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iss按照她的请求做了。

Ruby没有睡觉，几乎彻夜都在看着她，思绪如潮。晚间的某个时候，Yang拖了一张折叠床进来。Weiss很快就在床上倒下了。

（假装成你在睡觉的样子。）

Ruby叹了口气，描绘着Weiss的睡姿轮廓。她背对Ruby，雪白的发丝在浓厚的墨色中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蓝。雨仍在下，宛如一首幽柔的曲子引诱Ruby坠入梦乡。

可每当她的意识开始涣散，Weiss便在雨滴之间唱起了歌，然后她便不得不看。于是她就看着她——次次如此。确保她没有崩溃，没有消失。确保她在为她唱歌。

Ruby慢慢坐起来，双腿间的悸动令她烦恼不已。她本来真的不该促成这件事的。可结果呢。她挪出双腿吊在折叠床边，往双脚轻轻施加压力。Ruby揉搓膝盖，将视线别开了片刻。

（我也爱你。）

Ruby闭紧了眼睛，勾在她心中的钩子拼命地拉拽着。可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她这么说了以后，然后……Ruby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的汗珠已经干掉，让衬衣变得有些僵硬。

Weiss在她的折叠床里翻了个身，瓶中星光直勾勾地盯着Ruby，那双漂亮的嘴唇淡淡地撇了撇。

Ruby脸红了，埋头看向沙子，她的双脚已经埋到了沙子里面。她开始往沙子深处挖掘起来，享受绷带上传来的凉意。

“你在搞什么鬼？”Weiss讥讽道。她的声音丝毫未受睡眠影响。

Ruby把更多的沙子堆到脚上，眼睛始终紧盯着脚上的土堆。她紧紧抓住床沿，抓得手指生疼。

“Ruby。”Weiss质问道，从床上坐了起来，潮湿的毯子从她的躯体上滑下。

袭掠者的脸变得更红了，脚趾不断往沙子深处蠕动。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做坏事被逮了现行似的。“唔……”她张了张嘴，话语却又一次湮没了。

Weiss叹了口气，毫不费力地站了起来。她快速走过沙地，Ruby不禁往后一缩，她的脚从沙地里拔了出来，黑玛瑙沙子被甩了出去。她迅速做出她所能想到的第一件事。她把毯子拉过头顶闭上眼睛。

她屏住呼吸，心脏激烈地撞击着胸膛。

“你在干什么？”Weiss慢慢掀起Ruby的毯子一角，从毯子下面盯着她看。Ruby感觉自己勇敢了些，便睁开眼睛偷偷往外面瞥了一眼，嘴里意外地蓦然吐出一口气来。Weiss纯粹的好奇心让Ruby的脸红得犹如熊熊燃烧的地狱之火。

“我、我、我——”

Weiss翻翻眼睛，啧了啧嘴。“你以为我看不见你吗？”

“是、是的？”Ruby拼命东张西望，搜寻着什么东西——任何东西——除了Weiss以外的东西，好让自己盯着它看。她一无所获，银色的目光迷失在星辰之中。

Weiss慢慢把毯子拉过自己的头顶，朝折叠床的边沿逼近。她一只手握住Ruby的手腕，一条腿悄无声息地滑到她的袭掠者的双腿之间。

Weiss的眼底掠过一丝鲨鱼般的神情。

Ruby猛地阖上双眼，再一次屏住了呼吸。她的身躯悸动着，双手只想把Weiss抱得更拢。她死命抓住毯子边缘。

“这、这、这是——呃——我、我们该不该——呃……”Ruby的脑子就跟故障了一样——被缠绕的情绪扰乱了思维。

Weiss减缓逼近之势，脸上蓦地腾起一片通红。她不动了。“你是不是……不……”

“啥？！”Ruby猝然一惊，眼睛立即回望Weiss，声音嘶哑地说道。

Weiss撇着嘴唇，褶皱复又浮现在她的眉间。她低垂着头，垂下眼睑。

“我就知道……”她轻声说。

“什么？”Ruby再次问道，这一次更为迫切。

“那你能不能至少伪装一下？”Weiss重新向她看去，眼中的星辰似要陨落。

“Weiss。”Ruby带着如此的悲伤，嘶声低唤出她的名字。她抬起一只颤抖的手捧住Weiss的脸，拇指轻柔地描绘着她脸上的伤疤。Ruby吞了吞哽住的喉咙。

“你叫我留下——我便留下了。拜托了。”她轻声道。Weiss动了动膝盖，这轻柔的动作令Ruby不禁猛地攥住一把丝滑的白发。强烈的性/欲险些淹没她的理智。

Weiss眨了眨眼，脖子一伸，脑袋猛地撞上Ruby的胸口。Ruby大吃一惊，低下头盯着她看，吓得动也不敢动。“对、对、对不起。”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松开Weiss，把手安全地放在折叠床上。

