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烙印

貝雷絲的身影在陰暗的黑暗中，手腳被鐵鍊束縛在空中。脖子上沉重的枷鎖垂落在地面。

儘管想抬頭，也只是增加無意義的痛苦。

「貝雷絲……」

一道柔和的少女聲線呼喚著她的名字，帶有些許暖意的微風形成一雙手，溫柔地撫過貝雷絲的臉頰。

貝雷絲並沒有做出反應，而是繼續垂下眼眸，望著深不見底的深淵。

那雙『手』向下撫摸，纏繞在貝雷絲脖子上的枷鎖。不僅枷鎖沒有任何動搖，甚至連鐵鍊也沒有一絲晃動。

「貝雷絲……快……醒……」

……艾爾？

艾黛爾賈特的聲音斷斷續續，唯有直呼著貝雷絲的名字時，是完全沒有受到干擾的。

她微微抬頭，卻很快又被鐵鍊沉沉地拉回原位。黑暗的空間頓時迴盪著清脆的金屬聲，貝雷絲也重新闔上了雙眼。

不久，艾黛爾賈特的聲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覆蓋在貝雷絲唇上的一絲溫暖。

貝雷絲微微睜開雙眸，映入的……卻是一名半透明散發光芒的白髮少女。

艾黛爾賈特單手撫著她的臉，抬頭吻住她的唇瓣。

分離後，雖然貝雷絲感覺到些許的溫暖殘留在嘴唇上，但卻沒有實感。

兩人互相對視了一會，艾黛爾賈特將貝雷絲擁入懷中，輕輕撫摸她的後背。

艾黛爾賈特的身體是類似幻象般的存在。此時此刻，貝雷絲卻彷彿能感受到貼身傳來的體溫和氣味。

貝雷絲面無表情，心中卻劃過一陣銳痛。她不明白引起的原因，也不想去尋求解答。

就這樣，貝雷絲默默地閉上了眼睛。在這寂靜的空間裡，艾黛爾賈特再也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話，只是靜靜地擁著貝雷絲。

◇　◇　◇

──貝雷絲的意識瞬間被拉回現實。

她驚覺自己手持著『希忒亞之劍』，跨坐在艾黛爾賈特的身上，似乎正準備刺殺熟睡之人。

貝雷絲趕緊放下手中的短劍，略為驚訝的看著自己的所作所為。

我為什麼會……？

「嗯……」

依舊處於熟睡的艾黛爾賈特發出了細微的聲音。

貝雷絲悄悄地從艾黛爾賈特的身上離開，過程盡可能地保持安靜。

下床後，她將短劍收入鞘中，回頭看著艾黛爾賈特的睡顏。

貝雷絲的耳朵塌平，神色露出滿滿地歉意。

為了防止再次發生今晚的狀況，貝雷絲決定先與艾黛爾賈特保持距離。

這時，她感覺後腰處有一股灼熱般的疼痛。

伸手一探，竟是數年前被『幽冥之刻』烙下的奴隸烙印。

與此同時，她注意到脖子上掛著的『炎帝的祝福』正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貝雷絲垂眸思考了一會後，決定先在客廳的椅子上休息，待明日一早再與艾黛爾賈特坦承。

另一邊，艾黛爾賈特緩緩從床上坐起，伸手撫摸貝雷絲睡覺的位子。

床單傳來微熱與貝雷絲身上些許的氣味。

她回想著剛剛被貝雷絲襲擊時的情況……

那時的貝雷絲動作十分生硬，眼中黯淡無光。

──就像是一副受人操控的傀儡般。

艾黛爾賈特望著房門口，猶豫著是否要下去陪伴貝雷絲，但她不知道見到貝雷絲後，又該如何開口。

恐怕只會陷入尷尬吧……

就這樣，兩人都在睡不好的情況下，迎來了黎明。

艾黛爾賈特輕揉著發酸的雙眼，緩慢地下了床。

才剛離開房間，一股食物的香味順著樓梯飄了上來。

「艾爾，早安。」

「早……今天特別早起來？」

「嗯。」

貝雷絲將早餐端上桌後，順口提問：

「妳稍後有行程嗎？有事想和妳談談。」

「嗯……目前是沒有規劃。怎麼了？」

艾黛爾賈特猶豫了一會後，選擇裝作不知情。

一邊享用著早餐，一邊看著貝雷絲沉重的表情。

見她深呼吸幾次後，緩緩開口說道：

「我昨晚……差點殺了妳。」

貝雷絲握緊雙拳，似乎有些緊張。

艾黛爾賈特故作吃驚的將盤子放下。

「這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呃……我知道。我是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貝雷絲將昨晚的夢與驚醒後發覺自己差點殺了艾黛爾賈特的事全盤托出。

