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真名不是费奈拉•古德曼,而是费奈拉•谷特曼。”我低下头,坦言道。
“谷特曼?”桑托尼克斯微微睁大了眼睛,“啊,这还真有些让人惊讶。”他眼光带着一丝惊异,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对于他这种总是为上流人士设计房屋的建筑师来说,谷特曼这一姓氏并不陌生。我正不知该说什么,他又问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姑娘。”
做什么?
我神色凛然,“我当然知道,我知道自己的选择。”
“不,谷特曼小姐,”桑托尼克斯摇了摇头,“也许你知道自己是选择了什么,你会往着自己期望的方向去,但迈克,”他侧脸避开了我的视线,“他太过轻率了,他不知道自己要走的路。”
“我会和他在一起,”我笑到,“我们会很快乐。”
桑托尼克斯并没有回答我,只是沉默地看着花园,“这小崽子......”他突然骂道,“他和你讲过我们怎么认识的吗?”
“当然了,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起,他刚好载了您的一位客人,去看您为那位先生修建的房子,他还说......”
“这真是个错误。”桑托尼克斯手扶着头,倚在桌子上,痛苦地闭着双眼,“我真不该说什么可以为他修一栋房子。”
“尼尔斯先生......”
“你已经买下那块地了吧?那个吉卜赛庄。”
“是的,我打算回去后告诉迈克尔。”
“你不担心吗?那些诅咒。像你这样的女士,应该会有更好的选择。”
“我相信这就是最好的选择。迈克尔和我会在那里幸福地生活下去。我相信他。”
最终,桑托尼克斯还是答应了我的请求,为迈克尔和我修建住宅,虽然,他说自己可能活不到房子完工的那一刻,但我还是极力地说服了他,毕竟,这是迈克尔的心愿。
我将这所有的一切都一一写在将要寄予格里塔的信件当中,格里塔......虽然我们早已为这一切做了准备,但我不知道格里塔知道我答应罗杰斯求婚后的心情如何,她会为此哭泣吗?
可能是因为在灯光下伏案太久,我觉得眼睛很是干涩,我放下笔,闭眼靠在椅背上,脑海中又浮现了桑托尼克斯那张病入膏肓的脸。太瘦了,这个男人单薄的身体,就是他仅有的一切了。如果,真是因为对工作的专注和热情,导致了这样的结局,他是一位真正的勇士。满意作品的背后,往往是人的强烈的自我实现的欲望,而少有的人会别无可求地专注于此。
我在一些人中见到这种专注,我的两位监护人,很快就不是了,但他们仍然会具有信托人的身份,安德鲁叔叔和斯坦福先生,尽管他们经常因为理念不合产生一些争吵,但他们最终的目的总会一致的。还有我的格里塔,我的小孔雀,她总是能将一切力量凝聚在她坚定不移的态度中。
我感觉自己必须好好休息,连日来的各种奔波和应对,终于能在信封烙印的这一刻落下尾声了,但桑托尼克斯的脸始终无法从我的脑中挥去,我看见他那日毫无怜悯之心的神情,以及那双深郁的眼睛......他的眼睛......或许,我应该还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或者说,是极为相似的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