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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by奋力冲刺，Yang费劲地跟在她身后。植被又刺又划，但袭掠者毫不在意。她唯一在乎的只有从附近某处传来的凄厉的惨叫。她唯一在乎的只有发出那些惨叫的嘶哑喉咙。

“Ruby！”Yang在后面喊道，一根树枝啪地一下打在她的脸上，她不禁咕哝了一声。Blake轻松地跟上了脚步，她顿了一顿，把手搭在Yang的肩上瞧了她两眼。

Yang甩开她跑去追Ruby，然而，她眼睛里的刺痛让她大为光火。

是她。一定是她。Ruby对着自己不断地反复念诵，浑然不觉身后还有两个人在拼命追赶她。她两条腿上的抽痛又复发了，由于缺乏睡眠，四肢也沉重不堪。袭掠者咬紧牙关，继续前冲，轻易便跃过了那些已经倒下的树木和纠结缠绕的灌木丛。

在树林之间，Ruby瞥见了有什么东西在闪烁。是一道白色的微光。“WEISS！”她大声呼唤，更加奋力地猛冲过去。

可当被冰霜冻结的地面在她脚下被踩得嘎吱轻响时，Ruby猛地刹住了脚步。浓密的白冰在树冠层上形成了一个不自然的漩涡，不断地生长和扭曲着，树木在其间闪耀着粼粼光辉。她抬头凝视着这片突然袭来的寒冷，身上的汗水几乎要被冻冰了。

Yang一下子撞到了她的后背，Blake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及时停住了脚步。Ruby能看见Blake费力的喘息凝结成雾气，在她的脑袋周围蒸腾而起。银瞳细细打量着这里的景象，冰晶的嘎吱声和崩断声令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我操，什么鬼啊？！”Yang一脸惊叹地问道。她一只手搭在Ruby的肩膀上，盯着这片雪白的丛林。她们谁都没有动。在这个洁白的圣所里，万籁俱寂，空气中混有新雪和澎湃的大海的气息。

慢慢地，Ruby开始往前挪去，突然袭来的寒意让她冷得牙齿直打颤。她把下巴绷得更紧。

“等一下！”Blake喊道，试图在Ruby往前冲之前抓住她。

一道魅影旋转飘摇着在袭掠者面前活了过来，它俯视着她，眼睛一片幽黑的空洞。它高耸挺拔——足有七英尺之高，那身阿特拉斯守卫的服装打扮令它那飘摇的外表颇具威严之势。

Ruby不敢妄动，往后退了一步，身躯冻得瑟瑟发抖。她朝他身后望过去，Weiss正躺在他身后的不远处。握紧拳头，Ruby趁他不备，试图冲向他的左边。

她的腹部遭到沉重的一击，Ruby往后倒飞回去，和Yang撞在了一块儿。她们跌倒在冰霜上。袭掠者吃力地站了起来，盯着这名先锋。

“给我让开！”她大叫，又一次朝他冲了过去。

Ruby的领巾布料从Yang的指间滑落。“RUBY！”

Ruby做好准备迎接又一次攻击，可当先锋毫无动静，反而任由她从他那飘摇的外形中冲了过去时，Ruby不禁大感意外。Ruby眨了眨眼，试图刹住脚步停下来，冰在她的脚底下碎裂并弹了起来。

她仰得太过靠后，忽然就面朝天摔到了地上，仰头凝望着她所见过的唯一的冬天。她的脑袋剧烈地抽痛着，随后她一边呻吟着一边慢慢坐了起来。

Yang试图冲过来跟上她的妹妹，Blake把她拽了回去。先锋正守望着。

“留在那里，YANG！”Ruby朝利维坦指了指。

“我会留下才怪！”Yang试图挣开Blake的抓握。

“你会让你自己受伤的。”Blake斥责道。

“我能行的。”Yang小声嘟囔道。

Weiss在距离Ruby十英尺远的地方呻吟着，她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身体受到肾上腺素的刺激，袭掠者踉踉跄跄地走完了剩下的路程，抱起Weiss软绵绵的身躯，把她紧紧搂在胸前。

