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中无形的锁链,让不同人的命运交织缠绕。
——塞纳
“出来。”
千汐月的眼中划过一丝血线。电石火花间,银月闪现,朝着那尊铂金雕像狠狠劈了下去。
同样汹涌的银光从雕像处逸散出来,一股强大的力量硬生生地将她的剑弹开。千汐月左手持剑,右手紧攥成拳,一副防御姿态。方才灵器的撞击震得她后退两步,虎口都有些发麻。
饶是只有一瞬,她也看清了对方灵器的形态。
是锁链,和科尔刺杀她时使用的武器一模一样。
“哎呀。”身材高大的男人揉了揉额角,一脸无辜地望着千汐月,“我亲爱的妹妹,你可真是狠下杀手啊。”
千汐月剜了他一眼,依旧语气不善:“我警告过你两次了,事不过三,塞纳。”
“不就是装成雕像目睹了你和小情人卿卿我我的全过程么?”塞纳语气竟然有些委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刷的一声,千汐月的银月横在了他脖颈处,稍稍一用力就能割断颈动脉。
“塞纳,即使是撒巴特也不会这样不守规则。我警告过你,无论我们是什么关系,你都不可未经许可踏入我的属地。撒巴特的法律我不知晓,但依照卡玛利拉法律,领主可以直接格杀未经允许擅闯属地者。”
塞纳一如既往露出不以为然的笑容,表情充满挑衅,换了一般人早都扑过去揍他了。
然而千汐月不是一般人。她面色如常,只是手上使了一点劲,在塞纳的喉结上方划出了一道细小的伤口:“知道什么叫做非法入侵么,我亲爱的哥哥?”
“知道了知道了。”塞纳皱眉,有些不耐烦地挥开她的剑。千汐月猝不及防,直接被那股灵力推到了几米之外,“阿尔忒弥斯,我又不是闲得无聊来看你脸色。”
千汐月收回银月,冲着塞纳指了指沙发:“坐。奥斯顿有什么事?”
“我到这里来不是跟你讨论奥斯顿想说的事情。”塞纳的脸色很不好看,就像结了霜的大理石雕像一样又冷又硬,“我来提醒你两件事。第一,尽量减少和你的小情人共处的时间。第二,不要滥用记忆修改的魔法阵。”
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走到落地窗边拉上窗帘,遮住了夏日清晨已经开始刺眼的阳光。聒噪的蝉鸣声瞬间低了许多,被他无形的屏障挡在了房子以外。
“哥哥。”千汐月敛了睫毛,声音意外地温和下来。
“我知道你还在记恨上次的事情,若非很有必要我也不会专门来提醒你。”语气冰冷的人换成了塞纳,“记忆修改的魔法阵严重消耗精神力,滥用它会使你的灵力控制非常不稳定。阿尔忒弥斯,你应该知道灵力控制水平和精神力息息相关,而你现在也感受到它的副作用了吧?你随时可能陷入毫无征兆的昏睡状态。”
“我知道。”千汐月递给他一杯酒,“还有什么?”
“关于你的小情人。”塞纳声音低沉,脸上并无戏弄神色,而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你应该知道血液激发理论吧,阿尔忒弥斯?”
“我知道。”千汐月表示肯定,“读过一些相关的论文。”
“事实上,我的专业方向就是这个。”塞纳注视她,目光直接,仿佛要钻透她的思想,“十年前那篇轰动血液学界的论文就是我发表的。”
“但署名里没有你。”
“谁会用真名去读书?”塞纳嗤笑道,口气不屑一顾,“阿尔忒弥斯,你在S.A.D当老大的时候,用的也是假名,连容貌和性别都是假的。”
“你还知道什么?”
“比你能想象到的,用读心术窥探到的更多。”
一时间两人沉默。千汐月望着桌上的烟灰缸,面无表情,目光落在不知名的点,显得有些空洞。
“那和冷星有什么关系?”
“她的能量场很不稳定。”塞纳喝了一口酒,瞥了她一眼后放下杯子,“和你之前用戒指营造出的那个能量场完全不同。当然,因为戒指,大部分血族感知不到她是人类,只要她不流血。”
“然后呢?”
