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迫击炮开始打响时，Ruby离开了舵轮甲板层。取而代之的是Ren守在那里，他的面色严肃而阴沉。Yang在甲板上四下奔跑，朝船舷一侧的炮手大声发号施令，Nora则在另一侧发号施令。

Jaune做了个深呼吸，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刀刃。

Weiss在甲板上方凝视着他们所有人，Ruby站在栏杆上，手里抓住一根绳子用来维持平衡。镰刀悬挂在她身后，充斥着危险气息，某种感觉开始在Weiss的心底发痒。

当海军上将的军舰开始与船只齐头并进时，情况已是一片混乱。Ruby匆匆跑到甲板上，大叫着命令所有人趴下。在突如其来的一连串炮响声中，Weiss几乎听不见她的声音。

她骇然注视着钢铁炮弹撕裂木头，打进船员的胸膛里。他们在甲板上爆成一片红色的血雾，Ruby匆忙寻找Weiss的眼睛。

当她找到它们以后，Ruby又别开视线，她的脸上沾染着条形的血迹。Weiss惊恐万状地站起来，双耳嗡鸣，听不见任何杂音。她快速地眨着眼睛，突然间她和Blake正面相对，Blake琥珀色的目光极其严峻。

她的嘴动了动，但Weiss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自己！”Weiss只听见了Ruby的叫喊声中的最后半个词，紧接着又一阵火力撕裂了甲板。

Blake把她们俩同时按倒下去，木头碎片在她们周围四散飞溅。Weiss挣扎着站起来，膝盖却又软了下去。Blake粗暴地拉着她往低层甲板走去。

Weiss反抗着，挣开Blake的抓握。

Blake回头看她，气恼地叹了口气，她的声音依然遗失在Weiss的脑海某处。全部淹没在炮火声中。

Yang突然飞奔进她的视野里，往Blake手心里塞了把短剑。她扫了Weiss一眼，接着向后指了指Ruby的舱室。Weiss的脚步踉跄了一下，Blake轻易就抓住了她。

Weiss开始听见微弱的砰砰声响，以及划过空中的尖锐的嗖嗖声。Yang张大眼睛，她取下肩上的喇叭型前膛枪，开始瞄准目标。

她的武器发出的爆裂声吓得Weiss行动起来，Blake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Ruby的舱室拖去。

“Weiss！”Blake回头过来喊道。Weiss开始认出了滑膛枪开火的声音。她望向船只右舷，海军上将的军舰正高耸在新月玫瑰号旁边。

她看见阿特拉斯舰艇的船舷边开始伸出木板，搭在两艘船的间隙上。Ruby躲在栏杆边，惯用手握着燧发枪，另一只手紧攥镰刀。血从她的脸上往下滴淌。

她盯着Ruby，恐慌使Weiss全身都凝固了。当Ruby拉起领巾蒙住口鼻时，银色的眼瞳从未中断与她的对视，一朵鲜红的玫瑰标记在Ruby的脸庞上。Weiss突然朝她冲过去，随即却被Blake往回拉向她们的目的地。

“Weiss，给我快点！”Blake毫不费力地推开门，把Weiss塞了进去。她使劲关上身后的门，胸口激烈地起伏着。Blake看向手中的剑，眼神因战斗而变得狂暴。

“我们得回去。”Weiss怒吼道，试图越过她身边。

“不行！Weiss，如果你出去了，Ruby会死的。”Weiss一滞，因Blake抛出船长的名字而措手不及。

“那、那是——”

“够了！”Blake锁上门，将自己的身体平贴在上面，倾听着仅一门之隔的持续不断的骚乱。

Weiss揪紧了心，开始来回踱步。“我必须得出去，Blake！”

她话音中的绝望令Blake绷紧了神经。

“让我走。”木门贴拢Weiss的发丝。

Blake不肯让步。相反，她叉起胳膊。“如果你出去了，Yang会死——我们全都会死。”

