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将午,好在秋日凉爽,山路也并不崎岖,不远处的翩翩公子青衫折扇,步履轻盈、体态婀娜,分明是一女子
州清弋面上已是遮不住的嫌弃,方暨忙将她拽了一拽,适才笑脸盈盈的迎了上去
“见过公主。”
“二位兄长久等。”
州清弋抿嘴一笑,点了点下巴,方暨便拿出了早先准备好的食盒,“公主一路过来,先歇一歇,吃点东西吧?”他一边捣腾一边解释着道:“也不知公主平日口味喜好,随便带了些果茶点心,尤其这果茶颇具北境特色。从冰窖拿出来应该还不算太久,公主您尝尝。”
小公主看了一眼便转头又对着州清弋略带埋怨的道,“几日不见,兄长怎又生分许多?”
州清弋皱起眉头,想了想,忙又改口唤了一声妹妹,小公主这才盈盈弯了眼眸,亮闪闪的快冒出星星来,“真巧,呈衍也准备了些吃食酒水,晚些再请大哥帮忙品鉴好了。”话音刚落,她身旁的婢女急哄哄补充了道:“殿下今个一早便到膳房准备了呢。”
“哦?”州清弋听了受宠若惊,“妹妹金枝玉叶,怎好让你如此费心。”
“也不是什麽打紧的事,早便说过,江湖儿女随心随性,只大哥这样不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小公主故作淡然,耳尖却渐渐有些红了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州清弋微微停顿,忽如雷劈一般
脑袋里冒出来三个字
——完蛋了
她自打出了北境便是一身男装,身形上虽说瘦弱白净了些,可经由公输仇和方暨调jiao之后已无半点女气,顶多是比寻常男子多了些…呃,反正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倒不怪给人小姑娘给迷倒了
她寻思间方暨又拿了点心出来,凑到公主跟前悄悄的道:“公主别见怪…我们少主吧,有时候不太…”他指着自个额头一脸促狭的笑,“嗯…就是特能联想,特能延伸,七拐八弯,千回百转,您懂我意思吗?”
就是极度自恋,自作多情…说得够明显吧…
小公主忍俊不禁,只道:“二位兄长感情真是要好。”
麒云山不算高,但也有峻崖峭壁兀突石骨,清涧流水幽径曲桥,景色宜人,侍从们将食物摆放好了便自觉退到了五十米开外
九月乙末即是重阳,因日月皆逢九,故又称重九,每逢重九,百姓有食蓬饵饮酒之俗,为时宴之游赏,采茱萸、菊以泛之,即醉而归,“赵人喜酒,宫里有个小太监入宫前恰是邯郸一家酒坊学徒,特地从他那学了,大哥试一试,不好我再改。”
“早闻赵酒美名,大街小巷的酒坊酒廊数不胜数,不过,品酒我真是外行了”州清弋抿了一口就随手递给方暨,“远忍可有见教?”
小公主眼睛掠过他俩,略停了停,转瞬之间便又露出得体的笑
“不敢。”方暨连连弯腰,诚惶诚恐,“好酒香醇甜净,入口醇和而味长,公主心灵手巧、手艺超群!”
“巧言令色!”州清弋笑骂,“行了,你也下去吧,别让人来打扰。”
这边小公主斟上一杯,终于说起正事:“重阳一过即是母后寿诞,宫中诸如此类的紧要盛事,护卫侍从一干置于宴会附近,彼时外围戒备松散,便是最好时机。”
州清弋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大哥一旦进宫,行动自是不便,况且你们对宫中调配陌生,救人极其冒险,届时您不妨只安心应付郭开,救人一事全权交由于我,郭开对我也没防备,待他有所察觉时,想必人已送出城外,大哥只需派些人在城外接应。”
“可我又该如何出宫?一旦有人发现兄长失踪,只怕会当场将我拿下。”
“州二公子失踪,实为郭开看护不力,大哥何不将其反咬一口?剩下只由李牧将军出面,彼时郭开自身难保,想也无暇再去为难于你。”
州清弋眨眨眼睛,“宫中护卫失职,如何又能怪罪于郭开身上?”
“郭开之子郭桓乃宫中护卫统领,他怎能脱得干系?”
州清弋恍然大悟,笑道:“妹妹这般跟郭开作对,竟是李牧将军授意的麽?”
“我与将军并无交集。”小公主摇摇头,却胸有成竹的样子道,“他二人素不对付,我敢保证,只要大哥率先发难,李牧将军就决计不可能还坐得下去。”
州清弋沉吟半晌,还是摇了摇头,“不妥,哪怕兄长顺利救了出去,可我还在宫里,万一撕破脸皮…”留谁不是留?
“您太高看郭开了,任是李牧将军,也不敢真的挟持您去得罪整个北境。”
“这倒难说得很,大战在即,若哪位将军大人非要挟令北境派兵,妹妹你说,北境倒派是不派?”
“我赵国如今处境,只要大哥您稳住了,真又能如何呢?退一步讲,若大哥不在乎州二公子大可一走了之,可您既然想救,就得做出抉择不是?错过这次,可还有什么别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