Ruby冷得直打哆嗦，她保护性地用自己的身躯裹住Weiss。“醒醒。”她轻声唤道。“醒醒，快醒醒，来吧，睁开眼睛。”她把发丝从Weiss脸上拂开，紧紧盯着她的面容。

她没有回应。

“来吧，Weiss，睁开眼睛。如果你不这么做的话我又要开始说蠢话了。求求你，就只是，”她把她抱得更拢，嘴唇轻轻扫遍Weiss的脸。她的皮肤好冰。“睁开眼睛。”

Weiss皱起眉头，脸上满溢痛苦之色，随后，她的眼睛徐徐张开。当看见她的袭掠者时，她情不自禁地爆发出害怕却又宽慰的啜泣。“Ruby。”她的声音沙哑又虚弱，不过依然是她的声音。

一阵宽慰的啜泣使袭掠者的身体也随之颤抖起来，她尽可能地抱紧Weiss，突然间，她浑身上下的疲惫全都席卷而来。将她搂在自己的大腿上，Ruby前后来回摇晃着，以轻吻覆满Weiss的脸。

“感谢神明，”Ruby轻声呢喃，“你让我担心死了。”

Weiss阖上眼睛，在她的袭掠者舒适的怀抱中放松下来。疼痛依然还在，以不同程度的痛感窜遍她的身体，但Weiss已经累得叫不出来了。相反，她由着Ruby爱自己。

“你太容易担心了。”Weiss低语道，她的声音飘渺不定。

Ruby笑了出来，泪水冻结在她红润的脸颊上。Weiss深深地吸了口气，桂皮的气息令她安定下来。

“我找到了光。”她有些神志不清地说道。

“再也不要离开我了。”Ruby哀求。

“它们把你带回了我身边。”Weiss续道。她慢慢抬起自己的手，注视着飘荡在她指间的金色丝线。

“我们快走。”Yang望了望站在她身前五英尺远的先锋，迟疑不决地喊道。“在这个轻飘飘的东西变聪明之前。”她催促道。

Ruby下定决心，咬紧牙关站起来，Weiss依然搂在她的怀里。她两腿膝盖一软，随即又重新寻回决意。Ruby小心翼翼地踏过冰面，从先锋身边经过。等她们一踏出这片冰封的丛林的边缘时，他便旋转飘摇着复归虚无。

Ruby短暂地瞄了Blake一眼，然后说了句“谢了”。

Blake微微一笑，然后用自己的手指缠住Yang的手指。

“我也有帮忙的，你知道的。”

*

Ruby能闻到烟味。它辛辣苦涩，在阴森的薄雾中透过落日的余晖飘来。她筋疲力尽，抬头望向天空，她的胃拧到了一起。烟雾又黑又浓。

大炮的轰鸣声让她逐渐清醒了过来。

“操。”Yang低声怒骂了一句，开始向海滨跑去。海浪的拍打声夹杂在炮火声之间。“NORA！”她一边穿过树林一边大声呼喊。

Blake看起来忐忑不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汹涌狂暴的感觉。火的感觉。

“我们才离开三天你就已——”Yang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站在林木线边缘僵住了。

“Yang？”恐惧顿时覆上Blake心头。

Yang一动也不动，宛如矗立在海陆交会处的雕像似的。Ruby慢慢地追上了她，把怀中昏迷的Weiss挪了挪。尽管岛上酷热难耐，Weiss却还是很冰凉。并不是说这样让人不舒服——她的体温还在。可是……那股凉意仿佛滋生蔓延的手指一样渗进了Ruby的胃里。

“怎么——”一来到Yang身边，Ruby猛地合上了嘴巴，眼睛扫视着在他们的营地里发生的大屠杀。炮火变得更大声了，炮弹在黑玛瑙沙滩上炸开。她的船员们争先恐后地在新月玫瑰号的龙骨处寻找着更具防守力的位置。Nora和Ren大声发号施令，空气中充斥着恐慌。