“阿波罗的具现化魔法阵还是很高明的,比你和我都要高明。”塞纳不禁感叹了一句,“虽然不及达芙妮,但你和我目前都无法造出戒指那样可以承载灵力的器物。”
“奥斯顿可以。”千汐月轻若无语道,“他刺杀我的时候,真身没有来,来的是具现化魔法阵创造的影子分身。”
“和撒巴特议长比较灵力控制水平没有什么意义。”塞纳摇了摇头,表情自嘲,“他五十岁就可以造出灵器。”
千汐月手指一抖,一根烟浮现在指间。她夹着烟转了两三回,最终还是没有点燃。
“你的小情人管你很严嘛,抽根烟都不行。”塞纳嘴角一歪,似笑非笑道,“回到正题。你是不是给她喝了你的血?她的能量场和之前完全不同,甚至有些狂暴的感觉。阿尔忒弥斯,你也真胆大,你就不怕她承载不住你的血液能量?”
千汐月嘴唇蠕动了几下,仿佛在思量应该如何开口。片刻之后,她终于说出原因:“她可以使用我的灵器。”
“真的假的?”塞纳惊呼,眉毛夸张地挑起来,“太难得了,我应该让她配合我做点实验才对。这绝对是一个新的突破!人类居然能够使用血族的灵器!”
“你敢。”千汐月冷冰冰道,“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茨密希都是科学狂人不假,你想用谁来做实验也与我无关,但她绝对不是小白鼠任人摆弄。”
塞纳双眼眯成了一条缝,语气讽刺地开口:“每次一说到你的小情人,你简直性情大变,就差像野兽一样标记领地宣誓主权了。怎么?这次是不是还要拿水泼我一身?”
千汐月斜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说实话我现在相当怀疑你一下子方针转向,居然同意开战和她有什么关系。”塞纳翘着二郎腿晃荡了几下,手上也没闲着,一直在摇动杯中的酒液,“阿尔忒弥斯,宣布开战后事情很多吧?狼人跟到你家门口也没发现?”
千汐月脸色一沉。要是她手上像塞纳一样有个杯子,现在保不齐已经变成玻璃渣了:“狼人?”
“狼王的肱股之臣,利奥波德。”塞纳从西装内衬里取出两张有些模糊的照片扔在千汐月腿上,一张人形一张狼形,“你总不至于不认识他吧,我亲爱的妹妹?”
赫然是三月份率领狼人带头围攻她的那员悍将。当然,也是之前出现在万神山脚下,以及在庞提塔斯威胁她那夜攻击禁卫军时一马当先的那个人,那位神秘男子的得力助手。
千汐月眼神一变。她大概能够猜想到那位神秘男子的身份了。
“我见过他。”千汐月当然不会泄露她调查那个神秘男子的事情,“三月份的时候,他带着一群狼人围攻我和禁卫军。”
冷星就在那场战斗中身中狼人毒素,还险些大出血,以至于昏迷了几天。
塞纳又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含义深远,和之前冷星对千汐月的感觉一样,仿佛里面装了十个太阳系。
千汐月忽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她有些不安,但却不知道心头忽然涌上的警铃大作感源自何方。思量了几秒,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索性放弃了。
塞纳冷静地观察着她细微的眼神变化,心中有所猜想,但依旧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又抖了抖手腕,将杯子送到唇边,饮下一口酒液。
他的唇色比那酒液更艳丽,仿佛刚刚喝的不是酒,而是血。
“我在论文里对于激发理论的阐述应该很详细了。”塞纳回到了方才的话题,“只是限于大多数低等血族无法承受高等血族的威压,所以一直以来,它只是个理论,并没有太多实质性证据。毕竟没有统计学支撑,只有个别案例,也可能出现其他干扰因素。”