Weiss喉咙一紧。

外面传来一声尖厉的咆哮，激起了Weiss心中的焦灼。她想起了Ruby，当Blake把她重新拖向舱室时，Ruby的眼神如何地阴沉了下去。

她屏住呼吸坐在椅子里，双拳紧握。同时盯着Blake。

她们似乎谁都不曾眨过一下眼睛。

*

在阴暗的阳光下，Ruby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刀刃扛在她的双肩之上。数分钟前，军队已经开始奋力跨过木板准备登船了。他们手持刀剑和滑膛枪，疯狂地开枪扫射，践踏着船员的生命。

子弹嗖嗖地打穿了喉咙。

Ruby做了个深呼吸，随即舞开镰刀，镰刀不费吹灰之力便把冲上前来的四个士兵砍成了两半。鲜血呈弧线状飞射开来，重重抽打在Ruby的脸上。

紧接着，杀戮欲被激活了。

她跳上木板，开始在两艘船之间移动，如同非人的魔鬼般上蹿下跳。所有人都仓促后退，不管是谁想要沿着这条路前进，都会在Ruby舞动的刀光下毙命。

被削成两半的士兵抓着自己的内脏坠进了下方的海底深渊。肠子使木板变得湿滑，鲜血浸透了栎木。Ruby轻松地降落在一个惊恐万状的男孩面前，他还不满十五岁。他手里握着滑膛枪，吓得瑟瑟发抖。

她俯身贴近，银瞳锋利如刀，然后她低声念了句“嘭”，随即挥动镰刀。男孩厉声惨叫，他的痛苦使Ruby的脊柱传来一阵震颤。她发出一声叹息，手指顿时充满愉悦之感。

她朝军舰迈进，镰刀不断旋转舞动，为她提供了一种可怖的保护障。在高高的甲板上方，她瞟到了一抹雪白的发丝。

“WINTER SCHNEE！”Ruby大吼，突然暴跳如雷。

冰蓝色的眼睛朝下凝视着她，那副严苛的姿态令Ruby想起了Weiss。她的肌肉颤动着，喉间又爆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她想起了Penny，温热的手掌搭在她的肩上，急切地撕扯着她的衣服。

她想起了Weiss，刀刃抵进她的肋间。

Ruby的肩膀突然被滑膛枪射中，弹片撕裂了她的皮肤。她眉头一皱，短暂地跪倒下去，接着Yang出现在她身后，装填好喇叭型前膛枪并朝木板另一端开火。

大范围的射程打中了很多人，离得最近的一个男人的脸颊一侧爆出了脑浆。Yang一把将Ruby拉起来，紧接着重新装填武器。Ruby甩开疼痛，继续前进，木板上布满了碎肉。

就像奔跑在洞穴中的通道里一样。一心追逐着尽头的光。在阿特拉斯人涌上木板之前，Ruby更加快速地疾驰而过。她倏地纵身一跃，跳上甲板。他们抽出军刀将她团团包围，随时准备出手。

可猩红袭掠者自肺腑间爆发出一阵笑声，手握镰刀挺直了身子，随后第一个战战兢兢的人出手了。武器如同魔鬼一般将对手的刀卡进矛尖的锯齿里。这个士兵试图抽回武器，但刀刃却牢牢地卡在这件粗糙扭曲的兵器里。

用力一扭，刀刃便折断在镰刀的锯齿里。这名士兵大惊失色，丢下自己坏掉的武器，磕磕绊绊地退回同僚中寻求安全。Ruby如蝰蛇一般发动突袭，矛尖刺穿那人的胸膛，传出一声可怖的爆裂声响。他盯着险恶的武器尖端厉声惨嚎。