「為了防止奴隸反抗與逃跑，賣方都會用奴隸烙印來限制奴隸的行為舉止，甚至是強迫奴隸做出一些他們不願意做的事。」

「而妳是在沒有解除烙印的狀態下逃離『幽冥之刻』，等於說妳的奴隸烙印還是存在著限制效果。」

「也就是說……是『幽冥之刻』的奴隸刻印，導致妳在無意識的狀態下，做出了此舉動？」

貝雷絲點了點頭，臉上滿是歉意。

艾黛爾賈特不忍看到這樣的貝雷絲，伸手撫上她的臉頰。

「沒事的。這並不是妳能控制的。」

「這是藉口。」

「更何況……我可是炎帝喔？『希忒亞之劍』是不能殺死我的。」

貝雷絲輕輕磨蹭艾黛爾賈特的手掌心，鼻尖吸取著殘留的味道。

「即便如此，我也不想傷害妳。」

「我可不允許妳因為這樣，就離開我身邊。」

「我不會離開妳，艾爾。」

「哼，嘴上這麼說，但妳確實想過了吧。」

「對不起。」

貝雷絲老實道歉，因為假如找不出解決辦法，她便會試圖離開艾黛爾賈特。

艾黛爾賈特當然明白貝雷絲的用意，但她選擇假裝生氣，撇過頭，刻意避開貝雷絲誠懇的眼神。

「艾爾……」

貝雷絲捧起艾黛爾賈特的臉，輕輕吻了下唇瓣。

隨後，便將艾黛爾賈特擁入懷中。

「謝謝妳。」

艾黛爾賈特靜靜地感受著貝雷絲的體溫與獨特的氣息。

用頭輕輕蹭了蹭貝雷絲的胸口。

耳邊傳來略快的心跳聲，令艾黛爾賈特滿意地勾起唇角。

她伸手來回撫摸貝雷絲結實的後背，力道拿捏的十分完美，貝雷絲不禁吐出一陣舒服的長氣。

正當艾黛爾賈特將手伸進貝雷絲的衣服裡時，貝雷絲的身體猛然一震，抱著艾黛爾賈特的雙臂正微微顫抖著。

「貝雷絲？」

「……」

艾黛爾賈特抬頭看著貝雷絲，後者的眉間微微皺起。

──那是痛苦的表情。

「對不起，弄痛妳了嗎？」

貝雷絲搖了搖頭。

「不是。是烙印在疼。」

艾黛爾賈特推開貝雷絲，將她轉過去背對自己。

掀起她的衣服，裸露出後腰。

指尖輕撫過烙印，一股不祥的魔力刺痛艾黛爾賈特的手指。

她試著去了解烙印的魔力根源，卻始終被拒絕在外。

「？」

貝雷絲面露不解的看著艾黛爾賈特。

她能感覺到兩種魔力互相碰撞，所產生出的強烈排斥反應。

艾黛爾賈特向後退了兩步，右手兩指抵在太陽穴的位子，向修伯特傳送『訊息』。

「修伯特，有結果了嗎？」

貝雷絲聽不見『訊息』的內容，只見艾黛爾賈特不斷地點頭，直到放下手為止。

「這段時間……我請修伯特去調查『幽冥之刻』的相關訊息。雖然他們組織相當龐大，也在不少國家中也掌握著一定的權利。但至今為止還是無法明白他們的頭目是誰……不，正確說法應該是──目擊情報過多，且並不統一。」

「描述不同？」

「對。有人說是美麗的女性，也有人說是壯碩的男性，甚至有人說頭目是位年長者。」

「……」

「若是替身，也未免太大費周章。正常來說，根本不需要這麼多不同樣貌的人啊。」

貝雷絲低頭思考了一會。

「如果都是同一個人……」

「不可能，這世上沒人能做到……咦？」

這麼說起來，曾經有個人確實擁有這個能力。

但他早已離世了。

照理來說……不可能復活才對。

我可是親手將他給──！

但……假如貝雷絲說的是正確的，這下可真的麻煩了。

「艾爾？」

在確定對方的身份之前，還是先不要告訴貝雷絲好了。

艾黛爾賈特撥了下肩邊頭髮，重新掛上笑容。

「我只是在想『同一人』的可能性。」

「畢竟要解開『幽冥之刻』的高階奴隸烙印，就必須找到施法者。倘若強行解開的話，恐怕危及性命。」

「而現在會發疼，也是因為妳的意志力在強行抵抗『主人』的命令所致。」

「但妳現在暫時不會因為『命令』，而失去身體的控制權。只要妳把『炎帝的祝福』隨身攜帶，便能抵禦外來魔力的侵蝕。」

「雖然這只是短暫的應急辦法。我也不知道能持續多久……」

貝雷絲突然將艾黛爾賈特擁入懷中，深深吸了一口氣。

明明用的都是同一種香皂，貝雷絲卻覺得艾黛爾賈特身上的味道……特別的令人著迷。

無論聞嗅幾次，都無法滿足。

「艾爾，謝謝妳。」

「這是妳第幾次口頭道謝了呢……其實我並不抗拒『回報』喔？」

貝雷絲微微一笑，將艾黛爾賈特整個人橫抱起來，邁步走向房間。

「我來『報答』妳。」

「哎呀，這麼快？」

艾黛爾賈特一邊說，一邊伸手環著貝雷絲的肩頸，慢慢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貝雷絲立刻吻了上去，但為了走路安全，很快就分開了。