“那篇论文我读过。”
带冷星去过伊斯迈达兹之后,她为那件事几乎要将古籍翻个底朝天。凡是和血液学相关的知名论文,她都读了多遍,塞纳那篇当时几乎轰动整个学术界,自然不会是漏网之鱼。
“但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并不代表它不正确。”塞纳掷地有声道,“你的小情人如果能够拿起你的灵器,可以证明她的确天赋异禀。你应该给她喝了你的血吧?你是否也发现,她比以前更加有力量了?至少她已经能够干扰到戒指本身散发出的能量场波动。”
塞纳能够感知到冷星的改变并不出乎千汐月的意料,但她相当肯定他察觉不到冷星身上的延迟性瞬间移动魔法阵。毕竟她注入的灵力融入了冷星的血液,就算还会散发波动,频率和戒指散发的也应当一致。
“是的,她的确具有非凡的力量,而且仅仅凭依着脆弱的人类之躯。”千汐月抚摸着右手的戒指,“我也很惊奇。”
塞纳瞥见她的动作,忽然露出了一个略带邪气的笑容:“惊奇?你早就有所察觉了,阿尔忒弥斯。崇尚更强者是血族的本能,你也不例外。不过……”
他的手忽然探了过去,和千汐月手指相触。千汐月一惊,即将释放灵力的瞬间,塞纳的指尖轻抚她的钻戒,然后又收了回去。
“你在她的脖子上印吻痕真的不要紧么?庞提塔斯那个小杂种可是盯你很紧呢,我亲爱的妹妹。”
“这和你有关么,我亲爱的哥哥?”千汐月没有动怒,而是扯着嘴角,神情揶揄道,“塞纳,你是否太过空虚,三句不离我的小情人。”
不出她的意料,塞纳瞪了她一眼,眼神格外不善。
“如果需要性伴侣的话,你可以去狂欢宴会上物色几个。”千汐月耸肩,抬起手解开了第二颗衬衣扣子,露出了更多吻痕,“穆兹卡正在举办音乐艺术节,那里一定不缺少理想的对象。”
穆兹卡是托瑞多的首府,也是卡玛利拉的文化艺术中心,正如身为梵卓首府的伊斯迈达兹是卡玛利拉的政治中心一样。
“我还以为你会让亲爱的辛西娅给我介绍几位呢。”塞纳皮笑肉不笑道。
毕竟辛西娅更换性伴侣的速度在整日寻欢作乐的血族贵族中间也很闻名。塞纳身为奥斯顿的心腹,自然了解议长宠爱的妹妹,何况前阵子他才在报纸上看到了大篇关于辛西娅的娱乐新闻。
“辛西娅是摄影师,不是皮条客。”
千汐月一脸“她才懒得管这等破事”的表情。
塞纳有点怀疑千汐月在对自己翻白眼,毕竟她对礼节的注重早已深入骨髓。即使她盛怒之下会用水泼他,但翻白眼这么无礼的动作,不像是千汐月会做出来的,尽管前者也相当无礼,但至少表情不难看啊。
“我还以为……”
“哥哥,如果正事说完了,就请回去吧。”千汐月没看他的眼睛,又开始玩头发,“与其纠缠我是否对着你翻白眼,或者我的小情人如何,还不如休息一下。奥斯顿不是派你来作为特使拜访么?下午卡玛利拉军部见。”
“你竟然对我用读心术!”塞纳气急败坏,“我好心来提醒你,你就这么对我?”
“我不需要用读心术也知道你在想什么。”千汐月平静道,“穆兹卡音乐节的票我有几张,如果有需要,我让盖文拿给你。你可以去放松一下,哥哥,不要总是纠缠于我的小情人和我发生了什么。”
她扯开领口,冷星印下的吻痕显得更明显了:“毕竟家族惯例已经废弃几千年了。”
“阿尔忒弥斯。”塞纳忽然冷声道,“Boomps上的那个帖子是怎么回事?提到了你的小情人的那个。”
“我已经处理掉了。”千汐月不咸不淡道,“这与你有什么关系么?”
“我是说最后的那个回复。”塞纳盯着她,“还有谈论你性取向的那些。”
“没错,我只喜欢同性,最后那个回复是我写的。”千汐月不以为然道,“还有什么事情要问?”
“你不知道这样暴露……”
“他们知道我只喜欢同性又如何?我本来就没有和那些人发生过什么。他们的幻想也该有个度吧?”