Weiss眉间的褶皱皱得更深了。“那么，或许是我太自私了吧。”慢慢地，她开始后退。

“不！”Ruby情不自禁地喊道。她一只手搂住Weiss的腰，一把将她抱拢。

“可、可是——”

“我不能再对你那么做了。”Ruby说着，把脸埋进Weiss的头皮里。她闻起来有雨水的味道。

Weiss静止了。

“我可以一直抱着你，直到你重新振作起来，但我不能成为那个理由。我不能。”Ruby把她抱得更紧，害怕Weiss可能会在自己的怀里碎掉。

“我不能老是害你崩溃——我不能。我不能。”Ruby的呼吸十分急促，整个人近乎歇斯底里。一股剧痛自她的肋骨间爆发。钢刃的记忆滚烫地烙印在她的心中。

“我不知道你看见了什么——我不知道你听见了什么——我一无所知。”Ruby继续发作，话语犹如决堤的大坝一般滔滔不绝喷涌而出。“你真的把我吓坏了。”

Weiss闻言忍不住大笑起来。

但Ruby不在乎。“每次见到你，你都让我感到害怕。如果她回去了怎么办？如果她死了怎么办？如果她决定杀了我怎么办？如果她崩溃了怎么办？如果你无法修复这一切又该怎么办？如果——”

Weiss的嘴唇压在了她的唇上——在安全的毯子下面。Ruby的脑子里还在继续飞快运转着各种“如果”，但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慢慢地，当她陷进那片星光中时，那些思绪全都平息了下来。她垂下眼睑，缓缓闭上眼睛，强烈的渴求宛如毒液渗透到她的肌肉里。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中间不可描述部分省略，完整版请移步AO3、Quotev、百合会论坛……另外其实省略掉的部分也有重要的剧情（包括前面第XI章省略掉的部分也是），所以还是建议看完整版】

“Weiss……我爱你。”Ruby贴着她的手指说。“我爱你。”

Weiss发出一声叹息，然后躺在Ruby身上，手里拉过毯子，将它重新盖在她们身上。她把脸埋进Ruby的肩膀里，然后才开口说道。“你要是爱我的话，那你就不会把你那该死的脚戳到沙子里去。”

*

新月玫瑰号在沙滩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雨还在下，船员们在晨曦的光线中操劳忙碌。船只已经被完全拖上了岸，木材已被砍下，用来填补因战斗和风暴造成的大量损伤。

Ruby本来不想放开她的。可毯子已经渐渐开始让她感到窒息了，而Weiss并不觉得那真的会让人送命。

Weiss在Ruby赤裸的腹部上轻轻划着小圈圈，她的手指激起一串鸡皮疙瘩。Ruby阖着眼睛，在她的身子下面颤抖着。毯子又一次滑到了Weiss的臀部周围，清新的晨间空气令人心旷神怡。

这一次，不再有钟声传来。

Weiss闭着眼睛，倾听着Ruby擂鼓般的心跳。她喜欢与她肌肤相贴的感觉。喜欢抵在她的指尖之下那些满载故事的可怕伤疤。

“我们要做什么？”Weiss问道。

“嗯？”Ruby从一阵小盹儿中回过神来。

“这里——我们要在这里做什么？”

Ruby仔细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耸了耸肩。“等船修好呗。”

“就只是等吗？”这听起来单调得令人难以置信。Weiss用一根手指慢慢划过Ruby的双乳之间，博得了一声满足的呻吟。

“这、这个嘛……”Ruby确实能够想到一些事。

“Ruby……”Weiss的声音很细。

Ruby小心翼翼地把她拉近，双腿间的悸动开始变得难以忍受。

“我是不是……”

“不。”Ruby把她拉得更近。“不行。永远都不行。就算我死了也不行——你想都别想。”

Weiss叹了口气。她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她在Ruby的喉咙上留下的一道淤痕。

“你肯定还有其他……乐子吧。”

Ruby哼了一声，然后大笑起来。她低头看向Weiss，用探寻的目光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什么呀——你竟然是认真的吗？”

Weiss僵住了。

“没有。”Ruby一边说，一边试图把自己塞回Weiss下面，但又不过分挤到她。她的肌肉发出哀鸣。

“Penny？”Weiss问道。

船长呼吸一窒。“P……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她苦涩地说道。

“你确定吗？”Ruby审视Weiss片刻，然后叹了口气。

“事实就是这样，Weiss。让她过去吧。”Ruby下颔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她曾经，也很重要吧。”Weiss痛恨这句话在自己嘴里散发出来的味道。

