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天气没转凉,还可以把她送的裙子拿出来穿。
那件裙子在我衣柜单独的隔间里,那里面除了放着几件衣服,还有一个植物大战僵尸里向日葵的抱枕。
那些都是渝行送我的,有各种节日的礼物,有一起出去玩她随便买的东西,也有她买错了的。
“花晌又去和渝行玩啊?”母亲路过门口,打趣道。
“是呢。”我笑着,她眯起眼睛,也微微笑着。
搭乘地铁,换成了几站,也从家到了市中心的商业街,这里有全城最大的书店,但是渝行也不是喜欢看书的人,所以,隔壁的小吃街成了她的驻地。
琳琅满目的书,甚至还有日语和英语的原文书籍。
可惜我不喜欢这个地方,对于一个书店来说,这里太大了。
我在昨天夜里预想过今天的见面会是什么情况,也预想过如果看到杜怀宇该怎么办。
抿着嘴唇站在地铁站的出口,有人拍了拍我的肩。
渝行穿着白色的短袖,胸前印着蓝色的标志,背着一个小小的帆布包,似乎装不下多少书。
我感觉我脸颊快要被太阳光烤到灼烧起来了,只能挤出一句:“早……”
渝行本来一脸严肃地看着我,突然噗嗤一下笑了。
她伸出手叩在我的额头上,温暖的温度让我的脸颊又红了点。
“你没发烧吧,都快十一点了诶。”
我也笑了笑,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暖。
雨下了整整一夜,就算太阳努力了一上午,却还是没怎么驱赶掉地上的积水,雨后的泥土气息在鼻尖下轻轻地随风浮动,清香四溢。
“又呆笑。”
渝行鼓了鼓腮帮,然后勾起了我的小拇指,我的手臂被带动起来,她拉着我向书店门口走去。
手指很粗糙,是因为她经常打篮球造成的,指甲也剪的很短,可是左手的手指甲上却有闪闪发亮的海蓝色指甲油,我猜大概是因为不太需要用左手去碰球,而且写作业的时候看到自己手上有些闪闪的东西会很开心。
我不知道仅仅是勾手这个简单的动作经过了不到一个星期的空档居然可以带来这么大的效应,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为了平定心跳和波涛涌起般的思维。
可以,不要松开吗?
脑中浮现起昨天晚上杜怀宇对我那个礼貌的微笑。
别放开,求你……
“喂!”
渝行的声音把我又一次从思维飘飞的空间里拉回来,她一脸狐疑的看着我。
“问你呢,想去哪层啊?”渝行挥了挥手,似乎在确认我是否在听。
我在想什么啊……
花了大约半个小时挑了四五本书,便抱到结账台排队。
“诶小花,下个星期要期中考试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头去和渝行讲话,前面那个人露出一脸鄙夷,看了我一眼。
董歆……
她手里捧着足足有头高的几本书,是很有名的《纸牌屋》全套,下面还有几本比较大的书,都是什么小提琴谱和教材。
她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
“麻烦快一点,谢谢。”她保持着礼貌,对着收银员说着,却有意识的在和我保持距离,对方麻利地把书打包然后递了回去,正准备找钱时候董歆就直接离开了。
收银员怔了怔,把那些钱扔到柜台的另一边,示意我们过去。
我把那花延的书卡递给服务员,回过头来看到渝行在捏拳头。
“哎呀没事啦,那个人就那个样子,无所谓的啦。”我在渝行的面前挥了挥手,其实我早就习惯别人蔑视的眼神了,都已经到这个年纪了,对我没有丝毫影响。
“她那表情真的他妈的欠打啊……”渝行咬了咬牙,她特别不能忍受这种我被欺负的场景,但是在十三中这种每个人都背景雄厚的学校又不能轻易动手。
其实渝行也好久没有去动过手了,不管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她自己,十三中的学生大部分都比较安分守己,很少去挑事闹事,倒是陆言之前说十三中校门口有时候会有小混混来挑事,如果回家晚的话注意点,不过我倒是没遇到过什么小混混。
我不太了解董歆,但是她似乎除了对我不太好以外,对其他人都还蛮不错的,大家对她的印象也都蛮不错,成绩榜上的前几名时常也有她的名字。
“好啦,别生气啦。”我揉了揉渝行的脸。
我坐在床上,回忆起渝行说的那些话。
初秋的风还混杂着夏末的热气,是夏天最后的留念。
渝行咬着雪糕。
我们坐在街边的长椅上,那个装着书的布袋子横在我的腿上。
今天她坐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却有种奇异的感受,小腿忍不住地颤抖,我向斜方向瞟着她的眼神,那两抹明亮的光总是有明确的焦点。
我能感觉到,她要说些什么,我在等她开口。
“花晌……”
不要……
“我,这次是认真的。”
不要……
“我是真的,很喜欢,杜怀宇。”
她一字一顿地说,我知道她总会对我说出这些话。
只是,只是我不想接受。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答她我知道的,回答她我相信小鱼。
可能是眼泪前几天都流干的缘故,我没哭。
地上被撕碎的草稿纸用蓝色的钢笔写着“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之类的话,那钢笔的墨水代替我该流的泪。
她下午要去打球,我和她一起去到球场,没过多久杜怀宇就到了。
我认真地去端详他,端详渝行喜欢的人。
我对人的外貌敏感度不大,只能隐隐约约地觉得这是一个儒雅且认真的人。
我记得他一边挠着脑袋一边朝我走过来,伸出一只手。
“你好花晌同学,我是杜怀宇,和你一个班的。”
我盯着他的眼睛,双手背在背后拎着布袋。
他的动作持续了约莫十秒,渝行喊他的名字叫他快来打球。
“告诉渝行我姥姥叫我回去了。”
我对着杜怀宇说,从他身旁走过。
他是个很高的大男孩,嘴唇上还有稀疏的小胡渣,作为一个男生身上却难得有淡雅的薰衣草香气。
真幸运呢。
渝行也是,他也是。
于是我提早告别渝行回到了家,散落了一地的草稿纸,匆忙洗了个澡,窗外天还没黑,我已经披上睡衣了。
新买的那些书甚至都还没有解开袋子,我拿起手机,点开备忘录。
学校有个月刊,每个月我都会以“水曜日”为笔名投上一篇几千字的短篇小说,校刊放在学生会的门口任同学浏览。
而那些小说都在备忘录中完成。
明天我大约会在家里睡一觉吧。
我从床上下来,拉上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