千汐月语气冰冷。之前普罗修斯逼婚的事情历历在目。麦基亲王出于什么心思想和她订婚,她心里可是一清二楚。
“阿尔忒弥斯。”塞纳语气比她更冷,“开战之后,正是你收拢势力的关键时期。你在玩火,知道么?你最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我清楚得很。”千汐月脸上闪过一丝不耐,捏着塞纳的手腕强迫他起身,将他朝着门口推,“好了,我要去处理公务了,下午见。”
冷星并没有想到同学们的复习热情有这么高。图书馆爆满在意料之中,机房无座也不在意料之外,但是为什么自习室里连中间的位子都……
天知道她跑了十八个自习室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坐的位子心里有多崩溃。学校的桌子不比家里,若是复习,一个人占两个位子才够放下书本和复习资料,若是加上电脑则需要三个位子。
因此在冷星眼里,凡是需要和别人紧挨着的座位都属于“无法就坐”的位置。
她推开第十九个自习室的大门,打定主意要是这两栋楼都找不到一个心仪的位子,她就干脆打道回府。本来上五楼就够难为她了,要是付出这么大的牺牲还找不到位子,那可真是得当场气到昏厥。
然后她欣喜地看到一个靠走廊的座位,相邻的两张桌子都没有人坐。后面的人也不在,只是放了台外星人电脑,图标闪着绿光。最棒的是,自习室里一个熟人都没有。
冷星满意地坐下,拿出电脑开机,准备练习一下实际操作的部分。就在桌面刚刚加载好的时候,一阵凉风吹过。
她抬起头来,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向自己飘来。
蓝焯面无表情地走向她,经过她的瞬间,眼睛朝她的下颌处一瞟,眉心微微抽动了一下。他悄无声息地在冷星身后落座,然后轻点鼠标。
该死的,她就说怎么感觉那台笔记本那么熟悉!蓝焯有个相当诡异的习惯,就是会在考试前跑到自习室打游戏。
这回该不会又是……她转过头看了蓝焯一眼,对方的脸隐没在屏幕后方,只看得到额头处的碎发被微风吹动。
似乎他没打算打游戏,那就好。冷星暗想。她为了防止对着千汐月没法复习才跑回学校,如果要听一上午的键盘敲击声,还不如在没有空调的宿舍待着,那样至少不会因为吵闹而烦躁。
算了,只要蓝焯没发出声音她还是可以静下心复习的。但如果千汐月在她附近,她大概每隔十几分钟就要去亲对方一下。
她拂去脑海中与复习不相干的所有信息,单手托腮,开始认真看书。蓝焯偶尔点击一下鼠标,大部分时间像是在看电脑上的资料,就算敲击键盘力道也放得很轻。
一个小时过去,冷星热得有点烦躁。她的位子刚好避开了空调吹风的范围,又有人不断开门关门将外面燥热的空气放进门内。电脑没有风扇降温,主板已经有些发烫,她感觉再不想个法子降温,还没到考试大概又要去校医院买藿香正气水。
思量了半天,酷热战胜了懒惰,冷星决定下楼去商店买根雪糕吃。刚走出教学楼大门,她就瞥见了一个成为她近期梦魇的人影。
一个反戴着棒球帽的青年男子穿着篮球服坐在商店门口的桌子边上,桌上还放着篮球。他的五官与初见时一样线条分明,一副墨镜架在鼻梁上,遮住了空洞的眼睛。好吧,她知道那个人是曾经跟踪她的那位,但为什么好死不死的,那个篮球上还有她最喜欢的湖人队队标。
那种“你喜欢的东西刚好你讨厌的人也喜欢”的感觉,真他妈的糟透了。
冷星撑起阳伞,在墨镜下怒气冲冲翻了个白眼。她还真不信那个人不是盯着她来的。
她步履轻盈地走过那个人,锁上手机屏幕当做镜子使用。果不其然,那个人转过身来盯着她——就算隔着墨镜,冷星也能感觉出他的目光有多专注,就像猎手锁定猎物一样。
如芒在背的感觉让她更加烦躁了。她重重推开玻璃门,头也不回地放手。要在平时冷星一定会转过头去轻轻松手,防止砸到后面人的鼻子,不过这会儿她只想打人,哪还顾得了这些。
一回学校接连碰到两个不那么想看见的人,尤其是附近这个,她心头邪火乱窜,比在树上狂叫不止的知了还要暴躁。
买了根酸奶雪糕,冷星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纸放进嘴里。她咬着雪糕,酷热被满口的冰爽驱散许多,一时间脚步都轻快起来,没想到刚出门就对上墨镜男子的视线。对方就像被她迷得移不开眼一样,全程都随着她的步伐转动头颅对着她行注目礼。
冷星狠狠地瞪了一眼桌上的湖人队篮球,非常想抄起它砸到那个跟踪者的脑袋上。
不过她还是面无波澜地走回教学楼,气喘吁吁地爬上五楼,坐下,然后继续她的复习大业。当半个小时后她出去接水顺便眺望了一眼窗外时,发现那个人已经消失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第四节课的上课铃声响彻校园。冷星瞄了眼手表,发现表盘上撑伞的女人已经走到了11点处,于是合上电脑收拾书本,准备去食堂吃饭。
她前脚刚出自习室准备合上门,后脚蓝焯跟上,阻止了她关门的动作,边打电话边往楼下走。
“喂?妈?你来学校干什么?”她不用回头都能想象蓝焯一脸错愕的表情。
她未曾理会,到食堂后先去一楼买了根菠萝边走边吃,然后朝电梯处走。上到三楼,直奔西餐窗口,她决定犒劳一下自己的胃,为晚上六点的考试提前做好准备。
没有带包的结果就是,等她端着餐盘转过身,发现整个餐厅只剩下一张空桌,而且刚好又在蓝焯所在餐桌的旁边。
她今天是和天秤座格外有缘分吗?!