“也许吧。”Ruby悲伤地说。

Weiss慢慢地坐了起来，捡起自己的衬衣。她穿上衬衣，与Ruby不曾有过片刻眼神接触，心中思绪如潮。

“喂！”Ruby抗议道，试图把她拉回来。Weiss甩开她，刹那间，Ruby突然害怕得不敢再碰她。她畏缩了，Weiss凝视着她，神情中带有一种Ruby不曾知晓其存在的渴望。

“Weiss。”Ruby朝她伸出一只手，但Weiss早已从床上站了起来。

“我去弄些新的绷带来。”她藏起自己的脸，迅速离开了帐篷。

即便在帐篷的帘幕落回原处以后，她也能感觉到那双银眼的目光依然在她背上灼烧。

Sun，Blake，还有Yang三人坐在噼啪燃烧的火堆边，手里端着带有裂痕的盘子。Yang正把食物铲进嘴里，Sun则在滔滔不绝地讲着某个Weiss觉得连听的价值都没有的荒唐故事。

“有绷带吗？”她一靠近三人就直接问道。

“哎呀你也早安呀，公主殿下——船长怎么样啦？有好好治疗她吗？”Sun冲她得意地微微一笑。

“别污好么。”Weiss怒道。

坐在火堆边的三人面面相觑。

“为啥不呢？昨天晚上你明明就是嘛。”Yang咬着叉子窃笑。

Weiss怒视着她，Blake转向利维坦，虎起脸来。“你的脑子是不是被海水给泡坏了，Yang？”Weiss抬头望天，然后叉起胳膊。

Sun嗤之以鼻。“噢哟哟~今天早上有点冲啊，是不是呀，公主殿下？”

Weiss低吼一声，把他从坐着的木头上往火堆的方向推下去。他的食物洒到了沙滩上。“嗷！”他盯着那团凝结的麦片粥拧起了眉毛。

“我们应该把那份精力好好利用一下呢。”Yang故意招惹道。

Blake叹了口气，看向火堆。

“她这么躁动，简直就像架人形喷火炮一样~”Sun戏弄道。

“你这么一说，看起来她已经在练习了呢~”Yang开始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

Weiss局促不安地站在沙滩上，脸涨得一片通红。她尽可能微妙地把衬衣拉到胸前。

“你们两个，适可而止吧。”Blake开口道，她的声音冷冷的。

“嗷~别这样嘛，B。”Yang把一条胳膊搭在Blake身上。

“是啊是啊，我们只是随便开开玩笑嘛！”Sun也把一条胳膊搭在Blake身上。他的笑容明媚而不羁。

“我是认真的。”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瞳里死一般的眼神证实了这一说法。

慢慢地，Yang放下她的手臂，继续谦卑地吃起她的食物。Sun耸耸肩，也跟着照做了。

“去问Neptune吧。”Sun最后说道。

“这样他也可以取笑我是吗？”Weiss的耐心耗尽了。

“不、不是的——”Sun挠了挠后脑勺。“找他要……绷带。”

Weiss又一次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跺着脚走开了。

“你应该感到羞耻。”Blake的斥责让她感觉好多了。而Yang的牢骚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

Ruby坐在Weiss身后的一截树桩上，仔细观察着她的动作。

“不对——再抬高点。你的两只脚站得太拢了。不对——Weiss——再抬高点。”

Weiss两只手握着一把沉重的燧发枪。她瞄向摆成一排的椰子，手肘因枪支的重量而笨拙地弯曲着。

“Ruby。练这个一点用处都没有。我何曾需要使用这种粗鄙玩意儿了？”Weiss翘起髋部，手指勾住扳机环吊起手枪。枪管指向沙地。

“还记得Raven吗？”Weiss怒视Ruby。“就是在那种时候需要用到。”Ruby用下巴朝椰子的方向点了点。“再来——两脚分开，手臂伸直。一只手，Weiss。”Ruby摇了摇头。

她们已经这样练习了有一个小时了——Weiss故意无视了Ruby的建议。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和刚割过的青草的味道。Weiss至今还没有打中一颗椰子——尽管她离它们只有十英尺远。Ruby叹了口气，等着她瞄准并开火。

当枪响的时候，Ruby看着子弹从空中掠过，擦着其中一个目标的坚硬外壳飞了过去。她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好吧，于是这一次你又是哪里做错了？”