Ruby将镰刀架在肩膀上，用力往上一提，这个男人登时便被刀锋劈开。从他的尸体上取下镰刀以后，Ruby将镰刀旋到身后，随即站定不动。

男人们盯着她，吓得不敢上前。

然后，不知从哪里突然飞出一面圆盾，径直砸中Ruby的咽喉。她喘不上气，一下子栽倒下去，矛尖深深插进军舰甲板里。

Ruby勃然大怒，搜寻投掷圆盾的人，随即一名红发女人站了出来。她眉头紧蹙，明亮的翡翠色眼眸冷漠地注视着Ruby。

男人全体后退，像胆小鬼一样站到这个女人身后。

“怂包！”Ruby吼了一声，随即站起，朝女人冲刺过去。她的速度与Ruby不相上下，轻松就闪避到了一边。一把几乎难以看清的剑朝Ruby的颈项挥斩而去。

Ruby身体一扭，用镰刀握柄挡住攻击。这次碰撞震得她手臂发麻。坚硬的木头承受住了冲击，几乎未被剑刃损伤。

她的心砰砰直跳。

“Ruby Rose，”女人说，声音平稳而冷静。她收回剑，再次猛烈挥击，Ruby躲闪到一边。利用侧翼优势，Ruby用矛尖刺向她的肋部，刀口划过女人肋下的制服。

震惊之余，翡翠色的眼瞳变得狠厉。“向阿特拉斯当局投降吧！”女人站稳后，迅速向Ruby冲刺，武器挥得虎虎生风。Ruby在肩上扭转镰刀，弧形刀刃擦着火星打偏剑刃。仓促站稳脚步以后，Ruby向高层甲板瞄了一眼。

“别挡我的路！”Ruby大叫，用力挥动镰刀，女人轻松避开了她的攻击范围。

接着，她向她冲了过去。Ruby绷紧身体准备迎接冲击，随即女人突然一闪，武器瞄准Ruby的腹部。Ruby几乎来不及变换自己的姿势，剑刃在Ruby的腹部划下一道可怖的裂口。她的内脏并未受损，但血却流得厉害。

“RUBY趴下！”Yang终于上了甲板。

Ruby立即趴到甲板上，喇叭型前膛枪随即开火。红发女人朝Yang厉声怒喝。

“我干嘛要不停地救你啊？”Yang拉起Ruby的衣衫后颈气喘吁吁地说。

Ruby目光冰冷地甩开Yang，随即指了指这个女人。“把她料理了。”她对Yang说，然后朝红发女人竖了根中指。

Ruby快速挥了挥手，飞快跑上楼梯。

“不！”女人说，企图追上去。

眨眼间Yang便挡在她面前。其余船员也开始涌上甲板，不怀好意地向海军突进。

*

“WINTER SCHNEE！”

叫喊声中的血腥与暴戾让Weiss吓了一大跳。她不寒而栗。突然，她又站了起来，试图绕过Blake，但仍无济于事。

“求你了，Blake，求你了！”Weiss恳求道。她甚至不在乎自己看起来像个小孩子。

“我不会让你出去害死所有人的。”Blake摇摇头说。

Weiss低下了头。

“如果Winter死了，那我就真的孤单一人了。”她的肩膀开始颤抖，滚烫的泪珠划下脸庞。

Blake吃惊地凝视着她。

“如果Ruby找到了她，Blake，她会杀了她的！”Weiss紧紧抓住Blake的肩膀，轻轻摇她。

“我不能放你走，Schnee。”Blake哀伤地说，“我非常在乎Yang，倘若你出去了——”

“见鬼去吧！”Weiss的脾气爆发了。

Blake面色一沉。“Weiss，你也应该在乎一下Ruby。”突然间Blake不想再那么和善了。

Weiss动作一滞，眼睛飞快地扫视着舱室。

空气中遍布尖叫声和滑膛枪的枪声。

“我看到你在观察了，”Blake沉声怒道，“只管他妈的接受现状吧——要是你出去发现Ruby和Winter都死了。如果发生那种情况，你觉得Yang会怎么做？”Blake将一根手指抵进Weiss的胸口，把她推回书桌。直到Weiss坐在书桌边缘，木头抵住她的大腿，她才停下来。