冷星内心哀怨地叹了口气,端着餐盘朝空桌子走去。蓝焯在邻近餐桌也好过陌生人在自己旁边吧?天知道她多讨厌和陌生人坐一张桌子吃饭。
蓝焯的母亲坐在她的对面。不同于冷星脑补中的军方高官的贵妇夫人形象,蓝焯的母亲一头利落的短发,不似普通中年妇女,面上未饰脂粉,看起来格外英姿飒爽。
冷星不由得多瞄了几眼。蓝焯的母亲像是意识到她的目光,也回望她,神情有丝疑惑。蓝焯顺着母亲的眼神看去,然后像之前那个人一样对着冷星行注目礼,直到冷星坐下,他才略微颔首,正视她的眼睛:“嗨,冷星。”
“蓝焯。”她点点头,挤出一个微笑。
“妈,这是我的同学。”蓝焯又转向母亲解释,英姿飒爽的女人目光中疑惑消失,多了一丝笑意。
“阿姨好。”冷星的笑容多了些。
“你好。”蓝焯的母亲露出了似曾相识一般的目光,“感觉你有些熟悉。”
“妈,班级合照的时候冷星就站在我前方。”蓝焯挠了挠头,耳根通红,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燥热,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这样啊。”
冷星又礼貌地笑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吃饭。令她安慰的是,今天的鸡排火候正好,稍稍有点焦但并没有糊,是她喜欢的程度。
“妈,你忽然来学校干嘛?”蓝焯的声音飘进她的耳朵。
“来看看你嘛。”她忍不住脑补蓝焯母亲望着儿子露出慈祥的目光,“局里刚刚结束铁拳行动,抓了一批犯罪分子,终于可以稍稍休息几天,就想来看看,平时你爸也忙我也忙,都不在家。”
“妈,你也别太拼了。”蓝焯咽下炒饭,忍不住埋怨加关切道,“那些犯罪分子都是穷凶极恶的人,你又总是冲在前面,多危险啊……”
“儿子放心,妈妈马上就要调到分局去了。”蓝焯母亲摸了摸他的头,“等到那时候……”
“你要当分局局长了吗?”
蓝焯母亲含笑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来一件巧合的事。铁拳行动之后抓了一批盗窃犯,收缴了很多赃物,其中有个手机里还有你的照片,好像还有几个女生的合照,看起来挺眼熟的,也不知道手机的主人是谁。我跟你爸说了,他好像也搞不清楚。”
“是什么颜色的?”蓝焯急切道,“我知道有个同学一个多月前丢了手机……”
还知道冷星专门带着她去看监控,摆出一副掘地三尺的架势要把那手机找出来。
“白色的,和你的手机一样大小。”蓝焯母亲像在回忆什么,“牌子想不起来了。是你同学的?”
“对,我觉得有可能是。妈,你想不认识的人手机里哪有我的照片?眼熟的那几个女生应该是我的同学吧?”
他起身收拾着餐盘,目光又一次移到冷星身上。冷星扬起脸来和他对视了几秒后,举起手挥了挥,做出一个“拜拜”的口型后继续低下头吃饭。
“是吗?那要不等你回家……”
母子的声音渐渐远去,冷星嚼着花椰菜,不禁思索起来。
白色的,和蓝焯的手机一样大……那不就是小N的手机吗?里面几个眼熟的女生大概也包括自己吧?不过小N拍过蓝焯的照片吗?也不奇怪,小N在女生部,蓝焯在文艺部,两个部门合作办过几次活动,还有聚餐,无非自己缺席过一次就是了。
不过这也太巧了吧?小N丢失的手机在一个多月后被蓝焯的母亲拿到了?等等,调去分局,还有铁拳行动什么的,所以说,蓝焯的母亲是警察吗?
父亲是军方官员,母亲马上又要成为警察局长,还真是军警不分家啊。
她正思量着,一股风突兀地刮过脸颊。冷星抬起头来,满脸错愕地看到一个高个子男生一手端着餐盘一手抱着篮球在自己斜对角落座,鼻梁上架着墨镜。帽檐极长的棒球帽被他扣在桌上,和上次那顶看起来风格一致,大概同属于一个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