Weiss翻个白眼，转身看向Ruby。她坐在她脚边的沙地上，开始重新装填武器这个烦人的任务。“就算有做错我也不知道，Ruby。”她气冲冲地吼道。

一阵私语钻入Weiss耳中。她向那片密林望去。鸟儿吟唱着她的歌——Ruby的歌——旋律在藤蔓间蜿蜒。Weiss打了个激灵，阴影似在林间起伏。

“不，你没有锁住胳膊肘。”Ruby纠正道。银眸轻轻睁开，视线落在Weiss身上。Ruby跟随她的目光看去，皱起了眉。“怎么了？”

“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她静静地说道。雨已经停了，但在阴暗的林冠下，Weiss可以看见金色的卷须状细线在树枝间蜿蜒缭绕。

Ruby的胃揪成了一团，后颈毛发悚然。“Weiss。”她低声警告。

“我们在这个该死的岛上已经呆了整整一个星期了，每天我们都要来这里，每天我都打不中你那些愚蠢透顶的椰子。”Weiss把燧发枪扔到沙子里，然后叉起胳膊。

Ruby翻个白眼，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漾起了微笑。“嘿，至少我那些愚蠢透顶的椰子一个都还没有死掉耶。”她朝目标点了点头。它们已经在那里摆了整整一个星期了，Weiss却始终没有打中任何一个。甚至都没能凭运气打中。

“我想做点不同的事。”Weiss说。她回头看了看林木线——一首塞壬之歌在诱惑着她。

“Weiss，别这样嘛。”Ruby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说道。

她气冲冲地低吼一声，抖掉袭掠者的手站起来，捡起手枪迅速装好子弹，把这一枪草草打了出去，她的身体随着后坐力往后一震。子弹咬进了树干里，Ruby叹了口气。

“该死的没用玩意儿！”Weiss一边说一边把枪再次扔到地上。

Ruby摇着头站了起来，她腿上的疼痛正开始快速痊愈。她的靴子很不舒服，不过好歹她又能走路了。Ruby拿回手枪，迅速重新装上子弹。Weiss注视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Ruby转向Weiss，髋部翘到一边。“过来。”

Weiss盯着她，接着又看了看百码之外正在工作的船员们。锤子敲打的声音在宁静的蓝天中回响。一阵淡淡的红晕袭上她的鼻梁。

“过、来。”Ruby指了指自己身前的沙地。

Weiss只好顺从了，但她忿忿地吐了口气，以确保Ruby知道自己是不情不愿的。和Ruby足尖对着足尖站在一起，Weiss盯着她，鼻子离她的袭掠者的鼻子仅隔咫尺。

Ruby露出微笑，然后她转到Weiss身后，双臂搂住Weiss的肩膀。她伸出燧发枪，手臂举到Weiss的手臂应该举到的位置。Ruby贴住她的身体，一只手滑过她的臀部。

“拿着。”Ruby说道，滚烫的呼吸吹拂着Weiss的脖颈。

Weiss的脸红得更深了，但她忍了下来，接过了手枪。双手自由以后，Ruby将手掌轻轻放在Weiss的臀上。

“现在，张开姿势——一只脚向后，另一只脚对准你的目标。”她的手滑下Weiss的大腿，轻松地帮她调整到一个合适开火的姿势。

Weiss的嘴唇开始刺痒，转身亲吻Ruby的冲动汹涌强烈。

“很好，现在，把枪管放平。锁住你的手肘。”Ruby的手顺着Weiss的肋骨滑到她的胳膊上，用自己的手支撑着她开枪的手。Ruby把手放在Weiss的手上，调整了一下她的抓握，让她精准地瞄准目标。

Weiss感觉不到自己的指尖了。

“现在，等你准备好了，我要你瞄准目标，深吸一口气，然后——”枪声回响在树林之中，Weiss的身体往后推到Ruby身上，不过没有晃动。

一颗裂开的椰子朝沙滩上倾吐着奶汁，破碎的椰子壳碎片留下一副狼藉惨景。

“哈哈！”Ruby高兴地欢呼道。她把Weiss紧紧搂在怀里，在她的脖子上快速地、兴奋地亲了一下，然后继续开心地说道。“一颗椰子死了！”

Weiss闭上眼睛，手枪在她的掌心里下垂，她向后倾身贴到Ruby的唇上。

（荡妇。）

她的身躯不禁一阵颤抖，手枪从Weiss手中掉落下来。Ruby手忙脚乱地试图接住它却没有接到，手枪又一次毫无用处地落在了沙地上。

Weiss盯着树林间的阴影，她的心开始激烈地搏动起来。

“你真的不能再这么做了哪，”Ruby边说边弯腰捡起手枪。“Nora已经因为其它的枪生我的气了。”