艾黛爾賈特面露不解，直到輕微的晃動，才得知原因。

「吊人胃口，我要求賠償。」

「好。」

◇　◇　◇

「離開……否則……清除。」

敵人對著正在思考的特佐斯伸出了右手。

接著，特佐斯的身軀瞬間佈滿了裂痕，直接硬生生倒在地上。

他試圖爬起來面對敵人，但下半身卻因承受不住重量，而斷裂開來。

特佐斯狼狽地貼到地面，雙眼依舊直視著敵人。

那是一名穿著法袍的年長男子。

露出的雙臂呈現鐵灰色。兜帽遮住了他的臉，但黑暗中卻能清楚看到他的眼睛散發著血紅色的不祥之光。

他跛著腳來到特佐斯的面前，單手壓住他的頭部，嘴裡唸著一段未知語言後，特佐斯身上原有的魔力漸漸被老人吸收……直到特佐斯陷入永遠的沉眠為止。

老人滿意地收回了手，少許尚未吸收的魔力，纏繞在老人的手臂上，不斷流動著。

「只要知道魔像的運作方式，那麼他便脆弱不堪。」

「『萬相者』，還是您厲害。」

「凡人……終究只是弱小的生物。若想得到我的幫助，你們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當然，這我非常明白。」

「妳真的明白？我交代妳的事……妳有做到嗎？」

「那是因為突然出現了──」

「鈴音，炎帝可不是藉口。」

「實在是非常抱歉。是我無能。」

「艾妮諾斯的失敗……尼德霍格的失敗……連叫妳顧好『鑰匙』的事，妳都做不到。我還要妳何用？」

『萬相者』手中的魔力逐漸形成一條繩子，直接勒住鈴音的脖子。

鈴音伸手抓著魔力繩子，卻感覺繩子纏繞的更緊，直到快失去意識，魔力繩子才稍微鬆開了點。

「妳最好讓我有不殺妳的理由。」

「咳……咳咳！」

好不容易重獲空氣的鈴音，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只能痛苦的咳著。

正當鈴音正在利用短暫的時間思考時，脖子上的魔力繩索突然鬆開，直接往一旁的大型岩石甩去──

岩石輕輕鬆鬆被打出一道深深的凹槽，表面爬滿了裂痕。

「小蟲子，偷聽可不是一件好事。」

一道黑影從石頭後方緩慢走出──是修伯特。

他穿著一身漆黑的破爛斗篷，手上沒有攜帶任何武器。

「……看來你不是人類啊。」

『萬相者』上下打量了一會，感覺到修伯特身上散發著非人的微弱魔力。

「嗯……？你是魔族？」

「看在同族的份上，暫且饒你一命。快滾吧。」

就在『萬相者』準備轉身走入洞穴時，修伯特的雙臂化為利爪，一個箭步上前突襲。

「愚蠢。」

『萬相者』無奈一嘆，向修伯特伸出了右手──

這時，一道白影衝向了修伯特，直接將他撞倒在地。

鈴音跨坐在修伯特的身上，手中的匕首深深沒入其中，地面頓時染上鮮血。

修伯特並沒有任何的掙紮反應，似乎是當場死亡。

『萬相者』看著鈴音的背影，猶豫了一會。

「好吧。看在妳如此努力想證明自己的份上……我就再給妳一次機會。」

「但這將會是妳人生中……最後一次機會。」

「在深淵之中……死命掙紮吧……凡人。」

『萬相者』一邊低沉笑著，一邊朝洞穴裡走去。

鈴音看著『萬相者』的背影，眼中閃爍著無盡的怒火。

但此時的她……卻什麼也做不到。

◇　◇　◇

「大人……鈴音大人。」

鈴音突然回過神來，抬頭注視瑪爾斯，眼神有些呆滯。

「鈴音大人，您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休息──」

「不用，我沒事。」

鈴音將手中的一疊資料緩緩放到桌上。

「但您已經好一段時間沒有好好休息了。」

鈴音手肘靠在桌上，扶著頭嘆了口氣。

她感到非常地疲憊。

每當看到聖托斯小鎮的居民，總會希望那是自己的日常。

但現實卻不允許她做著這樣的美夢。

時間逼迫著她。族人需要她的引領。

大家的未來都託付在鈴音的身上，這讓她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瑪爾斯，我已經沒有時間了。」