因为此刻，秋季号穿越了诸多漩涡，正坐落在安全的海湾里。

“不！”Ruby大叫道，她的身体突然充满了杀戮欲。当海岸勤务队从海湾划向他们的营地时，她的银眸中流露出狂怒之色。他们之前升起的火堆猛烈地燃烧着，点着了附近的一些帐篷。

Ruby低头看了看怀中的Weiss，考虑着退回丛林里。她向后退了一步，Blake把手放到她的肩上。

“船长。”她冷静地唤道。

“我之前说什么来着？”Ruby爆发了。“我告诉过你会发生这种事的！”Ruby痛恨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却又是正确的。

Yang惊恐地朝外面眺望着，尸体遍布在黑玛瑙沙滩上的弹坑周围。

又一连串炮弹在沙滩上炸开，其中一枚就在离她们十五英尺远的地方爆炸。

“散开！”Blake大喊，然后跑过沙滩，眼睛瞄准新月玫瑰号的安全地带。

Ruby不情愿地行动起来，跟在了她后面，她怀里抱着Weiss试图保持平衡，腿上开始传来灼烧般的剧痛。Yang在她的右翼二十英尺处，Blake在她的左翼，并且轻松地领先了三十英尺。她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胃拧成了一团。灼热的胆汁刺痛了Ruby的咽喉底端。

“安静。”Weiss咕哝道，抓紧了她的胸襟。

Ruby咬紧牙关，把她抱得更拢。她希望她有镰刀。她希望她有Weiss的长剑。她甚至希望她有Raven的弯刀。可当Ruby空手冲进丛林里时，她犯蠢了。

当下一波火力网打过来时，Blake已经抵在了龙骨上，Ruby则不得不左躲右闪迂回前进，以避开差点把她掀翻在地的爆炸力。

“船长！”Nora喊道，紧贴在安全地带中，Ren在她的身边。他眉头紧皱，抬头看着沙滩——计算着人员的伤亡情况。

“NORA，出了什么事？！”Ruby盖过持续不断的炮火声喊道。Yang终于抵达了安全地带，Nora将一把喇叭型前膛枪扔到Yang早已摊开的双手上。

“她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Nora说，音调比平时还要高。她似乎很是惊慌。

Ruby心中的焦虑加剧了。

“安静。”Weiss再次施令。

“那你们干嘛像螃蟹一样傻坐在这儿啊？”Ruby喊道。她已经快跑出爆炸区了。秋季号没有向侧倾的新月玫瑰号开火。

海岸勤务队的叫嚣声开始穿过海浪飘来。但在Ruby被大炮震得零零碎碎的听觉中，他们的声音太过模糊，使她听不清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我们才没有！”Nora争辩道。

“我们上一刻还在干活，下一刻她就出现在了海湾里。”Ren短暂地停止数数并解释道。之后他又继续数数——这是自他们相遇的时候起他就已经有了的怪癖。

“我们要死在这片水域里了！”Yang喊道，转向船头——转向海岸勤务队。

又一轮火力网打落在沙滩上。这一回，Ruby被逼向了海岸勤务队的方向，如同一头惊慌失措的野兽一样仓促地奔跑着。炮火的发射被计算好了时机——把她引离船只的安全地带。

“RUBY不要！”Blake大喊，跟在她身后跑了过去。

听见叫喊声，Yang猛地扭过头来，视线落在妹妹身上。

“安静！”Weiss大喊道，她的声音似乎令世界都静止了。

这阵寂静令人无比压抑，Ruby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要爆炸了一样。她的头脑一阵眩晕，随后又有一枚炮弹落在了离她五英尺远的地方。冲击波使她往前栽倒下去，Weiss从她的臂弯里跌落下来。

Ruby吐出嘴里的沙子爬了起来，跪在Weiss身边把她扶起来。慢慢地，Weiss自己坐了起来，和Ruby四目相对。

“发生了……什么事？”她问道，顿时意识到周遭的混乱。

她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声响立刻涌了回来。Ruby凝视着她，身上渐渐冒出一股冷汗。

“你好啊，Ruby。”Cinder站在爆炸区域的十五英尺之外，出鞘的恩贡贝行刑刀紧握在侧。“想我吗？”