如此密集的锤子敲打声——密集得拥挤不堪。

当Weiss毫无动作时，Ruby抬头向她看去，慢慢地直起身子。她撇了撇唇角。

“Weiss？”

（别以为我们看不见你。）

几缕金色的卷须状细线在Ruby的肩膀后面蜿蜒伸展，Weiss拼命用自己的眼睛追随它们的踪迹。

阴影中的某处，她的父亲露出了诡秘的笑容。

她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Ruby抓住她的肩膀，凝视她的眼睛，挡住她的视线。“求求你……别再这样了。”她哀求道。她的声音满载恐慌——一种因内疚而产生的恐慌。因无助而产生的恐慌。

Weiss使劲眨了眨眼，摇了摇头，然后长长地出了口气。她的目光落在那颗碎掉的椰子上。“我已经打倒了你的一个手下哦，船长阁下。”她试着说道。

Ruby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再来。”Weiss捡起手枪，开始装填子弹。

*

好黑。

比Weiss见过的任何黑夜都还要黑暗。或许是因为黑色的沙子——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东西。

可当她意识到究竟有多黑时，Weiss已然站立在参天的林木中。她眨了眨眼，让眼睛适应透过树冠洒落下来的昏暗月光。鸟儿在午夜时分用令人不安的小调模仿着她的歌声。恐惧渐渐笼罩她的脊背。

她转身看向自己身后，可入眼所见只有更多的林木。她最后记得的事情是……她和Ruby在帐篷里过夜。Weiss握紧了拳头。

那么，这又是另一个梦境了。

她的二头肌上有一道深长的伤口，伤口传来阵阵抽痛——揭示出这其实是现实。

她浑身脏兮兮的——沾满了尘土和血块。细微的割伤遍布在她裸露的皮肤上，细密的汗珠顺着她的脊背流下。厚实的树冠层那令人窒息的、不自然的高温令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Ruby？”她望向黑暗，祈祷能看见篝火的微光。

阴影低吼着朝她伸出长长的手指。Weiss的心怦怦直跳，她往后退了一步，树林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她的心跳打破了这片死寂，她的呼吸似乎太过响亮而显著。

一双闪烁的眼睛自林间渗出，一声低沉的、非人的咆哮开始在大地深处隆隆响起。Weiss发足狂奔起来，恐惧激发出了肾上腺素。一阵邪恶的吼声响彻树林，在她周围往复回荡。它们栖息在树冠层中，红色的眼睛一双接一双地涌入她的现实。

（逃吧，Weiss。尽力逃避你的决定。）

是Whitley——他的声音回荡在树林中——回荡在树冠层里。

（你永远都逃不掉。）

松散的树枝刮过她的皮肤，在她身上撕开新的伤口。她在黑暗中盲目地飞奔，穿过草木植被，荆棘鞭笞着她的身体。

“Ruby？”她更加大声地呼唤道，声音越发惊慌失措。

（恐怕这一次不会来救你了呢。）

某处，一只黑色的鸟在夜幕中啼叫。它驱使Weiss更加快速地穿梭在茂密的森林里，在她头顶上方高高的树枝上，树叶开始抖动。她偶然间抬起头来，发现树枝在竞相乱颤。而且是毫无缘由的颤动。

她呼吸急促，双脚在树根和杂乱无章的植被之间磕磕绊绊。但Weiss没有让自己摔倒，肾上腺素使她保持住了理智。

（你现在是我们的了。）

（我们的。）

“我们的我们的我们的我们的我们的我们的我们的我们的我们的我们的我们的我们的我们的我们的我们的我们的——”

一阵刺耳的咏唱划破寂静，逐渐演变成狂乱难听的不和谐音。

Weiss的肩膀撞到了一棵树的侧面，一根树枝刺穿了她的皮肤。她痛得龇牙咧嘴，身子从树边弹开，随即又狂奔起来。

“——我们的我们的我们的我们的我们的我们的我们的我们的我们的——”

“不！”她大声吼了回去，这短暂的分心已足以让她失去注意力。她的脚绊在一根凌乱的树根上，脚脖子急遽地一歪。没能稳住自己的倾颓之势，顷刻间Weiss往地上扑去，她伸出双手想要支撑住自己。

结果她的手腕被扭伤了，立时传来一阵剧痛。她发出一声惨叫瘫倒在地上，将受伤的手紧紧攥在胸前。她呜咽着，咏唱声变得越来越响。

最终，一声骇人的尖叫从她的身体里爆发出来。

紧接着，世界恢复死寂。

然后，当Weiss睁开眼睛时，她发现树林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石拱门。

一个女人远远地凝视着她，然后消失在远处的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