓子受不了吧，教室那么大，十七班的学生上生物课也经常起哄。
高一每个班一天只有一节生物课，程墨阳都准备好白夜来找自己问生物作业了，下课了却不见人，愣神中被几个热爱生物的学生围起来问题。
“老师。”在学校里白夜本本分分的叫程墨阳老师。
白夜一下课不见不是因为贪玩儿，她从一楼跑去四楼程墨阳的办公室倒水，她听到下课的时候程墨阳沙哑的声音有些发音不准。
白夜去她办公室留意过贴在墙上的课表，背下了程墨阳一周三个班的课程，几时上课，在哪个班，什么时候开会，她都清清楚楚。程墨阳接下来是连堂课，按照以往受学生的欢迎程度，她根本没有时间再去办公室喝水休息。
程墨阳相当惊讶白夜回来时端着自己的水壶，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课代表如此照顾和体恤老师。
班里的人大多都出去玩儿了，没几个人留在教室，走廊里只有几个神色匆匆的老师穿梭而去，秋天，外面还是比较冷的，为了防止水太烫程墨阳不能及时喝到，白夜拿着水在外面一直等着她出来。
“给。老师你最近不能喝冷的，我重新接了热水。”白夜抿着嘴，把水杯递给她。
程墨阳身体不舒服几乎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不化妆，脸色惨白，监督他们自习的时候就捂着肚子趴在多媒体的桌子上一动不动，班长之前怕她着凉把自己的校服褂子给她穿过。
没几个人知道，白夜放学最晚回家时把提前买好的坐垫绑在了凳子上。
她有一次准备给程墨阳放一些红糖姜茶在办公室时碰巧听到了夜北澜和程墨阳的对话，得知程墨阳不喜欢姜的味道，她才换成了红糖枣茶。
白夜抿着唇跑进教室，程墨阳打开杯子溢出一股浓浓的红糖味，红糖水表面浮着红枣沫。她的办公室里是没有这个东西的，之前夜北澜买了红糖姜茶她也拒绝了，因为自己并不喜欢姜的味道，显然这是白夜准备好的。
从来没有人这样照顾过她。程墨阳不是家中的独女，她下面还有个上初三的妹妹，父母的爱更多的分给了她的妹妹，十几岁她就早已独立，不再让父母操心。
近几年来更是和夜北澜在外面租公寓住，都没怎么回过家，自己一个人生活的习惯了也就不在意这些小事，挨一挨就过去了，除了夜北澜那个没良心的每次都给她买错红糖水，还真没什么人这么关心过她。
“新的公寓给你找好了，瑞森公寓，住我对面，嘿嘿。”下班后黎雪给程墨阳发了消息。
程墨阳之前和夜北澜合租的公寓房东不租了，让她们搬出去，她托了黎雪帮她找房子。正巧住对面的一对小情侣回家结婚，不租房子了，黎雪很快谈好了租住合约。
“我告诉你黎雪，少在外面勾搭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到这边来打扰我们，小夜同学还在这里住，我可不希望她哪天一开门就撞上什么香艳情景。”夜北澜整理着衣柜，头也不回的和黎雪说着话。
“嘁，你哪儿来那么多话，给你找到住处还翻脸不认人了。”黎雪反驳她。
程墨阳无奈的笑笑，这两人从大学时就斗嘴成了习惯，到现在都没变。
“嗯……学校估计会经常让老师们出差，我不在希望你能帮我照顾一下我家小夜啦，你什么都不用做，看着她做完就好。”黎雪不担心白夜的自理问题，她担心的是白夜能不能完成。
“嗯，小夜也是我的学生嘛，应该的。”程墨阳笑着送客，房间里面夜北澜呵斥她赶快滚。
除班主任外副科老师不必和学生一同到校，并且如果副科老师没有课完全可以提前离校。程墨阳和夜北澜的作息和白夜完全不同，走的比白夜晚，回家比白夜早，她们搬来几天都没有和白夜打过照面。
黎雪不出意外的被发派到邻市学习，照顾白夜的任务也就落在了程墨阳等一行人身上。
星期一的早上白夜刚穿戴整齐准备上学，门就被敲响了，一开门发现是程墨阳。
嗯？自己眼花了？她把门关上重新打开，还是程墨阳。
“女神？”她感到奇怪，程墨阳应该不住这里吧。
“嗯，收拾好了吗，我送你去学校吧。”程墨阳撩开衣袖去看表。
“呃，老师不用了，我骑车去就好。”她别扭的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程墨阳了。
“雪儿让我看好你，她去学习了。怕你自己照顾不好自己。”程墨阳顿了顿，“可以走了吗？”
“女神，真的不用了。”和自己本班的老师一起走一定会很尴尬吧。