“Blake——”

“我不会让你害死Yang的，Weiss！”Blake的眼神一片黑暗，她脸色瞬变，令人胆寒。

Weiss畏缩了，心中的焦虑暂且平缓下来。Blake点了一下头，复又回到门边，靠在门上。将手掌移动到身后的书桌上，Weiss发现了Ruby的匕首，它就在Ruby平时保管它的位置上。

她凝视着它，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大马士革钢铁以不规则的纹路扭曲着，其上映照出的Weiss的倒影宛若置身在扭曲的噩梦中。当指尖握紧刀柄时，她的喉咙紧紧缩起，凝固在心中的石头越来越沉。

快速将匕首插进腰带后，Weiss发出一声叹息，抽出挂在身边的长剑，走向Blake，她的眼神阴沉无光。“让开，Blake。否则我就逼你让开。”

*

Pyrrha盯着身前金发的利维坦，她紫色的眼眸闪过一抹深红。恶毒的刀刃包裹在利维坦的双拳之上，她咬牙切齿地向她猛冲过来。

Pyrrha看向上层甲板，猩红袭掠者像收割机一样横劈猛砍着在队伍中穿行。那把邪恶的刀刃正适合于这个摆在她面前的恐怖故事。血腥的恶臭刺激起她的肾上腺素，中校顿时充满了战斗的狂热。

利维坦迅猛地突刺，Pyrrha堪堪避开她拳头上的刀刃。以前她只见过一次这种兵器——在学校里。凭借自身的冲力，Pyrrha将剑上的圆球猛然撞击到利维坦的手肘上。咔地一声爆响，凶狠的紫眸中泛起痛苦之色。

她愤怒地大叫，随即甩甩手臂驱散疼痛。“真下作。”她朝地面啐了一口，头发胡乱地披散在脸上。Pyrrha和利维坦慢慢兜着圈子，战斗在她们周围肆虐。

Pyrrha眉间一抹忧虑的褶皱，突然，她被一道金耳环上反射的微光分散了注意力。他登上船，眼底透露出恐惧。这名年轻男子鼓起勇气冲过甲板，使劲冲撞他发现的第一个士兵。

她的肋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利维坦从她的肋间拔出刀刃。Pyrrha跪倒在地，捂住伤口止血。

“你的对手是我。”利维坦说。她用大拇趾抹了下鼻子，满脸自大得意的笑容。“不是他。”

肾上腺素在她的血管里奔流，伴随着一声狠厉的呐喊，Pyrrha突刺过去。她的剑从空中高高地劈砍直下，打得利维坦失去了平衡，军刀砍进她的肩膀里。

“以眼还眼。”Pyrrha咕哝道，从她的皮肤上拔出剑刃。

利维坦大声嘶吼，浑身上下充满怒火。Pyrrha匆忙后退，这个女人突然来到她跟前，双手握住她的咽喉。她举起Pyrrha，手越压越紧，意图拧断她的脖子。

随后，那个年轻男人磕磕绊绊地撞到了利维坦身上，她打了一个趔趄，手中抓握一松。Pyrrha闷哼一声，趁机飞踢一脚，狠狠揣到她的下巴上。她的嘴巴猛地一合，发出的声响令Pyrrha的脊柱一阵战栗。

Pyrrha跌落到甲板上，她盯着这个男人，他的眼神和蔼而惊恐。慢慢地，他伸手帮她站了起来，随即利维坦冲他大吼大叫起来。

“你他妈在逗我吗！你站哪一边的，蠢货！” 她一把将他推回战场，怒火从她血淋淋的肩膀上蒸腾而出。利维坦面向她。

Pyrrha镇定下来，表情转为冷漠。她挥动手中的剑。

两人同时向前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