「再這樣下去，您的身體會垮掉。」

「倘若這樣就能讓目的達成……也值得了。」

鈴音拿起瑪爾斯為她沖泡的茶，慢慢地飲入喉中。

瑪爾斯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只是緊握雙拳，不發一語。

鈴音放下茶杯時，所發出清脆聲響，讓瑪爾斯稍稍鬆開了拳頭。

「我之前也說過……你早就自由了。接下來的事，你無須參與。」

「我會跟隨您到最後一刻。」

「是因為不想違背當年的約定嗎？都這麼久了，你也該──」

「那只是一部分的原因。」

瑪爾斯邁步走到了鈴音的身旁。

「打從一開始相見，我就從您的身上看到了希望。」

「我想替您減少身上的負擔，想讓您能夠『自由』地生活。」

「陪伴您，是我唯一的願望。」

瑪爾斯眼中充滿堅定，似乎早已下定決心。

鈴音希望他能夠好好規劃自己的未來，但不易成功。

「雖然你身為虎族的次子……但你就沒想過下一任首領的位子是你嗎？」

「先不說我對地位毫無興趣。只要大哥不要做出愚蠢的事，下一任首領非大哥莫屬。」

「無論是戰鬥方面還是頭腦方面，他都明顯劣於你。」

「首領試煉，我不會出席。」

「我不建議你放棄如此美好的未來。」

「我不覺得那是好的結果。但如果……您覺得我不在比較好的話，我會從您眼前消失。」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鈴音倏地起身，撞到了桌邊，導致茶杯翻倒在一疊疊資料上。

瑪爾斯愣了愣，趕緊清理桌子。

他沒想過鈴音的反應會如此之大。

「跟著我……並不會有好事。我只是希望你能過的幸福快樂。」

「能跟在您身邊，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鈴音看著瑪爾斯堅定無比的眼神，默默地坐了下來。

「我本來打算獨自一人走下去的……」

「看來……是我錯了。」

「瑪爾斯。接下來的路……十分艱辛，甚至可能與自己部族為敵。」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瑪爾斯突然單膝跪在了地上。

「我將成為您的劍，替您剷除一切阻礙！」

「即便要與世界為敵，也會奮戰到底！」

鈴音望著此時做出誓言的瑪爾斯，一道模糊的影子與他重疊──那正是年幼時的瑪爾斯。

那時，鈴音正好在巡視森林，意外聽到了打鬥聲。

尋聲一看，竟是兩名人類毆打年紀尚幼的瑪爾斯。

自從那天起，瑪爾斯就一直記得這份恩情。

儘管鈴音只是出自於『順手』，但瑪爾斯卻堅持要跟在鈴音身旁。

無奈之下，鈴音親手帶著他，並告訴他關於『赤色獠牙』與『幽冥之刻』的事。

瑪爾斯長期跟在鈴音的身邊學習與幫忙，漸漸成為了鈴音的左右手。

鈴音起初以為瑪爾斯只是想報答當年恩情，但沒想到……並不是這樣。

究竟是什麼時後開始的呢……

瑪爾斯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為我付出這麼多……

我卻從未替他做點什麼。

鈴音仰頭看著天花板，深深嘆了口長氣。

瑪爾斯靜靜地在一旁站著，而鈴音也陷入了沉默。

直到椅子發出了『嘎吱』的聲響，鈴音扶起瑪爾斯，趁他尚未反應過來時，抱了上去。

「瑪爾斯，謝謝你。」

「若是沒有你一直以來的陪伴，我可能也沒辦法走到這裡。」

瑪爾斯雙手懸空在鈴音的後背。猶豫了一會後，緩緩推開鈴音，向後退了一步。

「是您的努力，才有今日的成果。」

鈴音露出失落的神色，耳朵塌了下來。

「瑪爾斯……我曾經說過吧。在我們兩人獨處的時候，可以去掉敬稱。」

「什麼時後開始，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遙遠了呢。」

「難道真的有必要這樣嗎？」

瑪爾斯注視著鈴音的雙眸好一會，露出了苦笑。

「是的。對我來說，真的很遙遠。」

「您永遠都是我景仰的人。」

「只要能待在您身邊，就已經足夠了。」

鈴音滿是不甘地低下了頭，儘管想試圖改變現狀，也無能為力。

她知道瑪爾斯只要是下定決心的事，便不會再更改。

──即便這個選擇是錯誤的。

「就不能為了我……做出改變嗎？」

鈴音小聲地咕噥著。

瑪爾斯面露疑惑，似乎沒聽見的樣子。

正當他準備開口詢問時，鈴音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直接坐回椅子上。

「給貝雷絲捎信。告訴她……準備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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