程墨阳看着暗无天日的客厅，拧了拧眉，走进去一把把窗帘拉开，没有刺眼的阳光，天昏沉沉的，外面还下着大雨。
“骑车走的了吗？”她背对着阳台让白夜看。白夜不敢再说什么，拿了一把伞跟在她身后。
书包和雨伞放在后面的座位上，白夜被安排在了副驾驶座。车里满是好闻的大吉岭茶香水味，白夜靠在椅背上一动不敢动。
程墨阳盯了她好一会儿，看的白夜整个人都僵硬着，终是叹了口气，凑近拉过白夜的安全带给她扣上。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傻了呢？
白夜真的很不习惯刚刚那种近距离，她都能感觉到程墨阳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脸上，是淡淡的薄荷香。她把头别向车窗，觉得自己的脸一定很红。
白夜打着伞独自走进校园，程墨阳则去教师停车场停车。远处顾泽鸠朝她跑来，把想的出神的白夜吓了一跳。
“这么不经吓？”他可从来没见过白夜这样，平时都淡漠的要命，刚刚她明显抖了一抖吧？
“要你管啊。”她淡淡的瞥了一眼，不屑的笑了笑，进门前又变成了平时生人勿近的样子。
“白夜，吃芒果吗？”学生们总是带着自己的小零食到学校，苏秦讨好一般的拿出一整盒切好的芒果块。
“不了，过敏。”白夜三年级因为芒果过敏在医院输液又擦药，整个夏天都痛苦不堪，后来她就再也没有碰过和芒果有关的所有东西，甚至是含芒果味香精的饮料和糖果。
苏秦人缘极好，长得帅，性格阳光，是班里大多女生谈论的对象，看着苏秦三番五次的被拒绝，有些人忿忿不平的替他说话。
“你装什么清高啊，每天收到情书就觉得高人一等了吗？”开口的是何悠，性格大大咧咧，初中时是白夜的校友，喜欢展示自己，曾经有过不下三任男朋友，她打算学文，早已瞄上了也要学文的苏秦。
“第一，我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第二，我没要求别人给我送情书。第三，我确实芒果过敏。”白夜波澜不惊，丢给她一个漠视的眼神，起身准备越过何悠去卫生间。
“你给我坐下！”不知何悠哪儿来的力气，猛地一推，让白夜直接撞到桌子，白夜前面的男生刚趴着睡着，感受到桌子的压迫感也烦躁的向后一扛，桌洞里放左冰颜星星的玻璃瓶应声碎了一地。
白夜本就没站稳，狭小的空间让她慌张的踩到了椅子腿，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她用右手想要抓着能够让她不摔到的东西，左手就撑在地上，撑着的手的手心顿时传来疼痛。
一地的细小的碎玻璃碴，有很多扎进了手心里。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何悠有些害怕了，白夜此时左手整个手都是血。
“没事。我不小心而已。”白夜冷静的可怕，班里知道她恶劣事迹的人都怕她随时爆发。
找程墨阳？这显然不可能，黎雪肯定会知道自己受伤的这件事，如果还要程墨阳替她担心那就太不值了。
白夜用沾了水的卫生纸把伤口周遭的血污擦净，受伤的部位其实并不是很大，只是看起来有些夸张而已。
“蒋姐，带着医疗包吗？”白夜用右手拿手机飞快的打了几个字发送，低低垂在身旁的手还在往地下铺好的卫生纸上不住的滴血。
蒋依依他们打架受伤从来不去医院，都是自备医疗包，里面什么都有，顾泽鸠经常把医疗包放在车上，蒋依依带在身边，白夜从来都不带，每次都是别人给她包扎。
“嗯？受伤了？”蒋依依拿着红色的医疗包很快出现在众人眼里。
“啊，手扎玻璃了。”白夜意外的不生气，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受了伤，流了血，但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平静。一种淡然的平静。
“怎么就这么不省心，每天都受伤。”每天是夸张了点，但白夜的受伤次数真的有些多，“你姐姐让我照顾你你知不知道，嗯？你说要是因为你她不给我补课怎么办？”
蒋依依跟着白曦补课，白夜直觉目的并不单纯，按着蒋依依的性子怎么可能安安静静呆着学习，后来套出话来，好嘛，就是馋她姐身子。
白夜鄙夷的看着她，蒋依依不自在的轻咳一声，专注的给她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